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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柿树的影子斜斜切过青砖时,我正在檐下读一封未寄出的信。风从去年冬天寄来的枯叶簌簌作响,惊醒了石臼里沉睡的铜钱草。
六角窗棂把暮色裁成菱形糖纸,那些金箔般的光屑正顺着瓦当的弧度向下流淌。忽然有透明的翅膀掠过耳际——是早蝉褪下的空壳坠入竹篓,在陈年松针堆里发出瓷器相碰的脆响。
蚂蚁们列队搬运着被晒成琥珀色的槐花,它们或许比我更懂如何丈量光阴的重量。当最后一道夕照吻上井栏的裂痕,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正与青苔缓缓融合,如同墨滴坠入生宣,洇出深浅不一的年轮。
风起时满院碎金乱舞,每一片落叶都是未钤印的素笺。我俯身拾起半枚虫蛀的残章,却听见砖缝里传来幼蝉破土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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