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陰陽術──言靈篇>

梁祈吟inoli

  這是我以前在別的平台發過的東西。這篇我先撇除神話與典籍的部份，純粹就我個人對於陰陽術的理解而寫下的，可能和流傳的大多說法相異，能否接受就見仁見智......
  另外這篇我原本是傳教用的，言語稍微有點把人當白痴的感覺......請多包涵(跪
  一開始寫下這篇是看了<東京闇鴉>以後,對於其中大友陣與蘆屋道滿的對決將密教的摩利支天真言以及大威德法作為陰陽術的使用感到驚艷。雖然冷靜下來就會發現其實這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更何況在原作中的設定也是密教的法術,但這邊要提的就是陰陽術的性質,以及上述兩個例子之所以即使被當作陰陽術也不產生違和的理由。
  那麼就來看看,陰陽道中所謂的「術」,「式」以及「咒」吧。
  先說一聲,這三個分類只是為了方便區分以及講解,雖然這三個分類確實存在,但「咒」在分類上比較高,定義較廣也較不明確。
  那,進入正題吧。
  首先,陰陽術的根本與精髓是言語,陰陽師掌握著「言靈」。
  那麼究竟什麼是言靈?
  言靈就是──話語中蘊含的力量。當一句話被說出,會對聽到的人產生什麼影響,這個影響導致對方如何行動,這個行動又讓局勢產生什麼樣的變化,這個變化又如何影響與其相關的人……
  所有影響與變化的總和,就稱之為言靈釋放的力量。
  當然,即使是同樣的言靈,其力量能否被正確的釋放出來又是一回事。如何在正確的時機以正確的方式釋放,就取決於陰陽師實力的高低。
  陰陽術,究其根本是一種話術。
  透過言靈來指揮式神,操弄咒術。
  很多著名作品的大陰陽師很喜歡講這句話──「在你跟我講話時,就已經陷入我的術了」──這正是陰陽術的重點。大家耳熟能詳的「臨兵鬥者皆列陣在前」──俗稱的九字切──其實相當於陰陽師的開戰宣言。
  陰陽術很大層面是致力於在正式開戰前言靈的力量究竟能滲透對方到何種程度。在陰陽師開口的一瞬間,言靈就開始侵蝕對方的心智與思考。優秀的陰陽師可以在這一步就控制對手的思考,名符其實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成果。而技術面上較差的陰陽師會在這一步被意識到,不得不與之正面交鋒,甚至落敗(在使用咒的場合就稱之為咒返) 。
  而陰陽師在戰鬥──攻陷對方心智時,使用言靈的技巧或輔助手段,就分為術,式,咒三個面向。
  「術」通常是一種針對環境而非當事人使用的技巧。廣泛來講,「以言靈的使用為目的,本身使用的並非言靈而是其他資源」都可以被歸類為術。
  例如將對手帶到不熟悉的場地,或是政治上施予對方壓力,甚至是安排伏兵攻擊(物理)──讓方心智動搖,行為被限制,或甚至物理攻擊,使之在言靈交鋒上落敗,就是術的應用。
  所以越是大規模的術越是需要事前的準備,時間和資源都堪稱陰陽師的生命線。雖說熟練的陰陽師一定要能夠臨場發揮,但臨場發揮這種事總是能避則避。
  至於「式」,是一種類似陰陽師約定成俗的「招數」,某些固定的運算過程。式的存在儘管明確,定義上卻很抽象。舉例而言,1+1=2這過程的成立,就是一種式。
  具體一點的說明,比方說,如果有一個蘋果放在桌上,現在又拿了另一個蘋果,大部分的人都會很理所當然地把這視為「兩個蘋果」這個單體。
  然而事實上,這兩個蘋果應該是完全獨立的個體,自然界有的應該只是一個蘋果和一個蘋果,而非兩個蘋果。
  它們原本沒有被視為一體的理由,但人類為了方便計算,創造了1+1=2 (x+x=2x) 這個式用以改變認知。
  說到這裡各位應該明白了,式是一種有意圖改變認知的,對於言靈應用。
  對這個例子深入一點探討,我們將兩個蘋果的場景代入x+x=2x的式,其中將蘋果記號化為x的過程就是術,那個「加」的概念就是式,而加的運算就是施行式,於是術式被發動了。由於術式發動,我們得到了兩個蘋果。
  術的作用是促使言靈發動,而式是言靈的應用。兩者常常一起使用,所以我們常聽到「術式」這個詞。
  我再舉一個規模大一點的術式好了。例如畢業典禮(畢業式),經過了這個龐大的術式後,幾乎整個社會對我們的認知都會從「學生」改變。要完成這個極其龐大的術式,首先需要花費從入學開始數年的時間,取得足夠學分的努力,這部分是事前準備;而舉行畢業式用的禮堂,其中的同儕與師長的配合,則是需要的資源與環境;典禮本身的進行就是式的運算,這個術式大部分都在這個階段完成;最後領到的畢業證書,則成為偶爾需要,讓術式穩定發動的輔助道具。
  對式的說明到這裡,各位應該也有個比較明確的概念了。
  那就讓我們繼續吧。
  提到式,提到陰陽師,不能不提的就是式神。
  式神其實是將運算過程過於龐大的式(或是術式)以結果論精簡化後的一種產物。比方說將火災的發生歸咎於火屬性式神的所作所為──在這個場景中通常代表是式神的主人蓄意縱火──將火災種種繁瑣的發生過程精簡為火屬性式神的活動。
  式神是將陰陽師言靈交鋒與術式攻防具體化的產物。式神出現的理由有很多,其中主要的一個是陰陽師為了方便當時的人理解而融入當地信仰。其二是以複雜的式神招喚儀式和曖昧不明的過程增加自身的神秘與不可動搖性。如果真要探討,還得牽扯到日本傳統妖怪民俗學的產生,如今只是淺談,這一段請先容我省略。
  總之,越是強大的式神,越是需要術式去配合──完整性高的式(以式神來說就是破綻少)、通用性高(攻擊力及射程大)、複雜性高(防禦力強)、規模龐大(血條厚),這樣的,相對發動(召換)條件就嚴苛。
  此外,若將式神的術式逆運算(亦即破解),將式神中術式的部分破除,即是擊退、甚至是殺害式神。
  關於式神,「東方project」這部作品對其有個很有趣的說法:「式神是加載在妖怪身上的軟件,這裡的運行寫作附身。」
  這個譬喻可能不太好懂,但很精闢。軟件──由極其複雜的電腦語言構成極其複雜的式子,堪稱現代式神的代表,而式神的運作則是對陰陽師的式神幾乎都是妖怪為原形的一種解釋。
  那接下來,我們談談「咒」吧。
  在早期,安倍晴明的時代,咒並沒有被特別定義,當時咒這個詞跟言靈幾乎是同義。但後來,「咒」開始被視為「詛咒」的同義,於是他超脫言靈,漸漸成為另一種分類。
  咒的性質比較特殊……他近似於言靈的殺著。有種說法說咒是攻擊性特化的言靈,不過我個人不是很贊同這種說法。
  換個比喻法吧,如果言靈是陰陽師的通常攻擊,那咒就像是以通常攻擊造成傷害後累積SP後才能釋放的必殺技。(但這個未必是攻擊系的)
  在言靈的交鋒中,只要自身的理論基礎(術式)崩潰,就相當於敗北。
  咒唯一的明確說法,也是他最重要的力量,就是讓人相信不能相信的東西。哪怕只是一瞬間,只要咒碰觸到你的心裡,只要一剎那你承認了咒的存在,那你就被詛咒了。
  威力強大的咒可以造成類似精神創傷的效果,甚至能在物理層面剝奪對方的行為能力。即使式威力稍弱的咒,如果沒經過「解咒」的手段(以言靈、術式或是更強大的咒將其覆蓋或破壞)詛咒便會一直依附在身上,即使威力會隨時間減弱(亦即將咒遺忘),造成的傷口卻不會輕易癒合。因為咒作用的對象是精神(靈魂)本體,咒造成的傷害是心之傷。
  咒和式乍看之下都是言靈的應用,但兩者決定性的差異在於 式的內容不能是謊言。式的推演運算是基於世界的法則,他可以掩蓋或隱瞞事實,但他不能說謊。咒的話並不在此限,只要能達成前述──「讓人相信不能相信的東西」即使是謊言,也能成為咒的一部分。
  那麼,關於本次的主題,言靈的話題就先告一段落。雖然這樣講看起來很輕鬆,但陰陽師要把單純的言語淬鍊成言靈中的術、式或咒需要漫長時間的修行,也要學習天文地理甚至化學幾何學等等龐大而複雜,幾乎可以用無所不包形容的知識。
  各位了解陰陽術的性質後,我來說明一下我在開頭說那兩個密教法術即使被當成陰陽術也不違和的理由。
  陰陽術其實沒有什麼明確的教義,它的內容兼容並蓄到甚至有點沒節操的地步。陰陽道的傳播往往透過當地的傳說──當地的妖怪,將其退治,或收為自己的的式神,而不會拘泥於某些特定的神祇。
  最直接的例子莫過於陰陽術的宗家──土禦門神道了。首先各位可以發現明明是陰陽道繼承安倍血統的家系,竟然是以神道為名。而且從日本土生土長的宗教(還是「神道」)主祭的三尊──泰山府君、鎮宅神君還有安倍晴明御靈其中兩位是道教的神衹。
  陰陽道本就吸收很多道教和密教的東西,事到如今其實不足為奇。
  不過,即使撇開這點不談,即使不提陰陽道的內容,以陰陽術──陰陽師的性質,也有掌握密教法術的理由。
  對一位技術高超的陰陽師而言,不分敵我澈底支配場上言靈是一種終極目標。對陰陽師而言,言靈本就不存在分歧,因為追根究柢,那都只是單純的語言。
  這個例子中,大友陣將摩利支天真言以及大威德法存在的意義,為什麼要在此時詠唱真言的理由,化作了言靈本身。他將密教法術本身的意義,效果,加持,理應由密教行者引導的力量,這些全融進言靈,成為了不起的陰陽術。


  那話題在此打住。
  陰陽道的內涵深厚,本篇真的僅僅是淺談,這畢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明的東西。在此僅提到一些皮毛,本人才疏學淺,如有謬誤請不吝指正。
  感謝各位的閱讀。

burymestanding

唔~
（虽然看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其实就只是为了沙发~~~~~~）

水墨wink

也就是说用语言作为武器，因果逻辑联系作为方【式】，以【果】作为最终目的？如果逻辑连不上，【咒】就发不出，如果把联系在一起的事物（准备好的）归还原“位”，就可以破式了吧……我是这样理解的，不知道对不对。

梁祈吟inoli

水墨wink 發表於 2015-6-12 19:05
也就是说用语言作为武器，因果逻辑联系作为方【式】，以【果】作为最终目的？如果逻辑连不上，【咒】就发不 ...

跟大大所說的相去不遠，不過咒也不是非發不可。我這些是撇開傳承，直接從概念上來討論的，實際施術情形會複雜很多...尤其"單純的言語與式的區別"以及"咒的定義與發動前題"這兩點會很難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