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

悠茗·界

林间，茂密的树木枝叶相连，在地上遮掩出一片硕大的荫蔽，偶尔有一两束阳光穿透层叠的树叶，从上方洒下，光影强烈的映衬，如同静止一般的光束，空中飞舞的尘埃熠熠生辉。
蝴蝶绕着光柱在低矮的花草间飘旋，没有经过人为的修剪，树木便没有生硬扭曲的形状，一切都显得如此自然。
在光的照耀下，嫩叶仿佛一片青黄，暗影里，翠绿之中点着依稀可见的白花。
没有所谓的主角，也没有需要衬托的地方，每一个部分都不可或缺，一叶一花，不同，却又让人觉得分毫无差，毫无特色的处所，这一切却又让人惊奇得说不出话。
跟着未央的步伐，茂密的植物渐渐变得低矮稀疏，最后便只剩下零星几点，大片黑褐色的土地裸露而出。
“哗……”
流水声，有微弱渐转清晰，最后变为了嘹亮的歌唱，参天的古木，异乎想象地粗大，奇特的树纹，细润的露水在期间汇聚，最终形成湍急的水流奔入树下那布满碎石的池中。
池水清澈，在微风的拂动下轻轻晃荡，在古树那如绝壁一般的主干上映出了灵动的水光，和谐淡雅。
“来这边。”
未央轻轻扯了扯我的袖角，转头看去，只见一头雄壮的狮子从古树上跃下，其体形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品种都来的巨大，这样的庞然大物，却又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害怕。
狮子缓步走来，像一只小猫一样将头伸给未央抚摸。
“这棵树，这里究竟是……”
我心中满是不解，开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这里是世界的中心。”
未央轻声答道，
“只要是存在的事物便能被其承载，这便是这棵树的特性。”
【世界之树？】
我有些惊讶地问道，具有这种特性的事物我确实只能想到这一种。
未央点了点头，继而又摇头说道，
“事实上，这只是世界树的一个投影，在过去的显化。”
“投影……”
“不错，世界之树的树根，树干与树冠的整合便是这个世界的整合，比如说你所诞生的世界便存在于世界树的树冠中，而整棵树所包含的则应当是世界的全部。”
“世界的全部而非全部的世界么……”
我笑了笑，在心中默念，似乎是有些理解了。
“世界其实可以分成很多部分。”
未央继续拨弄着狮子的毛发，自顾自地说道，
“比如说世界的承载，那便是习惯上所谓的‘因’，那便是世界树的根；主干，那是必然的演变，毫无生机的物质阶段。”
【没有生命的阶段？】
“确实如此。”
未央抬起头，眼中出现了一丝思索的神情，
“在没有生命的阶段，世界上是不存在所谓的抉择的，即便是极小的量子，在没有观察者存在的情况下各种状态会不停地叠加，却没有一种是确定的，所有的可能性均等，并且就像橡皮泥一样被揉在一起，这便是世界树的主干。”
【生命的出现是一种必然？】
“如果没有生命，均等的概率不会爆炸为不均等的必然与偶然，世界便不会再有延伸，世界之树也就不会出现树冠，或许对时间性动物而言现在的一切都只是过去所造成的偶然，但对于这一棵一出生就枝叶俱全的树来说，那么所谓的生命从一开始就算是存在的吧。”
我默然以对，不知道为什么未央会知道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在进入庭院之后，这个魔法世家的小女孩仅仅是给我一块纯白的护身符，然后便将我领到了这里。
世界之树么如果要从树来看待这个世界究竟会如何呢？
从一开始便是枝叶俱全，树木的嫩叶吸收了阳光和空气，树木的根在土壤中汲取了水分，然后，整棵树开始茁壮地成长，照未央的说法，世界树的根是‘因’，树冠便可以看作‘果’，那么‘果’岂不是也能促使‘因’成长？同时存在，而两者又都能相互影响，真是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啊。
岂不是说人们现今所做的一切不断影响着过去，而过去的一切有不断影响着人们的现今？
从牛顿定理到相对论，随着时间的推移，规律变得更为复杂，事实上，却是因为人们的研究促使过去的一切发生了变化？
就像树木要长得更高，根基便要更加广大，正因为人们探知地越深，过去的因也就变得更加庞大。
“认识世界的过程便是赋予咒的过程。”
突然想起了这句话，观察，探知，从一开始就是对世界的改造吧。
这样想来，一棵树所能生长到的高度从诞生便已确定，那么世界的终点也早有预见吧？
【一切都是必然？包括极限与毁灭？】
“并不是……”
未央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我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树木的增高总有极限，到达了一定的高度，水分便无法输送，难道世界树的树冠不会延伸到世界的‘因’无法企及的高度？】
“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
未央摇了摇头，
“树木过高，水的张力便不足以使之被运送到顶部，但是这却有一个前提——作为‘因’的树冠只有最底部的那一个。”
【不明白】
“树木的上部可以出现储存水分的地方，在那里生出新的根，水就可以被运送到更高的地方，在世界的‘因’所无法企及的高度，只要诞生新的‘因’，世界之树便可以继续生长。”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了。
【总觉得未央你是一个了不起的魔法师呐】
“但是，我并不会魔法。”
未央将脸转过来，与我视线相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些许。
确实，如果未央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也就不需要委托我来保护了吧，这样想着，我正打算仔细询问一下关于工作的事，细小的声音却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接下来的话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关于你的工作，我并没有任何危险，一切都只是梅林他们的计划——树木即便没人照料也一样生长，但却难免会出现不听话的枝丫，园丁的剪刀，火中的剑斧，即是修理，亦是灭亡。”

Delilah

很有哲理的故事~~种因得果，倒果为因，因果相生相成。貌似是没有完结的样子呢，还有后续么？

悠茗·界

Delilah 發表於 2012-10-1 22:39
很有哲理的故事~~种因得果，倒果为因，因果相生相成。貌似是没有完结的样子呢，还有后续么？ ...

其实我才想知道，就看能不能有灵感了呢

影月

可以看到作者脑中运作着的世界观哦~吸收了各种理论的综合成果~~相当于根据现象去探索成因并推导出结论~~方法还是很唯物滴~然后形成据此世界观衍生出的貌似虚幻世界实则投射真实的小说~~

悠茗·界

影月 發表於 2012-10-6 19:19
可以看到作者脑中运作着的世界观哦~吸收了各种理论的综合成果~~相当于根据现象去探索成因并推导出结论~~方 ...

从这篇就可以看出我是投影现实的么……明明我觉得这篇没这么明显……

影月

悠茗·界 發表於 2012-10-12 22:47
从这篇就可以看出我是投影现实的么……明明我觉得这篇没这么明显……

你用的“外衣”和“装饰”看起来是很“不现实”啦，但是恰恰反映出你用心探索的部分，无一不是推导世界的运作及假想的成因。因为这就是你的目的啊，其实还是很明显呢~~主人公的参与只是一种叙述的手段，让道理看起来不那么突兀，以小说的形式描述，则可以不去争论，毕竟只是运作在你脑中的构想，无需去向谁证明~~似实还虚，正是有趣之处。

北夜玄武

嗯~~看完以后很有感觉~~
“人们现今所做的一切不断影响着过去，而过去的一切有不断影响着人们的现今”
““认识世界的过程便是赋予咒的过程。”
突然想起了这句话，观察，探知，从一开始就是对世界的改造吧。”

这两句很喜欢啊，不管你是推导出来的还是灵感蹦出来的，反正也是一种让我喜欢的不得了的因果啊~因果同时存在且互相影响不是很好么。现在影响着过去不是也很好么，过去的历史，过去的思想，过去的观点，在现在被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认识，更新，学习，或者颠覆，不都是现在对过去的改造么，从此，过去的英雄可能在现在变成了小人，过去的圣人到现在也可能是个狂热分子。而这些改造的本身，不就是过去对现在的影响么，如果这些事物不存在于过去，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思辨？同一条线上的因果可以同时互相影响，因为观察、探知、认识和反思都是对世界本身的改造啊，而这些行为本身，不也是自然而然的因果么。通过现象的因，得出思考的果，以及通过思考的果变成的因，得到现象的果（这篇文章），本身不就是互相存在的一回事么。看不见、不思考就没有因果可以说出，就不会改造世界，而表达出来的因果，也是被世界改造后的结果。

果然还是越看越喜爱呢~

悠茗·界

虽然还有后文……但是总觉得差距好大……

（标题果然还是不要了）

落日即将完全沉入地下，明明是晚秋，蝉儿却不住地啼唱。
本是渲染了半边天空的鲜红渐渐收敛，森林里，古木下，亦是变得越发昏暗，原本聚集在此的动物纷纷离去，周围也显得寂寞了些许。
“现在最明亮的是哪出？”
未央突然问道，我将手插入口袋，轻轻触碰了一下纯白的护符，默默低头，看着池水中所倒映着的天空。
明镜止水，空灵清澈，此刻反射着光的水面正是最明亮之处。
未央抬头望着逐渐黯淡的天空，许久方才开口，
“今天，就先回家吧。”
这样，沿着来时的小路回到原处，老管家正微笑着站在古堡的入口，向着归来的我们深鞠了一躬，转身打开了古堡的门。
步入温暖幽暗的古堡，明明陌生，却有种到家了的味道，未央一进入便快步行走，没入了黑暗之中，刚想追上去的我则是被老管家领到了大厅之中。
“先生请在这里休息片刻，小姐正在休息，稍后便是进餐的时间。”
老管家示意我在一张靠椅上坐下，便隐入了我身后的黑暗中。
夜晚，古堡的大厅中是真正的一片漆黑，完全的黑暗，眼睛即使适应，却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可以感觉到身后的管家已经离开，四周安静得可怕，处在其中，就好像你已经被整个世界抛下了一样。
又静待了片刻，我索性闭上双眼，趁着四下无人，开始查探起古堡的结构，探寻的风，流动的气，在封闭的长廊间游荡，不断地将远处的讯息带来给我，意识的力量，渗透入古堡的每一个角落，放置食物的厨房，闲置无人的卧房，还有那一条条交错的走道。
这一切，无法目睹，无法听闻，却仿佛能被我清晰地感受到。
与更多的事物连接，去意识到更多的东西。
风元素？那也只是一种体验罢了；契约？只是加强彼此间的连接的仪式，将原本飘散的意识向着某一事物聚集，然后产生出不同的效果而已。
视觉只是看见，听觉只是听见，用鼻子可以闻到气味，用舌尖可以辨别不同的味道，指间则有着不同的触感……
但这一切只是接受的信息，而如何将之处理却又是另一回事，也正因为意识习惯于以当前的模式来处理信息，我们看到的世界才是如此。
如果不将注意集中，即便有光，眼睛其实无法看到，因为光只是光而已；如果不将意识集中，即便有声响，也无法被耳朵察觉，因为所谓的声音只有振动的频率。
甚至，若是完全将注意引开，即使双手被扎得鲜血直流，却依旧不会有丝毫反应，因为所谓的针扎只是将一根金属棒子置入你身体的事实。
因为你没有去理睬这些感觉，即使是接受了的信息，也只能将之留在意识的深处静待腐烂。
能接受的便是原料，而不同的处理原料的方式则决定了你将会做出不同的菜——你所看到的世界。
那么，为什么意识只按照现有的方式去处理这一切呢？我们所知所觉其实只是事物反映在我们脑海中的形象而已，那么事物的本貌又应如何呢？
如果意识处理此刻的信息，以某一模式本能地推断了事物的成因，那么你看到的便是过去。
如果意识处理此刻的信息，以某一模式本能地推断了事物的走向，那么你看到的便是未来。
如果意识处理此刻的信息，以某一模式本能地推断了事物的内部，那么你的双眼便是透视。
还有更多更多，而这一切则只是结果而已。
那么传递这一切信息的究竟有哪些？风的流动、大地的震颤、干燥潮湿，冰寒冷暖，以及更多的意识间直接产生的沟通与交联。
但是这一切，只有对你而言，你所意识到的信息，才真正存在的。
而渗透进风，处理风带来的信息，这便属于风的探寻。
走道的尽头，古堡最深入的地方，实质化的黑暗，如同浓稠的雾气，里边的一切都不可知，无孔不入的风亦是无法渗透进去。
这是什么？不断催动自己的意识，企图更加深入地探寻。
“啪！”
“啪！”
“啪！”
……
清脆的掌声响起，一排排烛火突然燃亮，孤单娇小的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随着老管家一步步走入厅堂，清澈的双眸似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老管家低语了几句，未央方才点点头，在我的对面坐下。
管家再次欠身离去，片刻后才推着餐车来为我们安排饮食。

……

梅林有些恼怒地瞪着眼前的青年——诺查•丹玛斯。但是对方却丝毫不以为意。
“你明明说过我们的目的只是‘诗库璐德’，那‘兀尔德’又是怎么回事？”
“别开玩笑了，你难道能脱离‘因’而将‘果’单独处理？”
“但如果引得理想乡崩溃，那样的话……”
“你想的太多了些啊，”
诺查•丹玛斯，这个妖异的青年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改变命运，目的又不在于屠神。‘时光之女神，每一寸丝线都由其亲手织成，万物的诞辰，死后的新生。’”
听到一声轻笑，梅林惊愕地发现，眼前的预言大师竟已是失了神。

悠茗·界

渣了渣了……小说越写越没感觉……强迫性的思考太多了么……

幽幽的夜色，失去了灯火的侵染，黑得如此纯净。黑色，空无一物的色彩，能包容万物的背景，广阔的天穹中洒满了璀璨的明星。

皓月如雪，清冷的玉盘中散发出的光芒却是如此轻柔婉约。

古堡之上，我靠着石栏仰望着无边的星野，再次感叹此刻的自己的清闲。

影，他们或许还在为两百多天后的高考奋力追赶，过去看似遥远的目标，此刻却已近在眼前，许多人花费了十几年的努力行走的道路已是将尽，度过的时光就像梦境般虚幻而无真实感可言，那么在梦结束后能看到的究竟是结局，亦或新的开端？

轻柔的风拂过，带着一丝甜甜的香味，我有些诧异地回过了头，却发现纯白色的女孩，未央正站在我的身后。

【蛋糕好吃吗？】

我笑着打了招呼，未央点了点头走到了我的身边，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速写本，突然问道，

“你把你的声音送给了精灵？”

我点了点头，一丝违和的疑惑感由心中生出，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在白天明明无所不知的女孩。

未央没有在说话，而是抬头望着星空，周围的空气陷入了一阵沉默。再过了片刻，细小的声音才传到了我的耳中，

“呐，能和我说说外面的事情么？”

【你没有出去过？】

我有些诧异，未央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我沉吟了片刻，陷入了回忆之中，

【外面的天空一直都很明亮，但是色彩却杂乱无章】

【很难找到安静的地方，每个人都显得匆匆忙忙】

【学习、考试、工作，没有一天是重复的，但却让人觉得都一样】

【大家都在努力，但不知道在追逐些什么，也不明白哪里才是正确的方向】

【名誉和金钱很重要，似乎是越多越好，但看上去用处又很小】

【为了生存和发展，竞争也是不可避免的东西】

【每个人都很怕孤单，似乎没办法独自活下去】

【大概是因为独自不能面对现实的种种，会有渺小无助的感觉吧】

【很想去和别人接触，但是却又很少坦诚相处】

【每个人都像是受伤的狮子，想要努力展现自己强大的威容……】

……

【大概，这就是我看到的世界了吧】

“那么，你幸福吗？”

未央突然开口问道，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但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幸福的地方】

我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星空，是的，我从不觉得自己幸福，但是任凭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自己究竟不幸在何处。

大概并不是所处之处的关系吧，意义不明地想着，脑中一片混乱。

“能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未央突然开口请求道，我有些奇怪的回过头，

【我的工作只是保护你】

【另外，你自己不能出去？】

“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太过危险了一点。”

未央摇了摇头，

“但是在你身上，我能感受到熟悉的味道，所以觉得，或许……”

这样啊……

有些感慨地望了望天，我最终用笔写下了答案……



……



再次踏进校门，心中却有些不安，除了对浑浊的空气有些不适应，未央似乎对外面的一切都觉得新奇，开心的笑容也时能浮现。

或许这便是客人与主人的区别吧，但不安的源泉却并不在这里。



“这就是你请假一天拐来的幼女？”

【闭嘴，萝莉控！】

影指着被众多女生包围的未央，一脸贼笑地向我靠了过来，我毫不犹豫地举起了速写本断绝了他的邪念，然后直接对着他脑袋给了一记“重击”。

“不过还真亏你想得出来啊，让蕾帮你请长假什么的……”

【怎么了？】

“班主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影轻松地笑着耸了耸肩，完全看不出所谓的严重是什么，

“嘛，对你来说是无所谓的就是了。”

我沉默地盯着影看了数秒，又回头看了看被女生包围的未央，

【我还是再请假十几天躲躲吧，告诉健，就说我已经病得快死了。】

影：“……”

……



“很有趣呢，外面的世界。”

图书馆内，未央露出了一丝微笑，向着被健训得有些虚脱的我说道。

【开心就好】

带着一丝怨念，我还是还是举起了速写本。

“这里也有一种怀念的味道啊。”

【你来过？】

我有些诧异，未央不是从未出过理想乡吗？那么所谓的怀念又是指什么？

“我也不知道。”

未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暗淡，似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趁着这喘息的片刻，我也放松了心神想好好休息一下，突然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我猛然坐起，目光跳过未央的身体，向着图书馆的深处望去，原本放着各种器具的柜子已然消失——贝娜已经离开了！

悠茗·界

清晨，柔和的光照进了房间，我结束了一整晚的冥想，做好早餐，到隔壁叫醒了未央。

学校里完全失去了贝娜的踪迹，联想到之前她说的话，不禁感到疑惑，未央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还有自己真的可以完成这次工作？

未央穿着白色的睡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毕竟还是小孩子，没办法适应高三学生的作息，加上贝娜的突然离开，学校让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所以，虽然离开了理想乡，学校那边我依旧请了长假。

笑着帮未央理顺了头发，又把早饭推到了她的面前，

【今天带你出去转转吧？熟悉一下外面的世界也不错不是吗？】

“嗯。”

未央点了点头，

“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游乐园，还是？”

【确实，不过那些要感受过才有意义，当然食物就不用期待了。】

在理想乡里吃到的晚餐可以说超过了我以往尝过的每一种美食，因而我也不觉得在外面的世界里能有什么打动未央的食品。

看着未央坐在一边静静地吃着早饭，我也不禁感到一丝感慨——游乐园什么的，上一次去究竟是什么时候了呢？真是让人怀念……

……

“Ancient Magickal! ”

欢悦的电子音从路边的喇叭里传出，虽说不是周末，名为古魔园的游乐场中并没有太多的游客，但看起来这却并不影响其中欢乐的氛围，各种传单还是铺天盖地地向我卷来，面对这种嘈杂的场面，我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而未央则只是对身边的每一样事物都投注了足够的好奇，只是片刻，手里就已经拿了十几份传单，双眼也开始出现了闪动的光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环顾着四周，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未等我察觉到这股怪异的源头，一个古怪而熟悉的声音便已从我身后响起。

“哟，真是巧啊，茗！”

对方操着一口不知哪颗星球上的哪个国家中的那片地区的方言这样说道，我顿时觉得全身一阵无力，转身回看，穿着一身校服的影正朝着我开心地笑着，那雪白的牙齿出奇地闪亮，我不禁叹了一口气，未央则是好奇地看着影。

【这算哪门子的巧？你今天应该在学校上课才对吧，为什么回到这里来？】

“我请了病假，这在回家路上就遇到你，这难道不巧吗？好了，既然到了有了园就一起好好玩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影拍着胸这样说道，那肯定的语气就好像他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一样。不过他都已经请假溜出来了，我也是没有理由要求他回去，难道我会一脸正经地说“学生应当一切以学业为重”？好吧，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不过最好收敛一下你的萝莉控，否则我保证你接下来的几个月肯定天天都要请病假，亲！】

“知道了，你很啰嗦诶。”

影似乎丝毫没把我半开玩笑式的威胁放在心上，而是开始全神贯注地去和未央沟通去了，而未央除了最初有些怕生，也是很快地接受了影，于是两人很欢乐地一起跑去玩了，倒是把我给晾在了一边。

也正好，省的我自己照顾小孩，这样像是自我安慰式地想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上了已经走远了的两人。

……

【那么，今天的午饭由最晚到的你来买单哦】

我微笑着对影举起了速写本，影则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笑容中所带着的危险信号，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答应了买单的事，但同时却不忘继续挖苦我，

“真是没用的家伙啊，才30米跳楼机的高度就把你吓成那样，以前都没听说过你有恐高症啊。”

【要你管】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些郁闷地靠上了餐厅座椅的靠背，影则是无辜地摊了摊手，

“那么未央想吃些什么？”

“嗯……”

未央有些犹豫地对着菜单，半晌没有吭声，我用速写本敲了敲影的手，然后示意道，

【她是第一次来】

“是吗？那就先来一份套餐吧，如果没有特别的喜好，那么茗？”

【你懂】

“知道了。”

影点了点头，将服务员招了过来，取来菜单，飞快地圈下了几个菜名，又递了回去。

服务员确认了一下菜单，便走开了去。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先生久等了。”

和善的男声终于响起，影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托盘，却发现上面只有一杯暗红色的酒水，不禁露出了疑惑地神情。

“先生，今天本店有特殊的活动，对第一百位小姐免费赠送酒水。”

服务生笑着说道，将酒递向了未央，但却在半空中被我一把夺过，

【小孩子不要喝酒】

“茗你自己不也是四岁就开始到处要酒喝了么……”

影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吐槽起我的机会，但我却是有些奇怪地看着那一脸错愕的服务生——即便是餐厅的活动，难道正常人会送一个不认识小女孩这样一杯高度鸡尾酒？

又看了手中的杯子一眼，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我猛然站起，将手中的酒杯缓缓倾斜，浓稠的酒液倒出，在我的注视下化作了一条乌黑的蛇，而又在落地的一瞬间变回了那殷红的酒水。

“茗，干嘛突然把酒洒一地！”

影不满地叫了起来，但是此刻的我却丝毫不敢将视线从那服务生身上移开，对方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是出现了些许微讽的笑意。

Ancient Magickal!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游乐场会起这个名字，也明白了为什么身处其中的自己会隐隐感到不妥——或许一直以来，那都是一种被人们忽视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