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Delilah 於 2012-3-30 22:16 編輯
今夜，月朗星稀，虫鸣聒噪。 忽而一阵邪风刮过，室内光线陡然暗下来，月辉全无。我睁开一只眼，对上窗外篮球般大小的琥珀色大眼，心下了然。丫的！今晚又睡不成觉了。 艰难地告别被窝，打开窗，阿离庞大的身躯正可怜兮兮地蜷在两栋楼房之间，长长的龙须无风自动，大尾巴一甩一甩，扇得夹竹桃叶子抖了一地。对楼王阿姨家的大狗吓得缩在院子里，呜呜哀嚎。 我跳上窗台，低声骂：“笨蛋龙，你又来干嘛？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阿离惨兮兮得叫了声：“荼丫头~”，抖抖大脑袋，正欲说话。 我抬手制止，抢先说：“我绝对绝对不会和你去游泳的。” 他摇头，喉咙里逸出一声低吟，鼻息化作一阵白雾。 我又制止，“去街上闲逛也不行。” 阿离无辜地眨着眼，配合着庞大的身躯以及威武的大脸显得分外惊悚。我当然知道……那是在撒娇。 我摊手，“阿离，作为一条龙就算没有志气也要有德行，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咱国人对你们的崇拜敬仰爱慕巴拉巴拉” 某龙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龙吟回荡在天空中久久盘旋，我被震得跌回床上，夹竹桃的叶子又掉了一圈，我担心长此以往家附近的夹竹桃都得秃顶。 吼完阿离又探头到窗前。 我慢悠悠地爬起来，这条笨蛋龙就是不喜欢听人唠叨。 “好啦好啦，安静点，就算人都听不见，猫猫狗狗们还要睡觉啊。” 我抬手摸摸阿离冷冰冰的鼻子，“今天去哪玩？” 阿离舒展身体，又喷了一鼻子气，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 “今天带你去兜风~” “诶？兜风？这个我喜欢！”我赶忙跳下窗台，当着阿离的面换衣整理加收拾被窝一气呵成。阿离很不满——别把龙不当雄性！ 我摆摆手：“都当你是闺蜜了啦。” “呼——”怒气的低吼。 “好吧好吧，Gay蜜总行了吧。”笨蛋龙果然没有再抱怨，我暗自为欺负一头不懂英语的龙而内疚。 万事俱备，我套上羽绒外套，拎起背包，跳上阿离的背。 “下面的事交给你啦。”阿离一跃而起，高飞冲天。月光下，另一个“我”出现在床上，正静躺着酣睡， 虫鸣聒噪，真是个宁静的夜晚啊。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啊——慢点！别一下子往上飞啦！”
为什么我会认识一头龙？ 这得追溯到某个温暖的五月下午。放学回家我绕到去河边看桃花，猛然发现河里漂浮着某巨大的不明物体。长而粗的躯体，墨绿的鳞片，洁白的肚皮，锐利的四爪，以及一个威武的大头。这是……龙？ 我瞬间呆滞，盯着这条诡异的龙越飘越近。它睁开眼，篮球大小的琥珀色眼镜转了几圈，最后停在我身上。我僵硬地抬头，注视着河对岸的老杏树，由衷感叹：“多美的桃花啊！”某龙闻言，眼睛又转了几圈，懒懒地打了个滚，闭眼装死。 我继续僵硬地望着它被河水冲走。远处走来几个路人，若无其事得从绿龙边走过，咦……难道只有我能看见？这应该是幻觉吧，恩，肯定是的。 于是第二天，我又绕到去那条河。 那天绿龙居然又飘在河里，懒洋洋地打滚。我索性坐在河岸上，目送它被河水越送越远。我掐脸，痛，真的不是幻觉啊……杏树叶子油油，我感叹：“多美的桃花！” 于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龙每天都飘在那条河里，我终于确认这是一条正统的中国龙，而且是一条很闲很懒的龙。 终于有一天，四下无人，我忍不住冲他喊：“喂，你在干什么？” 龙没有反应。 我壮壮胆，提高音量，“喂，龙，你在干什么？” 龙睁开眼，把头探到我跟前。我被吓得跌倒在地，一边惊叹这条懒龙居然能这么敏捷。 “那什么……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休息的！”我挪着尻部后退，背碰上桃园的栅栏，心里大呼你妹啊。好奇心害死猫！ 龙的鼻子喷着气，化作一片白雾。近距离更显得大脸狰狞。 “人类，你看得见我？” 我连忙摇头。 龙迷糊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啊，真的看得见！” 我摇头再摇头，欲哭无泪“我不是故意看见的……“ 龙稍稍退后，神色一正，我的心倏地收紧。 “其实我一直想问……“龙用一只爪子指着河对岸的杏树，另一只指着背后的桃林，“为什么那棵桃树长的和别的桃树不一样？” “啊咧？” 我内心泣血，这果真是一条单纯的龙。 自此我就和这条单纯善良又很闲的龙相识了。阿离没有角，是一条螭龙。作为一个资深的白字我理所当然认为“螭”是念成“离”的，所以就阿离阿离那么叫下了。事实证明阿离确实是头呆龙，我用这个名字呼唤它23次它才意识到我是在叫他，并且为有一个简单易记的名字感到欣慰。 事后我发现阿离从没开口发过声，但我却能听到它的声音。它说它能让指定的人类听到它的想法。我惊恐地问那你难不成也会读心？它的回答翻译过来就是：人类信号太弱，接收不到。 阿离不能和这个世界上最大种群沟通，加上在我之前已经有五十年没人能看见它了，所以把阿离从一条活泼可爱的龙变成了一条萎靡不振的龙，所以他无聊到每天在河里飘来飘去装浮尸。 我曾经怀疑阿离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因为他没办法对世界产生直接的影响，以至于它能穿门而过、穿墙而过、穿人而过……也许因为是看得见它，阿离倒是可以和我产生接触，结果他他好几次把我撞翻，原因是我换了衣服它没认出来。 笨蛋龙很好玩，好到废寝忘食。阿里喜欢游泳，压马路还有飞来飞去乱叫，而我是个实打实的旱鸭子宅女，之所以能无私地陪它闹，因为有一条龙做跟班真实帅呆了！酷毙了！ 从皮相上来看，阿里真是条又英俊又威武的龙。虽然它又笨又呆又缠人，还带十条不喷火、不吃人、不扰民、不伤害花花草草小动物的善良的龙。 随着咱关系的日益哥俩好，阿离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比如早上跟着我去学校，又比如老是在镇子上空飞来飞去，或者放学后扯着我去闲逛。在我威逼利诱加好言相劝下，阿离配合地变成躲在树叶后跟我去学校，躲在树叶后面在镇子上方飞来飞去…… 我对于阿离对压马路的热爱感到疑惑：“为什么作为一条龙你那么喜欢逛人类的街道？” 阿离庞大的身体把街道塞得满满的，行人和车流在他身体里穿行，让它看似一个巨大的幽灵。它甩甩尾巴再眨眨眼：“唔……因为一条龙很安静啊，人类叽叽喳喳比较热闹。” “那你没有同伴吗？” “龙族本来就住得很分散，现在大地灵气稀薄，很多龙连身形都维持不，逐渐消失。所以很少看到别的龙。人类倒是越来越多了。” 街上人头攒动，我突然为阿离感到悲伤，得亏它很笨，不然这样孤单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正想要人品爆发安慰它，却见阿离的大眼在我和某个丰满的妹子身上游离。 “荼丫头……”阿离惨兮兮地问，“你到底是雄性还是雌性啊？” 我无视它的措辞，佯装悲痛：“其实我骗了你，我是个纯爷们！” 某龙和我对视三秒，泪奔飞走，我迎风微笑，该泪奔的应该是我吧？！ 之后阿离依旧每天缠着我。某天我心情好向它坦白了我的性别问题，它了解事实后再次泪奔，说是已经接受了我是雄性的事实，现在又得重新习惯一遍，感到很伤心。 作为安慰我带它到我家附近玩，不过自从知道了我家的位置后，它就开始时不时搞夜袭，不过能乘龙夜游也是很令人振奋的活动，我经常是乐意配合的，比如今夜—— 阿离虽然笨，但是头很有尊严的龙。它觉得“被骑”是件很耻辱的事情，所以一向无视我对它的背部的觊觎。不过作为一名邪恶的人类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终于在多次成功偷袭以后，阿离只得接受了神龙的身子坐骑的命。 我坐在阿离背上，耳旁是呼啸的洒洒风声。阿离脑袋后面的黄毛又软又密，手感超棒，用来做把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明月皎亮，在高空看更显得巨大无比。稀薄的云层反射着柔软的银光，映衬着深蓝色的天幕，就如同身处寂地的油画。 镇子在身下掠过，贯通交错的河道，鳞次栉比的古屋。大片盛开的桃花浓艳如雾。深邃的夜色又为小镇添上几分静谧，从空中俯瞰，一切陌生而又熟悉，让我感到心神振奋。我把滚烫的手贴在阿离冰凉的鳞片上，欢快大呼：“阿离，冲啊！” 它发出一声长吟，骤然加速，长尾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疾飞向前。我俯身趴在阿离背上，心里大呼过瘾。这才真真是“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的畅快！ 我回头看，却见清澈的月光一到阿离的周围就纷纷化作细小的萤粒，钻入它的鳞片，月光在阿离周身形成纤细的漩涡，我被这魔幻的一幕震撼了，忙问：“阿离，你的鳞片是月亮能的？” 阿离显然不会明白我这坑爹的问题，甩甩尾巴：“其实我在补充能量。” 我了然，阿离还是条环保的龙。 阿离越飞越高，习惯了高空的感觉后困意席卷而来，就算是阿离冰凉的鳞片也无法让我清醒了。 “荼丫头，今晚去哪玩？”阿离依旧兴致勃勃。 “恩。。去XiZang好了，看星星……”我边打哈欠边迷糊地说。 我猜阿离的眼睛又亮了，“好嘞，出发~” “恩……你慢慢飞，我先睡会。”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间我听到一阵嘈杂声，睁眼见下方是灯火辉煌的……城市？ 我一个激灵，忙叫阿离：“这是什么地方？难道你飞到市中心了？” 阿离满脸迷糊“我也不知道……” 我叹气，果然不能对这条龙要求太高。放眼四望，确实是熟悉的城市景观。气象声腾，车水马龙，灯火仿佛照亮天空。但似乎有一些不同，夜风冰凉，我忽然发现某个诡异的事实——某个巨大的景观灯牌上，一串日文，加上五个端正的英文字母：TOKYO. 我呆滞。 “不是吧……你你你你，你居然飞到了日本？！” 阿离不好意思地甩尾巴，我扶额无语。 下方嘈杂声越来越大，且不同于平常的喧闹，伴随着尖叫、呼喊，逸散在空气中，仿佛化作诡异的曲调。我好奇往下看，心想莫不是又震了？却见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下方，时不时闪起刺目的闪光灯，人群的视线很一致地聚集在一处，那是——我身上？！ “那什么……”我问阿离，“人类看不见你对吧？” 阿离称是。 “那他们可以看见我对吧？” 阿离又称是。 “所以我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不明人类……？” 阿离再称是。 我怒，“是你妹！还不快飞，老子可不想上头条！” 阿离惨兮兮：“丫头，说话要文明……” 我正催着阿离，身后传来一阵轰鸣声，我惊讶难不成撞上了UFO?回头却见是一架直升飞机，深色铁甲，明显是军用机。所乘的人员全副武装，甚至带有配枪，黑色的护目镜闪着冷光。螺旋桨旋转的声音与滋滋的对讲机声刺激着耳膜，我心说完了，要被当成怪物抓了。 阿离见状猛然向前俯冲，欲摆脱追赶。不料军用的直升机速度果然不是盖的，紧跟在后，像牛皮糖一样怎么都甩不掉。我几乎被抓不住阿离，被猛烈地气流冲得睁不开眼。现在的高度少说有数百米，掉下去必死无疑，忙乱中我猛抓阿离脑袋后的黄毛，它吃痛飞的不稳，发出惨烈的长吟。 我趁空隙回望，隐约看见一管冰冷的枪正对着我，我被吓得连忙俯身，一声爆鸣后子弹擦过我的背包，从阿离身体穿过，在前方爆炸，火光让我胆战心惊。 “阿离，往下飞！他们不敢伤害平民！”我大喊。 阿离闻言立即照办，我夹紧双腿，腾出手想带上帽子……要是被拍到了照片，一辈子安宁不了了。这是个致命的动作，俯冲强烈的气流让我重心不稳，一时放松，从阿离背上掉了下去。 腾空的感觉有一丝美好，随即被强烈的恐惧替代，我看见身下的城市和人群，什么想法都消失了。 阿离飞过来想要接住我，但它锋利的爪子会直接贯穿我的身体，光滑的鳞片阻力又太小无法被我所抓住。那架直升机也在追赶，但无济于事。 我想这下真的完了，小命丢了不说还得客死异乡，这种状况家人肯定连尸体都得不到。城市的景观逐渐放大，我紧张得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了，只能紧闭双眼。 时间瞬间静止了。 啊，不，是我静止了。 我猛地睁眼，还是在半空，但却没往下掉落。我视线上移，对上一双琥珀的眼睛，那是……一个人？逆光看不清脸，但黄黄的长发，墨绿的长袍，气息分外熟悉。 “阿离？”我试探地问。 那人舒了一口气，“丫头，幸好你没事！吓死我了！”这声音和口气绝不会错。 我怔怔地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螺旋桨的轰鸣声又近了，我惊恐。刚想反应就被裹进了阿离的袍子里，从里面看袍子居然是透明的，可以清楚得看见外面。那架飞机就在我们头顶上方盘旋，失去了目标后似乎正要返回。 紧接着我们也开始移动了，御空飞行。人类看不到阿离，所以我在他的袍子里也就从人类视野里消失了。 我们一直飞到了某处寂静的山谷，正朝着大海，月亮高挂在天幕上，夜色沉寂。 阿离放下我，我们站在原地呆愣愣地对视三秒，接着我扯着阿离的袖子开始不管不顾的大哭。鼻涕眼泪全往他身上抹。 “笨蛋！都怪你，大路痴！笨蛋龙！……咳咳，笨蛋……呜。。”阿离低头不说话。于是我就这么酣畅淋漓地哭了很久，最后眼泪一抹，痛快结束。 阿离依旧低着头，我疑惑，我伸出手一戳，他直接倒下，睡得正酣。接触地面后惊醒，他立即鲤鱼打挺，继续在前面低头认错。 我无奈。 “好吧，为什么你能变成人？”我切入正题。 “我一直能变成人啊。。。”声音通过声带而不是直接出现在我脑海里让我有点不适应。 “纳尼？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惊讶。 “人形那么瘦那么干，哪有龙身威武。”阿离语气带有自豪，微笑抬头。 我无视龙的自恋，月光下却看清了他的脸。真是……好漂亮的一张脸，我不动声色地靠近，凑到他脸前。 阿离也盯着我，神色带有疑惑。 我猝然伸出手，掐在他的两边脸颊上，向外一扯。阿离面部瞬间扭曲，模样滑稽。 我毫无形象地大笑，“哇咔咔，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惜龙皮太厚，扯不动。” 阿离神色哀怨，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到和龙形没什么两样。 我拍拍他的肩膀，“走啦，去XiZang~！” 阿离迷糊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让人莫名觉得他很可爱…… “你确定要这么去？”我问。 “有什么不对吗？”阿离疑惑。 “笨蛋，谁让你公主抱的？！给我变成龙！”我怒。
于是月光下，一个拿着指南针的少女，一条龙，腾空而去，惊起满谷飞鸟。 “笨蛋，那边是去美国！” “你想去吃泰国菜吗？！” “澳大利亚人民不会欢迎你的……” 月色迷人，真实宁静的夜晚啊。
以下是精心绘制的插图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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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2-3-30 22: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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