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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短篇—地狱探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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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2 10:52:1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当厌倦了漂泊不定的生活后,我最终选择在亚历山大港口附近的法罗斯岛上定居。对于一个看遍了世间山水、尝遍了人间辛酸的老人来说,比起宏伟壮丽的奇景,他会更愿意去探索广袤丰富的心灵世界。即便它比幽暗的深渊更不可揣测、难以捉摸......
    我之所以会选择法罗斯岛,不像世人所想的那样是为了去瞻仰著名的亚历山大灯塔遗址。我年轻的时候曾作为随行医师跟随一只威尼斯商队到过埃及,也亲眼看到过那座灯塔重建之后的模样——高高的瞭望台上建立着一座清真寺。当时的我和大多数商人和水手的想法相同,对那栋建筑感到异常失望,甚至毫无怜悯之心地期待着它毁于另一场地震。原因很简单,我曾在脑中构思的一切有关亚历山大灯塔的外形特点,都比这座乏善可陈的真实建筑要动人百倍。如果它彻底消失,那份神秘感反而会让我为其倾倒。
    叔本华曾说过,人的一生是在竭力追逐欲望的路上和满足欲望后的空虚等待中交替前进的。我不喜欢这种说法,但这位哲人的悲观为我敲响了警钟——作为一名旅行家,我终究会厌倦自己目所能及的一切事物。我的人生理应在另一种模式下运作,时间须在趋向饱和的和谐状态中平稳地向前流逝,而这种和谐只能从精神探索中得到。有人劝我加入修道院,也有人鼓吹我和他一同加入一个印度斯坦人的邪教,我都拒绝了。我渴望全然的未知。无边无际的大海比一千万条小路包含着更多的可能性。
    就在商队即将离开法罗斯岛时,我极为偶然地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人数稀少,只有不足十人,在岛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群人和我所见过的土著居民以及旅居异乡的探险者们截然不同。他们沉默寡言,面容憔悴,好似患上了精神病。
    起初,当我在船上遥望他们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让我冷汗直冒。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神秘感好似H·P·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那样充满着阴森诡异的气息。但是,那些人眼中的光芒明亮而深邃,让我久久无法忘怀。我想,这些离群索居的孤独者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恐怕远比我们普通人的要有趣得多。于是,时隔四十多年,我选择再次前往法罗斯岛,试图以一颗凡人之心去贴近、融入那个别有洞天的小世界——我相信那将会是我一生中最令人激动的冒险历程。
    我到达法罗斯岛时正值傍晚,无声的寂静伴着夕阳的余晖催人入眠。我睡着后不久,船靠近了海岸。顿时,一束强光从前玻璃照射进来,把我吓得睡意全无。跑到甲板上一看,我发现离岸不远的海滩上有几个身着黑袍的人簇拥在一堆刚刚点燃的巨大篝火旁,紧盯着那直冲云霄的橙红色火焰,久久没有动弹。我以为他们在举办什么秘密仪式,没敢打扰。
    过了不知多久,其中的一个人从那可怕的沉思中醒来,发现了临岸的游艇。他十分熟练地拿起火堆中的一根木棍充当火把,用手势招呼我下船,好似已经习惯了招待来客一样。我有些紧张地下了船,火堆旁其余的人也陆续结束冥思,三三两两地围上来和我握手。
    在那令人惊异的友好仪式中,我发现这些看似恐怖的神秘人相当博学多才。他们大多会说流利的西班牙语,有的人还懂英语和拉丁语或别的什么语言。他们热情而温和地和我交流,和当年我所见到的异类群体简直毫无相似之处。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那位招呼我下船的老者看出了我的困惑,眯起眼睛爽朗地笑了几声,轻声告诉我他之后会和我谈谈关于他的故事。
    “我是一个神学爱好者。”等人群散尽后,老者坐在礁石边告诉我,“我曾在西班牙的一些沿海城市生活过一段时间,他们是我那时结识的朋友。在那里我们共同研究过有关罗特提等神学家的书籍。其中最令人感到困惑的和地狱有关。论点太繁杂,很多我都记不太清了。其中最重要的好像是说:地狱是被上帝排斥的事物,是爱的对立面,活在地狱中的魔鬼和罪人则是亵渎上帝仁慈的存在。之后我又翻阅了斯维登堡和伯麦的著作《灵智六论》,其中说道:地狱和天堂是人类自由选择的状态,不是惩罚机构和慈善机构。这两句相悖的话困扰了我很久。您怎么看?”
    我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了,估计是用某种巧妙的方式转移了话题。老者的话令我失望,因为在他身上,潜藏着一个我竭力想要摆脱的弊病——无意义的过度思考。对那些头脑聪明的神学家而言,他们的疑惑无非是些司空见惯的哲学问题,而我所期盼的是了无穷尽的问题和答案。人只有活在变化中才能保持精力的富足。倘若他举起一片贝壳、一根鼠尾草,或是一捧灰烬,并伏在我耳旁,告诉我那就是地狱的话,我大概不会相信,但肯定会耐心地坐下来聆听他的解释。这世上不存在任何错误答案,只存在荒唐的局限性。
    随后,老者接着说道:“之后的几十年里,我反复思考着有关地狱和从它之中衍生出来的难题。我实在是过于愚钝,不亲身体会就无法把理论搞懂,所以一直得不出有效的结论。在你刚刚见过道那些人中,有一位见闻广博的旅行家,他告诉我这岛上有一群真正领悟世界真谛的人。只要和他们面谈一番,就能了悟任何复杂深邃的难题。于是,我们便来到了这座岛,住了下来......”
    我顿时有了兴趣。这意味着当年令我着迷那些人还住在岛上。我连忙向老者询问他们所在的位置,他却不解地问道:“您也是为了解惑才来到这座岛上的吗?”
    “不是。”我说,“我在寻找某种不断变化着的、和现实迥然不同的事物。我是一位旅行家,但在奔波操劳的长途跋涉中,我已经厌倦了一切有形之物。多年前我来到法罗斯岛上时,意外地目睹了那些住民的生存状态。我认为他们能引领我走进一个全然未知的世界。”
    老者愣愣地端详着我,好似在看着一件奇珍异宝。他立刻同意第二天就带我去找那些住民。我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都和初来时见到的秘密仪式有关。他说那是为了理解地狱所必须的辅助手段。我由于身体疲惫不堪,没怎么听进去。好在老者是个相当善解人意的人,他慷慨地提议说要带我回家住一段时间,夏天的北非是货真价实的人间地狱。
    青白色的月光将大海的波涛染上了点点银色。老者带着我朝他们的聚居地走去。一路上,他都低着头,暗自嘀咕着些什么。等快到家后,老者才凝重地抬起头来,告诉我:“你所渴望的事物,恐怕只有住在这个岛上的海神普罗透斯(Proteus)才能给予你。不过那位神衹在很早之前就离开了这片海域。朋友,我能看出来你瞧不起我们,认为我们对地狱的追寻没有意义。而我要告诉你:你和我们间的唯一区别,只在于‘刻度间距离的长短’罢了。”
    我当时并未把老者的这番话谨记心中。现在想想,也是命中注定。这个世界最荒唐的一点在于——人生中最为关键的重要契机,大抵都是以令人不悦的方式出现的。你若对它恼羞成怒、不屑一顾,事后便只得哭笑不得地感叹自己竟如此糊涂。我不认为一时鲁钝是件坏事,那之后走过的弯路对我而言更为重要。
    经过一个短暂的无梦之夜,我于第二天清晨和老者一同踏上了前往法罗斯岛内陆的旅途。伴随着炎热的微风,我们离开海滩,走过了一片栽满洋槐和银莲花的草地。我深吸一口气,徐徐的清香以宜人的温度进入我的鼻腔,多年前第一次来到北非时的场景浮现眼前。多年后,当我再度看到那同样奇妙的景色时,一股朦胧的眩晕感让周围的景象变得恍惚。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黑暗海底中的一串串气泡,在即将浮出水面时“啪”的一声破裂了。我意识到,自己耗尽一生所看到的一切纷繁复杂的风景,和那毫无美感可言的气泡没有任何差别。森林、火山、雪地、城邦和石窟——这些模糊的印象渐渐化作薄雾,把我的身心全然笼罩起来。单调和苍白的世界令我失望,更令我心寒,我感觉自己和万物一样,都处在一个难以名状的庞大的迷宫里面——地狱。
    我没有向老者袒露过自己内心的任何想法,可估计他早已对我了如指掌。即便我的不适已经显露无疑,他也没有向我搭话。说实话,我对目的地毫无期待。就算老者笃定那里有我朝思暮想的东西也是一样。我的冒险向来都以失败而告终。
    我们到达时已临近正午。草地的尽头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石原。废墟般凌乱无序的瓦砾和石块在烈日下暴露无遗。老者爬上一个半米高的石墩,指示我往西走。刚走过不足百步,一个高高隆起的墓穴在断壁残垣间映入眼帘。漆黑的洞口蕴藏着古老的黑暗,深不可测。我悄悄探头进去,看到里面住着一些人形生物。老者来到我身边,望着洞口内部低声说道:“他们是这片岛真正的主人。和他们在一起,您定会有非同凡响的收获。”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感觉自己在做梦,但意识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我仔细观察那些穴居人,发现他们和当年的样子别无二致——呆滞而明朗的眼神、瘦骨嶙峋的躯体、久居野外却依旧洁净整齐的衣物......这些异质的特征让我欣喜若狂。不由自主地,我的双脚迈进了洞穴中。我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舌头打结,过了好久才将头脑想要传达的每一个字吐露了出来。我向他们问好、握手、微笑,他们抱以沉默、点头和同样礼貌的微笑。我坐下来,几根摆成一堆的柴火映入眼帘。少顷,不知是不是有人打了一下火石——一个微小的火星随着撞击声的响起跳入了柴堆中。火焰的光柱顿时升腾而出,将洞穴照得透亮。
    “送你过来的人应该告诉过你,我们为何要点燃篝火,对吗?”那个坐在我对面的人问我。由于火焰势头太猛,他的脸庞显得难以辨认。穴居人的语言是如此陌生,但我却能轻松听懂。我想起老者说过他们曾向穴居人请教过地狱的问题,但没有提及结果如何。为了证实他们真是如此高明,我试探性地向他们询问了那场地狱问答的结果。
    “吉本在他的历史学著作《罗马帝国衰亡史》中提到过——”我对面的穴居人不紧不慢地说道,“火焰和黑暗这两个普通的词足以制造出一种痛苦感,而且这痛苦感会由于一种永远持续的想法而无限制地加重。你认为这种想法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用穴居人的语言坦诚地回答道,“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况且,为什么地狱里必须拥有黑暗和火焰不可呢?那只是人们的臆测,千万种可能性的一种而已。如果你们真心想要寻找地狱的话,应该舍弃一切固有的思维,重新寻找方向、开辟一条新路,而不是在某个作家或历史学家的书籍中寻找答案。”
    我听到那位穴居人笑了两声。他像商人般摩挲着龟裂粗糙的双手,指着火焰说道:“你自认为理解了一切,但实际上呢?难道你还没意识到,你已经深陷地狱而无法自拔了吗?看看这团火吧,你会发现自己的的追求是多么愚蠢!”
    我把视线移到火焰之上,橙黄的火苗在微风中肆意舞动着。我看不出什么,只觉得这团火是如此无趣而了无生气。我问他这火焰的奥秘是什么,可对方噤声不语,只有干柴烧裂的噼啪声不绝于耳。这些穴居人果然只是一群神经兮兮的骗子吗?我大失所望,刚想起身离开,却发现身体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我恐慌地大声呼救,疯狂地叫喊着,把满腔的愤懑和烦躁发泄出来,一遍遍地呼唤着穴居人、呼唤着老者的名字,可留下来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如今,我难以再把当时那种绝望的心境表达出来。天地似乎都崩毁了,声嘶力竭的叫喊让我疲惫不堪。但是,无论经过多长时间,我都没有睡眠的欲望,饥饿和口渴的感觉也消失了,我被彻底囚禁在了一成不变的世界中,就像推着石头的西西弗斯一样只得永无止境地重复着同一件事,而无穷尽的单调对我而言无异于精神上的凌迟。
    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中,无数个昼夜悄然而逝。我曾承受住了人生的风雨,可从未感受过永恒虚无的恐怖。时间乏味地向前流逝,无聊至极的我只得继续留意那团火焰。它是我唯一的伙伴,也是唯一能让我意识到自己处境的事物。我巨细靡遗地观察着它的细节:焰心和火苗间不断变化的距离、被风吹拂时摇摆的弧度和方向,以及它那由深及浅的颜色变化......渐渐地,我发现火焰本身似乎发生了微弱的变化,一种灵动的美感生发出来。它摆动时的姿态好似翩翩起舞的舞女,在某一个微小的瞬间又好似一座倾斜着的拱桥。等它的自然变化不甚明显后,我又开始通过呼气的长短来控制外焰变化的幅度——尼采擤鼻涕时上下抽动的大胡子和熊熊燃烧的柏树出人意料地显现出来......
    火焰的神妙令我叹服。那团永恒的活火可以随意变幻成任何可能的事物,但却又不失其基本的形状和姿态。形态之间前后相随,一个接着一个,如时间本身般连续不断、永无止息。我所渴望的变化便是如此。但是,这种变化只是一个个目标间无限缩短的距离所造成的假象,这不是和谐,也不是安稳,而是一种高强度的奔波。我恍然意识到,这份绝望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自身对永恒错误的探寻......
    再过了不知多久以后——一不小心——我把那团火焰吹灭了。整个洞穴再度陷入了昏沉的黑暗中。我惊慌地左顾右盼,看到了一些随处可见的岩石和沙粒。然后,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在了无生机的黑暗中,每块石头的特征竟清晰地映入了我的眼中。它们和火焰一样,拥有自己独特的角度和美感。一个荒唐的真理昭然若揭——所谓变化,是整个世界最为普遍的真实。我所追寻的事物本无处不在,若想看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是内在视角的转变。
    突然间,篝火再度升起,我知道是穴居人回来了。我站起身望向对面,惊讶地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一面等身大的镜子立在那里。在刺眼火光的照耀下,我于镜中看到了自己立体的五官和满布的皱纹。这张须发皆白的脸,竟和那位老者的别无二致......
   此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我。回过头,发现老者正站在洞穴外,微笑着朝我挥手。他如谢幕仪式时的演员一般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我立刻跑出去,发现太阳的位置和我们来时没有任何变化,正明晃晃地照耀着大地。
    刹那——仅是刹那间的功夫,一切都变了。天地、万物、宇宙,都似加速般在我眼前一闪而过。逝去的记忆甘泉喷涌而出,把那自亘古以来的一切都连接在了一起。我呆望着远处浪头落下时溅出的飞沫,直到老者笑着走到我身边,才稍稍缓过神来。
    “这整个岛上的居民悉皆你制造出的幻觉。”老者淡淡地对我说道,“你当年放弃神的资格,制造出‘法罗斯岛’这个伟大的幻象,并以普通人的身份活过这一生,正是为了在单调无趣的体验中寻回永恒变化的真谛。你忘了吗?普罗透斯(proteus)?”
    “不,我全部想起来了。”我对老者说道,“对于一个凡人而言,最难的就是突破自己原有的世界观,以全然独特的视角看待事物。我这才算明白。谢谢你,是你把我引导回法罗斯岛,并让我尝到了地狱之苦——其实说来也怪,哪里有什么地狱呢?地狱是在不断向外寻求的人的心中被创造出来的,而倘若我们看到了自己内在的光和无穷的变化,地狱便会在顷刻间化作天堂。我如果没有以人的身体去体验这一切,是绝对无法产生这种想法的。因为在神的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那就对了。”老者笑道,“我就是你,你即为我。这个岛上本没有任何人,他们都是你分裂出来的一部分。今后请让我们一同,再度以合一的状态居住在法罗斯岛上吧。恭喜你,幻觉的帷幕被你亲手揭开,你完成了自己定下的课题。”
    “感激不尽。”
    于是,在微醺的海风中,我再度和自己的半身合二为一。我之所以把这段经历写下来,是因为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也都在难以丈量的时间的刻度间追寻着某个自己本已拥有的事物。我想告诉你,朋友,你若改变自我,在内心中重新发现了它,你就成为了我,回归到了最初的神性,并能够在永远的富足中,悠然幸福地度过一生......

沙发
发表于 2020-6-2 13:08:42 | 只看该作者
阁下的意思是,阁下就是一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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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20-6-2 14:12:18 | 只看该作者
蓝莓果大粒 发表于 2020-6-2 13:08
阁下的意思是,阁下就是一个神?

朋友您好,每个人都是神,其内在都有神性,您我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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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0-6-5 08:46:34 | 只看该作者
夜見哉川 发表于 2020-6-2 14:12
朋友您好,每个人都是神,其内在都有神性,您我皆如此

我心即神当然没问题,但神性和神位还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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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表于 2020-6-5 09:43:00 | 只看该作者
夜見哉川 发表于 2020-6-2 14:12
朋友您好,每个人都是神,其内在都有神性,您我皆如此

原来是这样,感谢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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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基
发表于 2023-2-23 23:33:33 | 只看该作者
既然是自己定下的课题为什么由自己分裂出来的老者会提示自己这段感觉很怪很突兀,但是世上没有错误答案有的只是荒唐的局限性写得好棒!

补充内容 (2023-2-24 09:22):
抱歉抱歉,第二遍看懂了是自己先看到了镜中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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