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教伊朗革命中的狂热反现代性,与北美基督教基要派的强烈反世俗性,与及许多拉丁美洲基要团体那种反暴力解放的立场,均显示了一个共通信息:现代已经失败了。我们正目睹全球性爆发的原教旨运动,或许更准确的是称此现象为向内爆裂(implosion),而非向外爆炸(explosion)。因为对于所有的原教旨基要团体,不论是美国的电子教会,到应用复杂科枝的伊朗革命,及至善用电子传媒的拉丁美洲基要群体,均揭露了一共通主题:所有现代性中的伦理与<敏感詞>价值(如个人权利、多元主义、民主精神对公众理性的信任),均需一方面被拒绝,但另一方面又需接纳其现代科技化之科学与工业。
原教旨主义者接纳了现代性之产品,却又否定所有现代化的价值。这真是怪异之命运。此种否定还包括了运用现代科学方法的神学,如历史批判法与意识型态之批判。原教旨主义者对现代性之强烈否定,显明了个人主体性极度绝望的挣扎,他们在经历了历史的暴虐、空虚与无意义,失却了一切的群体、传统与价值。原教旨主义如电视机一般地接近我们,期望它会轻易消失是愚蠢的想法。我们当今的原教旨主义之力量应教导我们如不之功课:一方面,人对历史价值与个人意义的追寻是长久的,不会如现代性日渐衰微的<敏感詞>进化论所假设的一般。但另一方面,所有非基要派者却应致力维护以下之价值:个人人权、出版、宗教与集会之自由,及代议制之政体-这些均是中产阶级革命之成果;还有对科学研究而非科学主义之肯定;对科技作出批判而非盲目地拥护;肯定多元性与对话。没有以上一项现代价值是不带代价的。从原教旨主义的复苏涌现,从其现代与基督教价值的离异,及至其与科技、工业与科学主义的结盟,均是显出其中教人不安的沉重代价。[5]
我们需要直接甚至是坦白地指出,宗教上的原教旨主义不可能成为一种理性上认真的神学学说,正如看似严肃哲学的世俗化的实证主义一般。但宗教性的原教旨主义的<敏感詞>与历史力量,正如实证主义一般,是实在与日益增长。其作为那些饱受困扰的个人与群体的运动与现象,是值得我们所有人的尊重与加以神学上的专注。但另一方面,我们若能以非原教旨主义的形式来反抗现代性,这便更值得我们个人与理性的重视。在此可见于美洲所兴起的保守福意派,而非基要派的基督徒;罗马天主教的传统神学,而非拉维尔大主教(Archbishop Lefebvre)的传统主义;重大的回教复苏,而非伊朗科米尼式的革命;与及各种形式的犹太教对犹太传统的重溯。从许多方面来说,新保守主义的复兴是影响深远,又教人兴奋的现象。
新保守主义看破了现今之虚空与现代自我的贫乏。新保守派知道一个没有过去记忆与传统的现在是自欺的,最后更是自毁的。新保守派亦知道失去了群体与传统的自我,很快地便会沦为被动、无历史与占有欲的个人。新正统派目睹启蒙运动对传统观的全盘攻击,亦看见了西方自由派如何以其<敏感詞>进化论的普遍假设来解释历史。新正统派亦觉察到对丰富传统资源的浪费与自满自足的桎梏。因此我们若要维持任何其正的基督教本质,我们必须在危机中重新回溯这些传统。
由此便衍生了在现代神学中所出现的「后自由派」(post-libeal)神学,像耶鲁学派的新巴特主义(Barthianism)[6];不同教派中对纯正基督教伦理见证的坚持;许多天主教神学家最终坚持最能代表天主教神学模式的是波拿文土拉(Bonaventure),而非多马?阿奎那 (ThomesAquinas)。故此,后自由派神学的成果是有目共睹的:重新发现《圣经》叙事体作为基督徒个人与群体身份认同的基础,例如Frei,Lindbeck, Hauerwas与其它更正教的叙事神学(narrativetheology);在巴尔塔萨(Hans Urs vonBalthasar)伟大的回溯神学中,他重新发现「具体形式」在天主教生活与思想中的重要性,此具体形式就是耶稣道成肉身的形式,就是上帝借着耶稣基督自我启示的神人形式。最后是拉辛根(Ratzinger)的天主教神学中对基督徒身份认同的坚持,藉以抵御现代性对所有个人与群体基督徒身份的侵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