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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生活神通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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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9 11:27:2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文翻译自《Living Theurgy》,翻译梅里耶,1-3章首发于秘遗,原贴链接已失效。】

生活神通术
一门关于扬布利科斯哲学、理论和神通术的课程
——杰弗里·S·库珀曼
第一章 导言
这本书是关于一种生活道路的。这条道路建立在一种名为“新柏拉图主义”的原理之上。这个词描述了柏拉图思想的许多流派,从埃及的柏拉图主义者普罗提努斯(Plotinus)开始。“新柏拉图主义”这个词从未被那些发展了现在所描述哲学和神学的柏拉图主义者使用过。直到18世纪,这些哲学家只是被称为柏拉图主义者,他们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新柏拉图主义者,或晚期柏拉图主义者,并不认为他们对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理论有着全新的阐述。对他们而言,新柏拉图主义就是柏拉图主义,不过是比柏拉图的年代晚六个世纪。
柏拉图主义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变化也无可厚非,考虑到笼罩在苏格拉底和柏拉图身上的传说,他们两者都变迁得和原本截然不同。其中当然,有创新。新柏拉图主义中增加的新思想可能像传统柏拉图思想本身一样多。这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即在文艺复兴时期,一个阅读普罗提努斯著作的人会认为他只是在阅读非政治性的、更加通俗的柏拉图思想。
新柏拉图主义者把柏拉图的语料玩出了花。他们还借鉴了柏拉图主义以外的元素。其中最主要的是亚里士多德的作品。通常,亚里士多德被视为柏拉图主义的敌人,因为他强调经验主义而不是纯粹的理性。新柏拉图主义者,始于普罗提努斯,以扬布利科斯(Iamblichus)为代表,对于亚里士多德有不同间接。没错,他们会在认为亚里士多德错了的时候对他加以批判,但他们也把亚里士多德的一些理念和术语融入到他们的哲学中。[1] 除了亚里士多德之外,所谓的"后来"新柏拉图主义者,从扬布利科斯开始,试图接洽毕达哥拉斯主义、迦勒底神谕以及神通术,即"神之工作"的仪式实践。所有的新柏拉图主义者也在某种程度上与基督教作斗争,人们偶尔可以看到在新柏拉图语料库中,有着新柏拉图主义者与不同基督教学派之间的对话。[2]
以上种种导致了形式高度综合、神秘、宗教性和深奥的柏拉图主义。神通术在晚期柏拉图主义者的生活中有着不容低估的重要性。哲学是纯净的、具有宗教启迪性的,但神通术则是催人奋进的。这一系列的仪式使修行者能够超越世俗生活,参与不朽的生活。对于扬布利科斯、普罗克洛斯(Proclus)和菲奇诺(Ficino)而言,认为他们是纯粹的哲学家或只是神通者是不合适的。这两种因素彼此交织,以至于失去了分别。一个因素不能从另一个因素中移除,这样才能保证彼此完整,就像仁和心脏不能脱离彼此生存一样。这也就是生活神通术。
新柏拉图主义的神学实践是一种仪式神秘主义,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神秘主义。它不是一系列全然专注于我们灵性的"巅峰体验"。正如多兹教授(E. R. Dodds)曾经在谈到著名的神学著作《神秘学(De Mysteriis)》时所说的那样,它不是“非理性主义的呈现”。[3] 恰恰相反,神通术是一种哲学和宗教完全互补的生活方式。
有关词汇和理念
这里有一些基于柏拉图思想的理念。其中一些在本书的页面中进行了深入探讨,有些则不然。其中两个基本概念是“推论理性/逻辑理性(discursive reasoning)”和“辩证法(dialectic)”。推论理性(dianoia),是柏拉图主义者从事非直觉思维的主要方式。不仅仅是柏拉图主义者,这是也是人类的思考方式。推论理性涉及事物的比较,以更好地理解它们并获得知识。这种知识是尽可能客观的,基于理性和心智的能力,但最终仍然是主观的。这是因为在推论理性中,被思考的客体和思考者之间总是有区别的。人不可能通过思考得知客观事物的绝对真理,人只知道自己对此的看法。这种区分在直觉知识(noera gnosis)中被抹去了,后者超越了客体/主体关系。
第二个基本概念,它很大程度上影响到哲学部分,即辩证法(dialektiki)。辩证性的对话是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之间进行的。在柏拉图式的对话中,苏格拉底几乎总是充当主要的对话者,挑战那些与他交谈的人,通过理性来证明他们的信仰是正确的。根据扬布利科斯的说法,辩证法具有神圣的起源,由赫尔墨斯揭示,其象征是两条蛇互相看着对方,并且起源于卡利俄珀[4],她是最古老的缪斯女神,雄辩和诗歌女神。
辩证法和推论理性是柏拉图哲学实践的支柱。它们被用来拆解非理性的思想。这不是寻找真相,因为只有通过直觉知识才能完全获得真理。相反,它是为了展示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我们认为我们知道什么,以及为什么这么认为。除了这两个术语之外,柏拉图主义还使用了其他丰富的术语。这种语言在整个生活神通术中被使用,同时以希腊语和译文的形式。本书末尾提供了相关术语表。每个条目都以音译的希腊语术语开头,并伴有希腊语拼写、翻译和简要释义。正文中术语词汇,例如上面的推论理性,只给出了希腊语术语的拉丁字母转写。
我的观点——生活柏拉图主义
生活神通术是某种混合体。你会发现它充满了学术。我是一名专业学者,也是一名作家。然而,与许多学术论文不同的是,我并不认为这个主题充满了某种"人类学无神论"[5]或"方法论不可知论"[6]。 然而,它也不是来自一种"同理心的方法"[7]。所有这些都代表了试图跳出他们所研究的东西之外的学者的观点,试图掌握一些新颖的理念但并没有得偿所愿。这种穷尽可能性的想法某种意义上有些困难。西方学术体系是柏拉图主义的产物,其中的每个人都以某种方式与柏拉图接触,即使通过拒绝他的观点。没有柏拉图主义,就没有(西方)学术体系。
虽然是学术性的,但《生活神通术》基于新柏拉图主义者基本上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角度写的。是的,晚期柏拉图主义绵延一千多年的寿命,使得它存在变体、发展以及文化和宗教差异。但这一系列明显的差异让位于一个事实,即在这一切的背后,是多神论和一神论新柏拉图主义者所接受的核心意识形态。我通过这层基本理解来接近主题,我也认为新柏拉图主义者所支持的沉思和神学实践,从普罗提努斯到菲奇诺,明显地带来了实践者的变化,无论这些变化是基于神性的或精神上的,或两者兼而有之。因此,这本书不仅将新柏拉图主义作为一种或多种历史传统,而且作为一种现代的、活生生的实体,以实践者的经验来看待。
首先,这可能看起来不同寻常。再强调一遍,这是一篇学术性文献。本书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以确保阐述的事实,确实是事实。这意味着要仔细研究一手文本、学术文章和书籍以及许多许多的引用。那么在这一切中,修行者的发声又在哪里呢?其实这些发声占了很大篇幅。《生活神通术》不仅仅是一本关于新柏拉图主义的书;这就是一本新柏拉图主义的书。新柏拉图主义者是学者,历史上是他们那个时代的知识精英的一部分。他们实践他们所教的东西,这样才有意义。毕竟,哲学和宗教是活生生的东西。如果它们不影响你的生活,如果它们不是可以活学活用的典型,那么它们在很大程度上是无意义的。
然而,这不是一本"新柏拉图主义101"的书。虽然我写的是柏拉图主义的基本概念,但这些概念并不一定是容易理解或参的与。也就是说,它们不是那么简单。这也不是仪式实践的介绍。一些仪式被解释、罗列,也提供了执行它们的视觉化练习和说明。然而,它们并没有被分解成一口大小的碎片,也没有解释仪式本身背后的理论。这两者都超出了本书的范畴,因此有必要去研究这些是你的事情。
搞清楚一点,这本书可能不是像扬布利科斯的《神秘学》或普罗克洛斯的《柏拉图主义理论(Platonic Theology)》那样的巨著。然而,它是生活新柏拉图主义的一部分,是对新柏拉图语料库的补充,无论多么微不足道。如果它激励你走向一种简单、美学和与独立为一体的生活,那么它就已经完成了我可能希冀它达到的一切。如果它有更大的用处,那么,这可能也是在善的范畴内。
异教和亚伯拉罕体系新柏拉图主义的调和
不像出生于公元前400年的柏拉图,新柏拉图主义者的生活和实践,处于亚伯拉罕诸教的传统中。这对于普罗提努斯是一回事,他生活在罗马帝国,那是基督教是非法的。而对普罗克洛斯则是另一回事,他活跃在基督教是官方宗教的时期,而异教是非法的;而对于伪-狄俄尼索斯(Pseudo-Dionysius)和马西诺·菲奇诺(Marsilio Ficino)而言,则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们都是基督教徒。
因此,晚期柏拉图主义者对基督教是不同的态度,特别是,我们并不总是以其他宗教的视角看待问题。例如,普罗提努斯和波菲利(Porphyry)会与诺斯替基督教的塞提亚教派进行对话。普罗提努斯显然不赞成他们的一些神学,褒扬它提出的某些较好的观点,而不是否认它的所有内容。同样可见,他也受到它的影响。相应的,生活在异教皇帝朱利安(Julian)统治下的扬布利科斯似乎很大程度上在这个问题持中立态度,甚至从未来的主教那里学习了亚里士多德的著作。普罗克卢斯则非常反对基督教,他的作品强调了柏拉图主义的多神教本质,而这种方式在一百年前就被发现是不必要的。
以上只是一些案例。许多异徒新柏拉图主义者教导任何来他们那里接受教育的人,无论其宗教背景如何。不可否认的是,过去和现在都有基督教、犹太教和穆斯林新柏拉图主义者以及各种异教的新柏拉图主义者。这些新柏拉图主义者为哲学、神学和神通学体系贡献了重要的素材,这同样是不可否认的。所有这些把我们引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本书的目的是让你,读者,参与到一个生活新柏拉图主义中,无论你的宗教认同如何。这包括哲学和神学因素。如何做到让一种方式同时使多神论者和一神论者感到舒适?这有可能实现吗?
对此的回答是“是的,在适当的条件下”。新柏拉图主义是一种诠释学和认识论,是我们观察和解释世界的透镜。任何愿意通过这个透镜观察和体验生活的人都会在这本书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然而,除此之外,这还依赖于我们正在谈论的异教新柏拉图主义的形式; 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容易与一神论思想和解,反之亦然。例如,普罗提努斯并不十分关注多神论神学,他的许多哲学和冥想方法,只需要稍稍改动,就可以很容易地被一神论者使用。然而,普罗提努斯不是神通学者,也许几乎不是神学家。相应的,普罗克洛斯的异教显然是多神教的,并且经常是反基督教的,可能是对占主导地位的基督教带来的压力和反异教徒的传统日益上升的反击。[8]
扬布利科斯是后来的新柏拉图主义者中最有影响力的,其他也一样,而《生活神通术》这本书在很大程度上是扬布利科斯的新柏拉图主义。当然,扬布利科斯的新柏拉图主义是异教的。但它是否必须是多神教是另一个问题。虽然扬布利科斯是他家乡叙利亚诸神的专家,并且对希腊,埃及和俄耳甫斯教神灵有着相当的知识,但他对它们的态度更像是泛神论而不是多神教。扬布利科斯认为这些神是一神的(monoeides),“即归于单一体”,柏拉图用这个词来指代至善或上帝。[9]普罗克洛斯的神在成为整体之前则是各独立个体,而扬布利科斯的神首先有第一因的本质。[10]这种形式,诸神似乎失去了他们的多神教本性,变得更加独一无二和最高启示的。像诺斯替教的“亘古”(Aeons)一样,扬布利科斯主义者的神是他们独特的神圣源泉的体现,作为同一力量的水平外延,并最终导向回这种统一。
存在一个单一的、神圣的源头,在异教新柏拉图主义中是常见的,并且在一神论新柏拉图主义中是明确的。在柏拉图和新柏拉图的著作中,这个来源被称为神,独一无二和至善的。这个“一”的本质对于不同新柏拉图主义者是不一样的。那个“一”可以是绝对消极的现实,有点类似于后来的卡巴拉中“艾因(Ain)”的理念,空无,作为神的最终“形式”。这种消极的现实也是伪狄奥尼修斯的否定进路(apophatic)或“消极”神学的来源。这个“一”也可以成为一切事物的积极源泉,它本身并没有真正创造,但它的存在对于有其他任何事物而言是有必要的。或者它可以是万物从中散发而出的积极源头。或者,就像扬布利科斯的理论一样,三者兼有。“一”作为“一”的奇点性质是不可否认的,这也许是一神论和多神论的新柏拉图主义者之间最常见的联系点。
除了多神教与一神论的问题之外,还有,扬布利科斯的“更伟大的族群”的问题,这是将“一”与人类链接起来的一群灵体。传统的异教徒明白,世界充满了灵体。直到最近,这在亚伯拉罕诸教中也是一个常见的概念,并且也以更神秘的形式存在。祂们有诸多类型,包括天使合唱团和恶魔,以及自然精灵,元素之灵和以及其他存在的寄主。
关于这一点,我认为对这种实体的信仰在本质上既不是“异教的”,也不是“亚伯拉罕诸教的”。相反,虽然这些观点是由宗教思想编纂的,但它们并不局限于宗教。在亚伯拉罕诸教中,没有任何(信条)要求其信徒否认这些超自然生物的存在,更不用说谴责它们(这种观点)是邪恶的。相反,这是现代产物,可能是源自幼稚唯物主义,将世界视为无灵魂的。以柏拉图式的方式看待世界,就是看到它充满了生命(灵体),无论是可见的还是不可见的。
组织——等级秩序很重要
柏拉图主义者很重视等级秩序。这意味着我们把宇宙看待为有序的,从一到多,从普遍到特殊,这种秩序性是重要而真实的。其他等级秩序也很重要。来自心智领域的理论,要优于在生成领域发挥作用的实践。同时,神通术是柏拉图实践的总和,统领神学与哲学并将它们统一。因为哲学是一种论述性的推理,所以它次于神学,而扬布利科斯把神学理解为对众神或一神的认识,源于众神或上主。这与现代神学区别开来,现代神学也许应当被视为一种哲学形式。
综上所述,生活神通术分为三个部分:哲学(Philosophia)、神学(Theologia)和神通学(Theourgia)。哲学部分介绍了柏拉图和新柏拉图哲学思想的一些基本领域。这里不可能包罗万象,也不打算这样做。如此体量的书并不可能做到这些。相反,第一部分是作为柏拉图哲学理论的导论,及其理论和实践协同的入口。哲学不是能讨论一会就扔到一边的事情。热爱智慧的人,就像对一个人的热爱一样,会以每一种可能的方式与所爱交互。
第二节关注“一”的本质和关联,德牧革(Demiurges)和各种“更大的族群”,从神到被净化的灵魂,然后是人类的灵魂。同样,这也是理论和实践的结合。虽然理解存在的不同层次之间的关系很重要,但是只思考而不参与其中是没有意义的。新柏拉图主义,特别是其后来的各种流派,既是一种宗教诠释学,又是一种哲学诠释学。为此目的,神学家部分以讨论“崇拜”(cultus),或宗教实践结束。
神通学是最后一个话题。虽然神通学主导这三位一体,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基础的哲学和神学,它是毫无意义的。神通学接续了哲学开启的东西:让实践者尽可能地接近上帝。这一节着眼于使神通学成为可能的幕后理论,并且可以被检测、并在几种不同的神通术实践中参与。
以上就是全部内容。“生活神通术”以祈请个人代盟(daimon)达到高潮。祂是一种灵体,很像一个神圣守护天使,在你的灵魂被牵引进神圣道路的那一刻起,祂就被指定来守护你的灵魂。不要指望读一遍这本书就能成为神通术大师。虽然算不上一本初学者的书,但《生活神通术》仍然是新柏拉图主义的启蒙书,而刚刚遇到他们代盟的神通术实践者仍然是一个新手。新柏拉图主义曾经存在也一直存在的活东西,一个小小成就,即使是上述提到的小目标,也只是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迈出的一小步。无论在这条路上走了多远,哲学、神学和神通学都会一直如影随形。
脚注:
[1] Dillon and Gerson, Neoplatonic, xvii-xix.
[2] For instance, Plotinus, in the Enneads II.9, “Against the Gnostics,” is writing specifically about the Sethian Gnosticism of his time.
[3] Clarke et al., “Introduction,” in De mysteriis, xxvi.
[4] L5.
[5] Ewing, “Dreams,” 571.
[6] Pike, “Emic,” 29.
[7] Salomonsen, “Methods,” 49-51.
[8] Butler, “Offering,” 10-11.
[9] Clark, “Gods,” 56-7.
[10] Cf. DM, I.17, 65



【未完待续】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23-1-29 11:29:09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关于五个重要的新柏拉图主义者的调查
以下是五位新柏拉图主义者的简要传记,他们对于本书撰写,以及可以说是对新柏拉图主义影响最大。这些传记旨在帮助你理解新柏拉图主义和本书内容的整体背景。[11]
奠基者,普罗提努斯
新柏拉图主义始于公元三世纪上半叶的希腊化时期埃及哲学家普罗提努斯。普罗提努斯的哲学,就像一般的古代希腊哲学一样,是实用的哲学。这与我们倾向于误认为哲学的形式,仅仅关于逻辑和学术术语的技艺是不完备的,而是关于如何以道德和良心的态度处事。这是一种曾经以及现在存在于生活中的哲学。
作为柏拉图哲学家,普罗提努斯并不认为他的作品,也不认为他的学派是“Neo”,也即新的。他和后来继任的新柏拉图主义者一样,将自己视为柏拉图和他直接弟子的传承者。正如引言中提到的,“Neo”这个称呼是后来加上去的,由18世纪的学者添加,因为他们将柏拉图主义思想划分为三个时期:(原旨)柏拉图的——包括新旧柏拉图学院、中期柏拉图式的和新柏拉图式的。普罗提努斯对柏拉图教导的理解,毋庸置疑与他之前的那些人不同。但是,柏拉图主义内部发展创新思想,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尽管普罗提努斯有所创新,但他思想的核心教义与柏拉图主义的核心教义总体上是一致的。
普罗提努斯生活在一个有趣的时代。虽然基督教直到公元313年才在罗马帝国合法化,即普罗提努斯死后约43年,但在普罗提努斯生活的时代,基督教思想已经对罗马和希腊文化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在当时以及接下来的几百年里,基督徒和异教的新柏拉图主义者都在为罗马帝国人民的思想和灵魂而抗争。正如布莱恩·海因斯(Brian Hines)所写的那样,这些派系的教义之一可以归纳如下:
只有一位至高神,他就是一切的爱。每个人都有一个不朽的灵魂,其最高的命运是与神合一;如果我们过着有德行的生活,死后我们将与至高神合一;但如果我们不这样做,正义就会裁决我们。我们必须谦卑地屈服于神圣的意志,平静地接受生命带给我们的一切;被这个世界的感官享受所吸引,就会与神远离,祂是至善,是我们一直寻求但在无法物质追求中寻到的。[12]
以上这就是普罗提努斯哲学的简要概括。它与基督教思想在许多方面的相似之处并非偶然。学者们现在接受柏拉图主义对早期基督教有重大影响[13],尽管后期的新柏拉图主义者可能从基督教中借用了概念。此外,普罗提努斯和他的学生波菲利,都在与塞提安(Sethian)的诺斯替教徒进行对话,尽管是紧张的对话——普罗提努斯的《九章集(Enneads)》第二卷第九章的《反对诺斯替教徒(Against the Gnostics)》很可能是针对他们的。[14]正如波菲利的《反对基督徒(Against the Christians)》、4世纪的弗拉维乌斯·克劳迪乌斯·朱利安努斯·奥古斯都(Flavius Claudius Julianus Augustus)皇帝的《反对加利利人(Against the Galileans)》和5世纪普罗克洛斯的《反对基督徒(Against the Christians)》所展示的那样,新柏拉图主义和基督教之间的紧张关系存续了几个世纪。尽管如此,新柏拉图思想虽然在很大程度上被刨除了异教成分,但最终还是被某些形式的基督教所接受。最终,柏拉图主义,尤其是新柏拉图主义的思想,极大地影响了所有亚伯拉罕宗教以及异教宗教信仰。
普罗提努斯于约公元205年出生在埃及,比公元前347年去世的柏拉图去世晚550多年。我们对普罗提努斯生平的了解,来自他的学生泰尔的波菲利(Porphyry of Tyre)的著作。虽然有时很难区分波菲利哪些是描述普罗提努斯的,而哪些是站在普罗提努斯的肩膀上宣传自己的,但可以从中窥见普罗提努斯及其生平的一般图景。
有趣的是,我们对普罗提努斯的第一印象是他对物质世界的厌恶。《论普罗提努斯的生平和他的作品构架》的第一句话是:“普罗提努斯,我们同时代的哲学家,似乎为身处肉体之中而感到羞耻。”[15]他对物质形式的明显憎恶,延伸到不允许任何人画他的肖像,因为他认为这种东西只是图像的照影。他甚至拒绝吃药。[16]对于普罗提努斯来说,为了哲学的缘故,物质生活应该被回避。这是普罗提努斯,以及他之后的波菲利,从中期柏拉图主义的教义中获得,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从(原旨)柏拉图主义的对话中找到。这可能也源自普罗提努斯的老师阿蒙尼乌斯·萨卡斯(Ammonius Saccas),以及他与塞提亚的诺斯替主义者的持续对话中。
然而,除此之外,波菲利将普罗提努斯描述成一个善良而温柔的个人,一个让人们愿意把孩子们的生活交付给他的人。[17]他是一个更喜欢讨论而不是死记硬背的人,并鼓励他的学生们独立思考。[18]学生不应该仅仅因为他是普罗提努斯而赞同他的观点,而应该在理解普罗提努斯在说什么、并且已经同意他的话背后的逻辑理性的基础上,赞同他的观点。在普罗提努斯的一生中,他只写过很少的短篇哲学论文,一共54篇,而且显然字迹糟糕。波菲利将它们组合成六节,每节有九篇论文,现在被称为《九章集》(Enneads,即九个一组的意思)。
在波菲利的普罗提努斯传记中,我们了解到普罗提努斯可能是魔法的实践者,或者至少认同魔法的有效性。有这样一个故事说,一个敌对的哲学家奥林皮乌斯(Olympius),试图诉诸巫术来伤害普罗提努斯。然而,普罗提努斯的灵魂过于坚韧,以至于奥林皮乌斯的“星光”攻击对他无效。普罗提努斯不仅在袭击中幸存下来,而且波菲利的故事还表明普罗提努斯使用魔法将有害的巫术回敬给奥林皮乌斯,让这个术士遭受了不小的痛苦。[19]
然而,普罗提努斯不是神通学家。他似乎对神通术仪式充满敌意,这种敌意在波菲利身上也存续下来,从他在《致亚尼波的信(Letter to Anebo)》中对这个主题抨击可见一斑。正如上面引自海因斯的话所表述的那样,普罗提努斯相信一个人可以与至高神,即“一”(henosis)合为一体,但与后来的新柏拉图主义者不同,他不相信这可以通过仪式实践来完成,他认为实践是自然界物质的组成的,因此无法将人类的灵魂与非物质的神圣连接起来。
如果不通过神通术,那么普罗提努斯如何教授他的柏拉图主义伙伴实现与至高同一的目标呢?答案是哲学,爱智慧的实践(Philosophy的希腊语词根Philo-sophia,即“爱智慧”)。然而,普罗提努斯的哲学本质上尤其是沉思的。在《九章集》中,普罗提努斯多次提到神秘的沉思(theoria),以及通过他视为与上帝永远同在的那部分灵魂,来看见和体验神圣领域。
举个例子,在《恩尼德》的第六节,《有关至善,或者说“一”》中,普罗提努斯写到:
因此,我们有了有关祂以及我们自己的所有视野;但这是一种自我锻造到闪耀的过程,充满了理性的光辉,变得非常轻盈、纯净,蓬勃、无负担,被提升到神性,或者更好的是,知道内在的神性,然后一切都被焚尽了——但是一旦捡起抛弃的负担,它会被再度压垮。[20]
这种视野,我们只能假设普罗提努斯自己体验过,不仅仅是神性,而是灵魂与灵魂内在的神性同一的情况。这是与上帝同在的视野和体验,上帝同时存在于外在以及我们的内在。
然而在某些地方,普罗提努斯和波菲利可能都向他们的学生推荐了神通术的实践。从波菲利的《致亚尼波的信》,一篇关于神通术是否可以抵达“一(theurgy)”的争论中可知,波菲利既熟悉神通术实践,但是却有否定了它的有效性。但是,如果神通术实践在哲学事业的某些阶段被推荐,那么对于普罗提努斯和波菲利而言,中心操作是为了沉思做预备性净化作用的。
第三代的新柏拉图主义者对待将沉思作为与神圣结合手段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使其让位于仪式实践,成了次要因素。虽然普罗提努斯批评神通术仪式太过于物质化,以至于无法将灵魂与非物质的上帝进行连接,但神通学新柏拉图主义运动的领袖,卡尔基斯(Chalcis)的扬布利科斯批评了将沉思作为与神圣结合的手段:
……因为将神通术实践者与神灵联合起来的不是纯然的思想。事实上,有时什么阻碍了那些理论哲学家享受通过神通术与神结合的快乐?[21]
对于扬布利科斯来说,理论无法实现与“一”结合,因为思考这一行为的等级是低于神圣的。
神圣的扬布利科斯[22]
约公元245年,扬布利科斯出生于卡尔基斯-阿德-贝鲁姆(Chalcis-ad-Belum),即现代叙利亚北部的钦纳辛(Qinnersin )[23],扬布利科斯可能是叙利亚皇室的后裔。我们对扬布利科斯生活的了解是粗浅的。主要来源是以圣徒传记的风格写成的,作者是扬布利科斯学生的学生的学生,一个名叫尤纳皮乌斯(Eunapius)的诡辩家。尽管如此,尤纳皮乌斯和其他来源中仍然足以来拼凑出一本传记。
尤纳皮乌斯说,扬布利科斯是被阿纳托利乌斯(Anatolius)引入柏拉图主义的,阿纳托利乌斯(Anatolius)在波菲利的中“排行第二的管理者”[24],这可能意味着他在波菲利学院的教师中排行第二,或者一般意义的哲学声誉中仅次于波菲利的学说。阿纳托利乌斯在公元270年后的某个时期成为老底嘉(Laodicea)的主教。虽然对扬布利科斯来说可能并不重要,但阿纳托利乌斯是一位基督教神职人员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值得注意的是,在本文介绍的四大异教新柏拉图主义者中,扬布利科斯是唯一一个不在文章里面对基督教猛烈抨击的人。在此期间,扬布利科斯可能与妻子和孩子一起离开卡尔基斯前往凯撒里亚(Caesea),在那里扬布利科斯在阿纳托利乌斯的指导下学习亚里士多德哲学,之后才到波菲利本人那里学习。
扬布利科斯是一位多产的作家。然而,除了他的一些信件,他对波菲利学派的《致亚尼波的信》的反驳,以及四本有关毕达哥拉斯主义的书,只剩下部分文字片段。他的作品包括一本关于毕达哥拉斯和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十卷专著,一本关于灵魂本质的小册子,其中的片段作为《心灵论(De Anima或Peri Psyche)》幸存下来,对亚里士多德的六本书和柏拉图的十二本书的评注、以及关于希腊,叙利亚和迦勒底神学的著作籍。他的柏拉图主义的评论片段在柏拉图主义的继承者普罗克洛斯(Proclus)的评论中幸存了下来。
与普罗提努斯一致,扬布利科斯认为哲学是一种生活方式。但对于扬布利科斯来说,哲学不是生活的冠冕。这种荣耀也不应该给予哲学沉思或宗教,而是给予神通学。扬布利科斯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引入神通术实践的,以及在《迦勒底神谕》支持这些实践,并不可知。他可能在波菲利写信抨击神通术之前,从波菲利那里学了它,或者可能是在他跟从波菲利学习之前就接触了这门神圣的技艺。我们所知道的是,对于扬布利科斯而言,众神和他们之上的那一位,不仅超越了物质领域,而且超越了心灵的领域。[27]
既然神圣心智(Nous),是次于神本身的,纯粹的人类思想,即使是与神圣心智相连的思想,又怎么能寄希望于将自己与在其之上的诸神连接起来呢?沉思只能把哲学家送到一定的距离,其中的间隙要由神通术来填补。
通过神通术仪式,实践者们净化自身,获得了神圣的启明,并纯化他们的灵魂。在这个过程中,神学家参与了德牧革,即神圣心智和神圣思维的工作,因为它统治着神圣世界和物质世界。只有神通学才能做到这一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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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9 11:34:04 | 只看该作者
普罗克洛斯

普罗克洛斯·利凯乌斯(Proclus Lycaeus),于君士坦丁堡在公元412年的2月出生,是最后一位伟大的异教新柏拉图主义者之一。像扬布利科斯一样,普罗克洛斯来自一个关系良好的家庭,尽管不是皇室家庭。虽然是一名成功的律师,普罗克洛斯最终在老·奥林匹奥多鲁斯的指导下学习亚里士多德,并在一个名叫赫仑(Heron)的人的指导下学习数学。到公元431年,普罗克洛斯超越了他所能获得的哲学教育水平,并且前往雅典,柏拉图主义学派的中心学习。在那里,他最终成为学院的院长,直到他去世,当时他由他的学生尼亚波利斯的马利努斯(Marinus of Neapolis)继任。马利努斯是普罗克洛斯的传记作者,但不幸的是,传记有时比扬布利科斯传记更加夸大其实。

就其本身而言,普罗克洛斯在新柏拉图主义历史上意义非凡,并编著了有关该主题的最完整和最系统的文献著作之一。然而,由于我们专注于扬布利科斯的新柏拉图主义,因此为了我们的目的,普罗克洛斯的重要性侧重在其他方面。首先,正是他保存了扬布利科斯的著作,也即被普罗克洛斯和其他许多后继的新柏拉图主义者一起称之为“神圣”的著作。其次,正是通过他的论证,扬布利科斯在新柏拉图术语库中添入了神通学,以及在柏拉图传统中理解它所必需的形而上学,在扬布利科斯死后持续存在,而不仅仅是将其(形而上学)视为系统中的非理性和暂时的缺陷。最后,普罗克洛斯的想法,以及扬布利科斯和普罗提努斯的想法,在伪·狄奥尼修斯和马西诺·菲奇诺的著作中幸存下来,这两者将在后面讨论。
虽然普罗克洛斯并非总是与扬布利科斯意见一致,但他的大部分著作在很大程度上依仗于他的前辈(扬布利科斯),并且在很多层面上都是它的延续。然而,普罗克洛斯和扬布利科斯之间的差异不容忽视,尤其是在他们看待众神本质的视角。了解这些差异非常重要。部分原因是他们之间相差将近两个世纪,以及罗马帝国内异教的非法化。当扬布利科斯活跃时,异教仍然活跃,虽然已经在逐渐衰落了。对于普罗克洛斯而言,基督教处于统治地位,公开信奉异教可能会导致死亡丧命。这导致普罗克洛斯更多地关注新柏拉图主义强烈多神系统中的诸神的个体特质。

伪·狄奥尼修斯
人们对被称为伪·狄奥尼修斯(Pseudo-Dionysius,也称Dionysius the Areopagite,Areopagite意为雅典最高法官)的人物知之甚少,他在公元5世纪末或6世纪初写作。托名狄奥尼修斯来写作的人看,他的作品必须与历史上的狄奥尼修斯分开,狄奥尼修斯是希腊最高法院(Areopagus)或统治机关的成员,通过圣保罗皈依了基督教。[28]我们这里提到的狄奥尼修斯,其身份是未知的。他可能是安提阿的塞佛留(Severus of Antioch)[30]圈子里的[29]单一性灵论者。或者,他可能是达马希乌斯管理下的雅典学院的异教新柏拉图主义者。[31]

狄奥尼修斯的实际身份与我们并不特别相关。相反,他留下的基督教新柏拉图的文本主体是重要的,无论是因为文本本身的重要性,还是因为它们影响了谁。狄奥尼修斯的思想,至少部分基于普罗提努斯,扬布利科斯和普罗克洛斯,影响了东西方的教会,并吸引了像马西诺·菲奇诺这样闪光的想象力。甚至教皇本笃十六世(Pope Benedict XVI)也推荐他的著作,尽管是因为狄奥尼修斯的新柏拉图主义本身让所有基督徒阅读,而不是基于这条推荐。[32]

在狄奥尼修斯对宗教和哲学思想的所有贡献中,也许其中三个被视为最重要的。首先被他称为“否定进路(apophatic)”或“消极”神学的发展。通过将超然的、柏拉图式的“一”投射到亚伯拉罕诸教的神身上,狄奥尼修斯考察了圣经中描述和称呼神的不同方式。对于狄奥尼修斯来说,这些描述是神启的,因此警告我们不要改变《迦勒底神谕》中神名相关内容,即使并不是完全一致。然而,除开这些名字外,还有一位超越所有描述的神。至高的神不能被启示的东西所认知,因为虽然神在创造中显现,但神是超越创造的。通过“否定神学”的理论,让我们通过沉思的放大,去接触到神并不显现在世界的那一部分。
狄奥尼修斯第二个长期影响人们的(理论)是他的天使等级。[33]这种现在由9个天使等级的标准天使团体[34]至今仍在使用。我们在主流基督教和许多形式的基督教奥义中都看到了这一点。这个等级制度与祭司等级制度有关,其中最高成员,圣职者(the Hierarch),与最低阶的天界对应物“天使(the angels)”有关。[35]本体论位阶的重叠在扬布利科斯和普罗克洛斯的著作中都很常见。狄奥尼修斯的天使等级制度与扬布利科斯诸神的等级和“更伟大存在”的等级制度之间也存在一种联系,虽然通常不被承认。这将在第十二章中讨论。

与狄奥尼修斯对天界和教会等级制度的讨论相关的是另一个三联,它与等级和圣礼(the sacraments)的神通学本质相关,并且被两者中的后者所监督。在狄奥尼修斯的神通术方法中,有一部分元素被一些学者掩盖或干脆否认,即那部分[36]建立在他的异教前辈之上的神学思想。

虽然以前的新柏拉图主义者十分重视希腊神话的传统[37],但他们的神通学仪式对于其(神话)的执行很间接,而这些仪式的用具是基于岩石、动物、植物等与这些故事有关自然物体。狄奥尼修斯对这些经文本质的理解与异教神通学家没有太大区别。然而,他更进了一步。狄奥尼修斯没有使用自然物体来与神建立神圣的和谐,而是使用经文的建构符号。[38]这种物质性形式的实践,在狄奥尼修斯的神通学圣礼中被赋予生命,至今仍在许多秘仪实践中被使用,例如共济会及其很多接续者。

马西诺·菲奇诺

马西诺·菲奇诺是文艺复兴时期新柏拉图主义之父。菲奇诺出生于1433年10月,是菲利内(Figline)和亚历桑德拉·瓦尔达诺(Alessandra Valdarno)的儿子。菲利内是一名医生,在佛罗伦萨历史上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科西莫•德•美第奇(Cosimo de' Medici)的赞助下工作。通过他父亲的关系,菲奇诺成为洛伦佐·德·美第奇(Lorenzo de’ Medici)的家庭教师,洛伦佐大帝被称为伟大洛伦佐,他和他的祖父科西莫一样掌权。
在德·美第奇的支持下,菲奇诺在1460年代翻译了《赫尔墨斯语料库(Corpus Hermeticum)》,并于1471年出版,就在他被任命为罗马天主教神父的六年前。对语料库的翻译中断了他对柏拉图对话的研究,因为洛伦佐认为它比柏拉图更古老,这是一种当时流行但是错误的观点。除了柏拉图之外,菲奇诺还将普罗提努斯、波菲利、扬布利科斯、普罗克洛斯、狄奥尼修斯、俄耳甫斯赞美诗和其他重要文本从他们的母语希腊语翻译成拉丁语。他的两部伟大的论文是《柏拉图神通学》(Theologia Platonica de immortalitate animae)或《论灵魂的不朽》,和《生命三书》(De vita libri tres)。两者都倚重新柏拉图主义对柏拉图、占星术、魔法和神学的解释。他的全部作品几乎都幸存下来,影响了几代神秘主义者。[39]

菲奇诺的柏拉图主义著作倚重普罗提努斯、扬布利科斯和普罗克洛斯。他的神通学系统基于九章集 4.3,普罗克洛斯的《论牺牲(De sacrificio)》,菲奇诺将其翻译成拉丁语,以及扬布利科斯的《论神秘(De Mysteriis)》。[40]虽然异教徒的新柏拉图主义神通术实践现在已经丢失了,只有片段保存在普罗克洛斯和扬布利科斯的片段中,但菲奇诺让我们深入了解一种更现代的神学,一种将古代神学与他自己时代的神秘主义相结合的神学。他的著作,尤其是《论生命(De vita)》,为基于范式的神通术实践提供了一个强大的框架,这被现在许多魔法实践者所熟悉。然而,不要搞错了,菲奇诺所写的不是普通的魔法,通过神通术来提升灵魂:

[这]个[世界灵魂的精神]可以被人吸收,特别是通过人自己的精神,因为人的精神在本质上与它相似,尤其如果借助技艺使人的精神更类似于它的话,也就是说,如果让它成为天界最高层级的的话。[41]

生活神通术

以上所展示的只是新柏拉图主义历史上一些主要人物样本,由于人物太多了只能如此(截取一些样本)。几个人物很容易地填满这些小节。这本书的目的不是简单地理解或理解过去,尽管这两者都很重要。相反,“生活神通术”的含义正是它的名字所暗示的那样,是一种生活的实;它立足于历史,但存在于现在,并且很有可能在未来持续发展。

接下来的章节将描述新柏拉图主义的形而上学、神通术、伦理观等。虽然它们是基于于传统文本的,但都是我对这些文本的解读。我们考察的哲学家扬布利科斯,狄奥尼修斯,菲奇诺等人的作品都是为特定的受众创作——异教徒或是基督教徒,这些人已经死了几个世纪我写这本《生活神通术》的目标之一,是在亚伯拉罕诸教和异教新柏拉图流派之间架起桥梁。这并不想表面看上去那么难。狄奥尼修斯已经利用柏拉图的《蒂迈欧篇》中的神话把基督置于德牧革的角色,而卡巴拉派和苏菲派已经参透了柏拉图哲学和神通术。柏拉图已经给了我们单一的、超然的、充满爱的神。有了这些坚实的基础,让我们向前迈进。

脚注:
[11] For a broader view of the personalities of late Antique Neoplatonism, see O’Meara, Platonopolis, chapter two.
[12] Hines, Return to the One, xvi.
[13] C.f. Ward. God, 113.
[14] See Mazur, “Plotinus’ Philosophical Opposition to Gnosticism,” 95 and Majercik, “The Existence-Life-Intellect Triad,” 475.
[15] Porphyry, Life of Plotinus, cii.
[16] Ibid.
[17] Ibid., cix-cx.
[18] Ibid., civ.
[19] C.f. Merlan, “Plotinus and Magic,” 341-3. Merlan’s conclusion that this episode suggests Plotinus is schizophrenic can be safely ignored.
[20] Ennead VI 9.9.
[21] DM 96.12-97.1.
[22] A thorough account of Iamblichus’ life is found in Dillon’s Platonic Commentaries.
[23] Dillon, Commentaries, 3-4.
[24] Dillon and Polleichtner, Letters, xiii.
[25] Dillon, Commentaries, 10.
[26] Dillon, Commentaries, 6-7.
[27] The ontological realms are discussed in chapter ten.
[28] Acts 17:34.
[29] Monophysitism is the belief that Christ has a single nature and not a dual nature, meaning Christ’s essence is either only divine or simultaneously human and divine rather than the human and divine natures being distinct. Monophysite Christology is rejected at the Council of Chalcedon in 451 CE.
[30] Wear and Dillon, Dionysius, 2-3.
[31] Lankila, “Crypto-Pagan,” 14-15.
[33] Dionysius also coined the word hierarchy.
[34] Seraphim, cherubim, thrones, dominions, powers, authorities, principalities,
archangels and angels.
[35] CH, 292C-293B.
[36] Shaw, Dionysius, 573-577.
[37] See, for example, Sallustius, On the Gods and the World” chapters III and IV, http://hermetic.com/texts/on_the_gods-1.html.
[38] Shaw, Dionysius, 583.
[39] See Kupperman, “Ficino,” 151. This paper summarizes Ficino’s importance to the
development of Renaissance Neoplatonism and modern ceremonial magical practice.
[40] Ibid, 154-5.
[41] DV, 259. Emphasis added.
[42] DM, I.2, 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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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9 11:36:31 |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一种生活哲学
我们恰如其分的以哲学部分来展开我们这本关于神通术的书,这在扬布利科斯对神通术、神学和哲学的排序中排行第三。[42]这是因为,“并非是思想将神通术实践者与诸神链接起来的:否则,是什么阻碍了理论哲学家与神圣结合的享受呢?因此显而易见(哲学不是关键)。”[43]仅仅是理性是无法完全抵达神圣的领域的,这得归因于哲学的基本模式:辩证法。只有神通术才能超越诺斯(Nous)的层次,超越众神,以及上面的神。但是,为了实践神通术,思维和灵魂必须首先接受哲学训练。
不幸的是,过去几代学者模仿了多兹(E. R. Dodd)对“非理性”和“非理性”之间差异的误解。更重要的是,这导致许多学者简单地将后来的新柏拉图主义,特别是扬布利科斯的学派,视为非哲学性质的。事实绝非如此。第二章中讨论的扬布利科斯的一本传记就论证了这一点。在传记中,尽管尤纳皮乌斯倾向于神话扬布利科斯,表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扬布利科斯只在他在阿帕米亚的学院里教授哲学。直到后来,他才开始教授神通术。多兹的观点导致了(很多人)对扬布利科斯的哲学家身份的普遍无知。
《扬布利科斯语料全集》[44]展示了扬布利科斯的思想具有的哲学深度。此外,正是扬布利科斯设置了雅典学院所使用的柏拉图式解读程式,直到学院于公元六世纪关闭。这些“更大的奥秘”,即柏拉图的教导,以扬布利科斯的毕达哥拉斯文本[46]和亚里士多德的选论作为学术导向。扬布利科斯对柏拉图式对话的几篇评述片段也幸存下来。他被他同时代的人和追随他的新柏拉图主义者视为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
哲学以及其在扬布利科斯学校里扮演的角色
什么是哲学,任何在大学上过哲学导论课程的人都知道,英语单词“哲学(Philosophy)”来自希腊语的philosophia。由此,它是由希腊语的philia和sophia,即“爱”与“智慧”组合而成。哲学是对智慧的热爱,而哲学家是热爱智慧者。传统上说单词philosophia最初由神秘主义哲学家者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创造,扬布利科斯视其为偶像,并且专门写了好几卷关于毕达哥拉斯的内容。在柏拉图主义术语中,热爱智慧者,一个哲学家,是那些知道他们一无所知的人。不像哲贤者,是智慧的掌握这,哲学家是追寻他或她所热爱事物(即智慧)的人。这样的追求是必要的,因为以索菲亚女神作为象征的智慧,是超凡与超验地,是最高的美德,几乎不可能被任何凡人获得。这样的追求,尽管艰辛异常,却是哲学家所致力于的。
任何参加过大学哲学导论课程的人,都可能不承认他们所了解的哲学如同我所描述的一样。对许多人来说,哲学是一种智力活动,是一种逻辑和推理的把戏,或者就像我在大学时所认为的那样,只不过是利用修辞学来击倒其他哲学家的沙堡。过去肯定有人为此而哀叹过[48],将来也总是会有人为此哀叹。这种智力和语言技艺的外壳不是毕达哥拉斯,柏拉图或扬布利科斯的哲学。相反,它更接近于苏格拉底所描述的诡辩(sophism),并在《诡辩家(Sophist)》被严厉批判。
那么什么是哲学呢?对希腊人来说,哲学是一种生活实践和生活方式。我们在普罗提努斯和扬布利科斯的传记中能看到这一点。这些哲学家不是简单地举办讲座,然后把每个人都送回家写论文。学生和老师旅行,有时住在一起。扬布利科斯的《毕达哥拉斯的生活(Vita Pythagoras)》展示了伴随着整个毕达哥拉斯社群的发展,他们对(哲学)更深层次的献身。《生活(Vita)》或《论毕达哥拉斯式的生活方式(On the Pythagorean Way of Life)》强调,哲学是生活的,而不仅仅是语言表达。虽然《生活》中的描述比实际更为理想化,但它展示了扬布利科斯对哲学社群面貌的看法。
哲学的生活方式其实涉及到了大学课堂上所进行的一些事情。正确使用逻辑,在评估任意陈述或者理论中是无价的,正如苏格拉底所表明的那样,而且具有潜在的破坏性。这种破坏是重点,但不一定是以“击倒其他哲学家沙堡”的方式。苏格拉底对辩证法的使用,只是间接地针对一个给定的陈述或它声称要代表的知识和真理。苏格拉底对(辩论)反方思想结构的破坏是导向更重要目标的,即引导学生去认知,他们和苏格拉底一样对一切一无所知。[50]
然而,对逻辑的运用,并不足以真正实现这一目标。古典哲学学校也教授皮埃尔·哈多特(Pierre Hadot)所说的“精神性练习”。[51]这样的练习使哲学免于陷入诡辩。它们将思想、想象力、伦理学结合在一起,简而言之:[哲学家提升到客观精神的生活......在整体的视角中重新振作起来。[52]通过精神性练习,哲学学校的教导和方法论将被带入学生们的日常生活中。通过这些实践,哲学家掌握了哲学生活方式的核心真理,因此它们不止被记住,并且能和学生本身相融。[53]
对于扬布利科斯的学派来说,精神性练习可能不仅涉及参与苏格拉底式方法的哲学对话,还涉及对伪·毕达哥拉斯《黄金经文(Golden Verses)》的研究,以及毕达哥拉斯的“象征符号”或奥义习语。扬布利科斯为后者是毕达哥拉斯式的独特教学模式,充满象征性或“启蒙性”的含义[54],并且是毕达哥拉斯主义中一种重要的哲学参与模式,作为他柏拉图主义(教学)的前奏。
哲学的作用是疏导或净化。通过批判性地审视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想法、我们所做的事情,以及我们对周围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的方式,我们能够消除世界所产生的糟粕层,这样我们的灵魂就可以更好地沐浴在神圣智慧的光辉中。哲学的疏导性质尤其体现在对美德的研究中,美德是扬布利科斯关注[55]的焦点,也是柏拉图式对话的重要组成部分[56]。高尚的生活对个人和整个社会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在扬布利科斯的毕达哥拉斯式的《哲学劝诫( Exhortation to Philosophy)》中,他以十五个关于美德和哲学重要性的陈述开始(他的论述):
【由于我们的生存由灵魂所支撑,因此不得不说我们是仰赖灵魂的美德而很好的生活的;就如同我们通过眼睛看见一样,是通过眼睛的美德使我们拥有良好的视力。
不应认为黄金会被锈蚀所毁伤,或者美德会被卑劣所玷污。
我们应当讲自身视为一座不可侵犯的神庙,以使得我们的灵魂不会被暴露任何非理性元素无耻的傲慢之中。
我们信赖美德就要像信赖努力追求得来的妻子一样,但是如果信任幸运女神就好像信任善变的情妇一样。
拥有美德但是贫困,好过拥有财富但是道德败坏;就像健康而节俭的生活,好过富余但是纵欲的生活。
就像过多的食物会损伤身体一样,过度的财富使得灵魂有邪恶的倾向。
把宝剑赐予疯了的人,和把权力赐予堕落之人一样危险。
将身体的脓疮烧掉好过久病不愈;因此处死堕落之人好过让他为祸苍生。
哲学的定理应当被尽可能的享受,就好像他们是珍馐和蜜露一样;因为从中产生的快乐是真实的、不朽的和神圣的。他们也能滋生高尚的行为,虽然这些不能使我们跨入永恒的领域,但是可以让我们得到有关永恒本质的科学知识。
如果能够获取感官的活力,那么我们应对更加谨慎;因为这也同样是我们实践性智慧所运用的敏感活力。就像前者让我们利用感官使自己免于受欺骗;因此通过后者我们也避免在实际事务中进行错误的推理。
只要我们将心智与一切邪恶分离开来,我们将会正确的崇拜神明,也将避免污点和羞辱。
我们应当用礼物装点庙宇,而用德行装点灵魂。
在寻求更大的澳门之前,要先兑现微弱的部分;因此有关德行的训练必须在学习和获取哲学知识前进行。
大地上的水果一年一收,而哲学的果实则在一年的每个季节都能丰收。
想要获取最好果实的人必须在田野里精心耕耘,因此灵魂也应当被悉心的照料,以获得能匹配器高尚本质的果实。[57]
这也就是我们应当学习哲学的原因,去充分的净化我们自己,以及我们的心智和灵魂,来为神通术实践做好充分准备。就像缺乏精神训练的哲学会陷入诡辩一样,缺乏哲学的神通术也会陷入巫术[58]。
这一节的沉思练习主要由以下几个部分构成:
1)lectio divina,拉丁语,意为“神圣阅读”;
2)以及某些时候被称为“引导视觉化”的练习。
精神练习1:lectio divina
“神圣阅读”可以追溯到基督教柏拉图主义者奥利金(Origen Adamantius),他生活在约2-3世纪。“神圣阅读”由一些不同的阶段组成,我们将会采取一种柏拉图主义式的修改版练习。在开始“神圣阅读”的环节前,需要进入内在的静默。在准备好后,大声朗读提供的段落[59]。不要快速通过这些文本。缓慢而清晰的朗读它。让每一个语句都有其自身的份量和重要性。在朗读时让每一个语句沉入你内心深处。
虽然被这个阶段被称为lectio,“阅读”,你实际在做的是聆听。这就是苏格拉底所做的;他聆听人们的交谈,试图全然的理解他们以及他们的思想。那么你在聆听什么呢?如同苏格拉底一样,你也是通过聆听去理解,或者至少意识到你不能理解。每当你投入到“神圣阅读”之中时,你都可以获得一些新启发,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通过安静的聆听那些话语,你将会通过训练以自发的意识到你在聆听中寻求什么。值得注意的是,这不是一项狂喜性质的练习。不要指望在在这个过程中灵视到“一”或者诸神光辉的图景,或者有关智慧神圣本质的深层次知识涌入你的思维中。聆听那些细微的声音而非伟大的声音。
在读完文本后,如果需要可以反复阅读,思忖方才所阅读的内容。如果可以,记忆这段文字并且自行复述出每一个语句,让她们更深层次的沉入你的内心,在你的思维之中反复回味每一个语句。此时不要去特意追索其含义,而是让思绪简单的在你心中涌现。不必担心分心,如果你发现自身的思绪从对这些段落的沉思中抽离了,只需要简单的将这些思绪奉献给神、“一”、诸神,你的代盟或是守护天使,或者被你视为某种更高力量的存在。无论是外在的还是你自身的或是内在的。这个步骤的实践可以尽可能长,只要你觉得有必要,不要快速通过本阶段的任何一个细节,以及沉思练习的任何步骤。
当你感觉你从沉思中以及获无所获了,到了回应的适合,这是理性推论的阶段,此时你的内在思维像对话者一样运作。你认为这些段落有什么含义?为什么这样认为?你的推理是否可靠?回顾你的整个思考过程,寻找你争论中的任何漏洞。排除不能被支撑的内容并且重新开始你的总结,反复这一过程直至无所遗漏,并且能被理性地支撑。
在开始下一个阶段前停顿一段时间。找机会清空你的思绪,并且开始对阅读的下一个阶段响应。这种响应不是对话体形式的深思。而是来拓展你通过前两个步骤所得的机会。这是参与神圣智力(divine Intellect)的机会,,不要通过理性推论的过程来说话,而是通过灵知(gnosis)。你的回应可以是大声说出或者映照在心灵中,以任何你觉得舒适的方式。
最终,到了休息的时刻。抛去你的一切想法和沉思,释放段落中的这些语句,简单的回归你自身。在这个时刻,语言不再重要了。语句是活跃的,在寂静中休息是一类否定进路的沉思,尽可能的让你自身重新链接到真实的部分,超越声音和行动。在这个状态像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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