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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易笔谈】之三十五 汉人在解析卦爻关系上的利弊得失
内容提要:本文对汉人在解析卦爻关系上的一些主要观点和方法做了探讨,指出汉人由于不了解真实的卦体和易道,因此也就不能正确说明六爻之间的相互关系,正确解释卦辞和爻辞。汉人这些一直到今天还有巨大影响的观点和方法,其实没有多大实际意义。
汉人解易,多持“八卦重合说”和“阴位阳位说”。关于八卦(经卦)和六爻卦的关系,在笔谈十九和上文中,我们做了比较详细的探讨,指出用八卦取象的方法,无助于经文的解释,只能造成混乱;关于阴位阳位说,在笔谈十六中,我们也做了比较详细的探讨,指出阴阳是爻的属性,不是位的属性,位无所谓阴阳,说“位有阴阳”是不对的,建立在位有阴阳基础上的所谓“得位”、“失位”等等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比如说在六十四卦中,六爻全部“得位”的卦只有既济,但既济的卦辞和爻辞并不都是吉祥(这一点刘大钧先生也注意到了)。除此之外,汉人解析卦爻关系,还常常使用“承”、“乘”、“比”、“应”、“据”、“中”等这样一些术语。(魏晋时人,一为象数易集大成者虞翻,一为义理易代表人物王弼,他们在这些主要观点和方法上未脱汉人臼窠,故此处笼统以汉人称之)这些术语是否真能反映爻与爻之间的关系呢?下面我们就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一、关于“承”。
所谓“承”,一般是指一卦的卦体当中,若阳爻在上,阴爻在下,则此阴爻对于上面的阳爻称之为“承”;如果卦体中一个阴爻在下,数个阳爻在上,则下面的这一阴爻,对于上面的几个阳爻都可以称“承”;如果在一个卦体中,有几个阴爻在下,一个阳爻在上,则下面的这几个阴爻对上面的阳爻也都可以称“承”;有时,两个相同的爻,下面一爻对上面一爻也说是“承”。
爻与爻之间是否存在“承”的关系呢?如果把“承”理解为承受、承担或承接的话,应当说爻与爻之间是存在着这种关系的。从球形卦体上看,是下面的爻支撑着上面的五个爻,当然也就承受或承担着来自上面诸爻的压力。中间的四个爻虽然对下面的爻有压力,但同时也承受着上面一爻的压力。这种支撑与承受,主要是爻的“位差”造成的,与爻的阴阳性质关系不大。当然如果上阳下阴,这种压力就更大一些。在中层四个爻的力量失衡的情况下,下面的爻承受的压力主要来自中层中量大
的爻。例如师卦初爻的压力主要来自二爻;谦卦初爻的压力主要来自三爻。这种关系实际上就是地道所要说明的问题,在球形卦体上,这种关系是一目了然的。
再从天道上看,六爻之间既然有一个先后的差别,那么在时间上,居于其后的爻对于居于其前的爻来说,就有一个承接的问题,如乙承甲、丙承乙等等。但是因为天道与人道、地道处于经常的分离状态,所以在一卦中要判断是哪一个爻承接另外哪一个爻,是一件颇不容易的事,不过这种关系确实是存在的。这种时间上的承接,也与爻的阴阳没有关系,与爻的上下更没有关系。人道基本上不是按照时间顺序,所以没有承接问题,但在人道的意义上有一个对前爻的行为承担后果的问题,这与爻的阴阳上下也没有关系。
下面我们联系卦爻辞,具体探讨一下承字的意义。在卦爻辞中,有四处提到承字。
“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师上);
“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否二);
“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贞吝”(恒三);
“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归妹上)。
师卦的爻序为丙乙己丁甲戊。师二依照人道当至三,依照天道和地道又当至初。至初合乎规律,所以初爻辞谓“师出以律,否臧凶”。但师二至初,又正与人道相违,形同忤逆篡位。站在上爻的角度讲,,二爻篡位,就是小人的行为。所以上爻才有“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之说。如此看来,师卦的承字,就是承担的意思,即承担起治理国家的任务,它并不直接反映爻与爻之间的关系。当然师初为丙,师二为乙,从时间上说,正好是师初承二,但这是一个特例,不具有普遍意义,比如说比卦,初爻为壬,五爻为癸,如果说初爻承接五爻,那就适得其反了。
否卦的爻序为壬癸己辛甲庚。否二“包承”,这是从天道上讲的。所谓包是指包容,在时间上居于前面的爻有包容其后的爻的性质,如甲包乙、乙包丙等;所谓承是指承接,即居于后面的爻有承接前面的爻的性质,如乙承甲、丙承乙等。否二为癸,包是包五爻甲,承是承接初爻壬。为什么说这个爻是“小人吉,大人否,亨”呢?原来这个爻虽然是个阴爻,但是初爻至二,独得天时地利人合,其它各爻对这个爻均无伤害。二爻再发展,便是三道分途,依照人道当至三,依照天道当至五,依照地道当至上。二爻选择的是地道,即直达上爻,这样是吉祥的,但因为脱离了人道,所以叫“小人吉”。如果二爻是个阳爻,那就成了讼卦,二四互衡,变成了一个争讼的局面,所以是“大人否”。幸而这个爻是阴爻,所以是亨通的。不难看出,否卦的承字是讲述爻与爻之间的关系的,而且是从天道上讲,所以是承接的意思。就否卦而言,是二承初,是上阴承下阴,这与汉人“下阴承上阳”的认识显然不同。
恒卦的爻序为辛甲壬己庚癸。恒卦三五失衡,三爻依照人道当至四,依照天道当至上,依照地道又当至初。在这样三道分途的情况下,所谓“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贞吝”,意思就是如果三爻不坚持人道,那就有可能招致羞辱,但要保持稳定也是艰难的。所以这个承字是从道义出发,说的是承担,并不直接反映爻与爻之间的关系。
归妹的爻序为癸庚己壬甲辛。从天道上看上爻辛是承二包四,但归妹是个平衡卦,所以上爻什么也得不到,这就是爻辞上说的“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归妹上)。这个承字说的是承接。
通过以上几例,说明在爻与爻的关系上,确实存在着”承“的情况,这个承主要是时间上的承接,这是直接反映爻与爻的关系的。当然也有道义上的承担,但这不直接反映爻与爻的关系。“承”虽然反映爻与爻的关系,但不是汉人所理解的那样,如下承上、阴承阳之类。因此可以说,汉人在用“承”来分析爻与爻的关系时,基本上是错误的或者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不过王弼在解释履卦四爻“履虎尾,诉诉终吉”这句话时,有点歪打正着。他说“逼近至尊,以阳承阳,处多惧之地”。履卦爻序为壬己辛甲癸庚。四爻在这个卦中是时间上的终结,故称“虎尾”、“终吉”。五爻为癸,依照天道当至四,所以说四承五在这个卦中是正确的,唯其说四爻是“多惧之地”,五爻是“至尊”,则是完全错误的。
二、关于“乘”。
所谓“乘”,一般指六爻中,若阴爻在上,阳爻在下,则此阴爻对下面的阳爻称之为“乘”。如果一个卦体中,几个阴爻都在一个阳爻之上,则这几个阴爻都可以称“乘”。有时两个相同之爻亦可以称“乘”。
在爻与爻的关系上,“乘”这种关系是否存在呢?我们还是先看看卦爻辞中是怎样使用这个“乘”字的。
集中使用“乘”字的是屯卦,屯二、屯四和屯上这三个爻的爻辞中都有“乘马班如”。这是什么意思呢?原来屯卦是个失衡卦,失衡的原因是五强三弱,初爻受五爻压迫,有向三爻运动的倾向,但初直接至三又不合人道,这样初爻就呈现出“磐桓”,而居于其上的二四上都能感受到这种摆动,所以叫“乘马班如”。
再一个使用“乘”字的是同人。同人四谓“乘其墉,弗克攻,吉”。同人卦的爻序为丁甲丙己戊乙。同人卦的特点是讲初爻同其它各爻的关系。四爻居初爻之上,后面又有五爻因时而来,所以对四爻而言有如站在(或背靠)高墙之上,形势极好。三爻至四,状如进攻,但三爻为丙,四爻为己,自三至四,需时三年,故谓“三岁不兴”。四爻因有强援,难以攻克,故而为吉。从卦体上看,四爻的“乘其墉”,既有乘初,也有乘五乘上的意思,初五上相连,形同一堵高墙。这个乘字,与屯卦的二四上不同,这是阳爻乘阳爻的例子,而且也不限于上乘下。
还有一个“乘”字是解卦,解三辞为“负且乘,致寇至,贞吝”。解卦是个平衡卦,其爻序是甲辛庚癸壬己。解三为阴,处二四两个阳爻之间,从人道上看,就象是既背负重物又乘坐车子的样子。“至寇至”是说上爻有可能乘时而来,因为自上至三,不合人道,故目之为寇。这里的乘字确是阴乘阳,上乘下,但这是从人道上去看的。
以上几例说明,“乘”作为爻与爻的一种关系,也是存在的,但用法并不严格,既没有特定的意义,也没有普遍的意义。汉人由于不了解真实的卦体及三道,所以在用“乘”解析卦爻关系时也就常常失误。比如对谦卦五爻辞中“不富以其邻”这句话,《周易集解》引荀爽曰:“‘邻’谓四与上也,自四以上乘阳。”实际上,谦卦五爻的“邻”不只是四与上,还有初和二,在卦体上,除了三爻以外,其它各爻都与五爻为邻,特别是初爻更与五爻有时间上的直接联系。初二四上这四个爻都是阴爻,五爻指望从这些邻居得到接济是困难的,故而叫作“不富以其邻”,这与乘不乘没有关系。
三、关于“比”。
所谓“比”,是指一卦的卦体中,其相邻两爻如果有一种亲密关系,就称之为“比”。如果相邻两爻,一个为阴,一个为阳,这就比较善于得“比”。
“比”作为爻与爻的关系是否存在呢?我们也先看看卦爻辞是怎样使用比字的。比字的集中使用是比卦。比卦是个失衡卦,其爻序为壬己辛甲癸庚。从地道上看是五爻压迫初爻,但从天道上看是五爻来自初爻,所以五爻不但不构成对初爻的威胁,反而是初爻因五爻的出现而得吉,这就是初爻辞说的“终来有它,吉”。从比卦各爻的关系看,爻与爻之间确实有一种亲比关系,但这种关系主要是由天道和地道形成的,与人道关系不大。从天道上讲就是“得时”,如果这两个爻在时间上有直接联系,这两个爻的关系就密切;从地道上看,相邻的爻与爻之间,在空间上有直接联系,关系也比较密切。至于阴爻与阳爻之间,因为阳爻的量大,所以阴爻对阳爻有一种依附的性质,或者说阴阳爻之间有一种相互吸引的能力,这种关系也可以称之为亲比。比卦初爻为壬,从时序上讲,二上三这三个爻都要归到这个爻上,所以叫做“有孚比之”,其中二爻为己,是比卦在时间上的起点,所以称之为“内”,并非所谓“内卦”之内。相对于二爻己来说,四爻甲就被称之为“外”了,这是从天道上看的。
再从地道上看,三爻本来在时间上同初爻有直接联系,但因为受五爻制衡,又有向上的倾向,所以爻辞说是“比之匪人”,即所要亲比的不是初爻壬。上爻按照天道当至三,但因受五爻牵制又难于至三。二爻与四爻互衡,缺乏向上的动力,所以上爻谓“比之无首,凶”,这个“首”就是二爻己。这种来自天道和地道的亲比关系是客观的,没有什么感情的色彩。。汉人以为相邻的爻与爻之间,或者阴阳爻之间,有亲比关系,这种说法虽有一定道理,但由于不了解真实的卦体和易道,所以在运用“比”具体解释爻与爻的关系时,又常常陷于混乱。例如王弼在《周易注》中对解卦四爻“解而拇”一辞的解释,就说“失位不正,而比于三,故三得附之为其拇也”。意思是四爻是个阳爻,而四爻之位是个“阴位”,阳爻居阴位是为“失位不正”;四爻与三爻为邻,有着“比”的关系,故曰比于三,三附于四而“为其拇也”。实际情况是,四爻本无阳位阴位之说,四爻得天时地利可至初,从而成为损卦初爻,是为“解而拇”。要说亲比,是四爻同初爻亲比,而不是同三爻亲比。再如《周易集解》引荀爽注坎二之象“求小得,未出中也”一句,说“处中而比初”,即二爻处在内卦之中,它与初爻为邻,有着比的关系,故谓“比初”。实际情况是坎初为乙,二为戊,三为己。依照地道,二爻有压迫初爻之势,这种“压迫”,也可以算做亲比,但这正是二爻的险处,故爻辞谓“坎有险”;如果二爻依照人道和天道至三,三五互衡,坎卦卦体也就有可能趋于平衡,这就是二爻的“求小得”。假如二爻比初,这个“小得”也就得不到了。
四、关于“应”。
所谓“应”,是指六画当中,初爻与四爻、二爻与五爻、三爻与上爻有一种呼应关系。前面谈到的“承”、“乘”、“比”,大多是依照爻序分析爻与爻的关系,“应”则打破了爻序,在这一
点上,“应”这种关系的建立,不能不说是一个进展,因为爻与爻的关系,不只是人道一种。应当说在相邻的爻与爻之间,确实有一种呼应关系。初与四、二与五、三与上,它们相互为邻,故而有可能呼应。但有相邻关系的爻又不限于以上三种。从球形卦体上看,初爻不仅与四爻为邻,与二三五爻也为邻;二爻不仅与五爻为邻,也与初三上爻为邻;三爻不仅与上爻为邻,也与初二四爻为邻。凡是相邻而不是相对的爻都有可能呼应,至于具体到某卦某爻同另外哪个爻呼应,这要看天道和地道。比如说初爻与四爻的呼应,一看有无动力,二看是否有恰当的时机,如果缺少其中的一个条件,就不能呼应;如果二者兼备,则不但初与四,即便初与二、初与三、初与五,也都可以呼应。
初与四、二与五、三与上的呼应,在个别卦中确实是存在的,例如否卦。否初为壬,否四为辛,四至初得天时地利,这也可以叫初呼四,或者叫四应初。否三为己,上为庚,三至上得天时,又能借助五爻的力量,所以这可以叫做上呼三,或者叫做三应上。否二为癸,否五为甲,二至五合时,只是缺少动力,勉强也可以叫五呼二或者二应五。所以大体说来,在否卦中,初与四、二与五、三与上,是存在这种呼应关系的。但对其它许多卦来说,就没有这种关系,比如临卦。
临卦爻时为丁甲丙己戊乙。初爻辞为“咸临,贞吉”,虞翻注曰“得正应四,故贞吉也”,意思是初爻是阳爻居阳位,四爻是阴爻居阴位,两爻皆“正”而应,故为“贞吉”。实际情况是初爻受到二爻的压力,确有至四的倾向,但初爻为丁,四为己,丁至己于时不合,所以能够保持稳定,如果真的应四,就不能保持稳定了。如果说到临卦六爻的呼应,那么应当是初爻呼三应五,二爻应上,三爻呼上应初,四爻呼五,五爻呼初应四,上爻呼二应三。
再如大有卦。其爻时为癸庚己壬甲辛。二爻为“有攸往,无咎”,虞翻注曰:“二失位,变得正应五,故‘有攸往,无咎’。”意思是二爻是个阳爻,但二爻位却是个阴位,如果这个阳爻变成阴爻,这就是“得正”,再去与五爻相应,就可以“有攸往,无咎”了。实际情况是二爻呼三应上,初爻才是呼四应五。二爻无所谓阴位阳位,二居初上,如同“大车以载”,二爻至三,正逆天时,唯有向上,才得“无咎”。当然如果二爻是个阴爻,有四爻制衡,更便于上行。
另如睽卦,其爻时为辛甲壬己庚癸。癸卦辞为“小事吉”,《周易集解》引郑玄注曰:“二五相应,君阴臣阳”。意思是五爻为“君位”,宜于阳爻;二爻是“臣位”,宜于阴爻。二五相应,君臣失位,所以只能是“小事吉”了。实际情况是,五爻并非“君位”,二爻也非“臣位”。在这个卦中,二爻与五爻也不呼应。五爻呼四应初,二爻应上。卦辞说“小事吉”是因为这个卦是个平衡卦,而且是一个比较微妙的平衡卦,如果是“小事”尚能保持吉祥,如果有大的举动,难免卦体倾覆,所以只能是“小事吉”了。
以上说明,呼应关系在六爻中是存在的,但汉人的理解绝对化了,所以在对卦辞和爻辞的解释上,就不能做到一以贯之。
五、关于“据”。
所谓“据”,一般指一卦的卦体当中,如果阳爻立于阴爻之上,则此阳爻对于下面的阴爻称之为“据”。如果在一卦的卦体当中,只有一个阳爻,而这个阳爻的位置又比较偏上,则此阳爻对其余的阴爻皆可称“据”。
“据”作为阳爻与阴爻的一种关系,如果把它理解为“占据”、“据有”的话,那么也需承认这种关系是存在的,但是也不能绝对化。一般说来,阳爻强大,再加上位置居上,容易制约下面的阴爻,但是能不能占据或据有,还要看时机等条件。以蒙卦为例,二爻据初不仅仅是因为二爻为阳,初爻为阴,二爻在初爻之上。。还因为二爻为庚,初爻为辛,所以二爻据初正得其时。如果时机不对,虽有其势,也是枉然。例如未济卦,初爻为阴,二爻为阳,二居初上,照理也是一个二据初。但因为四爻也是个阳爻,二四互衡,且初爻为癸,二爻为庚,所以二爻就不能据有初爻。由此看来,“据”也同“乘”一样,既没有特定的意义,也没有普遍的意义。如果不了解真实的卦体和易道,仅凭爻的阴阳和六画的上下,是不能判定谁据有谁的。
六、关于“中”
所谓“中”,汉以来的易学家们为“居中”、“得中”、“处中”等,一般指一卦中的第二爻与第五爻(但也有例外),因为依据八卦重合说,五爻居外卦之中,二爻居内卦之中。
关于内卦和外卦,也即八卦重合说,我们前面已经有所讨论,简单说就是用八经卦或内卦外卦的理论,不能解释爻与爻的关系或经文,因此“中”的概念也就不能成立。因为在球形卦体上,处在上爻与下爻之间的爻,即中层的爻,不只是二与五,还有三与四,所以在“承”、“乘”、“比”、“应”、“据”、“中”这些概念中,最不能反映爻与爻之间的关系的是“中”。
“中”字虽然不能反映爻与爻的关系,但它在卦爻辞中也是一个用得比较多的字,因此弄清中字的意义,对于了解卦体和卦爻的运动,也还是有一定意义的。
卦爻辞中计有十余处使用了中字,按其用法,大体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方位意义上的“中间”。师卦二爻“在师中”,这个“师中”固然可以解释为在军队的中心,但也可以解释为师卦中央的位置。其所以为中央位置,是因为不仅师二在上下两爻之间,也在三五两爻之间,故视其为中央位置是完全可以的。家人二的“在中馈”,其义同此。
第二类是过程的中间阶段。如讼卦辞“中吉,终凶”,这是从人道上看的。中间阶段因窒惕而相安无事,到上爻时终于因卦体失衡而瓦解,故为“终凶”。
第三类是爻的运行路线。大抵爻的运行离开了人道,转而依照天道或地道行进,这就叫“中行”。卦爻辞中有几处提到“中行”的地方,都属于这种情况。当然中间路线并非专指哪条路线,因为卦体上有三条路线,具体哪条为中间路线,要视爻的位置而定。例如泰二“得尚于中行”,是说二爻宜向上爻运动,上爻在三爻和五爻之间居中。复卦四爻的“中行独复”是说四爻宜向五爻方向运动,因为五爻在上爻与下爻之间居中。益卦三爻的“有孚中行”和四爻的“中行,告公从”是说四爻宜向上爻方向运动。夬卦五爻的“中行无咎”,则是说五爻宜向二爻方向运动。
由“中”字的这些用法,可以印证卦体确乎是个球体,爻与爻的关系或者是爻的运行路线,在许多情况下,不是依照爻序即人道,而是依照天道或地道运行的。
此外,汉人在解释爻与爻之间的关系时,还有其它一些说法,例如“互卦”。互卦虽然在汉人的解易著作中应用相当广泛,但除了肢解卦体、牵强附会以外,没有任何实际价值,这在后面我们还会讨论,这里就不再细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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