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核
楼主 |
发表于 2007-12-11 12:48:18
|
只看该作者
(八)
小白被安置在沙发的一头,闭着眼睛,肚子有节奏地起伏着,鼻子上还挂着串晶莹剔透的鼻涕;另一个小白坐在客厅角落的酒吧椅上,事不关己,一张明显不想开口说话的脸。我只好把目光投向魏长浩,他在一旁坐下,示意我稍安勿躁,先将我受伤的膝盖放在他的腿上,重新仔细地用冰袋敷好,才开始简明扼要的将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原来,早在半年前,他就发现了小白的秘密。据他说就是我请假回老家参加表哥婚礼的那两天,他约了几个朋友到家里来喝酒看球,不知是哪个恶作剧,提议给小白喂二锅头,估计魏长浩喝得也高了,跟着一起胡闹,居然把旺仔小馒头兑着酒引诱小白,要知道那玩意泡在水里片刻就软了,哪还分得清楚,然而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小白豪气干云,连酒带馒头一扫而尽。等到那群狐朋狗友散去,魏长浩凌晨三点起夜之时,就在浴室里发现了不省人事的<敏感詞>男子——不用说,现在我也知道他指得是谁了。听到这里,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竟然有点同情起小白来,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妖怪执着的事物也不是我们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魏长浩将他如何接受这个事实的过程轻描淡写地带过,不过从他的表情变化看来那段心路历程肯定不堪回首。算了,反正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小白并且半年来一直对我隐瞒着,这也不能怪他,十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虽算不上根深蒂固,但也潜移默化了我们的思维,如果不是今天我被刺激大发了,绝不可能如此麻木的接受他。
“那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指着酒吧凳上的面瘫男,“什么叫‘是小白,也不全是’?”
“按照他的说法,他好像是被迫待在小白身体里的另一个生命。”魏长浩想了半天回答道。
“那么说他不是狗精了?”我继续问,心想既然有狐狸精,蜘蛛精,那么小狗变成的,当然也该是狗精了。
“应该不是吧……”魏长浩又开始摸下巴。
“那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咳……”角落里那个已经被完全忽视的人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我们的讨论。
墨绿色的眼珠子从我们脸上一一扫过,说道:“还是我来解释吧。”乐得如此,我和魏长浩倒在沙发背上静静的等着下文,他别过脸去,似乎在考虑该从哪里说起,几乎沉默了将近三分钟时间,在我们以为他已经不准备开口的时候,才慢悠悠的把往事娓娓道来。
他名叫沙华,本来就不是人。这段他讲得含糊不清,似乎无意让我们了解透彻,大致的意思就是,他是位守护妖灵,千百年来一直和另一个负有相同使命的神祗履行着各自的责任,然而有一天,另外那个守护妖灵破坏了他们的规矩,闯了祸,导致上头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虽然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参与,但还是遭受了连带责罚,惩罚的内容就是——他们必须被封印在畜牲道里渡过一轮回,寿终正寝后才可以恢复之前的身份,任何疾病、灾祸、非正常死亡都会导致从头再来。然而,不知道是惩罚的一部分,还是单纯的运气太差,他始终无法平安渡过任何一生,每次都是死于非命,活不过半年,只好在畜牲道里兜兜转转个不停。
说到这里,沙华——我还是更愿意叫他小白,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
魏长浩点点头,说道:“你跟我提到过,你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就病得很严重,本来以为这次也和会以前一样,哪知道最后居然挺过来了,而且还活过了半年时间,现在你都一岁多了啊。”
小白的太阳穴跳动了一下,显然他还不习惯有人把他称作“一岁多”,但他也没有否认,反而挣扎了半天,说了一句到目前为止我听起来最顺耳的话:“也许你们是我的贵人,待在这里,或许我可以渡完这一劫。”
故事太精彩了,我听得如痴如醉,连忙把心底的疑问提出来:“那你是不是就好比鬼上身一样附在小白身上?”
太阳穴又跳动了一下,他深吸口气,终于维持住了那张万年冰川脸,漠然道:“如果你的理解能力只是如此的话,也可以这么说。”
我不理会他话中的讽刺,继续追问:“如果你这么有本事,可以自由出入宿主的身体,怎么不能在快挂的时候自救?”
魏长浩无奈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好了,弄那么清楚干什么,他们当然有他们的游戏规则。”
这话似乎颇得小白的认可,他甚至微微点了点头,补充道:“如果我待在外面,它就会像这样一直睡下去,而且我也不能离开它太远。”
这里的“它”自然指的是巴哥小白,“为什么呢?”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一回,他决意不再就这个问题和我纠缠不清,干脆丢下句“我累了”,就生生的从我们面前再度消失,身上的衣服“哗啦啦”地摔落在地。与此同时,沙发上熟睡着的小白突然颤动了一下,抖抖身子,伸伸四肢,苏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次件事就是颠颠地跑到自己的饭碗前,大快朵颐,明显无视我们的存在。我有点怀疑他刚才说的不是“我累了”,而是“我饿了”。尽管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但我实在没有办法把这个毛茸茸的可爱生物和刚才那个万年冰川划上等号,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忽然,我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腾”地站了起来,把魏长浩吓了一跳,手里的冰袋差点飞出去。
“怎么了?”他紧张的问道。
“光顾着听故事,把正经事都忘了,我今天……我今天是不是撞鬼了?”最后三个字,几乎是蚊子哼的音量。
魏长浩的神色立刻凝重,他想了想,拉我坐下,说道:“别怕。你先把之前的事情跟我们详细说说。”
我犹豫了几秒,咬咬牙,不得不开始回忆那一段骇人的经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