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回声 於 2016-11-12 12:00 編輯
——段子 猎奇 慎。
——低龄赏金猎人+低龄血族童话宅(都是可爱的女孩子!)
——(loter搬来混更【捂脸】嗯两边都是我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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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缠绷带的手抖得厉害,很容易想象到是疼痛使然,可她面上又毫无表情,使那些痉挛般的颤抖看上去仅仅是出于不甚熟练。我抱着熊先生坐在地毯上看她,看累了便躺下来,映入眼帘的天花板赤红与绛蓝驳杂,而地毯湿漉漉的,贴在脊背上如同一条死蛇。自下而上的视野让她原本就失血苍白的面容更加平板怪异,被扯乱了的红发披在肩上,像是被从根须扯断的小丛灌木,比她的血还要鲜艳些,那些伤口黯然无光。——红色,像是画册里的人鱼或是精灵,她们都有一头蓬松红发,在空气或是海水中四散开来时如同新鲜刺鼻的血雾。
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盯着她看,这很寻常,来到这里的人会在半天之内适应我的在场,可那些人不会像她这样安静,即使是那些最黑暗的时刻我也未曾听过她的叫喊,不由怀疑她的发声器官是否依然正常运作。——这样下去那个男人很快便会厌烦了,我想着,他的确憎恶言语,却也无法接受沉默,只有无意义的尖叫哭泣能令他安心,他总是像这样将自己困在狭窄境地,一如基因中某种可怖的变异抑或是咒诅使他无法抗拒那些刚刚破壳而出的小女孩儿,而世俗又使其不得对我下手——诚然我不太搞得懂异族为何也有这些规矩——我向来弄不清这些伦理,也许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仅仅这一点就使我免于死亡。
(也许不止这个,我想他是不喜欢我的黑发和小个子,毕竟那之中有他自己的倒影,在我为他调制防腐药水时我清晰地从他眼中看到畏怖的死绿。)
男人不是没有捕猎过同族,可人类女孩儿总要好得多,更柔弱也更生动、与死亡伴生的种族总有种诱人的胆怯等等,… …无非是诸如此类的理由,虽然这样说但我毫不理解,我常常想若不是因为死血有毒,我会更愿意将不说不动的尸体当作食物。
(而这次他捉了条人鱼回来。)
我眨着眼看她,她的眼睛在门缝透进的烛光里也像是又冷又沉的钴玻璃,被睫毛遮挡着的一小片无机质海域,我想自己也许会在她身上的某处发现鳞片,而她闭口不言想必是被海巫取走了舌头。
“你是来找什么人的吗,”后来的某一天,我忍不住偷偷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对我摇头,然后微微张口给我看那道横亘在她与言语之间的猩红割伤,我呆在原地,仿佛这间红漆内室自我脚下轰然崩塌,瓦砾间正显露出我不曾对他人讲出过的梦境形状。下一秒我赶忙去看她赤着的双脚,那里都是血,——这不奇怪,她全身都沾了血,又甜又凉,我久违地感到饥饿。
然后我听到男人在长廊尽头叫她的名字,我抱着熊先生坐在地毯上看着她匆忙又踉跄地跑出去,心想她的脚一定很疼。
锁链的声音往长廊的另一边去了,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些希望她能多活几天,也许是我有点儿喜欢她,也许只是因为我饿了,而她看上去有些好吃。
——愿望实现得很快。
她在快要天亮的时候回到这个房间里,隔着铺了一地的画册站在我面前。我抬起头看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换下了破破烂烂的裙子,披着件绣了家纹的斗篷,一枚十字架挂在她淤血的颈间,像是另一道无法破除的勒痕。我盯着十字架看了一会儿——这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我是说,仅仅是盯着看的话。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手去捉她的手腕——就算我站起来也不足她的肩膀高,她扶了我一把,我在她身前站稳了,闻到她身上凉丝丝的甜味儿,也许还能嗅到点儿别的,比如那个男人的死亡。
“人鱼小姐,我想要一点儿血,”我可怜兮兮地对她比划,“就一丁点儿,你看,我已经没力气站住啦… …”
她用那双来自海底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我拿不准她在想什么,却没来由地相信她一定会同意,果然,她低头想了想,将袖口的扣子解开了。
可我已经饿得不行,在拽过她手腕的同时扑上去咬住了她的脖子,那枚十字架擦过我的耳尖,将一小撮发丝灼烧掉了——但那都没什么,血涌入我的喉咙,与此同时一把匕首刺进我的肩膀,那也没什么,血正涌入我的喉咙,我的齿间溢满糖霜一样晶莹剔透的血,美妙得令人忍不住叹息。
我和那个男人不一样,他是暴力与残虐的品鉴者,猎物的死亡是他的耻辱,而我既无恶意也无节制,所作所为仅仅是出于饥饿。——我双手环住她的脖子,那把匕首越刺越深,与此同时她的挣扎却无力下去:在失去先机的前提下,她的年幼与我的年幼并不能等同。
我合拢齿关,听见一声微弱悲鸣:如同书里写的,那的确是如同风声一样的悦耳。她向后倒在深红的地毯上,铺在身下的织物早就因为饱蘸鲜血而鲜艳欲滴,如今她的血又将其浸了一层濡湿的冷色,那枚十字架因为冲击贴在我的耳侧,我听见发丝被灼烧得哧哧作响。
——如果她直接杀掉我就好啦,可是童话故事向来优柔寡断。
我将刺进肩膀里的匕首拔出来——不出意料这痛得让人想哭——小心地用衣袖擦干净了上面沾的血,这武器精巧狰狞,我闭上眼,尽力想象着是同一条利刃划破她的舌头,然后倒转刺入自己的手腕。
… …她大概没办法再回到海里了,我这么想着,有些难过,但也不会比她的死亡更让我难过。
也许我只是饿了,也许我是有点儿喜欢她,这都没什么。我将腕上的伤口凑近她的嘴唇,看到她耳后皮肤上有一道浅浅的弧形,边缘锋利,像是一小片新月藏在火焰里。
——啊啊,我想我是有点儿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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