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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苍·白羽 於 2013-4-26 00:15 編輯
“这次,是我赢了,而我,将咬碎这条仇恨的锁链,”埃里克感觉自己的肩膀已经要滑脱出关节了,他用另一只手奋力举起石斧,指向在一旁观战的梅杜莎。
“我,是诺恩——豪夫曼人的使者!我在此向你们全族的人提出劝告,终止这无用的伤亡吧!不然在这片圣雪山里,我们彼此只能在鲜红的雪地上耕种,我们只能饮用彼此的鲜血。尊崇的女祭司,我希望,就在下一个千年里面,我们都能安居乐业,让我们的后代能够共享对方的牛奶和面包,我并不是什么巨石,或许我也只是你们生活中的一粒散沙而已。我已经……我要……我……”埃里克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已经体力虚脱的他在经历了这场决斗又负了伤,他已经毫无力气再继续说下去了,石斧从他手里慢慢滑下,他头重脚轻的面朝前扑到在地,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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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躺了不知道多久,埃里克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埃里克,埃里克...”
“你是谁?我还有好多事没完成,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埃里克已经记不起来之前的情况了,他只觉得自己刚经历一场硬仗,但是在那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想不起来。他的身边环绕着迷蒙的雾气,试图用手去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埃里克...埃里克....”
那个声音继续呼唤着,忽近忽远,埃里克想开口继续询问,却觉得没有力气,就连眼睛也还是模糊一片。
“埃里克,埃里克!”
睁开眼,强烈刺眼的阳光照入帐篷,一个银发紫眸的女子正坐在自己身边,她充满担心的看着自己,这个熟悉的感觉....倒是什么...
“忆璃!你是忆璃!你怎么完全没有事?!”埃里克惊讶之下,想去拉住忆璃的手,他已经顾不上诸多的顾忌,自己这些天来苦苦追寻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他已经来不及去辨识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忆璃任凭他拉住自己洁白纤细的手,却低下头来,眼框中泪水不停打转:“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在担心你,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以为你,忘了我们之间的...”
“忆璃,你没事就好,我都记得,我都记得!”埃里克激动地的又进一步,想要抱紧这个银发的美丽女子,但是他似乎怔了一下,整个人又陷入了低落。
“你怎么,看起来好像没事?我记得在悬崖边上看到你掉落的痕迹,我一直都记着自己的事,但是却忘了跟你的约定,我真是太没用了。”
忆璃盯着他失落的双眼,悠悠地说道:“我还活着....其他人都死了...”
“都死了?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埃里克原本要去抓住忆璃的手,但是突然却捏向了她的肩膀,“塔尔!那个要去找你的佣兵!还刚刚跟我吵过一架!还有羽老弟!卡夏和水旋!!矮子铁匠!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他脑中回荡着疯狂的景象,这突然发生的一切令人无法接受。
“告诉我啊!快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死的?”他双手紧紧攥住忆璃的双肩,可突然又感觉事情变得如此的蹊跷,眼前这个银发紫瞳的女人尽管像忆璃,但是感觉她的这种镇定,这种幽然叙述的表情,无论如何也不是平常的她。
忆璃依旧很平静地望着埃里克,她的眼神中流露着一种只属于她的庄重,这种感觉埃里克曾经感受过,虽然从来都没有特别在意,在他心目中的忆璃,她跟自己一起开怀畅饮,哭过、笑过,甚至愤恨地咬过自己,可是这次的忆璃,透露着一种前所未有,但却十分熟悉的气场,能管这个叫气场吗?那种飘渺的感觉,一种疏远感也好,陌生感也好。一个就好像是教堂修女或神父才能带给自己的庄重感,但仔细比较起来又不同,毕竟自己对神父们的感觉和对忆璃是不同的。总之,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敬重却又似乎有很大隔阂的感觉...
忆璃端详了埃里克半晌,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在他沧桑的面颊上,埃里克可以切切实实地感觉到那股温暖,一个自己或许曾经渴望却又被种种误会否认掉的温暖。
“看来,他们在你的心里,跟我有着同样的分量...埃迪,告诉我,你为什么变了?为什么听说大家死了,你的眼中充满了疯狂,我们...到底对你来说是什么意义?”
“意义?这些东西岂是说话能明白的?有一个人,在我即将饿死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有一个人,在我要被杀死的时候舍命相救。有一个人,与我兴趣相投,志趣相合。有一个人,对我温柔相待,给我温暖。这些哪里能是衡量的出来的?这在我看来就是重要的事,他们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吗...”,忆璃眼光低垂,却闪现着一丝欣慰,“我一直以为,艾迪的心里最重要的一直是自己的家仇...一直以为,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都已经离去...看来,艾迪你真的变了...”,语音轻柔,就像一片洁白的羽毛轻轻落在了埃里克的心口,但是哪怕只是一片羽毛,也还是让内心的深潭激起了一阵波纹,“仇?”,埃里克忽然想起了这个词,一个一直扎根在内心的词。
“仇恨么……他教会我很多很多,是他让我学会忍耐,是他让我学会磨练自己的身体,我摆脱不了他,我只能背负着他,但是那又怎么样?这不能影响我对每一个人的羁绊啊!对于我来说,这些对我……一样重要,但是我……我或许学会了一点,不应该用自己的仇恨,去给我最在乎的人磨蚀出伤口……我真傻……我到底想说些什么?”
埃里克支吾着自己的言辞,他眼神飘忽的看着忆璃射过来的目光,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少年,信仰就好比你脚下的路,如果你一直向着这座桥的对面走,或许真的会到达那里...”,一个披着灰色粗布斗篷的白胡子老者,用自己的栎木手杖敲了敲埃里克脚尖前面的地面。“你之所以往那个方向走,或许是因为你觉得那里此刻对你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方向,因而你放弃了其它的路,但是当你认为每一条路都很重要的时候,你就只能犹豫不前,因为它们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你信哪一条路?”
好久没有听到的声音,这个是?埃里克急忙回头,原本还坐在床上的他,此刻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这个老人....
“信仰本身没有错误,大师,你教我的话,我从未忘记,而我现在对自己很怀疑。”眼前的老人依然用黄色的亚麻布挡住双眼,他安稳的话语让自己感到迷惑却又安慰。“我始终不明白,既不需要仇恨,为什么会有人做了恶事之后依然逍遥法外,却有人为其的恶行寻找借口?”
老人听后笑了笑,他是个盲人,常年的经验使他虽然看不见埃里克的表情,却可以想象出来。“因为那些人在选择道路的时候,走了一条与你我相反的路,与神相反的堕转之路。仇恨本身,无关善恶,当你杀死一个【恶人】的时候,他的子女即会把你当做恶人和仇人,并且背负起那份仇恨,而在你被他们杀死之前,你就可以是那个逍遥法外之人。然而谁善谁恶,又怎么能向我这个老瞎子一样,蒙起眼睛来评判呢?仇恨与疯狂,就是黑暗,它也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看不见是非对错。当你跟我一样成为盲人的那一刻,你会怎么做呢?原地不前?那时候我想只有你的信仰可以带你走过前面的这座桥。”,他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石桥,虽然看不见,但溪流和车马的声音已经足以告诉他自己置身何方。
“所以,大师,我开始认识到我错了,我从父母死后,就看到了无穷无尽的仇恨,而我只想问,大师,假如你的亲人,你的挚爱,被这些麻木而愤怒的人不明就里的杀死之后,你也能保持那样一份安定,那样一份无私的情感么?只让自己保持在这种超然而平和的状态中却不去管其他人,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大爱,这就是所谓的信仰的真谛吗?那我们何须继续维持这份只能让自己痛苦的信仰呢?”在那片亚麻布掩盖的面容下,埃里克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他匍匐在老人的脚下,发出自己长久的质疑。
“我不能保持,而我也不会去重复他们的恶行。”,老者并没有否认埃里克的质问,“如果有一天天灾降临,我想我们都会陷入疯狂,然而我们只能承认那是神赐予我们的惩罚,因为我们无能为力,我们都活在神建立的秩序之下,我们能够选择的只有自己脚下的路,然而结局却并非我们能够擅自决定。我修苦行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体验我自己的罪,以及神带给我的惩罚与宽容。努力去保护自己的所爱,在那一刻是理所当然的,然而,这并非仇恨。你所追寻的仇恨,以及你所杀死的人的子女所追寻的仇恨,已经远离了【保护挚爱】这四个字。少年,有时候我们想要扭转的东西,也可能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已,与神无关。”
“我依然在迷惑,是的大师,我依然在迷惑……”埃里克继续匍匐在地面上。“私欲与天理,我始终不相信他们是分割的,难道保护挚爱不也是我们的私欲么,难道舍身求仁,不也是我们的私欲么?还有,还有许多我们希望别人也去感受到幸福的事,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要接受天理,接受神,也要看清自己的私欲?”
“而神,永远都接受着你。”,老者说了这么一句,侧过头听了听桥的另一边:“我要过桥,你愿意扶我吗?”,等埃里克把他从路边坐着的石头上扶起来以后,老者就挽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向着桥边走去:“过桥何尝不是私欲,关键就是你所说的,你看清了吗?难道作恶不是那些恶人的私欲吗?然而,他们的路之所以称为堕转,因为他们辜负了天理。你跟你脚下的路,到底谁先谁后?是你顺着脚下的路走呢?还是脚下的路被你走出来的呢?”这时候他们走到了桥的正中央。“神的路又是哪一条呢?看清私欲并不是放纵它,所以我修苦行,在束缚和痛苦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被这么多的欲望所苦,所以一个人也要因此背负自己的罪。欲望和罪难道就不是一回事吗?看不清自己的罪,又怎么会认识神的惩罚和宽容呢,又怎么去接受天理呢?”
“我希望在我的仇恨之后,永远不会再有仇恨,而我却将这一切都建立于先于自己报仇的路上,或许我才是自私的人。”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向着桥对面指了指。埃里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心头巨震,浓雾中的村落,破损殆尽的低矮房屋,天空下起了小雨,他可以闻到隐隐约约的血腥味。这个场景,他最熟悉的场景,不及细想,他快步奔向那里,阴雨中的村落里到处都泥泞不堪,远处似乎还是不是传来厮杀的声音,地上到处都是村民的尸首。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忽然,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裤腿,他低头的时候,发现原来是村中铁匠铺的戈德里克,他胸口插着一把剑,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地上,那把沾满了血的钢剑应该是他们家铁匠铺打造的,戈德里克经常跟他说以后自己要成为雷霆国第一的铁匠。“埃迪...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让他的话听起来含混不清:“快跑...”
"老爹!妈妈!戈德里克!是谁干的,大家都怎么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要让她偿还!我一定要让他死的比这里所有人都痛苦一万倍!"埃里克的双眼又开始发红,他握起一根已经焦黑的木棍,疯狂的在村子里寻找凶手。
很快,他沿着打斗声来到了一间熟悉的农房前,雷霆国村落中的民房跟其他国家都不太相同,为了防止长年的阴雨与涝灾,屋顶几乎都是圆拱形的,每家每户屋旁都开凿了雨水疏通的渠道和水井。埃里克从水井边向屋里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持农叉,正在疯狂挥舞着,他四周有将近十多个黑影,上蹿下跳,速度惊人。
“老爹!”埃里克大吼一声,他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十分轻便,而那种熟悉的恐惧与焦急攫住了他的心,他猛然推开仓库的大门,身体全力撞向一个跳下来的男子,死命扼住了他的咽喉!
“我不信!我绝不会让你在我面前死掉!”埃里克心中一股股的怒火如同潮水,他拳脚并用,张嘴狠命的咬住那个吸血鬼,几乎要撕扯一块肉下来。
那个挥舞农叉的高大人影,在杀死三个敌人以后,被一把细剑刺穿了胸部,当场倒在了地上。埃里克急忙抬头,看到那个手持细剑的身影,那是个女人,留着黑色的短发,黑色的披风长袍,背对着自己,她倏地抽出那把剑,猩红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尖被甩到了埃里克的脸上。埃里克忽然觉得这个身影十分熟悉,那个,难道是穆子!?
“你是谁!你是谁!”埃里克暗红的双唇放开那个血流如注的伤口,同时猛地踹了那个半死不活的身体一脚,他朱红的双眼已经看不清那个人自己究竟认识不认识,只是在迷蒙中举起地上的一根尖桩,要刺进那个背对着他的人的心脏。
那人看似弱小,但是当埃里克从背后进攻的那一刹那,她看都不看一眼,轻描淡写地侧身闪过刺来的尖桩,而后扬起一脚,将埃里克给踢飞了出去。埃里克身子失去控制,径直穿出大门,跌在了门口的泥地里,眼看着其他的吸血鬼正在一口一口啃咬着自己的父亲,目眦欲裂,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半点力气从地面爬起。
“他们都死了,你什么都没有做到。都死了,仇恨是你继续活到现在的唯一动力,你好好记住了。”,声音很熟悉,埃里克趴在地上,隔着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头发抬头看去,他看到的确是一个长得很像自己的男人,用自己同样的口吻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仇恨……仇恨……仇……恨……”埃里克在心中折磨着自己,他双手沾满了污泥,地面上都是由于愤恨而抓出的指痕,痕迹中积满了渗出的雨水。让他的身体变得泥淖不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给我回来,给我……咳咳……回来……”埃里克用双手奋力的爬行在地面上,被雨水冲刷的泥泞不堪的土地,那个人走的如此迅速,影子已经消失在迷离的雨线中。他眼中一阵干枯,即便在这朦胧的大雨中也不觉好转,他回头看看已经倒地的父亲,那些正在啃咬自己父亲的卑鄙畜生似乎已经心满意足,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埃里克只感觉心里一阵恶心。他猛烈地吐出一口苦涩的胃液。
“老爹,我不好!我不好!”他抓住那个已经被撕扯破烂的身体,昔日强壮的父亲已经看不到以往的精力和气势,父亲的体型因为失血过多而缩小了,有几处伤口深可见骨。
“什么无聊的逃避!什么无尽的宽恕!老爹,我要给你报仇!我要让这些畜生体会到什么叫彻骨的痛,然后让他们知道,他们究竟做了多么残忍地事儿!老爹,我要让他们永远都体会不到寒雨的冰冷,我要让他们感受到烈焰的炙热!”埃里克按住父亲的身体,他痛哭失声,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教导他放弃仇恨的父亲是无比愚蠢。“老爹,我只求你能够再看一次你最喜欢的天空,我一直相信有一天我们能再看到清澈的北地天空,你会在那片星光里,我……我……”埃里克的喉头哽咽,无可遏制的情感在他的心里翻滚,让他无法平静,父亲的身影在脑中一一闪现。那个总是喜笑颜开的彪形大汉无论何时都喜欢喝酒,聊天,偶尔会在闲下来的时候指着正北方摸着他的脑袋跟他说:“埃迪,那里就是你的故乡,那里的天空比这里清澈,那里的雪水比这里甘甜……”眼泪冲刷着污泥,从他的脸上划出了两道明亮的水沟。
“所以,你的仇恨,也是你们全村人共同的仇恨,你有义务且必须把它进行到底!老兄,到头来我走的路就是你走的路。”,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人忽然又说道,埃里克记得,过去心里总是有两个声音在打架,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两个声音的来源之一。
“你别忘了!你的仇恨也并不是你伤害别人的借口!”另一个人的声音也出现了,并且他正在扶起父亲那已经冰冷的身体,“你有义务调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将真正的黑手斩断,而并不是只要活在对他人的疯狂报复里,不然只会有更多的人会在你的剑下丧生。找到真正的元凶,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责展露在世人面前。这才是你救赎的道路。”那个人带着父亲的身体消失了,留下辉光一般的残影。
“哎...老兄,你要怎么样才能明白,选择复仇,就不可能不伤害他人,你难道真以为你单纯地杀死自己的敌人就不会牵连到其他人?你难道以为你去调查幕后黑手,就真的会让其他人置身事外?”,支持复仇的那个埃里克叹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人与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真要报仇,就不要想得这么单纯!真要报仇,又何必去担心牵连到谁?一边想着报仇,一边想着不牵连进无辜的人,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记住了,这世界上有很人都在现实面前屈服,而一个拥有铁一般意志的人终究能将着一些颠倒过来,你认为你是怎么样的人?我承认事情没有一帆风顺,但是在未来,我们每一个人都终将面对神的时候,你是否能够问心无愧的说:‘我从来没有因为权宜之计,或者一时妥协而愧于自己的追求,我从不因为短暂的愤恨而做出暴虐之事,面对自己倒下的那片土地,自己一生没有为他们带来恐惧与伤害。’另一个模糊的人影又在淡淡辉光中浮现,他平静的注视着已经趴倒在地面的埃里克,父亲的身体已经消失。
埃里克还没有回答,面前站立的两个自己的化身都突然间消失了。寂静中,他看到的一片空白,答案到底在哪里?自己未来的路又将如何?
“那么,你的选择是?”,一个似乎听过的女人声音从背后响起:“诺恩的战士,你选择哪一边呢?在你的回忆里我可以看见,你因为仇恨伤过人,杀过人,他们在被你杀死的同时,他们那些无辜的亲人朋友一样也在被你所伤,而你完全可以相信,你所走的路跟我们所走的并无不同,你以后的复仇,一样会牵扯到无数的人。荆棘之心的仇恨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仇恨,他,无非只是我们一族对诺恩人仇恨的一个代表而已。你曾经说他为了复仇牵扯了无辜的同族?你错了,你认为诺恩人会跟我们和睦共处,共同分享牛奶面包?战争不是单方面的,他们漂亮且脆弱的秩序建立在我族的尸骨之上,不是一家人的尸骨,而是千百年来无数罗多克人的尸骨。诺恩人跟我们一样好战,和睦共处,可并不是野兽的本性。”,那个女人此时来到了埃里克面前,她正是之前他在营地见到的罗多克女祭司梅杜莎,她此刻紧盯着埃里克的双眼,目光中似乎是想听听,他会怎么面对两族之间近千年的抗衡。
“即便如此,我也相信我们都是一样的,如果你们将自己的生存永恒建立在无尽的痛苦上,那你们终其一生也只能活在痛苦的深渊里。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能容忍的事,我也知道作为一个诺恩人有着怎样的天性。但是我绝不认同追随自己的天性就是一定正确的。我的经历告诉我,它只能让自己更加痛苦与无助,最终会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许我们也是动物,但是在这份动物的情感上我们多了一种理智与冷静,所以我们才会被称为人。你又可曾看到千年以来有多少诺恩人的尸骨与阴魂也飘荡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中?他们究竟是无情的侵略者,还是无助的流浪者,这些真实的情况你们又知道吗?我相信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试图去改变的话,更好的生活就会在我们的后代里面诞生。生于仇恨这件事是我们不能改变的,而我决不认为我们也要在仇恨中成长。而你,是否又会害怕仇恨的消失,会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际遇呢?!我已经知道我不能再提出什么问题了,但是我相信,所有的罗多克人,都不会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女生活在流离失所的恐惧里。而面对过去的错误,我们诺恩人也需要用心去忏悔,我的父亲选择了逃避这种仇恨,而我却不愿意再次逃避,我知道我的力量很小,但是我相信,只要有一粒沙土的滚动或许改变不了什么,而它却带动了两粒砂,而两粒砂的滚动却可以带动四粒,最终在未来就会引起一场地震!”埃里克勇敢的直视梅杜莎的眼睛,他说出了自己想了很久的话。
“我的勇士,你说的很好。”梅杜莎微笑道:“或许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无论是诺恩人还是罗多克人,都并不是用空谈来存活于世的族类。也许这就是我看中你的原因,因为你的身份特殊,处于半中立,所以或许能够帮我们一个忙,同时也向两族人证明你的想法是正确的而不是信口胡说。”
“感谢你,崇高的女祭司,你有你的族人们不可超越的高度。我决定背负这个重担,哪怕我会被一些狭隘的人称为叛徒。所以,请说出你的诉求,我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埃里克觉得自己虽然清醒,但是身体却又有说不出的疲劳。
梅杜莎目光下垂,略作思考,再次开口:“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名字是埃里克.迪曼斯。你是诺恩人的战士,但却并不是豪夫曼一族,我不知道,你对豪夫曼人是不是很了解,但我想,在我说出请求之前,你应该了解一些事情。”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豪夫曼人控制着这座雪山的三大城市,它们分别是希尔德斯坦,穆勒海恩以及盖扥德,其中,希尔德斯坦位于最高峰,也是豪夫曼人的主城。豪夫曼的王族都居住于那里,几百年来,统领他们的都是格里姆森一族,老格里姆森一直以来都是罗多克族的死敌,他不但排斥我们这些原本就住在这里的原住民,同时也十分排斥异族,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家族在雪山这数百年的统治,我想两族之间的仇恨也不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说过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试图改变,就可以改变...我们本来集结了这么多人,准备半个月以后大举进攻希尔德斯坦,不过如果你可以说服老格里姆森跟我们平等地对话,或许,我们还可以相信,你所说的事情是有可能成真的。我们也可以把进攻的日子推后...甚至取消...但如果豪夫曼人不能放下他们的刀斧来接受我们,我们也不会像山羊一样任凭他们宰割。你愿意,为了自己的信念,去希尔德斯坦做一次说客吗?”
“我愿意,我必将抵达希尔德斯坦,但是在这之前,我也希望,女祭司你们能够释放那些被拐走的孩子们。如果真的让我去作为使者,我只希望你能让傲慢的格里姆森感受到你们的善意才行。”埃里克顿了一下,似乎有一句话被吞到嘴里,但是在犹豫中又开了口。“还有一件事,我要找到我的同伴,他们是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人,在这一路上,我受过他们的好处,而这些好处是我永远也不能……”话音至此他又哽住了,顿了一下又缓缓说道,“我真的很想找到他们,因为我已经逐渐的感觉到,跟他们在一起也是我生活的目的,你还会有他们的下落吗?”
梅杜莎点了点头:“其实,我们这里并没有诺恩人的小孩。罗多克人之中也有两派人,我确实听说过,【乌鸦大祭司】跟一群外人勾结,捕捉豪夫曼人的妻子与孩子,并将他们远远地卖到北部帝国,同时因此获得一些特殊的魔法物品,她的法力比我要高很多,但在这座雪山,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地盘,虽然不是仇人,但都是分头对抗诺恩人的,近几天我一直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也没听说有太多外地人经过这一代,直到遇见你为止。不过,既然相信你能够让格里姆森来跟我们谈判,那么我们也不能不做任何表示,罗多克人虽然不富裕,但是打猎得到的上质毛皮可是很多。你带上一百张雪熊的毛皮,还有这把剑,我想这样,他至少不会一上来就把你给关进地牢。”,说完她取出那把原本挂在荆棘之心腰间的精致钢剑。递给了埃里克。“至于你说的同伴,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商量失散后在哪里相见,但是雪山这么大,如果走失,多半没有什么存活的希望。”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死,我还有好多梦想,我们之间还有过很多约定••••••"埃里克的身体接近脱力,他无法想象那些可怕的画面,而自己这么痛苦的寻找却毫无结果,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无乏承受。"我知道我要有更重要的使命,但是我的心里很难受,我觉得我••••••"他双膝跪倒,无力地抓过那把剑,"梅杜莎,我答应你,我或许没能抓住那一瞬间的过去,但是我却要抓住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求求你,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埃里克无力的垂下脑蛋,似乎最后一点精神都消失殆尽。他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似乎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空气在周围变得越来越迷离,埃里克只感觉自己仿佛泡在温水缸里,浑身的酸痹胀痛都随着身边的热气慢慢消散,当意识清醒的时候,他身上已经缠好亚麻绷带。之前被打断的手臂似乎也找到了知觉。在接触到钢剑的一瞬间,所有迷离的雾气都已经消失不见。瞬间炫目的光华收紧了身边所有的空间,他只觉得脑中仿佛有瞬间的空白,之后就躺在一个温暖的大帐里。梅杜莎站在他的面前,而他的手中却紧紧握住了那柄精钢长剑。
“我这是怎么了?”埃里克迷茫的看着自己身处的大帐,点着牦牛油脂的火苗正喷着一股股黑烟。混合着食物和草药的气息,令人觉得有些呛。看见埃里克有气没力地跪倒在地,梅杜莎一把扶住了他,“过去也好,未来也好,你同样需要勇气面对现在,埃里克...”,她的声音放轻,似乎可以感受到埃里克内心的痛苦:“失去同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只要你愿意,我梅杜莎和我的同族,都可以成为你的同伴,我们可以互相帮助。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们把事情办妥办好,我就会派我们的人在整个雪山搜寻你失踪的同伴,无论他们是死是活,我们都会把他们的下落告诉你。”,见埃里克低着头消沉的一句话不说,梅杜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现在是下午,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三天以后我们会向希尔德斯坦进发,你身上的伤不轻,就让我们把你送到那附近好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只感觉到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到底在哪里,我感觉我全身都很怪。”埃里克不解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只觉得在之前的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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