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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侍者,我的心沉了一沉,对方是正牌的魔法师,并非是我这样的半调子,更何况未央还在中了他的咒术,这一仗恐怕不好打。
皱了皱眉头,我合上双眼找寻一下感觉,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情境都发生了一些变化,错乱、疯狂的色彩和线条,无序间却又确确实实地存在着规律。
“最年轻最优秀的瞳术师?梅林是这样评价的呢。”
侍者笑了笑,但是我没有理会他,而是将注意集中到了未央的身上,黑色的线条相当不和谐地环绕着纯白的身影,就像雾气一样。
“原来如此,咒术的主体是被附着在了酒香里么。”
香气沾上了我们的身体然后再将之具现化,形成的便是眼前的这条蛇,那么他的咒从一开始便应当是束缚,而至于我没有被束缚的原因……
“空间上的间隔产生了联系上的间隔,而要让附着在你身上的咒一并具现,这种做法有些得不偿失。”
侍者笑了笑,向我投来了一个轻蔑的眼神,显然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你这个养蛇混蛋说的什么胡话?快点放开未央!”
影突然一步上前,对着侍者大声斥责道,但是对方只是笑了笑,但是空中却突然出现了另一条蛇,向着影扑去。
“又是香味……”
我看了一眼空中的蛇,一把推开了影,抽出了手中的匕首,同样的手法施展两次,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过程被看得一清二楚,香水的气味从身上散发出来,然后形成咒的具象。
虽然对于咒接触得很少,但是既然已经看到了整个过程,其余的旁枝末节也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从原本附着着咒的事物中抽离出纯粹的本质,然后再附加上新的咒,让他形成不同的形体,含上不同的意味,不同的目的,但是这咒语过于单一,完全比不上自然中复杂因果交织产生的形体。
没有完善的机制,没有能够依托的过去,而仅仅只是一个虚幻的浮影,这样的话,就把它的束缚解开,令其回归那最纯粹的本质。
银白的匕首插入了蛇的体内,割开了它表面那一层脆弱不堪的咒的外衣。
不去感受,不去观察,我只是直视着侍者,收起匕首,向前迈步。
银白的匕首刺入了缠绕着未央的蛇的头部,轻轻滑动,我不知道这条蛇将会如何,直视缓步走向眼前的侍者。
“这样啊,不去观察,不去感受,在破除了我咒语的瞬间你就不会对事物的本质添加新的束缚,那样便能将之成功地解放了呢。”
我看着侍者,没有说话,也没有尝试去理解他所说的话的含义。
“确实,没有别的观察者的认同,我就无法以自身的能力支持起一个生灵所包含的咒。”
侍者笑了笑,
“但是,莫非你觉得这个样子便可以赢我了么?”
三个咒在他的身后开始汇聚,,一只嗜血的巨兽在背后成形,发出了一声怒吼,前足一拍,将原本平整的水泥地拍出了一个凹陷的深坑。
“我都说了,这样的东西对我没有意义了,不管看上去多么吓人,咒终究只是咒而已。”
银白的匕首再次舞动,插入了巨兽的腿侧,划过优美的弧线,顿时鲜血四溅……
血?
“快看啊!那是什么?”
“怪兽?不会吧?这不科学!”
“没见过这样的动物啊。”
惊惧的声音,路人们围聚了上来,还有不少人从门窗中探出头。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不是一片虚空,而是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液从中飞溅而出,可以看到里面被挑断的神经和一根白花花的骨头——这是一只实实在在的巨兽,一只被伤痛激怒了的巨兽。
巨大的爪子从空中拍落,四散的风压将我吹飞,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似乎……断了一根腿骨?视野一阵模糊,人群中暴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对了呢,他们是观察者……
侍者笑着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新的疼痛感让我略微清醒了几分,
“虽然比想象得更加优秀,但作为女神的保护者,你还真是弱爆了,代表起因的兀尔德,不想看看作为世界之因的女神死后会出现怎样的变化么?”
“你想动摇世界的根基?”
“不然还想怎么样呢?”
“未央还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别开玩笑了!一个女神,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你居然说她是孩子?”
侍者轻蔑地笑了一笑,是的,他的脸上总是有着轻蔑的神色……嗜血的巨兽,带着一丝疯狂,扑向未央,但是一个纯白的光圈却陡然亮起,挡住了巨兽的扑打,未央只是一脸平静地望着对方。
“世界保护神灵的规则么?真是麻烦!”
侍者把我的头按在了地上,站起身缓步离去。
他想做什么?
我吃力地扭动脖子,抬头望去,视域忽明忽暗,黑色的匕首?
破开了乳白的光圈……将女孩逼至绝路……漆黑的短匕扎入腹中……
抱歉,我又什么都没能做到,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愚笨的家伙。
不甘?悲愤?觉得命运不公?
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一次苏醒,夕阳已经为大地铺上了橙红的色泽,我挣扎着爬到未央的身边,纯白的女孩,一柄漆黑的匕首扎在了腹部,没有流下鲜血,未央就好像没有受过一丝伤害,只是静静地躺着,如同一只精美的人偶——连呼吸都不曾拥有。
“开什么玩笑啊!”
我把手伸向那柄匕首,但一道黑色的电流闪现,将我的手弹开到了一边,一阵火辣辣的痛觉。
“因果的丝线停止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我蓦然抬头,发现雪殇正站在夕阳之中。
“抱歉。”
下意识地说道。
“为什么要道歉呢?”
“因为……我什么都没做到。”
“世界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遂人心愿,你努力去做了,这样就足够了。”
雪殇在我身边蹲下,将手伸向了匕首,黑色的闪电亮起,但是雪殇的手上散发出了一层乳白的光晕,将那闪电包裹在了里面,白皙的手掌终于握住了那柄匕首。
“能反哺过去之因的只有在未来的果呢。”
雪殇轻轻地笑了,笑容十分温柔,温柔得让人觉得难过。
黑色的匕首被缓缓拔起,乳白的光同时出现在了未央和雪殇的身体上,雪殇轻轻抱住未央,就像一个慈爱的姐姐拥住妹妹一样,然后光芒退去,未央睁开了双眼。
“谢谢你,诗库璐德。”
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雪殇只是摇了摇头。
“我就先回去了。”
未央转身从虚空中拉开了一扇光门。
“茗……”
光门前,未央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我,我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为了这几天,我还是应该向你说声谢谢,”
“诶?”
我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未央向着我挤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你带我来看外面的世界。”
光门合上,安静地消失在了虚空之中,原本的视线被投向了眼前这条漫长的街道,以及终了处那严厉的天空。
雪殇突然闭了闭眼,身体一阵颤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没事吧?”
“嗯,只是有点累了。”
雪殇向着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扶你。”
“谢谢……”
在雪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影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啊?”
“那位小友的话我已经送他回家了呢。”
妖异的紫发男子,正微笑着站在眼前,像一个中世纪的西方贵族一样向我鞠了一躬,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呢,我的名字叫诺查·丹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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