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水逸 於 2012-9-18 22:20 編輯
<九> 灯火通明的大厅当中,雕花中心圆顶上面的烛台大吊灯,足足有上百只蜡烛之多,这样的光芒,却是不长久而黑暗的,随着大门的一次次开启,火苗在风中不断的摇曳,而在墙上的倒影中,如同上百只魔鬼一起在殿堂前咏唱着咒骂,直到燃尽。 混乱的文书和告示已经撰写在了桌子上等待张贴,而更多的传信者汇聚在厅堂的各个角落当中,挨个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谈论出来,只是,更加的混乱罢了,厅堂的中央,方桌边上,七把椅子上面的人影显得更加突兀尖锐。 “够了!都给我闭嘴,不然我向希斯法尔保证送你们去好好睡一觉,白痴们。”坐在最下角的穿着黑色毛边斗袍的长发大汉这样嚷道,这座爬虫遍地的城市,有一个治安长官,安德烈,烈火安德烈,这是他父亲还活着时候给他的称号,只是因为这个白痴用火燎了他的胡子。 安德烈拔出他的双手剑拍在桌子上,甚至把旁边的另一个家伙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好了,好了,安德烈,收起你的脾气,我们正在商量对策,如果你觉得这些传信者的信息太混乱了,那么就由你自己去挨个问吧。”执政官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快要憋炸的气球脑袋。 “我的大人!等着这群白痴说完,叛军早就跑到他老娘的肚子里去了,你这是白白浪费机会,我的人在城里遍地都是,又不是攻城,如果是该死的攻城,就该告诉那些该死的爵爷,让他们带着该死的士兵来剿匪!不然早晚他们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越来越激动的安德烈甚至打算把椅子也砸了。 “安静点,安德烈,这种动乱分子显然还不用爵爷们带着士兵来,动你的木桩脑子,哦,光明在上……另外你的人确实遍地都是,而且喝麦酒和斗殴最来精神,难道你要我提醒你一次?”执政官耐心的用手指敲打着桌子,语气轻柔而平和,仿佛这是一件毫无关联的琐事。 然而至此,这位憋红的柿子脑袋终于喷不出什么了,他把身体重重的砸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就像每个人足足欠了他100个金币。 “维克多,似乎你有话想说。” 这位坐在离执政官最近的秃顶肥胖老人舔了下嘴唇,叹了一口气,就像过了有一个世纪一样,特维尔需要这样的人,负责税务,财政,听起来十分有油水的活儿,而且确实是这样,人们常说这个老家伙的鼻子能闻到下水道最臭地方的一个托迪尔(大概是一百来个金币把,作者本人连一个托迪尔都没有)沙皮狗,沙皮狗维克多,就像那个掉着的脸颊一样。 “我的大人,今晚的事情简直就像那些农户拙略的想要保住自己的税金一样,当然我不是说您,而是发生的整件事……” “你是想说你比大人聪明吗?你这个老沙皮狗,想要认为自己比大人还能干吗?啊?” 正逢此时,那位被安德烈吓落椅子的干瘦男人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狗一样跳了起来,不断的叫嚷着,甚至让安德烈觉得自己旁边突然冒出了个该死的漏壶。 “如果我是你,我会闭嘴的,叶戈尔,我真的很想感谢你如果你把这个该死的城市结构变一个,如果是那样,今晚更本不可能有白痴叛军东炸西炸,因为只有蠢货才会自投罗网。但显然有个更胜他们一筹的建筑官。” “你这该死的老秃子,你要为这句话付……”只是这句话还未说完,这位豆芽菜就带着自己的脸滚到了桌子底下。 “哈哈哈,滚开豆芽,我敢说玉米棒子都比你重,白痴,现在给我再桌子下面好好休息吧。”安德烈嘿嘿的笑着,甩着挥拳对的右手,引起了其他几位官员的笑声。 “够了够了,这场闹剧结束了,维克多,你继续。”执政官用力拍打着手掌。 “不,大人,实际上我仍旧觉得今晚的事情实在是毫无征兆。” “老头,如果有征兆,我早就用剑把他们的头砍下来了,你的话简直比老嬷嬷的睡前故事还可信!”安德烈皱着眉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剑指着维克多。 “急脾气,慢点,慢点,放轻松,大人有个问题我想问您。”微笑的老沙皮狗用带着三个戒指的手摸着泛油的地中海光头。 “今晚是谁带来了所有的消息,甚至……不错的‘帮助’?” 印着昏暗的灯光,执政官的脸孔便的有些模糊,在嘴前合十的双手不断的扭曲着。 “巧合…或者预谋,我的大人” “不…这非常不确定,提供太多正确信息的人会受到我的褒奖,提供错误信息的人会被我关进大牢,任何人在没有自信前都不会这样做的,不虽然我也这样怀疑过……” “大人,值得怀疑就值得提防。” “他救了我的孩子和夫人。” “他也炸了您的城墙和屠杀您的卫兵。” “等等…事情不能这样下决策,该死,维克多,你是在诱导我吗?” “不不,我的大人,您多虑了,我只是认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值得怀疑,生意人从来不相信巧合。” “哈!现在你说你是个做生意的?狗屁,你的事多的就像拉稀的狗头,让我去把剑架在那个吃奶的商人的脖子上,就算是隔夜的麦酒他也会吐出来的。” “收起你的话,该死的蠢货,也许你唯一值得自豪的应该是,给你一百个妓女你都能让她们没时间合拢双腿,白痴。” “我要宰了你,死狗!快拔出你那个细的和娘们头发一样的剑” “哦……你们这些蠢货,能不要再吵了,该死的,我的学士在哪?根纳西!根纳西!” “我的大人,学士大人在会议前就带着侍卫出城了。” 直到最后一根蜡烛熄灭,城市的系统在运作,老爷们的嘴也在运作……除了寒风瑟瑟。 夜空黑漆漆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怖,只能依靠火把的点点光芒来维持安全和温暖,虽然这更本没用,城外茂密的林子似乎一直到不了尽头,连星星都要被这些枝叶蚕食殆尽,顺着火光的影子,在泛着泥土的路面上不断的闪烁,忽隐忽现。一个披着灰色外袍挂着三个连锁链子的小胡子男人正在几个侍卫打扮的家伙当中慢慢的移动,而在那之前,几匹眼睛泛着光芒的猎犬正在不断的嗅着路面的味道。 “大人,这里已经到了北岸河了,如果他们越过这倒河的话,即便是最好的猎狗也没法嗅到他们的味道”一个牵着狗的侍卫这样说道。 “是的,是的,这是当然的,当然的,让我来看看,来看看,拿着我的链子。”灰袍子略带神经质的轻声说着,将那把看似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链子挂在了狗的脖子上,这种不舒服的冰凉感让这只猎狗剧烈的甩起了头。 “大人……等等,大人,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证据,哦,冬女神在上,这水冷的就像死狗的内脏,好的,好的,我踩在对岸上了……哦,拉我上去,把你的袍子脱给我” 就在刚才,这位大人毫无征兆的走进了河里然后游去了对岸,接着又游了回来,这让这些侍卫有些发愣,随后又想起这位大人一向都是如此神经质,以至于让其中个别的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不打个赌,如果这个疯子跳下去或许能够赚几个子儿。 “哈哈,果然是这样,他们更本没有过河,更本没有,我跳过去了,你们看,踩着泥巴,河岸也被我踩歪了,如果是那群人绝对也会这样,这种天气,他们没法清理痕迹,这就是说,他们还在这里,从未离开。城里,或者河内。” “是这样的,大人” “那么,可以搜索了,哦,这可真够冷的,去把那些收押的偷路者带过来,我想现在他们应该很有用才对。”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掌,根纳西拿出了一瓶白色粉末的玩意儿。 “今晚,就要靠这些小药粉了,啊,希斯法尔喜欢的人们来了,我也喜欢你们,尤其是今天,呵呵呵,把粉末涂在他们身上,直到连你们该死的,毫无嗅觉的鼻子都能闻到这种该死的带着猪油的臭味。” 这些穿着麻布料衣服的人们是被称为偷路者,他们没有能够居住在城市的资格,更是曾经的罪人,或许是异族,或许是其他什么人,总之,他们不被任何村庄和城市欢迎,他们盗取食物,作为贱种一样在周围活动,比土匪更没有原则,也比土匪更可怜,也许他们曾经是国王,是宰相,是富商,但是时代变了,他们只是偷路者,默默的从“合法”公民身边盗取事物。 “根纳西……” “啊!这不是我的好老师嘛,榆木脑袋,哈哈”根纳西拍着手,看着侍卫们涂抹粉末,直到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让狗记住他们身上的味道”捏着鼻子的根纳西这样说道。 “很好了,先生们,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希斯法尔和达拉都看上了你们,至于我,则会变成友好的领路人,现在你们将会被解开枷锁,我的猎狗会追寻你们,不断,不断,不断,不断……咳咳,只要你们逃到能够避开我的猎狗的地方,你们就活了,不过不能越过河岸,如果那样的话,啧啧……我保证你们的后背上会多一些装饰品,让你们变成可爱的刺猬球。”拿出手帕擦了擦流出的鼻涕,根纳西皱着眉头挥了挥手,示意开始。 “该死的叛徒,你会被黑暗的绞索绞碎的,我发誓是这样的。” “是吗?我亲爱的老师,尽管那样,我一定比你活的长,开始跑吧,各位。” 随着人狗人的队列,猎狗和牵狗人加上偷路者的带领,窜入了林中。 “小伙子们,今天你们要学会这一招。” “那是什么,我的大人” “这些人熟悉这里的地形,我要告诉你们,在你眼前有猎狗不能抓住的人,那么,叛军也是这样……何况叛军应该是打了游击就走,而不是隐藏起来,如果拿着弯刀穿着戏服的人都可以叫做叛军,那么你们穿着我的衣服也可以被叫做学士,动动你们该死的蜡脑子,不然你们到死也只能在妓女身上体验“大人”的感觉,现在给我去跟着他们,谁发现了就奖谁2个金币。”浓重的笑意从根纳西的脸上流露了出来,在带帽斗篷的掩盖下,模糊而又尖刻,就像窒息前夕还被用蜡封住了气管一样。 “哦,对了,把鸟儿放回去,通报执政官大人,叫他准备好人马,我相信很快,我们就能找的那群不知道什么目的,但绝对不是叛军的家伙,如果是一伙的,现在他们早就攻城了,绝对的,甚至我们能够靠他们引出真正的叛军……可是…为什么这样做……”根纳西默默的摸着胸前的链子呢喃着,那是三个大小不一的金属圈,其中的一个小的,正代表了一个学位,中级地域辨识,这样的知识能够允许他通过自然找的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包括敌人。 “贝伊,现在几点了,我看到他们的马匹正在外面集结” “少爷,已经是晨曦七点了,似乎这些大人们还在里面争吵,就在刚才,却达成了一致。” “一致?” “是的,他们受到了渡鸦传来的消息,似乎是找到了……”赛杰特贝伊看了看周围,慢慢的把最贴在了莫洛斯的耳朵边上。“我们的人了……” “不……这不可能,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气候,就算是最好的猎狗也不可能找得到我们的人,除非他们暴露了” “我听布哈林……生前说,这是最引以为豪的爆破手了,其中一个更是以前最好的斥候,他们应该不会暴露。” “难道是为了做戏给我看……不,不会这样,这样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本以为这样的漏洞会立马引起叛军的揭竿而起,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甚至这些老爷一致认为连把周边封臣传来的需要都没有,这座城市的军队绝对没有这样必胜的信心,或许原来有,但是城墙破了一定会让他们阵脚大乱,这和我的预测不一样……” “现在怎么办,少爷,虽然很不想说,但是似乎您失败了……这也正是我疑惑的,您肯定不会为了几张证明和统一军心而做这样大的动作……” “你问的太多……好吧,你要像你侍奉的神灵发誓,发誓你将在你的灵魂回归之前,用你生命的全部奉献于我,就在这里,我不知道你们外邦是怎么立誓的,但是我知道血誓是一样的”说着莫洛斯用自己的短匕首割开了手掌,让血滴入杯子当中。 “喝了他,贝伊,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护卫,我的佣兵,如果你愿意,你便是我以及我的灵魂,吾血之血,你愿意相信我,以及用生命行走在我之前,而我讲用这誓言保证,在我未死之前,你以及你的家族都将受到我,莫洛斯·提昂纳的庇护和支持,你将是我永远忠诚的护卫和伙伴。” “等等……少爷,你曾经说你是霍万斯基家的继承人,提昂纳是谁……” “我骗你的,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继续信任我,我知道这很难,所以我不想说服你,我的判断失误了,如果你被我信任,或许我能活下来,我没有筹码,如果你现在抓住我把我送给执政官,或许你能活下来,凭着你的直觉,我知道一个普通人一定会为了自己把我抓住捆绑,但是你,不一样,你是赛杰特贝伊,吾血之血,我很少赌博,唯独你,我赌博这一次,带着我人头去见执政官,或者成为吾血之血,让我把我的保证送给你。” “这是一个巨大的玩笑,少爷,很少有人有这样的胆子,在自己毫无筹码的时候还想着用血誓把别人变成自己的忠诚附属……” “是伙伴” “好吧,伙伴,你承诺给我的,本身是建立在一个家族的基础上,而不是提昂纳什么从来没听说的姓名上,而这些东西现在变得比美人鱼当妓女还不可思议了,我甚至变成了巨大阴谋的牺牲品,吼吼,该死透了,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好吧,少爷,那你母亲的故事也是幌子不成。” “那是真的,除了我被霍万斯基捡到。” “那么还是一个可怜人喽,一个比我老赛杰特贝伊还可怜的人。”赛杰特贝伊笑着捂住自己的额头摇动起来。 “直觉,贝伊,砍下我的脑袋,或者喝掉这杯血,这不是难题,我觉得。” “我也这样认为,我们那儿还没习俗用脑袋装饰房子,你赢了,少爷,不过你得保证,我为这次复出的很值得,你的聪明让我很信服,但是你撒谎的能力更能让我惊叹。” “吾血之血,誓言成立后,我们再无欺骗,你会知道我的全部,亦分担我灵魂的一切,我记忆也将为你呈现。” “哦,骑着骏马的天空,这些誓言难道带着魔力不成……还是说,哦!至高的天空!哦!太难以想象了,你是少年兵,哦!该死,这简直不是对孩子的所为,而且一个男人骑在你的身上……等等那个笔筒是什么,怎么有这么大的笔筒……哦……我想,少爷,我决定跟随你了,你的经历,你的过去,你的未来,我的神灵让我看到了,要记住……如果我们赢了,我一定要活得像个国王一样”就像所有如同酒鬼的人们,贝伊在语无伦次的情况下确立了一件似乎自己都不能相信的事情。 “我保证,吾血之血,现在,在任何情况下,保护好我,还有,提昂纳谁也不是,那是我刚才想到的姓氏……我最早的名字应该是七号。” “不不,我的大人,现在怎么办?” “别叫我大人,叫我少爷,抓个渡鸦,送信给待命的小伙子们,不论如何,升起最大的火苗,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进城,告诉他们布哈林被杀了,我们很危险,但是不要表现出来,等待进城后下一步指示。” “遵命,我的少爷。” 晨曦的阳光照射在带有薄雪的窗沿上,反射出一些闪亮的光芒,一只浑身黑透的渡鸦呱呱叫着飞出了这里,在遍地的白雪之下,格外的显眼,坐在屋内的莫洛斯,收起了市侩的笑容,让白雪的颜色和温度再一次走进了自己的内心,这是冬天,一定会下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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