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写的是毛啊? 答:这种问题我怎么会知道!) 自认为遗传了老妈优良的认路基因,如今却在兜兜转转的巷子里迷了路。这里的巷子如同江南本身,蜿蜒曲折缠绵悠长,两旁的建筑物混杂着灰黑水渍,同乌瓦白墙一道纠缠不清。 正是梅雨季,细密的雨水无止境地倾洒,直走,拐弯,侧身,奔跑。巷子越发幽深,幽黑越发浓厚,路再也没正确错误之分——全然已经成了无法分辨的曲折迷宫。 耳畔回荡起轻微的声响,慢悠悠地抹开,化成一阵阵轻吟浅唱。曲调缠绵悱恻,入耳化为浓浓的忧伤。我感到苍白的无助,向前走,再向前走,巷子,还是巷子,曲折幽深,没有出路。 伞丢了,衣服湿粘,头发贴在脸颊两侧,寒气透骨。喘着气,放缓了脚步,那曲调漂浮着,黏在墙上,散在空气里,拉扯着脚踝,撕扯着头皮……我感到丝丝冰冷,按耐不住颤抖。 突然间戛然而止,似所有的声响被吞噬殆尽。 “人类……” “是人类啊。” “人类进来了。” “走不了了。” “走不出去的。” 模糊的低语从四面八方传来,雨越发大,黑暗更加浓厚,雨水碰触黑暗,化作粘稠的浓雾,逸散在空气里。 身体被粘住了,黑雾凝聚,稠厚地让人动弹不得。没有声音,没有光,只剩下巷子两边的高墙。不能停下,不能停下……会被吞没的!向前,向前,吃力得像在糖浆中游泳。黑暗越来越浓了,视线开始模糊不清,每走一步阻力就大了一分,力气开始消散了。 “啊,他来了。” “他来了” “有危险,快走” “要离开这里。” 我颓然倒在地上,模糊的低语渐渐散去,眼睛的缝隙看见前方有一点光亮,扩大,扩大。啊,是一个人。 他伸出一只手,将我拉起,黑雾里看不见他的脸,但他手中的灯光却像太阳一样令我通体生暖。 他,纤瘦高挑,罩着宽大的白色汗衫,黑色的短发融化在黑暗里。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连眼泪都流不出,灯光把黑雾驱散了,光线填补了黑暗,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那个……”我咂咂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个呀,是巷鬼。” “啊?” “在很久很久之前,这里还没有陆地的时候,它们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片海域里。陆地代替了海洋,房屋填满了土地,它们就被困在这里,从开阔的海,到深不见底的巷——原谅它们的憎恨吧,你已经体会了它们的痛楚。” 清越的声音在巷子中悠转,黑雾变得无比稀薄,我看清了他,是一个少年。 “你……” 他突然松开我的手,将我向前推去,我向前扑倒,一阵柔软的触感之后,却发现正贴着一堵高墙。周围成了无比熟悉的情景,透过前方微启的木门,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 我抚摸着冰冷的墙,想从中寻找一点真实,未果。 “谢谢。” 我推开门,走入人群,仿佛看到那个少年,坐在高高的屋顶,笑声清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