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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斗》
“嘁...”,看着漫天的大雪,一方通行眉头皱了一下。
灰白的山路上银絮纷飞,花花茫茫,已经无法看清前方数十米的景象了,天空中乌云滚滚,像无边的幕布一样,覆盖了每一个角落。
一方通行拨了拨被吹得乱七八糟的白色刘海,深红的眸子透过那无数的纷乱,似乎在努力寻找着什么。他身后背着一个漆黑的“包裹”,被小心翼翼地扎好,腰上挂着一把看上去又轻又薄的鱼牙手刃。
寒风凛冽,他眯着眼,看着山路上的坚冰,以及已经没至脚踝的积雪,他不由得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毛皮,这是从山地人营地捡来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抗过高烧的,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体力居然走了这么远。他一边艰难寻找着正确的道路,一边回想着这三天来所发生的一切。
穆子被救下来以后连续两天,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由于她没有呼吸,一方通行也不敢判断她死了没有,只是每当想到吸血鬼本身大概不需要呼吸,他就想:大概只是什么死亡以外的特殊情况吧。与埃里克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甚至连做记号也失去了意义,能不能走出这巨大的雪山群,他不愿意去多想,如果世上真的存在“神”,那么或许是个看自己极为不爽的糟老头子吧...而最令他担心的,始终还是御坂。穆子应该知道御坂怎么样了,只有等她醒过来以后才能问个究竟。他一边穿越着雪山中稀稀落落的枯树,一边这样想到。
第三天,穆子醒了。
其实她一直都醒着,毒药的麻痹效果连续持续了3天,以至于穆子无法做出任何动作。这三天的旅程是一方通行背着她走下来的,白天的时候他特别给穆子披了巨大的黑斗篷,穿越在阴暗的树丛间,而夜晚,也是他一步一步带着穆子缓缓攀上陡峭结冰的山路。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天上大雪纷飞,冰风呜呜地吹过耳边。
她对一方通行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一方通行听到穆子终于能说话了,可一上来就道歉,不由得眉头大皱:“喂,你就不能不这么见外么?好说我也背你走了3天啊。”。
穆子趴在他的背上,露出斗篷的脑袋轻轻一歪:“见外?...我的意思是,没有救回御坂,抱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可不是一个愿意背着陌生人在山路上连续走三天的人,所以不要说这么生疏的话。更何况...御坂被抓走本来不是你的错,就算我再有脾气,也不会要你来道歉的。”,他边说边踢开了积雪中的一根枯树枝。
穆子看着一方的后脑勺与侧脸,心想这个人的脾气真奇怪呢...半晌,她又说:“我...我可以自己走了,放我下来好了。”
“啊,也对,老子都快脱力了...”,一方通行虽然口上这么说,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穆子放了下来,似乎是怕她碰伤。
穆子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一暖,这种感觉,在伊斯塔城里感受过一次,那是忆璃第一次拉起自己手的时候...所谓的光明的感觉...但她大致也看出一方通行死要面子,所以当面感谢他,反而会被他回绝吧...
“...这是哪里?”,她看着棉絮般纷飞的雪花,感受着这里独有的冰冷山风。
“不知道,我顺着向东的山路走的,碰到过几个分岔口,于是就记不清路线了。”
“那群人把孩子们抓去卖做奴隶,所以,他们应该走不快,而且似乎还在搜罗更多的俘虏”,穆子看到一方通行脸上闪过焦急的表情,便说:“我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先找个地方过夜吧,让我晚上去探探路,我速度快,而且没有地形的圈制,方圆几百里以内的情况会很快摸清楚的。”
一方通行盯着穆子看了一会儿,才开口:“嗯...那看来只有这样了。”
当晚一方找了一个可以避风的洞窟,两人捡了一些树枝,废了半天劲才把火点燃,穆子等他安顿了以后,便化作了蝙蝠群,向着风雪中飞去...
第二天天亮以前,她终于回来了,此时穆子浑身已经被雪水湿透,斗篷的下摆在微弱的火堆边不断地滴着水。她顾不得擦干头发,就摇醒了正蜷在一旁地上的一方通行:“那个巫婆,带着孩子们在西北方3公里左右的山路上行进。方向跟我们虽然不同,但我看过了,这两条山路会在东北边两山之间的峡谷口汇合...就是说,他们选择了地势平坦的大路,却绕了很远,我们如果快一点,可以在他们到达峡谷口的时候截住他们。”
一方通行从地上跳了起来,忍着浑身酸痛说道:“那就快出发吧!”
“但是...我们要想一个办法把孩子们救出来。那个叫乌鸦鬼婆的好像有什么不死的方法...挺棘手的。”
“哼...就算那个老掉牙的有100条命,老子也要让她掉100条...”,一方咬牙说道。
“虽然这么说...但...”
“总会有办法的,上次是你一个人对付他们,这次是两个人,老子虽然武力不够,但我的脑子可不是白长的...”
穆子略作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到底是什么呢...不,与其说是自信,倒不如说,他明知将要面临无法击败的不死强敌,却毫不退缩,他不会退缩,也不能退缩,甚至不知道退缩是什么...仅仅是个人类...为什么...
一方通行看到穆子的表情,也不想多解释,他必须救出御坂,而现在天寒地冻的,多耽搁一分钟,御坂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没时间去思考敌人的强弱了。
他抓起地上的那条兽皮披在了大衣外面,走出了洞口,一阵猛烈的寒风如刀一般刮过他的脸颊,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穆子:“阴天会伤到吸血鬼吗?”
紧随着一方通行,穆子也走出了洞外:“不会,这个时间段,太阳的力量是最微弱的。这天气没有放晴的征兆。抓紧时间,我带路。如果不凑巧太阳从云层里出现了,我就化成蝙蝠,你用我的披风裹住我走。”
就这样商量妥定,两人毫不迟疑地向着上坡的山路上走去。
以上的回忆结束,时间回到现实。此刻一方通行看到天色越发阴郁,便对扛在肩头斗篷里的穆子说:“这雪越来越大了,我放你出来吧。”
“好...”,话音刚落,一群黑压压的蝙蝠蹿出了斗篷,在白色的雪地上聚成了人形。对于吸血鬼这个种族,一方通行只能报以好奇的态度了,总觉得很多方面比人类要方便许多...穆子娇瘦的身躯出现后,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向着西南方的山头望去。
“很近了...照我们的速度,今天半夜应该可以到达两山间的峡谷...”
“他们...真的会从那里经过吗?”一方盯着穆子的眸子。
“但愿不会出现什么变化...今晚我会再去探查,可是...我想不透那个老巫婆怎么会一直复活...”
“自从我离开阿尔尼亚以来,”,一方通行接口道:“想不透的事情早就接二连三了...”...
“你的意思是?”,穆子难免有些好奇,这个少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其实你更不应该觉得奇怪吧,”,一方通行斜眼看向她。
“确实...跟我一样,她会变化成大群的乌鸦...而且好像也是不死之身。”
“所以,不管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总会有办法消灭她的。那么你说的峡谷,就是前面的那个山头吧?”
穆子放眼望去,大风雪中,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在模糊中隐约看到一个遥远的、白茫茫的山头,于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一方通行没有说话,只是加紧了步伐,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半晌,他开口了:“不要让御坂等太久...”
傍晚十分,两人已经来到了那个所谓的两山间的峡谷,那是一个坐落于两个山头之间的深谷,被一条30多米长的天然石桥连接在了一起,石桥上面满是冰雪,两边自然地挂满了惨白的发蓝的冰柱,就像一排利齿一般警告着每一个想要经过这里的旅人。在暴风中过桥,有同于自杀。石桥两头结着坚冰的山壁高高耸立,上面的冰面巨大且陡峭,200多米的高度,有如刀削斧砍。一方通行站在冰石桥边,抬头看向头顶巨大且阴森的山壁,虽然天气昏暗,却还是可以看到白皑皑的山壁上堆满了积雪和不牢固的冰层,基本看不到后面的坚冰了。而最令他注意的,则是两座山壁似乎有一些向内倾斜,再往上看,两座山峰的山头似乎是连在一起的。
“看来他们还没到。”一方通行向着乌鸦鬼婆跟小孩子们预计将会出现的那条路看了一眼,心里感到一阵庆幸。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从他们手中把小孩子救出来。自己跟穆子就两人,对方手里还有可以胁迫他们的筹码。他那两条苍白色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御坂,一定要坚持住...
“上面的峰顶,怎么是连在一起的?”他忽然开口问道。
“那个是冰...这里看不清楚,山顶常年积雪结冰,致使原本分开的两个山峰在几百年的时光里连接在了一起。自然界的鬼斧神工...”。穆子望着头顶那两个相对向内倾斜的巨大石壁,慢慢地说道...
一方通行走到山壁边上,伸手企图扫开墙上的积雪,但扫下了10厘米多厚的碎冰碴子以后,就再也扫不动了。碎冰后面竟然是有点发蓝的,年代长远的蓝冰。
“这个...是蓝冰...?!”他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积雪下面寒冷的坚冰,眼睛忽然睁大。
“什么?”,穆子不解地看着一方。
“没...”,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了一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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