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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待大家躺下,羽落弦在房间打坐了一会,缓缓的睁开眼睛。艾迪和格里姆的鼾声有规律的起伏着,犀利的夜风拨弄着窗帘,发出沙沙的声响。啊,貌似忘记关窗子了。羽落弦轻轻走过去,探出窗子。海蓝色的天幕银月高悬,如画布一般向远处铺展。皎洁的月光透过薄云,织成一片粼粼的水色。多久没有看过月下的雪景了?他乡之雪,别有一番滋味吧。
微风徐来,枝桠上覆盖的雪花被风吹起,在低空轻盈的旋转,弥散,划出空灵的舞步。一如暮春的飞絮,自在而飘逸。澄澈的夜空下,宁静的村子如安睡的少女,带着夜的温婉与平和。
渺渺兮予怀,皎皎兮月明。
回忆的画面若时隐时现的游鱼,照映在平整如镜的水面。人总是会对不了解的东西感到好奇吧,一如妖冶的罂粟,即使知道她的危险,却也无法避开那夺目的美丽。
算起来,从伊斯塔遇到一方通行开始,和这些人朝夕相处已是半年有余。在目送法拉尔和克里斯汀的离去之时,是否有一些不舍呢?如果有朝一日离开这些伙伴,自己是否会思念起他们?
他低下头,从袖中摇出格里姆新打制的骨扇。蛟龙之叹息,在叹息什么,自己又在迷茫着什么。又想起席间埃里克的言语,一方通行,御坂,穆子……似乎已经习惯了大家的存在。自己明明不想去了解什么,可这种心绪又是为何?
寒风乍起,忆璃姑娘精心挑选的棉衣传来丝丝的暖意。这如温水一般的情谊令人困惑,却又难以割舍。忆璃姑娘……如光一般温暖而明亮的女子。每当称起“夫人”,总有一丝复杂的情愫。原先只觉委屈了她,而她的坚毅,她的勇敢,甚至她的柔弱,无不令人在意。有时她清澈如水,有时又完全捉摸不透。有时她近在咫尺,有时又像隔着永恒的时空。而最近,她分明在忍耐着什么吧。为何,为何我会在意那潜藏在笑容之下的苦涩呢……
羽落弦抬起头,银色的月光在眼眸中一转,又沉入深邃的夜色。松软的雪地反射着莹莹的光芒,远处的高山连绵,仿佛永无尽头。未来的路还很漫长,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态接受了柳月先生的托付呢?是一时兴起么,抑或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等待这样的契机,一个让自己不再是旁观者的契机?几度生死,让深埋在心底的夙愿苏醒。也许我啊,还是不够了解自己吧……如果这就是伙伴,至少我想去学习、去理解它的含义。西方的雪夜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拥有着最平常的心情,行走在寻常的大街小巷。
那么,试着像他们一样思考如何?试着像雪花一样,融入西方的世界。眸中的月色如澄澈的清泉,羽落弦像是看到了新奇的东西一般,眯起细长的双眼。呵,那似乎会很有趣呢。他遥望着天边的圆月,清泽如许,流光泛泛。风声渐紧,飘摇的飞絮中,几点摇曳的灯火光如海上的灯塔,安详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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