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邪降」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只希望盡快有人發現我, 然後救我,如果時間還允許得話。
這段時間度日如年,我除了失去時間觀念……身旁駭人的屍體讓我意識到我還失去了唯一的,能幫助我的人
。
世界沒有秩序地發瘋了,週遭也不再為我所熟悉的那樣子。我一定是被下了降,被那個詭異的怪人下了降!
事情的始末,開始在腦中有序地整理起來。
我叫哲,全名豪哲,是一個今年準備升職的業務員,我跟媽媽兩個人住在一起。
如果好奇我的爸爸呢,我可以說的,但是以後請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他很早就死了,而且是到處亂嫖,染病而死。
現在能理解我為何不想憶起他了吧?這對我來說十足是一種恥辱。一個大笑話。
除了有時大開銷會有一下子負荷不了的赤字以外,平常的生活可說是十分正常,平凡又幸福。
除了那一天。
同時,也是一切開始錯亂的序幕。
今天也是一如往常地,早飯已經做好,而媽還沒起床,我喝完最後一口自沖的咖啡就差不多要出門上班了。
平常我有用便條紙的習慣,今天也貼了一張:「早餐在廚房餐桌上,我出門了。」只要媽還沒起床,我都會這樣留一
張便條紙,然後去上班。
踏出熟悉的家門,準備往公司出發。
「真是清晰的空氣,果然人的心情一好,屁聞起來都是香的!」我站在家門口外的巷子,伸了一個懶腰。
然後,獨自邁開步伐走向公司。沒錯,這是個全球暖化非常嚴重的世界,我救地球的方法不是改搭大眾交通工具,而
是靠自己的腳來行走。
「噹──噹──噹──噹──」突然走沒幾步,一陣熟悉的國高中下課鈴從我的口袋響起。
我把手機從口袋拿出,按下通話鍵:「喂?」
手機的另一端發出聲音:「哥,我是華啦。」
「華?一大早的打過來做什麼?」我有一點不高興,因為曾經有一次在上班途中講電話,害得我一個不注意踩到一頭
正呼呼大睡的流浪狗的尾巴!
所以我很早就跟週遭的親朋好友說過,早上沒事不要隨便打過來找我。
「沒什麼啦,聽說你要升職了,打來恭喜你啦,哈哈!」他在另一頭哈哈笑著。
「我說你啊……」正要開口責備他,突然目光被眼前的事物吸引,而停下講話。
我看見一個流浪漢躺在人行道中間。如果只是普通的流浪漢我可能不會多管,可是很少有連衣服都沒得穿的流浪漢裸
睡人行道!
「我晚點再打給你。」我匆匆說完,便將手機收起,疾步走向那流浪漢。
接近以後才發現,這流浪漢雖然全裸,但是身上卻沒有什麼污垢,就像是剛洗完澡躺在這等風乾一樣,一點臭味都沒
有!
我蹲下身子,輕搖他的肩膀:「老……老伯,老伯,你在睡覺嗎?」
他沒有裝睡,一見我叫喚他便馬上坐起身來:「朋友,你好,可以給我一點錢嗎?」
哇!這是什麼世界?流浪漢還有這麼不知廉恥的!裸睡人行道已經犯了妨害風化跟霸佔公用地了,現在還事不關己似
的要錢!
「老伯,這恐怕太……」我沒有說完句子,示意他有點分寸。
「我知道。」只見他突然站起來,烏黑的生殖器像蟒蛇般甩動了一下,正對著我的臉。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與蟒蛇對峙,我也跟著站了起來:「你說知道,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現在滿肚子疑問,不過你可以先給我一點錢嗎?」他又挖起鼻孔問道。
「無所謂,就當作善事。」我從皮夾拿出一張鈔票遞給他,又看了一下錶,說:「老伯,快去穿件衣服,一千塊可以
買好幾件衣服,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驚訝地接過鈔票,接著用奇怪的眼神,語重心長地說:「你會有好報的。」
我搖搖手,便頭也不回地小跑步離開。
要升職了,最好不要亂做一些可能觸霉頭的事,我這麼叮嚀自己。
反正積個陰德也沒什麼,有益無害。
一個小時過後,我開始在辦公室忙碌起來。
平常都是這樣的,越忙碌,我就覺得我活的越充實,因此我不惜犧牲娛樂跟<敏感詞>瑣碎的時間來讓自己忙碌。
「哲,有份差事交給你!」同事老貓在門外叫喚著。
「有!」我起身,走向門口。
「把這份病例文件送到上面的地址,找釣魚醫生。」他遞給我一個牛皮紙袋。
等一下,他剛剛說什麼來著?
「啊?你再說一次客戶是誰?」我不解地問,他又馬上轉過頭:「我知道這名字奇怪,或許是別稱什麼的,反正按地
址找去就對了。」
我無言地仔細看牛皮紙袋上的地址。
十分鐘後,我按地址找到了路,也找到巷弄,但卻沒有這一戶住處。
「十七號?這裡明明只到十五號!」我憤怒地叫罵,再下去就是另一條街了,這是一個整人文件!
我強忍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怪氣,轉身走出巷子。
「有十七號啊。」在我踏出離開巷子最後一步以前,一個聲音發出。
我猛烈回頭,哪有人?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絕對沒有聽錯,剛剛確實有人說話了,但是我轉過頭卻什麼該死的人影都沒看到。
「十七號在這。」聲音再度發出,這次我有好好地記住了音源,向音源循去,免得大白天被人家笑我撞邪。
可是十五號過去就連一個門也沒有,全是凌亂的垃圾跟廢棄物罷了,聲音卻是從那發出,那到底是什麼人在哪裡說話
?
「請問,可以帶我去找十七號住戶嗎?」我大喊,看著被噴上一堆醜噴漆的磚牆。
「這裡。」那聲音又發出,這次還夾雜著奇怪的吸吮聲。
我瞧見垃圾堆的角落有一處全是滿滿的破紙箱,那裡有個人影正蹣跚地站起來,走向我。那個人手上還拿著一碗維力
手打麵。
「小子,又見面啦。」這傢伙張開嘴笑說,嘴巴還有咀嚼著的麵渣。
居然是早上的那個裸睡行人道的老伯!而且他根本不是什麼流浪漢,他是一個醫生!那個該死的釣魚醫生!但是為什
麼一個醫生會窮到沒錢買衣服還得睡人行道,這我便不曉得了。
「老伯,整人很好玩嗎?」我有點動了肝火,因為這個怪人害我白跑了一趟,還從我這裡拿了一筆小財。雖然只是一
千元整。
沒想到他聽了反而哈哈大笑:「別那麼計較啦,遇到我啊算你走運,而且你心地善良,讓我終於下了決心!」
我感覺自己被愚弄了,便粗著脖子叫:「老伯,你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對於他是誰,我不想知道,他下了什麼決心,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他趕快醒醒,然後鄭重地向我道歉。不然我真
的會叫警察來。儘管我不想鬧大。
「小子,你知道我為什麼借名釣魚嗎?」他不理睬我的話,自顧自地笑著說:「不知道沒關係!這不打緊,果然是好
男人啊!哈哈!」
這人是瘋子,這是我第一想到,也是唯一能解釋的答案。我遇到瘋子了。
我正在想要不要丟下這件case回去,然後隨便搪塞一個"假地址"之類的回答來敷衍,他突然把臉湊到我面前:「喂!
小子,別人問你話你應該要回答啊!」
「我能回答什麼?」是啊,面對一個瘋子的話,我能有什麼回答呢?還有我給他的一千塊他拿去買了一套夏季短袖短
褲之外,我看見旁邊全是新鮮的維力手打麵的盒子,還有幾個沒開封的,他到底是多愛吃維力手打麵啊!
「也對,我都還沒自我介紹耶!」他像是恍然大悟般,然後又開始胡言亂語:「我是來自根瓦樂比的當地醫生,我叫
釣魚,幸會。」
我沒有伸出手去跟他握手,除了因為我不想跟他握手之外,他伸出的手還奇怪地夾著筷子,很不禮貌。而且根瓦樂比
這個地名我從來沒有聽過,想必是他瞎掰的。
我暗暗嘆了一口氣,閉起眼睛:「算我倒楣。」隨後轉身起步離開。正要走的時候他猛烈抓著我的肩膀,使我無法前
進。
「你要去哪?」他突然不笑了。
「跟你沒關係吧。」我冷冷回應。
「小子。」他詭異地盯著我看,說:「你知不知道根瓦樂比盛行降頭?我剛來這裡身無分文,衣服也被燒光,你有恩
於我,我才下定了這決心的。」
「降頭?」我有一點頭暈,是真的頭暈,多半是因為他又說了一堆狗屁的瞎話害的。所以我決定甩開他離開。
嗯?
剛剛的畫面好像有什麼不一樣。我舉手指著他的髒碗,有一點看傻了。
那碗裡爬滿了白色長條的蛆,或肥或細,或長或短,不停爭相蠕動著,想爬出那個碗,那景象令人作嘔地駭人。而他
好像故意似的,緩緩將木筷插進碗,夾起一串蛆群,其中有好幾條因不停蠕動掉回碗裡。
接下來,是的,該死的他張開那嘴巴,把蛆群塞入嘴巴裡,還十分從容自然地咬著蛆。每一次張合的牙齒都會粘著蛆
渣,被嚼斷的身體用剩餘的力量蠕動著,白白的怪汁滿嘴都是,還散發出腐臭的味道。
胃的深處,早餐,像是活生生的事物在裡頭翻攪似的,一股嘔出的慾望奔出。我捧著肚子,好不舒服。
「嗚──嗚啊──咳!咳!」穢物吐得滿地都是,有些許不幸沾到褲管,穢物中還伴隨著蠕動的怪食物。好幾隻,瀕
死的半隻蟑螂。
「幹!」我大罵,嘴巴瀰漫著酸氣跟臭味,連自己聞了都可能再吐一次。而當我想到剛剛我肚子裡還有著幾隻活生生
的蟑螂,慢慢被我的胃酸腐蝕,蟑螂的另一半身體可能已經被分解吸收,我確實又吐了一次。
「你怎麼了!沒事吧!」他張開大嘴問我,只剩不知道幾節的蛆雜竟還在蠕動!對,那十幾條蛆被嚼成一團,已經只
能叫蛆雜了。
我哪還有餘力管他?我轉過身拔腿就跑,用我最大的力量,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只為了甩掉他。
他被甩掉了嗎?我不知道,我不敢回頭,我很害怕,一回頭就是他那張嚼著蛆的臉緊追在後,只差幾步之距。真的很
害怕。,就算不摸胸口,也能感覺心跳不停狂跳著,感覺整個人都在震似的。
沒有目的地,只是不停得跑,跑到我覺得他不在了為止,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我就只能不停死命的在這街道
奔跑、奔跑、奔跑……
直到……那裡……
「哲,你可能只是工作太勞累了吧?」老貓在我的辦公室,陪我喝咖啡。
「那你要怎麼解釋,那是我眼花嗎?把杏仁看成蟑螂?把那怪人的手打麵看成該死的蛆?」我不停驚恐地說,那一幕
幕的駭人景象並非一朝一夕可消除。
「總之你先不要想太多,今天你早點回家休息,我會跟主管通報一聲。」他起身,走向門口。
「你不信我?那該死的蛆是真的,蟑螂也是真的!」我歇斯底里地咆哮。
「大不了今天下班我陪你先去一趟醫院吧。」他不耐煩道,輕輕將門帶上。
「王八蛋!沒一個肯相信我!」我將桌上的文件掃到地上,抓著自己凌亂的頭髮。我需要的不是什麼醫生,我需要的
不是什麼道士,我只需要一個人可以當我的精神支柱。
只要一個人,可以相信我的話,安慰我一下,就只是這樣而已。可是,我得不到。該說我交友失敗嗎?還是我太投入
工作,忽略了交際應酬?
我的腦袋混亂,沒有思考的餘地,只能呆呆看著筆筒裡的筆軟化成蛆爬出桌子。
這一幕又讓我看呆了。為什麼筆會變成蛆?難道真的是我的幻覺?我真的有病嗎?我需要從源頭思考。
那個釣魚醫生說什麼根瓦的盛行降頭,而所謂的降頭就是邪術,但是多半只是幻覺,不會成真。大部分的人都只會死
於自己的幻覺猜忌,自己殺了自己,這就是降頭。
換言之,我被下了降頭。那個王八蛋。
也就是現在我所看見的並非事實,筆還好好的插在筆筒裡。為了替自己證明,我快步走向那條蛆,欲伸出的手卻停滯
在半空,蛆的正上方。
就算是幻覺,真實感也太恐怖了。要我伸手抓那條該死的,被我看成蛆的筆插回筆筒,我還是不敢。因為眼睛所見的
就是事實,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了。
可是不那麼做,就不能破除自己的幻覺。所以我驅使自己的手,往那條蛆伸去。可惡,在發抖,我的手抖得不停,為
了維持住,伸出了另一隻手抓緊手腕。那條蛆好像感應到我要抓他似的,像靈蛇吐信般蠕動將身子弓起來。
我打了一個寒顫。渾身不對勁。
吞了一口口水,以食指跟拇指準備抓起牠:「這只是幻覺,假的,筆還是直挺挺的,我直接抓起它放回筆筒。」
觸摸到了牠的身體,感覺滑溜溜的,但是中間卻黏黏的,剛抓起的瞬間牠的身體從我的指間滑掉。噁心的觸感,令我
發毛。
再抓一次。
這一次加上中指,確實抓起了他又滑又黏的身體。我不敢使太大勁,免得把它捏破,甚至捏爆,那一定會使我做惡夢
。
穩住發抖的手,緩慢地移動到筆筒,牠在途中一直想掙脫,不停扭動身體,甚至屈起半身觸碰我的手指,這滑溜溜的
感覺讓我一度想將牠扔到地上,但我強忍住了這感覺,終於將牠丟到筆筒裡。
「我克服了!克服了障礙!克服了這幻覺!」我空虛地笑,因為在我看到那條蛆被丟回去又試圖捲曲身子爬出之後,
我知道那不是幻覺。
那是真實,真實得不能再真實。
「哲,在嗎?」一個女人開門進來。是芳姐,長的普通,心地善良,只大我一歲的同事。
「怎麼了?」我剛問完這句話,才在想這句話是不是應該問我自己。
因為芳姐的臉是褐黑色乾枯的腐屍,一個眼窩有一條奇怪的條狀蟲半鑽出,一顆眼珠子看著我,灰酌的瞳孔不規律地
晃動。
這也是幻覺嗎? 分享 引用 檢舉 編輯 刪除 B Google 贊助廣告發表日期:2009-10-22 06:01:20 ( 樓)分享 引用 檢舉 編輯 刪除 B 刈過哲人 發表日期:2008-08-31 13:08:20 ( 1 樓) 個人空間
寄送私信
我要留言
加為好友
我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是降頭還是精神疲憊,那不重要。我覺得我面臨著崩潰的邊緣。
「精神過度操勞,你可能好幾天沒有睡飽過吧,睡幾天就沒事了。」一個外國醫生開了一些頭痛藥跟安眠藥給我,我
便恍惚地領著藥離開。我沒有提起那些噁心的事,還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想那麼早就被貼上精神病患的標籤。
「我就說吧,沒事的啦!」老貓打哈哈道,他根本不了解真正的情況。
「哲,你知道妄想症的末期患者會出現什麼樣的症狀嗎?」他突然問我。
現在他是覺得我患了妄想症是吧,沒關係,隨便他了。我已經不想再多做解釋,我回家後要自己尋找對抗的方法。雖
然孤軍奮戰辛苦了點。
「不知道。」我回答。
他又故做神秘地說:「幻覺、幻聽、甚至包括感觸神經的幻覺。」
「感觸神經的幻覺是指什麼?」我竟稍微感到一點興趣了。
「摸起來明明是熱的,實際上是冷的。也就是觸覺錯亂。」那不是就符合我的狀況?那筆筒裡的蛆的觸感到現在都還
沒忘記,那就是感觸神經的幻覺嗎?
也就是我並沒有被下降頭,只是因為過度疲憊而出現妄想症的症狀。但也有可能所謂的降頭就是以人為的方式令人產
生妄想症,進而達到某些目的。像是讓患者自殺。
跟同事老貓道別後,我以小跑步的方式迅速趕回家,然後放鬆自己的身體,上網查些東西。
黃昏,橙色的夕陽掛在天空的邊緣。
「我回來了。」照慣例,一進家裡的大門便先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匆匆去往房間。媽正在廚房,似乎是在準備晚餐,
至少媽是正常的,這讓我著實放心不少。
在盛夏的夜晚洗過冷水澡後,頭腦冷靜多了,水龍頭的水也沒有變成血或什麼的,所以我跟平常一樣洗完後坐在電腦
桌前,分別鍵入"妄想症"以及"降頭"的關鍵字來搜尋資料。
搜尋結果出現數十萬筆資料,我只點兌了前三個來看,結果內容不外乎是我想的那些。降頭需要降師來解,而妄想症
只需要讓自己放鬆睡個幾天就行了。
我不死心地又輸入"根瓦"兩字,再度搜尋。這個搜尋的結果更多了,但是仔細一看前十筆資料;「二氧化碳中毒的原
因可能是吸入過量濃煙根瓦斯氣體外洩……」、「工廠氣爆事件,使得隔壁住戶圍籬用的水泥磚根瓦礫碎片散落一地
……」
那是錯字吧?該死的只好在努力一點的回想。根瓦藍密?不是。根瓦奇樂?不是。根瓦樂高?也不是。根瓦比亞?似
乎也不是。根瓦樂比?根瓦樂比?這個就有一點耳熟了。
興奮地輸入"根瓦樂比"來搜尋,但花的時間居然有十秒之久,讓我更期待等一下搜尋的結果。六筆。不多不少的六筆
結果,而且看大綱全都是轉載同一篇資料。
我有點失落,點了第一個網頁後便起身去泡咖啡。泡咖啡的過程也很正常,除了我從飲水機的透明塑膠蓋看見水裡漂
浮著半顆人頭。紫色踵塊,多處泡水破爛。是浮屍的頭。那應該也是幻覺,至少我喝起來咖啡沒有怪味。才怪,咖啡
比平常鹹了一點,儘管那可能只是即溶包的咖啡粉混到一些鹽罷了。
喝著咖啡,我坐回位置開始吸收資料。
根瓦樂比,一個傳說連衛星地圖都搜尋不到的原始部落。村裡的醫術高明,巫醫運用古老的巫術融合醫術救治了不少
染上重病絕症的村人。雖然被救回的病人大多都變成機械人,但不影響村裡的生活。
「機械人?原始部落會有那種東西嗎?」我喃喃自語道,看著下一行。
曾經有一個外國人因為迷路而誤進這個部落,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五十一區。村人希望他離開,但因語言不通,那金髮
外國人以為這是當地的示好表達,所以不予理會。最後那外國人還偷了當地的降神鎮村之寶,金糞甲蟲神的紋章當作
紀念品離開。
村人十分生氣,於是召集所有的巫醫開始了當地最擅長的儀式──邪降。是的,根瓦樂比最盛行的就是降頭,功力自
然不會亞於<敏感詞>盛行巫蠱的國家。當巫醫施放蛆奴獸查出了那外國人的身分及家鄉,便利用了當地一群宗教狂熱份子
,用降頭蠱惑他們對宗教的信仰使得他們發狂,挾持兩架飛機去撞他。
因此,那外國人在雙子星大樓第一個座位裡活生生被飛機撞的稀爛,連屍塊都找不齊。
「這不是掰的吧?」我大叫,如果這才是九一一事件的真相,未免太科幻了!太懸疑了!
「阿哲,你在說什麼?晚飯好了快點下來。」媽在催促我。
於是我拋下連一半都還沒看完的文章下樓去。一下樓卻聞到一股令人發毛的味道。
而且那味道很熟悉,是只有我上廁所時才會聞到的味道。我掩著鼻子,說:「媽,什麼味道啊?你在煮什麼?」
媽背對著我在料理鍋子裡的燉肉,回答:「燉牛臭啊,電鍋有飯,桌上有麵,看你要吃什麼。」
麵……麵嗎?經過早上釣魚醫生的那張嘴臉後,我可能會有好一段時間不敢去接觸麵食。而我所想的也確實成真了。
盤子裡的麵如蚯蚓般互相糾結蠕動,還有幾條已經逃出了盤子,桌上佈滿了詭異的黑色黏液。那是貨真價實的蚯蚓。
這也是幻覺。為了證明,我必須他媽的狠下膽子吃牠一口。早上我不是也做過了,這沒什麼的。
走到碗槽拿起一雙筷子,戰戰兢兢地坐在幾乎爬光了,只剩幾條沒什麼生命力的蚯蚓麵食前。真的好嗎?早上不過是
抓,現在可是要吃!這兩者差距實在太大了,會讓我妄想症痊癒了又出現心理創傷的!
可是那終究只是幻想,麵還是好好的躺在那裡。破解妄想的解藥,就是克服恐懼的障礙。
我吞下一口口水,筷子已經夾起了幾條蚯蚓,欲放進嘴巴,但是卻故意將速度放的很慢。我在折磨自己嗎?趕快結束
不是比較好?難道我在給自己「現在放下筷子還來得及」的壓力?不對,就因為要根治,就因為要克服,才要這樣委
屈自己。
終於,蚯蚓晃動的黑亮身子碰到我的嘴唇,我整個人震了一下,寒毛豎起。蚯蚓的身體順著筷子滑進嘴巴哩,那黏黏
的觸感在舌頭上留下戰慄的痕跡。牙齒一張、一合,機械般的咬著牠們,我感覺到蚯蚓被牙齒磨斷,甚至被磨爛,不
停掙扎蠕動想逃離我的嘴巴。不停往我的嘴縫鑽,癢癢又噁心的感覺。我流下了眼淚。
噁心到了極點,我不由自主流下了眼淚,不過不是吃洋蔥,是吃蚯蚓。一股嘔意湧上咽喉,我強忍住這股嘔意,但還
是有一些烏黑的汁從嘴縫流了出來。
咀嚼的差不多了,該做最後的了斷了。對,要吞下,要讓牠滑進喉嚨,進入到我的胃,然後靜躺在那等著被分解消化
。我的牙齒張不開,緊緊死咬合著。因為一張開就會瘋狂地打顫,發抖。用舌頭推動口水把口腔周圍的渣聚集起來,
集中在最方便吞下的中間。
喉結上下動了一下,蚯蚓雜混著一大沱口水進入喉嚨,居然還想往上爬,簡直是在催我吐!我又大力地吞了兩口口水
。終於,牠們掉下了食道。牠們在我胃的深處著床時,我又抖了一下。
又混雜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我簡直要爆發了!
「媽,妳到底在煮什麼?」我走近問道,那味道也越來越嗆。
看見了鍋子裡的面貌。褐黃色的一鍋汁水,還有一些黃色塊狀物,像是牛肉卻又不是。比較像是煮爛的地瓜。
幹!那該不會是……
「乖哲,來幫媽試看看味道合不合。」媽勺起一湯匙的汁水湊到我鼻前,我馬上嗆到摀住口鼻。那是大便!一鍋子的
大便!還煮到沸騰冒著噁心泡泡的一鍋糞便!
「拿開!」我伸手拍掉媽的湯匙,她不解地看著我:「哲,怎麼了?不舒服嗎?」
「妳幹嘛煮那種東西!」我崩潰般地大吼,指著鍋子。
媽看向鍋子,突然清醒了?或是說驚覺了什麼事情,伸手揉著眼睛:「原來啊,媽差點忘了。」
「忘了什麼?快把那一鍋東西丟掉!」我咆哮著,開始失去理智。
「別這樣孩子,是媽的錯,竟然這麼粗心大意忘了最重要的步驟,多虧你提醒了。」媽機械式得笑著,眼睛無神。接
著媽伸出食指,往自己的眼球縫不停地抓。
「媽!妳在做什麼!」我大叫,她抓到流出血來,又加上拇指,兩根手指在眼框上下不停地鑽,眼睛明顯地突出。
「等……一下,快、快、快、快、快好……快好了……」她依舊是笑著,但是感覺那根本不是在笑,在笑的只是她的
臉!
「快停下來!別再挖了!」我試圖抓著她的手,但她竟用一隻手擋著我,轉過身去不停地挖。
我感覺褲子濕了一片,軟倒在地上。她突然像是故障的機器人,身子抖個不停輕聲道:「好……痛。」
好痛?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突然挖自己的眼珠?為什麼要突然發狂?這對一個人來說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那是自己的媽媽,那可是自己的媽媽!
「呵、呵呵、呵呵呵呵……」她又蹣跚地轉到鍋子那邊,將一個血紅的東西扔到鍋裡:「這樣……才……對嗎……」
媽轉過身,要扶我,我卻被她的模樣嚇得不敢亂動。她還在笑,嘴巴張開著,一個眼睛流著眼淚,另一個空蕩蕩的眼
窩流著血淚,或者說全是血。她在笑,但好像不是自願的,她好像在求救,媽的靈魂在哽咽。
突然,媽不笑了,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般攤倒在地。
「媽?」我叫喚她,她沒有回應。
「媽!」我激動地跪下,猛搖她的肩膀,心慌意亂地,淚如泉湧地哭了。不是只有眼淚,是配合著悲哀的氣息跟哭聲
,徹徹底底的哭了。
「這是在開玩笑吧!快點起來!我已經中計了!所以妳快點起來!嗚──!」我想叫醒她,卻怎麼都叫不醒。
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哭腫了眼睛,哽咽地對媽說:「媽,妳快點起來啊,我以後不上班了,每天在家陪妳
好不好?」媽沒有回答。她無法回答。
以前,媽,妳總會故意裝睡鬧我,等到我真的急了起來妳才笑我愛哭,然後把我抱在懷裡安慰我,直說妳會保護我,
不會丟下我。為什麼現在妳不肯起來?我已經著急了啊,為什麼還不起來摸摸我的頭,笑我愛哭?是因為我長大了嗎
?還是因為妳生氣了?
媽……對不起,我從來沒能帶妳實現願望,妳一定生氣了吧?我到現在還不能自立自強,妳一定很傷心吧?對不起,
我以後一定會堅強起來,不再讓妳擔心,不再讓妳生氣。
「媽,妳還記得小時後,妳哼給我聽的童謠嗎?其實到現在我都沒有忘記,我哼給妳聽好不好?」媽依舊沒有回答,
我讓媽的頭靠在我的腿上,然後模仿小時候她抱著我搖著身體唱歌的模樣,哼著那首童謠。
我的臉上淚痕還沒乾,眼神放空,沒有表情地哼著童謠,一手摸著媽的頭髮,一手撫摸媽的臉頰,搖……搖……搖…
…
時間好像停止似的,我也希望時間停止,能讓我繼續唱著童謠。
「怎麼會有這麼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一個滿臉落鰓鬍的大叔警察拿著一隻筆跟簿子,紀錄著第一現場的狀況。
恰巧一個新進的警察走近,問道:「怎麼的毛骨悚然?」
大叔警察聳肩,指了現場說:「自己進去看看。」
現場是一個公寓住戶,看起來很乾淨整齊,完全不像案發現場。除了廚房。那警察看見廚房有一個男人把一個渾身是
血的婦女抱在腿上,前後搖著身體低喃著什麼,而且非常地臭。
臭到那警察二話不說拔腿就跑,直到跑出公寓沒了臭味為止。
「是什麼案子?」新進的警察摀著鼻子問。
「據說案發了三天之有,今天早上收報費的人報的警。那個男人是瘋子,把自己媽媽殺死並把一眼給挖出,那眼珠怎
麼找都找不到,鍋裡還煮著糞便。」大叔警察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了煙。
「有這種事?」那警察似乎沒見過大場面,驚訝地張開嘴巴。
「還有人說是被仇人下了降頭。」一個湊熱鬧的民眾抱著嬰兒說。
突然,路旁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男人,拿著空了的維力手打麵盒發呆。
過了好一會,神情低落地說:「早說過了要幫你的,我還抱著必死的決心,怎知道還是鬥不過那人……」
「老伯,你在說什麼?難道你是家屬?」大叔警察問道,那人搖搖頭,反是自顧自地說:「真是高強啊。」
突然那人注意到角落新進警察的不對勁,便疾步走過去:「小子,你要小心一點,你進去過那屋子,有被蛆奴感染的
危險!」
「什麼跟什麼啊?」那警察不解他的意思,突然愣住了。
因為老伯嘴巴爬出了無數的黑蟑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