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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ft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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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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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0 03:43:14 | 只看该作者

祝妳生日快樂

 這個社會病了,病得很嚴重。

  我吸著昏暗夜空下那骯髒的空氣,吸進了滿街迂腐的氣息,這充滿亂象的社會,絕對是需要一個英雄的時候了。

  沒錯!這個社會需要英雄!而我就是那個英雄!就像超人與蜘蛛人一樣,維護城市的和平。

  我照著鏡子,拿髮膠將頭髮豎起,然後在頭髮的尖端沾上昨晚採來的鮮血,我真帥,正義的夥伴就要有個酷炫的造型才對。

  這個社會病了,病得很嚴重,所以必須靠我醫治,但是,必須下重藥,因為社會病得不輕。

                -九十度贈


  一個臉龐清秀的大男孩坐在辦公桌上,兩隻腳翹著,手上翻著一本日記簿。地上擺了一個舊舊髒髒的登山背包。

  時間是下午兩點,今天是禮拜三,小學只上半天,所以教室空空蕩蕩只剩下大男孩。

  啪啦、啪啦

  風從未關好的窗戶吹了進來,吹散了窗簾,吹跑了頁數。大男孩臉色不耐的用手壓住亂掉的日記簿。

  這是一個叫做漠漠的女孩的日記簿,她的字很端正,一筆一畫都寫得很認真。大男孩感興趣的讀著。


  一個皮膚白皙、看似豐腴的女人走進教室,她手上端著一個馬克杯。當她看見大男孩時,有點嚇了一跳,畢竟已經放學了,照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人在教室。

  「嗯?沒看過回母校參觀的人嗎?」大男孩笑,把作文簿啪一聲合了起來。

  女人勉強笑了一下,她嗅到一絲不妙的氣息。

  「這樣呀,呃,那請問你是要拜訪哪位老師呢?」

  大男孩的笑容很好看,潔白整齊的牙齒配上俊俏的臉孔,絕對是個少女殺手。

  「這個叫漠漠的女生妳知道嗎?」他沒回答女人的問題,揚了揚手上的日記簿。

  「當然知道,她是我的學生。」女人吞了一口口水,雖然眼前的大男孩看起來毫無惡意,但是女人就是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真的喔,那妳應該也知道她家裡的問題吧?」大男孩的腳不安分的敲著桌子的邊上,發出「扣扣、扣扣」的聲音。

  「呃,這個……」

  「她爸亂機車的欸,搞家暴。她全都寫在日記裡,妳應該有看到的。」

  「嗯……我……」

  「難道現在學校老師都不處理學生家暴案件嗎?」

  「……」

  「還是妳只是怕麻煩呢?」大男孩跳下辦公桌,拎起包包。

  女人不自覺的退後兩步,她的腳在抖。

  「唉,現在老師都因為怕麻煩而不去幫助學生哪!」大男孩看著女人,鎮靜的說,沒有一絲憤怒或悲傷。

  女人的眼睛不自覺的飄向大男孩的豋山包,那是個舊舊的平凡豋山包,表面髒兮兮的,像是被過度使用。豋山包裡面鼓鼓的,女人還注意到,上面好像沾著深色液體。

  不會是她想的吧,不,應該不會。

  女人一邊計算著她離門口有多遠,一邊祈禱隔壁班的王老師還沒離開。

  大男孩似乎是察覺到女人的想法,他笑。

  「噢,對了,妳剛剛不是問我要拜訪哪位老師嗎?」他說,還是笑著。

  女人小心翼翼的點點頭,眼睛還是偷偷飄向門口。

  「那個老師呀,以前常常故意找我麻煩呢,看我特別不順眼。」大男孩把書包拿下,拉開拉鍊。

  「不過妳放心,我已經找到他了。」

  王老師的頭滾了出來,咚咚咚的滾到女人腳邊,紅褐色的液體弄髒了地板。

  「框啷!」女人手中的馬克杯砸到地上,熱水濺上了她的腿。她嘴巴緊閉,看著地上的王老師,兩人臉上的表情都寫滿驚恐。

  「耶?你沒尖叫啊?我以為女人看到這種東西都會尖叫的說。」大男孩一貫的笑容,重新拉好拉鍊,背起包包。

  女人瞥見地上的滑板,想起最近的新聞報導,是關於一個半夜滑著滑板割人頭的殺人魔的報導。

  大男孩手夾著滑板,走近女人,女人的雙腳像是被釘子釘住,動也動不了,只是直挺挺的站在那裡。

  「你……想……幹……麻……」女人幾乎是費盡力氣才擠出這一句話,男孩微笑,又揚了楊那本日記簿。

  「我要去拜訪漠漠,算是幫妳做家庭訪問吧!」大男孩走出教室,女人僵直的身體稍稍鬆懈下來。

  
  「啊,對了!」大男孩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漠漠的日記裡呀,有寫妳平常會故意找她麻煩呢!」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女人的腦袋已經落在王老師旁邊了。



  「夭壽唷!」骯髒狹小的公寓裡傳來一陣怒吼,緊接著是一陣批哩啪啦的鞭打聲夾雜著小孩的哭聲。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瘦弱的女孩試圖閃過雨點般的鞭打,她年紀絕不超過十歲。

  「把老子的碗砸了,還敢跟老子狡辯,妳活得不耐煩啦!」男人很壯,留著一臉絡腮鬍,手上的皮帶毫不留情的落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身上已經有好幾個鮮紅的傷口,血汨汨的流出,但男人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

  「嗚啊……嗚嗚……」女孩把小臉埋進纖瘦的手臂裡,止不住的抽泣著。

  「再哭!再哭!哭妳媽的!」


  街上好幾個人一致的抬頭望向聲音的來源,然後又低頭,繼續做著自己的事。畢竟那個爹打小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住在這附近的人都習慣了,但是從來就沒有人敢跟那爹嗆聲。


  女孩不斷哭著,她祈禱有誰能救她。在她的夢裡面,總是會有一個白馬王子闖進來,阻止父親的鞭打,然後給她一個吻。

  但現實中,那位白馬王子從來都沒出現過。於是女孩只好把這小小的心願寫在日記簿的一角,希望哪天能夠成真。

   女孩沒有母親,父親說母親不見都是她的錯,要是母親當初沒有勉強生下她,現在父親跟母親就會過得很好。

  她害母親死掉,所以她活該被打。

  「都是妳害的!都是妳惹的禍!」每當父親喝了藥酒就會變成這樣,女孩已經習慣了,但每次被打還是會痛、會哭。

  她曾被打到昏迷,然後醒來之後,父親還在打,完全不顧她的死活。根本沒人顧她的死活。

  學校老師不喜歡她,因為她交不出午餐費。學校同學不喜歡她,因為她的衣服總是太破爛。鄰居們不喜歡她,因為爸爸打她所以吵得害他們睡不好覺。

  都是她的錯,大家都討厭她。


  「嗚嗚嗚嗚……」女孩的鼻涕眼淚流下來沾到了傷口,害傷口更痛。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十歲了。

  但是沒人在乎,沒人記得。她的生日願望很小很小,小到不能在小,她把生日願望寫在日記簿的角落……


  喀囉囉──,喀囉囉──

  女孩的哭聲忽然停止,她聽到很細微的聲音。

  「害人精!賤貨!」父親似乎什麼也沒聽到,手上的皮帶還是亂甩著。

  聽錯了嗎?

  喀囉囉──,喀囉囉──

  不對,又出現了,這次好像更接近。女孩的眼睛望向沒掩上的窗子,窗上兩塊破爛的窗簾隨風搖擺著。

  父親之前有把窗子開起來嗎?女孩暫時忘卻身上的疼痛,呆呆的看著窗子。

  誰進來了?

  女孩轉頭,正好看見一把鐮刀架在父親的脖子上。

  「噗唧!」

  父親的動作突然停止,他的腦袋在他的左肩膀上。

  女孩有點疑惑,頭怎麼會在肩膀上?她想,父親脖子的切口噴著血,但女孩不在意,血這種東西她早就看習慣了,但是頭怎麼會在肩膀上……

  「磅!」好重一聲,一個黑影把父親的身體壓倒在地上。是一個身穿紅衣戴紅帽,滿臉白鬍子的男人,他的背上揹了一個好大的袋子,踩在一個滑板上。

  「喝!喝!喝!」男人試著發出宏亮的笑聲,但效果不是很好。

  「聖誕老人!」女孩大喊,不顧身上亂七八糟的傷疤,開心的跑了過去。

  「是的!我就是聖誕老人!」他說,隔著白鬍子說話,聲音有些模糊。聖誕老人跳下滑板,那滑板的其中一個輪子不偏不倚,剛好卡在父親的眼窩裡,把眼睛壓成爛泥。

  「今天聖誕老人來找漠漠,是因為漠漠今年表現很棒,所以聖誕老人要送漠漠禮物!」聖誕老人說著,笨拙的拍拍漠漠的頭。

  「可是,聖誕老人不是在聖誕節才出來嗎?」漠漠疑惑的問著。

  聖誕老人停頓了一下,「喝!喝!喝!」他大笑,「因為聖誕節太忙,沒時間來找漠漠,所以只好在漠漠生日的時候來!」

  漠漠開心的撲到聖誕老人身上,「所以聖誕老人今天來是要給漠漠聖誕禮物!」

  「No,No,No!」他搖搖手指,「是生日禮物。」

  聖誕老人搖搖他手中的大袋子,裡面好像裝了很多禮物。

  漠漠好興奮,這是她出生以來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袋子裡的東西。

  聖誕老人把袋子口的紅繩子解開,刷的一聲,把裡頭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

  「哇啊!」漠漠驚叫,她太訝異了,好特別的生日禮物!

  倒出來的盡是血淋淋的人頭,有在她背後說她壞話的鄰居阿姨叔叔,偷她東西的小偉,常常罵她的敏兒跟宜宜,找她麻煩的老師,大大小小的人頭,好多好多。

  每個人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一副看到鬼的模樣。地板被染得一片血紅,平常的話,早就被爸爸罵死了,不過沒關係,爸爸的臉被壓在滑板底下。

  「哼哼,花了整個下午才蒐集到的咧!」聖誕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卸下白鬍子和紅衣服了,現在站在漠漠面前的是一個帥氣的大男孩。

  
  漠漠的日記簿上,某夜的角落,她端整的寫下今年的生日願望:「希望討厭我的人都死掉。」

  於是聖誕老人把她的生日願望實現了。

  「好了,既然妳的願望實現了,那我要走囉!」大男孩拿起滑板,把輪子上噁心的液體抹掉。

  「等一下!」漠漠叫住大男孩,「我還有一個願望!」

  「啊?」

  「我希望我的白馬王子可以親我一下!」漠漠的雙眼好亮,深情款款的望著大男孩。



  一個穿著連帽大外套的女孩站在陰暗的巷道裡,背對著三個壯碩的男人。

  「小妞,給不給包呀?」一個男人上前搭訕,手不安分的摸上女孩的肩膀,<敏感詞>兩個露出猥褻的笑容。

  「咻!」小小一聲,搭訕的男人還沒搞清楚狀況,他那隻搭在女孩肩膀上的手已經跟他的肩膀分家了。

  「靠!靠!這是三……」男人的話沒說完,因為他的喉嚨被整齊劃斷了。

  女孩轉身,剩下的兩個男人沒命的拔腿狂奔,女孩沒試著追上去。

  因為兩個男人的身體往前跑了好幾公尺,頭卻掉在原地。

  「碰!」果不其然,兩個無頭的男人很快的倒了下去。

  女孩打開凱蒂貓的背包,把三個人頭塞了進去。

  「還剩三個……」她小聲的說著,語氣愉快。

  這些年來,她努力不懈的砍著人頭,就是為了十歲時,她白馬王子離去前的一句話。


  「等到妳蒐集完一百個人頭的那個生日,我就親你一下。」他酷酷的說,然後踩著滑板,跳出窗外,消失在她的視線。

  「哼哼,我的白馬王子……」漠漠愉快的哼著自編的小調,消失在黑夜裡。


  快了,她的十五歲生日接近了,在那之前再砍三個人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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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0 03:43:59 | 只看该作者

蜥蜴人

  你知道許多爬蟲類,蜥蜴,壁虎,甚至少部份的蛇。

  當他們遇到危險的時候,像是被天敵抓住的時候,尾部肌肉會劇烈收縮,使椎體與椎體的連結斷裂,稱作「斷尾」,斷掉的尾巴短時間還會跳動,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蜥蜴就趁那個時候逃之夭夭。

  這就是俗稱的「斷尾求生」。

  我一直都覺得蜥蜴很神奇。
  

  「林警官……」一陣溫柔的嗓音,輕輕呼喚著我。一個身穿火紅迷你連身裙的辣妹在不遠處的鋼管上,一邊性感的扭著腰,一邊向我展示她呼之欲出的傲人雙峰。

  「林警官……」辣妹的聲音輕搔著我的耳膜,唉唷,好癢! 
  辣妹向我勾了勾手指,挑逗的眼神正暗示著我,來,過來。

  「喂……」辣妹又扭了一下屁股,眼神更挑逗了。

  「嘿嘿!寶貝……別怕,我會很溫柔的!」我感覺有一陣熱流湧上鼻頭,不過我還是往辣妹的方向伸出熱情的雙手,奔跑著。

  再三公尺、兩公尺、一公尺……到!

  「來唷~來唷~檳榔一包一百唷~帥哥五十就好~」眼前的辣妹忽然變成我家轉角穿熱褲賣檳榔的阿婆,她乾癟、下垂的胸部正熱情的對我左搖右擺。

  「媽呀!」我煞車不及,整個人就撞進了熱褲阿婆的懷抱裡。

  「哇靠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著從椅子上跳起來,「碰!」一聲,我的頭直接打到檯燈。

  「啊!是夢啊!」我摸了頭上那顆腫包,有點慶幸回到了現實世界。

  「林……林警官……」秋連正站在我面前,她的表情和聲音很明顯的在忍笑,完了,我帥氣的形象毀了。

  我是一個警察,一般人想到警察,就想到追小偷、抓搶匪之類英勇的事蹟。不過那些並不是我的工作,我在派出所工作,做的是全世界最無聊的工作,整理來報案的人的資料。

  那種殺人、搶劫、縱火之類的乍看下很多,但我們派出所負責的轄區不知道是治安太好還怎樣,目前出過最嚴重的案子也只是一個婦人來報案說他女兒在公園走失,而那件案子的結果是,派了一票人去公園找人,卻發現女孩坐在鞦韆上睡著了。

  這種工作真他奶奶的無聊。雖然我常這麼說,但心裡還是希望最好什麼案子都別發生。

  「秋……秋連呀!怎麼了?」我用袖子把桌上的口水隨便抹兩下,努力擺一個最帥氣的動作,試圖挽回我的形象。

  「啊!啊喔!那個啦,最近有很多人來報案。」秋連聲音中還是有著濃濃的笑意。
  媽的,我帥氣的形象竟被一個熱褲阿婆的噩夢給毀了,我的心裡忿忿的飆著髒話。

  秋連是新來的夥伴,她有著細細的鳳眼、小巧的鼻子和薄薄的兩片嘴唇。笑起來時,令人心花怒放。她做事認真,跟我這個成天睡覺摸魚的傢伙完全不一樣。

  「來報案的人都說,自己的錢包被偷了。他們說的都差不多,都是晚上逛完夜市後,摸摸口袋,才發現自己的皮夾不見了。」秋連恢復她一慣認真的口吻,向我報告著。

  「喔喔!遇到扒手了是不是?」我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假裝一副很專業的樣子說著。

  「是的,我猜那扒手應該是同一個人,因為皮夾被偷的人都說,他們在逛夜市的時候,忽然有一種冰冷的感覺,然後皮夾就不見了。」

  「冰冷的感覺?那是扒手的工具嗎?」我歪頭思索,腦袋裡出現了鐵夾子的圖片。用工具拿走皮夾?靠杯,也太扯了吧?

  「不知道……不過那扒手技術很高明,偷完皮夾就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中了。」秋連認真的樣子真是可愛,兩道柳葉眉輕輕皺在一起,小嘴巴嘟嘟的。

  「啊……別想那麼多啦,喔!七點了,去吃飯啦,我餓扁了!」我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邊穿上外套。

  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班的這一刻吧,不用待在那有夠無聊的王八派出所了。

  我在夜市裡隨便晃著,天已經全黑了,但人卻越來越多。不一會,我的身旁就已經擠了一群穿著流行的年輕人了。

  我晃到一個賣章魚燒的攤子前,準備要一份起司口味的章魚燒。

  有一種冰冰涼涼的東西觸碰著我的屁股。

  我腦袋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秋麗今天告訴我的那個「夜市扒手」,於是我想也不想的一個轉身,伸手一抓。

  我抓到一個冰冷的物體,是一個男人的手臂,手臂的主人是那種平凡到不能更平凡的男人了,理著小平頭,身著灰色T裇,深色牛仔褲。
  但他的神情沒有一絲訝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黃色的,還圓的異常,黃色中央有一條細長的黑色瞳孔。
  
  就像爬蟲類的眼睛一樣……

  我抓著男人的手,呆呆的看著他的眼睛,時間彷彿靜止一樣。

  男人忽然笑了,他的笑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的手臂忽然起了很大的變化。

  他手臂的肌肉正激烈收縮著,然後,令我吃驚的事發生了。

  「喀啦!」一聲,男人的手臂斷了,他斷掉的手臂激烈的扭動著,似乎要掙脫我的掌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個站在我旁邊看到整件事的小姐忽然高聲尖叫,她的尖叫使我頓時清醒過來。

  男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那隻劇烈扭動的斷臂。許多人已經圍過來看熱鬧了。

  跑。

  這是我從震驚恢復過來後的第一個念頭。連我自己都還沒搞清楚狀況,我的腳就自己動了起來。

  我這輩子還沒跑那麼快過,眼前的景物模糊成一片,我只能一直往前跑,因為我不知道除了跑還能做什麼。

  我最後在我的公寓前停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跑了回家,也不知道我跑了多久,我只知道當我停下來的時候,我心裡滿是震驚,而我的手上竟然還抓著那爬蟲男的斷臂!不過那隻斷臂已經不再激烈的扭動了。

  我進到公寓裡,把男人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那隻手的斷處工整,沒有一絲血絲,手的顏色已經慢慢變成慘白色,大概是因為沒有神經和血管循環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了蜥蜴的斷尾求生,當蜥蜴被天敵捉到的時候,他們會自割,讓尾巴斷掉,趁敵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走。
  那男人……是蜥蜴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隻擺在桌上的斷臂是真實的,那男人圓黃的雙眼也是真實的。

  第二天我還是照樣去上班,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在夜市遇見的那個蜥蜴男,我很確定沒有人會相信我的。
  我還是照樣上班打混,摸魚,睡覺,做不知道第幾千次做的那個鋼管辣妹最後變成熱褲阿婆的噩夢,然後很自然的會被熱褲阿婆的乾癟胸部嚇醒,再很自然的一頭撞上檯燈後,大罵一聲「靠腰喔!」

  一切都正常的不得了,除了那隻漸漸開始腐爛的斷臂,我每天都要從冰箱把它給翻出來看一次以確定我那天不是在作夢。

  把手臂帶回家的一個禮拜後,我家的鎖被人撬開了,把公寓檢查一遍後,只有那隻手消失了。
  我猜那個蜥蜴男把它拿走了吧?據說蜥蜴如果把自己斷掉的尾巴吃掉的話,可以彌補自己流失的能量和營養。

  過了幾個月後,聽別轄區來串門子的警察說,他們那轄區的夜市最近發生很多皮夾遺失事件,皮夾遭竊的人都說,忽然一陣冰冷的感覺,然後皮夾就不見了。

  我笑了一下,我想我知道是誰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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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0 03:44:38 | 只看该作者

離破碎的倒數

  又來了。我心想,地鐵轟隆作響,很快就要靠站了。

  滴答、九、滴答、滴答、八、滴答、七。

  地鐵靠站,一陣難聽尖銳的煞車聲。這次會是誰呢?

  滴答、六、滴答、五、滴答、四。

  一個相貌平庸,穿著中性的女孩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年紀不超過二十,這次是她嗎?真可惜,她才這麼年輕。

  滴答、三、滴答、二。

  她走到車門前,<敏感詞>人排在她後面,等著車門開。

  滴答、一。

  「噗機!」女孩的骨頭忽然斷裂,穿透出她的肌肉和皮膚,血和許多不明的液體噴濺到車門和背後的人群。

  女孩身體微微向前傾,一滴滴的血從她臉上,骨頭斷裂處,慢慢滴出來。

  「叮咚!」車門打開。

  女孩破碎的雙腿一軟,「咚!」的一聲,跪倒在地,她斷的亂七八糟的骨頭還摩擦到地板,發出「嘎喳──」的刺耳聲音。

  大家的眼睛都瞪的大大的,臉上濺到的是女孩的血,連我也不小心沾到了一些。

  好長的一陣沉默,為什麼大家都不尖叫?喔,女孩背後的那位白人女士應該會是第一個尖叫的。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經過二點零三秒的沉默,她放聲尖叫。

  她的尖叫使大家解除了暫停,每個人都恢復了意識,個個尖叫著退後,幾個雙腿發軟的是用爬的,有幾個女人更乾脆,尖叫完後便昏了過去。

  大家都想往後退,於是幾個人就被推倒了,然後<敏感詞>人當然是不顧他們死活,直接踩在他們身上。

  那一定很痛。好險我是坐著的,選擇坐著果然是對的。

  你找的到我嗎?我就坐在離那個支離破碎的女孩五公尺遠的座位上。

  看到那個帶著黑色粗框眼鏡,頭髮稍微燙過,厚劉海,穿著深藍色上衣和黑色燈籠褲的女孩了嗎?

  對,那就是我。

  喔!有意思,那個身穿筆挺西裝的大叔竟然當他女朋友的面尿出來了,胯下一片濕,不過我相信那女人並不介意,因為她已經暈倒在地。

  幾個高中乳臭未乾的小鬼還踩在她身上呢!她的頭髮都亂的一蹋糊塗了。

  我絕對是這群人裡最正常的,畢竟我看過好多次,已經習慣了。但我第一次看到這種狀況可是比那群小鬼或那大叔還震驚呢!

  不但震驚,心裡還充滿罪惡感呢!畢竟那些人變的支離破碎算是我害的吧。

  怎麼說是我害的,噢,請聽聽我第一次遇到這狀況的時候。

  那是七月的某個下午,我準備穿越馬路,站在我身邊的是一個很老很老的女人,她走路甚至還要靠枴杖。

  就在亮綠燈的前一秒,我的腦海裡跳出了一個像時鐘的東西。

  滴答、九、滴答、八、滴答、七。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從九倒數起來,但我總覺得倒數到一的時候會有什麼事發生。

  滴答、六、滴答、五。

  我的視線沒來由的被前方的老女人吸引了,她舉著蹣跚的步伐,搖晃著過著馬路。

  滴答、四、滴答、三、滴答、二。

  搖搖晃晃,搖搖晃晃,拐杖「扣、扣」的敲打著柏油路。

  滴答、一。

  「噗機!」老女人停住不動,全身骨頭穿插出皮膚,血霧散到四周圍。

  「喀搭!」沾滿血的柺杖掉到地上,滾啊滾啊滾到我腳邊,我頭一向後,倒下。

  我堅決相信那是巧合,無奈很快我又碰到同樣的倒數聲音,然後又是同樣的結果。

  所以經過幾次的事之後,我整理出了一個大概。

  只有那個滴答聲音跑出來,我就會不由自主的從九開始倒數,到差不多五的時候,眼睛就會鎖定目標,死亡目標,然後到一的時候,目標就會全身骨頭穿插出皮膚死亡。

  嗯,剛開始的時候,我覺得這非常恐怖,每天都戰戰兢兢的度過,只要心裡的時鐘一跳出來,我就全身顫抖想吐,呼吸變的困難急促。

  不過我很快就看開了,畢竟不管我怎麼做,都阻止不了倒數。既然如此,與其充滿罪惡感和恐怖的去看待它,不如以另一種方式去看待。

  一種像看好戲的方式。

  觀察是哪一個倒楣鬼被倒數選中,或是揣測哪一個人會先尖叫,或觀察<敏感詞>人的反應。

  我現在還會很期待那倒數的時鐘呢。

  嗯,女孩的倒數很精采,我心中默默的為她的精采演出鼓掌,然後趁著<敏感詞>人都還忙著顧自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繞過血跡,走出車廂外。

  我擠過外面圍觀的人群,他們臉上的表情很好笑,不是瞪大眼睛,就是嘴巴合不攏。

  搭著電扶梯,我還依依不捨的往回看,但只看到一堆黑壓壓的人頭,擋去了女孩支離破碎的小身影。

  走出了地鐵站,外面的空氣摻雜著各種氣味,路邊攤的烤肉香,汽車排放出的廢氣,路邊頹廢男呼進呼出的菸味,全部混雜在一塊,刺激著我的嗅覺。

  我準備踏步往前走,但我停住了。

  滴答、九、滴答、八、滴答、七。

  心裡的時鐘倒數了起來,秒針不急不徐的慢慢走著。

  這次是誰?是抽菸的頹廢男?烤肉攤的墨西哥胖大叔?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

  滴答、六、滴答、五、滴答、四。

  我看著我自己的雙腿,不由自主的。

  滴答、三、滴答、二。

  不會吧。不可能的吧。

  滴答。

  一。

  「噗滋!」原來自己的骨頭斷掉會特別大聲,畢竟離自己最近吧。

  喔,頹廢男看過來了,他擦的閃亮的靴子被濺到幾滴我的血,希望他別在意。

  希望他別在意。

  眼皮好重,我閉上眼。


  如果你聽到心裡從九開始的倒數聲的話,請不要害怕。

  小心別讓血濺髒你的衣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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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0 03:45:12 | 只看该作者

拍肩

  王先生一邊踏出地鐵車廂,一邊捶捶自己的肩膀。已經連續一個禮拜都要加班了,每天在辦公室坐著屁股都僵掉了。

  王先生無奈的踏上手扶梯,站在他前面的是一個穿著寬鬆上衣的男人,他的身體正隨著吵人的饒舌歌曲前後擺動,脖子上掛著的金色俗氣首飾也叮噹作響。

  手扶梯慢慢的往上攀升,王先生眼神呆滯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忽然,在恍惚之間,一隻手從王先生的右手邊前方快速伸了出來,輕拍一下他前面男人的左肩膀,再飛快的縮回去。
  
  王先生呆住了,他前面的男人回過半個身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對他比了個下流的手勢,又轉回去聽著他吵人的音樂了。

  王先生心裡有些委屈,但是他也同時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不過因為實在太累了,王先生也不想在費什麼心思去想了。

  這時,他前面的男人,身體的扭動一瞬間變的劇烈,一個重心不穩,男人就撞上了王先生。
  
  王先生連忙頂住他,那男人身體癱軟了下來,嘴巴吐出白沫,兩眼翻白。探探他的氣息,已經沒了氣。

  王先生後面的一位小姐,看到男人攤在王先生的樣子,呆了一會,隨即放聲尖叫。
  
  這一叫可引起了騷動,手扶梯上的人們個個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紛紛向前推擠著。
  
  這時手扶梯已經到達上層了,王先生連忙將男人放在地上,一邊要剛剛那位放聲大叫的女士快找地鐵的工作人員來。
  
  王先生看著眼前沒氣的男人,他應該是死了,可能是心臟病發作還什麼的吧!
  
  圍觀的人們越來越多,他們臉上都帶著驚恐的神情,幾個忙著連絡警察,聯絡救護車什麼的。
  
  王先生忽然想到要是等一下警察什麼的來了,不是要到警局作筆錄之類的嗎?王先生不想再為自己搞上什麼麻煩了,於是他將男人交給地鐵的工作人員後,提起公事包就大步跑走了。

  
  回到家中已經晚上八點了,男人將公事包隨手扔在地上,疲累的攤在沙發上。他想著在地鐵站發生的事。
  
  那男人死了,雖然跟王先生毫無關聯,但畢竟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死掉的刺激是很大的。前幾秒鐘還在對自己比著粗魯手勢,瞪著他的男人,下一秒卻沒心跳沒呼吸的攤在地上。

  王先生痛苦的搓揉著眉頭,怎麼這麼突然呢?男人怎麼好似不死挑在這時間死?心臟病不是通常是驚嚇過度才會發作的嗎?男人到底受到什麼刺激了呢?
  刺激?

  王先生把頭抬了起來,他想到之前一直覺的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來怪在哪的那件事,他的臉變的蒼白。
  
  那隻手,伸出來拍男人的那隻手,是從王先生的右前方伸出來的。

  但是王先生的右邊是牆壁。是冰冷的磁磚牆壁。怎麼會有手伸出來呢?

  現在回想一下,那隻手好像很蒼白,白的不像是人的手。
  
  王先生大力吞了一口口水,他的呼吸急促,冷汗直冒。

  那隻手拍了男人的左肩膀後,男人就忽然心臟病發死亡……

  他用力的搖搖頭,站起來,想去廚房喝杯水。他什麼都沒看到。他對自己說著,喝下一口水,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他沒看到什麼不像人的手拍男人的肩膀。

  王先生忽然覺得悶,屋裡寂寞的可怕,好像瀰漫著一股陰沉的氣氛。
  
  出去走走!王先生想,急急的抓了一件外套便往外衝。街上熱鬧的很,人潮洶湧,明明是晚上,街上的燈卻把整個城市照的燈火通明,像白天似的。 

  但王先生卻沒有心情理會這一切,他的表情還是一樣凝重,腳步還是一樣急促。
  
  他沒看見人行號誌由白轉紅,他依然往前走。

  忽然,王先生感到有人在他左肩膀拍了兩下。
  
  他下意識的抬起頭。

  一台大卡車的車燈把王先生的眼睛刺的睜不開,緊接著是刺耳的煞車聲。

  那是王先生這輩子最後聽到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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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0 03:45:54 | 只看该作者

領路人

鈴鈴鈴~鈴鈴~
  
鈴聲單調的響著。好吧,對不起,其實我聽不到鈴聲。這鈴很特別,只有該聽到的人才會聽得到。
  
嗯?我是誰?不好意思,我是誰不重要,當然我忘了講也很不好意思,不過我的職業比較重要,各位只要知道我的職業就好了。
  
怎麼說呢,其實這工作沒什麼名子,我們叫這工作領路人吧。
  
我是個領路人。
  
這…你問我金錢豹怎麼走?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知道也不告訴你。我不是這種領路人啦!別來耍我。
  
這麼說吧,人都有一死的時候,這時候人的…那什麼,你們叫靈魂是吧,就會脫離軀體,跑出來逛大街。這樣當然不好,這時候該去找孟婆,排隊領碗湯喝。
  
你說你不曉得孟婆在哪?廢話,你要是知道我不就失業了。我的工作就是領你們這些隨便亂飄的魂魄去見孟婆。
  
哎唷,你這人問題真多,沒被領路人帶走的魂魄當然繼續亂飄了,就成為你們說的好兄弟,然後每年七月你們就燒一大堆紙錢給他們。
  
說到紙錢,我說你們有點超過了哦,一燒就是一堆一堆的燒,也不管數字大小,這個舉動已經造成我們的通貨膨脹你們知道嗎?幫個忙,下次燒前先想想要燒多少,多謝。
  
怪了……我拉咧這麼久,我的客戶怎麼還沒出現?通常只要在死亡地點附近搖一次鈴,十幾二十分鐘就會自動出現才對。
  
再搖一次鈴。還是沒出現。
  
我不太耐煩走進那山谷。我這次的客戶是個自殺者,跳崖的,快四十歲。
  
他果然在那山谷裡,好奇的盯著自己的屍體。不太好看我就不形容了。
  
「你已經死了。」我說著廢話般的實話。
  
「是啊。」他居然也同意。
  
「你沒聽到鈴聲嗎?」這鈴的壞處就是壞掉了我也不曉得,因為我聽不到鈴聲。
  
「聽到了。」
  
「你怎沒過來?」還要我過來,真是的。通常聽到了鈴聲就會被吸引過去了才是。
  
「不知道。」他茫然的說。
  
  
  
玟卉笑嘻嘻的撲向尚樺,玟卉最喜歡哥哥了。
  
尚樺摸摸妹妹的頭,自從三年前父母過世,他這個大妹妹十五歲的哥哥自然要照顧她。
  
「玟卉乖,等哥哥煎好這條魚喔。」
  
「嗯!」玟卉大力的點頭,哥哥煎的魚最好吃了。
  
檸檬汁林在剛煎好的魚上面,發出"嗤嗤"的聲響,香味四溢。哥哥對玟卉最好了,玟卉最喜歡哥哥了!
  
尚樺笑吟吟的揉亂玟卉的頭髮。
  
  
  
又不見了!我火大的回頭,出不了山谷幾步路就給我消失,當我很閒是吧。
  
果然又在山谷裡,已經第六次了!
  
「先生,你嘛幫幫忙,沒在規定時間內找孟婆你就是孤魂野鬼了啊!」我抓住他的肩膀亂搖。
  
「對不起……」
  
「不要跟我道歉啦,你幹嘛一直跑回來?」
  
「我不知道……」
  
「啊啊,再走一次,走不出去我就…其實我也不能怎樣啦。」
  
「好像…被綁住了一樣……」
  
吼,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會被綁住啊!一直走不出這山谷我會沒薪水啦!!
  
  
  
玟卉和她大學教授私奔了。
  
尚樺快瘋了……那老男人有什麼好,玟卉…玟卉…
  
他的玟卉啊……他唯一的妹妹,就這樣…
  
算了,這樣也好,他背了一大堆債,根本無法給妹妹幸福,教授很有錢的,這樣比較好。
  
可是他呢?門口被貼了好幾張討債的傳單,他已經沒有辦法活下去了。長久以來,玟卉是他的全部,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希望可以看到妹妹的笑容,他生活的重心。她不在了,他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
  
走到懸崖旁的空地,小時後兄妹倆的秘密基地,尚樺笑了笑,妹妹總是纏著他來這裡玩。
  
深吸一口氣,閉眼一跳。
  
  
  
「我說老兄,你不走你我都有麻煩的啊。」我說。
  
「對不起。」他一樣茫然的說。
  
「依我看啊…你被困在這一定有什麼原因,快想想吧。」
  
「我不知道…」先生你除了對不起跟我不知道就沒有別的台詞了嗎?真是。我翻一下白眼。
  
「一定有個原因,牽絆什麼的,想一下,你生前最割捨不下的人事物啦……」他茫然的點點頭。
  
  
  
被騙了被騙了,那個老騙子,玟卉氣苦的哭著,才回到家,就接到警方的電話。
  
「哥哥!」她驚慌的衝到那個懸崖邊,只有一封信留下來。她從一個胖胖的警官手中接過那封信。
  
還沒看完,她就哭到睜不開眼睛。哥哥他……哥哥他為了她,連高中都沒念完,四處工作供她讀書,讓她一路順利念到大學,哥哥他…
  
因為學歷不夠,找不到工作,欠了高利貸多少錢,她都知道的,可是哥哥還是笑笑的要她別擔心。
  
怎麼這樣,怎麼這樣…她錯了,哥哥,玟卉知道錯了,玟卉這不就回來了……玟卉擦擦眼淚,腳步踉蹌走向崖邊。
  
「小姐小姐,我們能了解你的心情,現在……」
  
你們懂什麼……不要傷心呀,哥哥,玟卉這就去陪你了……
  
「小姐!」胖胖的警官伸出手想攔阻,卻來不及了。
  
玟卉輕輕的,踮腳一跳。
  
  
  
「回神,你想到沒有?」我像質問罪犯似的說。
  
他搖頭。太棒了,我自從上一個拳擊手客戶以來已經有三十幾年了,今天正好練練我的拳頭!沙包大的拳頭,有沒有看過呀?
  
我正想打下去,卻有人喊我,「欸,在這幹嘛?」回頭一看,是個同行的。長相沒我帥,還留著長辮子,八成是清朝時轉行的。
  
「我這小祖宗賴在這兒呢。」我沒好氣的說。
  
「嘿,這份巧勁兒的,」聽,這清朝人講話多討厭,「我客戶也在這兒。」他也掏出個鈴,搖了搖。
  
不久,一個也是一臉茫然的人從山谷裡走出來,嗯,大概也是個自殺的。那是一個少女,倘若她還活著,二十多歲,應該挺漂亮的。
  
我的客戶的眼神突然亮了亮,一臉動容。
  
「怎啦你?」我被他嚇了一道。
  
「我想起來了…」
  
「想起來就好,可以走了沒?」我擦擦汗,這份累啊。
  
他點點頭,終於可以踏出這個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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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0 03:46:22 | 只看该作者

快一天的報紙((轉))

有個高中的女生每天都一定會收到許多mail,有一天,他在許許多多的mail中發現一個奇怪的mail,標題上打的明日新聞,她好奇心驅使下便打開來看,但是上面全都是一些兇殺案,而且死的日期都是幾分鐘後,意思就是還未發生,
她以為是惡作劇,也沒加以理會。

沒想到隔天報紙上竟然出現一模一樣的內容,她驚魂未定的跑回家打開信箱,同樣的又看到了明天的報紙,她膽顫心驚打開來看,又是一偏偏還未發生的案件,於是她便漸漸的每天晚上都習慣看這種mail。


有一天,正如往常的,她打開信箱來看,也點了進去,震驚的是報紙上的主角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報上寫著X點X分死於腦後重擊,他立刻轉身一看,什麼都沒有,突然

電腦裡伸出一隻手將她的腦挖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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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0 03:47:12 | 只看该作者

新人

我起了個大早,把自己打點得乾淨筆挺,為的就是想讓人有個好印象。

第一天上班,得向前輩們打招呼。將車子停好,我快步走向醫學大樓。

「早安!」我興奮得對警衛打招呼,他是一個乾瘦的老頭子,看起來還沒睡醒。

「小夥子,進去登記先。」

「我……我是新來報到的,我是張家尉!你好!」我精神飽滿的說。

「噢,新人?我賭你不到三個禮拜就申請轉調。」警衛老頭毫不避諱的打了個哈欠。

「呃?」

「噢,沒什麼,希望你沒遇到人,祝上任愉快。我姓劉,叫我劉叔就行了。」

「是,請多指教!」怎麼可能沒人呢?我沒把劉叔的話放在心上,大步的走進大樓。



沒有想到這裡這麼冷清,我走到辦公室前遇不到一個人,大概是我來的太早了。我猜。

辦公室裡也只有一個人,一個中年人,穿著休閒服,識別名牌寫著他的職稱:法醫。我的前輩!

「你是……?」他和藹的向我微笑。

「是!我是新來的張家尉,請多多指教!」

「唉呀,這時候要招呼你的人不在,反正都沒人在,咱們來聊聊吧。」他笑說,「你喝咖啡嗎?」

「好……好的,我……喝……」搞什麼,我居然結巴。

「你不用緊張。對了,我叫韓明德,坐下吧,那裡有你的座位。我們兩禮拜前就收到通知書了,知道有新人要來我們都很高興呢。」韓明德學長替我沖了杯咖啡,放到桌上,我訥訥的說了聲謝謝。

「請問一下,為什麼……到現在還是都沒有人上班啊?」環顧四周,辦公室裡還是只有我跟韓明德學長。

「喔,他們啊,很早的時候接到了個奇怪的案子,就全部都過去了。還沒上班的也都從家裡直接去現場了。估計今天是不會回來了。」

「這麼多人啊……」

「就說是個奇怪案子了。別擔心,你以後也會陸續接到一堆莫名其妙的case。到時候別吐啊,哈哈哈。」

「呃……」我在學校就有聽說過,有不少人畢業後就改吃素了。希望我會適應。最起碼適應吃素。

結果他們還真的沒回來,不知道是多難搞的案子。

中午韓明德帶我去員工餐廳請我吃飯,他說他不餓,就一邊看我吃一邊講這大樓裡有哪些設備,一邊抱怨上層有多小氣經費都不下來等等,還聊到他的家庭有多麼不睦,說著說著韓明德的手指不時摸著手上的戒指,看來他很愛惜那枚戒指。之後也帶我到處認識環境。

雖然沒見到<敏感詞>前輩,但想來應該也不錯,如果他們都像韓明德一樣的話。



隔天,我一樣開心的去上班。

「早安!」這次辦公室裡就有三四個人了,但是沒見到韓明德。

「你就是張家尉吧?抱歉我們昨天很忙沒有跟你認識認識,我是白婷育,那邊就是帶你的學姐許湘靜,有什麼問題就找她,對了,有些資料你要寫一下……」白婷育霹靂啪啦講了一堆,然後很快的把我拉到另一個學姊面前,「湘靜,這個人呀……巴拉巴拉,巴拉巴拉,還有阿,巴拉巴拉……就這樣,拜託你了。」唉,我頭好昏。

許湘靜就帶我到我的位置,介紹這裡的部門,這裡有什麼規則禁忌什麼的。不過這些我昨天就全知道了。

下午,許湘靜帶我到驗屍間,「昨天我們就是處理這處理很久的,你是新人,帶你見識見識。」

「是。」

「嗯。我聽餐廳的人說,你昨天一個人吃飯時還自言自語,是壓力太大了嗎?」她拍拍我肩膀,「你還是新人,不用這麼緊張。來,我們進去吧。」

自言自語?一個人吃飯?那韓明德哪兒去了?我忍不住多嘴:「請問……韓明德學長他……」

許湘靜古怪的看我一眼,沒有回答我的疑問,逕自說著:「這次的死者死因是氰酸鉀中毒致死,而且是死亡超過了兩個月才被發現,可能不好聞而且不好看,要有心理準備。」

「是。」

那屍體果然慘不忍睹,味道也很糟糕。

「你看,從這裡的血液沉澱可以看出他是倒下才死的,還是死了才倒下的。」許湘靜快速的戴上口罩手套,抓起死者的手掌向我解說。

死者的指關節亮了亮,我瞪大眼睛。

「……等一下到檢驗室看一下,記住囉,像這樣服用氫酸鉀自殺的人……都會有杏仁的臭味……欸,你有在聽嗎?」許湘靜瞪我一眼。

死者手上的戒指,我是認得的。

「他他他……他……他是……韓、韓明……」雖然身體已經爛到無法辨識,但那戒指,千真萬確不會假的。

「你認識他啊,你說奇怪不?兩個禮拜前他還來上班呢,差點沒嚇死我們……馬上就有一個人申請轉調了,在這裡,心臟不強的人無法待久的……像我心臟很強也快被嚇弱了……」許湘靜苦笑一聲,又開始<敏感詞>解說。

沒聽到許湘靜接下來說的話,耳邊彷彿聽到劉叔所說的話:

希望你沒遇到人,祝上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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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0 03:48:14 | 只看该作者

【聽我說好麻?】

和人家說話的時候,不管是與否,

一定要和人家說清楚,否則,你可能會抱憾終身



有一個可愛的學妹,深深喜歡上一個學長,可是那個學長察覺之後,因為不想傷害那個學妹的心老是躲著她,
因為他認為這樣做對那個學妹最好。


「聽我說好麻?」「不好意思,我現在有事」


就這樣過了幾個禮拜,有一天學妹終於沒在來找那位學長,學長心想「嗯,她大概放棄了」。

結果上到了倒數第二堂課,同學告訴那個學長昨天那個學妹暴斃在房間裡了,
學妹的媽媽大哭著說「最近幾個禮拜她不知道為什麼都不吃飯」

學長聽到了非常的慚愧…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家,

正當學長躺在自己的床上思索後悔和難過時電話突然響起"無號碼"

學長接起了電話「聽我說好麻?」馬上又掛斷了,
學長絕得很毛…正當他要下樓的時候,他看到窗外那個可愛的學妹對著他微笑說…


「聽我說好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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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0 03:49:07 | 只看该作者

碎記憶

  女孩年約二十多歲,清秀的臉龐,柔亮的黑髮。她坐在白磁磚地板上,一語不發的拼著拼圖。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女孩看了他一眼,仍舊埋首於自己的拼圖世界。

  男人臉上流露著疲憊的神色,佈滿紅絲的雙眼和陰沉的臉,不像一個二十多歲男人該有的樣子。

  「靖芸,拼圖好玩嗎?」男人柔聲的問著女孩。女孩聽見自己的名字,睜大了眼睛,狐疑看著眼前如同陌生人一般的男人。

  雖說女孩已二十多歲了,但心智卻只有嬰兒的程度,她除了自己的名字和幾個簡單的單字外,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

  見男人只是呆呆的望著自己,女孩便不再理會他,專注於拼的零零落落的拼圖。

  男人嘆氣,他好懷念以前的那個女孩,以前那個開朗風趣,臉上總是有著兩個小酒窩的女孩。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男人不禁悲從中來,女孩並沒受到意外,沒受到驚嚇,就很突然的失去從出生以來的記憶。

  那是三年前吧?女孩的二十歲生日。

  一行人在卡拉ok幫女孩開慶祝會,每個人都玩的不亦樂乎,甚至搭捷運回家時,還像一群瘋子,大聲叫鬧。

  男人是負責幫大家拿v8攝影,把每個人漲紅的臉和狂喜的神色給收進v8。
  那原本應該是個美好的回憶的,女孩的二十歲生日。

  女孩穿著黑色性感的洋裝,搭配著新買的高跟鞋,連頭髮都是特地給造型師修過的。
  
  性感、成熟、美麗。

  那是那天,男人唯一想的到,對女孩的形容詞。

  在捷運上,大家都一副瘋子樣,連女孩也是,醉的一蹋糊塗,連站都站不大穩。

  男人把v8對準女孩,女孩正靠著車廂尾端,眼睛半閉著,雙頰紅的像熟透的果實。

  男人不禁被鏡頭裡的女孩深深吸引住了,雖說女孩打扮的一副成熟女人的模樣,但女孩就是女孩,臉上的稚氣還尚未褪去,濃厚豔俗的妝下,那顆心還是天真又調皮。

  正當男人沉浸在鏡頭裡的女孩時,那件事就突然發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孩呼地睜開雙眼,高分貝的尖叫著,整張臉寫滿驚訝與恐怖。

  一整車的人都給嚇到了,每個人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只見女孩頭向前頃,「碰!」的一聲,屁股重重的砸在車廂地板上。

  男人馬上丟下v8,跪在地上,緊張的扶起女孩的臉。

  女孩的臉雙眼微微往上吊,看起來一臉呆滯。沒人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一切都那麼突然,一瞬間,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男人馬上把女孩給送去了醫院,檢查的結果也令眾人驚訝。

  女孩受到重度驚嚇,喪失記憶。那種喪失記憶可不是像浪漫偶像劇一樣,喪失了一小部分的記憶。女孩失去了從出生以來全部的記憶。這意味著,她忘了如何說話,如何吃飯,如何自己照顧自己。她也忘了她的父母和朋友,包括男人。

  男人當時的震驚可想而知。

  女孩的一切一切都要從頭學起。

  到現在,已經三年了。女孩僅僅學會幾個簡單的單字,像是「吃飯」、「上廁所」、「好痛」等等,女孩的學習能力意外的慢,對人的記憶更是差。到現在還是把男人當陌生人。

  「嘟嚕嚕嚕嚕,嘟嚕嚕嚕嚕。」男人的手機響了,他接起。

  「你好,請問是唐先生嗎?」對方。

  「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們是吳興派出所,這裡有一台v8,是今天一個路人撿到,送來警察局的,底部的貼紙寫的是您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可以請您現在來認領嗎?」

  「好的,我馬上過去。」掛上電話。

  男人愣住了,v8?是那台拍女孩生日狂歡紀錄的v8嗎?

  仔細一想,那天急著把女孩送去醫院,v8好像忘在捷運上沒帶走。

  「真奇怪呀……」男人自言自語道,三年前的v8忽然找到?他決定到警察局一趟。

  
  等男人回到女孩的房間時,女孩已經睡著了。男人看著手中的v8。他興起了一個詭異的念頭。

  或許這個v8有錄到當天是怎麼一回事……

  男人的心臟興奮的碰碰跳。如果能找出當天發生什麼事,或許就能治好女孩的失憶?

  男人蒼白的手指顫抖的拿出手提電腦,把v8給接上了。

  三年前的那一晚的景象立刻重現眼前。

  他快轉到在捷運上的那一段,「哇啊!」女孩開朗的向鏡頭揮手,身體不穩的搖晃著。她靠在車廂的牆上,臉上的快樂還未消散。

  男人呆呆的看著,眼眶有點溼潤。

  女孩眼睛半閉,一臉醉醺醺的樣子,然後,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孩張大眼尖叫,身體前頃,坐倒在地。

  男人的唰的一聲變的蒼白,剛剛隱約有看到一點什麼,快速的閃過。

  他倒了一點回去,然後慢速播放。

  這次他看清楚了,他把眼睛瞪的好大,嘴唇發抖著。

  女孩的醉樣,靠在車廂牆上,然後忽然一隻從牆上伸出來的手,貫穿的女孩的頭,女孩睜大眼,那隻手就從前額的地方刺出來,好像還有像玻璃碎片一樣的東西,從女孩的額頭一並飛出,消失在空氣裡。

  女孩大聲尖叫,那隻手急急忙忙的縮回了牆裡。男人把畫面停住。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坐穩在椅子上,因為他全身向抽筋似的不斷抖著,幾乎要摔到地上去了。

  那隻手,蒼白的不像人的手,而且竟然是從牆壁竄出來。

  那些玻璃碎片,是從女孩的頭噴射出來的。

  他一拳重重的敲在桌上,頭上冒著冷汗,混亂的思緒一順間變的清晰。

  那些玻璃碎片,應該就是女孩的記憶,被強大的外力給打碎,噴出了女孩的腦袋。所以女孩失憶了。

  但是那隻手,究竟是什麼呢?又是從哪來的呢?

  男人無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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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是:

異次元的死神之富貴手因搭捷運重心不穩,而不小心差進了女孩的腦袋裡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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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0 03:50:07 | 只看该作者

陰陽活人

  「我費盡心力就是要讓顧客們嘗到最美味的料理!」男人毫無愧色的對著鏡頭說著,他穿著乾淨的白西裝,臉上寫滿不耐。

  「但是難道你不覺得『陰陽活魚』的作法殘忍沒人道嗎?」一個記者的麥克風湊上前,「把活跳的魚身炸熟,淋上糖醋醬端上桌,但是魚嘴還在張合著,魚眼還瞪著。」

  男人皺眉,怎麼又是這個問題,他心想。

  「如果說『陰陽活魚』的作法殘酷,那麼活跳蝦料理又要如何解釋呢?」男人冷冷的說,「為了保證是活蝦,讓消費者一清二楚的看著蝦子在高溫的熱鍋力亂跳後結束生命,這樣慘不慘忍?」

  記者們還想開口問些什麼,但男人不耐煩的下達了一道驅逐令,「你們的問題太多了,會打擾到我的客人們,請離開。」說罷,便轉身走進餐廳。


  「王老闆啊!怎麼?那群記者問了你些什麼?」坐在桌前的是一名肥胖的中年男子,他面前擺了一盤魚肉食盡的的『陰陽活魚』,魚嘴還在一張一合,似乎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中年男子腰間的肉已經越過他的皮帶,每當他一笑,身上的肥肉會隨著笑聲顫抖,他手指粗肥短胖,脖子幾乎要埋進一團肉裡,有著三層肥膩的下巴。

  「唉呀,李先生,沒什麼!不過是幾個反對『陰陽活魚』這料理的傢伙,給我打發走了,啊呀!你已經吃完魚肉啦,來,我拿魚頭給您燉湯去。」王老闆堆起滿臉虛偽的笑容,一邊收走李先生面前的盤子。

  李先生抹去嘴上的油漬,一副滿意的模樣,「王老闆,你這『陰陽活魚』真是好吃啊!那魚肉是我吃過最鮮嫩的!」李先生肥短的拇指豎了起來。

  「管他是誰反對,我,李慕榮挺你的料理挺到底,今天這條魚我出三倍價錢!」

  王老闆聽到馬上又是一陣鞠躬感謝的。

  王老闆原是一家小餐廳業者,料理是以海鮮料理為主,不是間有名的大餐廳。但是自從他去過大陸一趟,便發現那道令他驚艷的料理『陰陽活魚』。

  『陰陽活魚』的作法是,把還活著的魚用毛巾將頭部緊緊包住,魚身放入高溫油鍋裡炸熟,淋上糖醋醬汁、洋蔥、大蒜和青椒粒上桌,當客人們正在享用眼前的鮮魚料理時,那魚的嘴還是張著,頭還會動。待食用魚肉完畢,再端進廚房裡煮湯,一魚兩吃,新鮮又美味。

  王老闆把這種料理引進自家餐廳,『陰陽活魚』很快就成為炙手可熱的料理了,許多老饕們讚不絕口。

  但是也有反對的人們,他們認為把一條活魚折磨成這種地步,簡直是慘無人道,吃條魚就吃條魚,何必把魚搞得生不如死呢?

  但王老闆哪裡聽得進去,『陰陽活魚』是他致富的料理,不會因為他人幾句撻伐聲而放棄的,他對這些抗議聲充耳不聞。

  「阿建,把這魚頭拿去燉湯,等下端給李先生。」王老闆把盤子擱在水槽旁,逕自坐在椅子上休息。

  阿建把魚頭和大塊的魚骨倒進鍋裡的滾水,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跟王老闆說:

  「對了,剛廚房後門站著個陌生人,他說要找你。」

  王老闆皺眉,「誰呀?長什麼樣子?」

  「高高瘦瘦的,穿著黑衣服,以前沒看過。」

  「搞不好又是那群反對『陰陽活魚』的人,想找我麻煩。」

  「老闆,要我幫忙趕人嗎?」

  「沒關係,我來。」王老闆起身,拾起廚房地上的一根細鐵桿。


  王老闆慢吞吞的走道廚房後門,一拉開門,鐵桿就舉起,擺出一副兇狠樣。

  通常那些人看到王老闆手上的鐵桿老早就嚇跑了,幾個人沒被這鐵桿嚇跑,也被王老闆給打跑了。

  但門外空蕩蕩的,哪來什麼瘦高的黑衣人。

  「媽的,阿建這小王八蛋唬我啊,我呸!」王老闆朝外面吐了口口沫,要回廚房好好數落一下阿建。

  一轉身,一個全身罩著黑衣,臉包得看不見的男人站在王老闆面前。

  「他媽的你這……鏗鏘!」王老闆還沒說完,一根細棍子就打在他腦袋上,把王老闆人給敲昏了過去。


  王老闆醒來時,正躺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地方。他試著想爬起來,卻發現身子被一條草繩給緊緊綁住。

  「他媽的!這是在搞什麼鬼!」王老闆怒氣沖沖的罵著,一邊想掙脫身上的草繩。

  四周有股很重的魚腥味。這裡難不成靠海港?王老闆想,是哪個漁夫覬覦他的錢財,而將他綁到此地嗎?

  「碰!」一聲,一道光線照得王老闆雙眼睜不開,他感到一種油膩膩的觸感爬上他被綁得緊緊的雙腿,把他給倒拎著。

  像在拎著一條魚似的倒拎著。

  王老闆眨眨眼,好不容易才看清楚那倒拎著他的「人」。王老闆祈禱他沒看清楚他。

  眼前的比王老闆高大好幾倍的生物根本不是人,牠用像魚尾巴一樣的東西站住身子,身穿乾淨的西裝,但是他的脖子上鑲滿閃閃發亮的魚麟,抓住王老闆雙腳的是像魚鰭一樣的東西,觸感滑膩噁心。

  那傢伙的頭根本就是個魚頭,渾濁圓亮的魚眼長在兩側,整顆頭蓋著溼漉漉的黏液,魚嘴一張一合。

  牠的兩個魚眼正對著王老闆上下打量。

  「咕嚕嚕嚕嚕嚕──咕嚕嚕嚕──」牠轉頭,對外面發出一連串詭異的聲音,那聲音像是魚在海底吐著泡沫的聲音。

  「搞什麼鬼!這是某種惡劣的玩笑嗎?」王老闆怒斥,他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

  那「魚人怪物」沒理他,逕自拎著王老闆走出去。雜吵的聲音傳入王老闆的耳朵,映入眼簾的淨是白煙,四周有著水煮沸時冒出的咕嚕聲,鍋鏟碰撞的聲音和熱油嗶嗶啵啵的聲音。

  王老闆感覺自己正逐漸靠近那嗶嗶啵啵的聲音,他緊張的扭動著,趕到吸進鼻腔裡的空氣越來越熱。

  粗糙的布面蒙上王老闆的眼、口、鼻,王老闆還來不及反應,他忽然覺得自己身陷在灼熱地獄裡。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王老闆感到自己胸部以下都在狠狠的被燒灼著、烤著、煎著,「批哩趴啦!」他聽見自己被丟進某種液體時發出的聲音。

  他掙扎著,嘶吼著,但是毛巾捂住他的臉,他發不出聲音。

  好燙!好熱!好燙!好熱!王老闆心裡無法做更多的思考,然後他的身體逐漸麻痺了,漸漸感受不到那灼熱了。

  一股香噴噴的味道鑽進王老闆的鼻孔裡,那是油炸物的味道,平常他把魚炸熟時,魚身上都會散出那股味道。

  但是現在散出那股味道的人正是他自己,他感到有人再度把他拎起,然後放下,矇住臉的布終於被拿下。

  「咕嚕嚕──咕嚕嚕嚕嚕嚕──」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超大的白色瓷盤裡,邊上還有著古典的花紋,某種東西澆上了他的頭、他的身。是橘紅色的糖醋醬,或許還加著點洋蔥、大蒜和青椒。

  有「人」端起裝著王老闆的盤子裡,把他帶到另一個房間。

  那房間裡坐著好幾個穿著整齊西裝、身材肥胖的「魚人怪物」,他們魚鰭都夾著一雙筷子,眼神貪婪的看著王老闆。

  桌上擺了另一個盤子,上頭擺著一個人頭和一些被吃剩下的「人雜」,混著糖醋醬汁,一旁還有切片番茄點綴著。

  王老闆看著那人頭,那竟是李先生的頭。他兩眼翻白,像是已經失去了知覺,但嘴唇還在一張一合的。

  那「魚人怪物」把王老闆擱在李先生對面,然後端起李先生,「咕嚕嚕嚕嚕──咕嚕──」他發出奇怪的聲音,然後將李先生端走。

  王老闆目送李先生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的被送走,然後他環顧四週,看見好幾雙貪婪的眼睛正瞧著他。

  「咕嚕嚕嚕──!」其中一個「魚人怪物」發出聲音,<敏感詞>點頭附和。

  王老闆聽不懂他們的話,但他知道那意思應該是:

  「就讓我們好好享用這道『陰陽活人』吧!」


  然後好幾雙筷子朝著他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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