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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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酒吧的門，走入濃濃的酒味及優雅的音樂中，吧台前坐著四個人，清一色全是和我年紀相差不多的男子，他們之間分別各空一個位子，似乎是故意讓對方有獨處的空間，除了最角落的空位外，其餘都要夾在兩人之間，因此我只好選擇那個不顯眼的座位。

    「晚安。」我小聲地對身旁的男子打招呼，他雖然濃眉大眼，身高也算是高，體格更是良好，但現在的他眼神相當渙散，憔悴地攤坐在椅子上，依照他桌前的酒杯及項鍊判斷，今天大概是他第一次來酒吧喝悶酒。

    情人節一類的節日對我們這種人而言，簡直是種折磨，每次一到這些節日，就一定會有一群不知是白目，還是白痴的人，不斷的追問著『晚上有沒有空』這種問題，雖然閒到發荒，但還是必須裝做有事的心情，是那種天生的萬人迷絕對不會了解的，到了最後，終究只能回到酒吧的懷抱，一邊對早就聽到不耐煩的酒保抱怨，一邊喝悶酒喝到天亮。

    我再等酒保拿出啤酒時，稍微觀察一下酒吧，除了身旁的男子外，其餘的都是半年前看過的老面孔。

    「別看了！幾乎都是相同的人。」酒保將啤酒遞到我面前，從十八歲那年開始，到現在的的七年間，情人節、七夕和聖誕節共二十一次，我沒有任何一次缺席，而且幾乎每次都非要喝到天亮或當月生活費全用光才走，久而久之，那名老酒保也認得我了。

    「為什麼有女人緣的人就永遠都有緣，不是都說風水輪流轉嗎？」我開始對酒保抱怨，一口喝光啤酒後繼續說，「那種人就算前一天切了，隔天都會遇上更正更好的，而我們卻只能一個人喝酒。」

    酒保嘆了口氣，遞上第二杯啤酒，「你再怎麼對我說也沒用啊！到不如努力去追一個來。」

    「那可不行！」我讓旋轉椅轉動一百八十度背對酒保，「那你們不就少了一個老客……」角落的男子吸引到我的注意力，他坐的位置為面對我的方向，因此我清楚的看到他前方的桌子放著兩個杯子，離他較近的僅剩半杯，而較遠的卻還幾乎全滿。

    我的第一印象是『明明就有女朋友還來這種地方』，但我定眼一看時，他對面的椅子上不僅沒有坐人，連個皮包都沒有，就算是剛交往的男女，上個廁所也不必連皮包一起帶走吧？

    我又等了五分鐘，他喝完了面前的酒，又替自己倒了一杯，但眼前的位置還是空無一人，跟朋友一起來的可能性也幾乎變成零，一般的男人絕不會花那麼長的時間上廁所。

    「嘿！老吳！」我用只有我自己在用的叫法喚來酒保，「我要請那個人喝一杯。」我指了指角落的男人，在我所知道的酒吧中，有事要找對方或想認識其它人都是先請他一杯再出現。

    「你認識他嗎？」酒保問。

    「待會就認識了。」

    酒保又嘆了一口氣，端出一杯啤酒，對男子說了幾句話，接著指向我的方向，那名男子並沒有像一般人好奇地看一下是誰請的，反而一聲不吭的小嚐一口。

    我端著自己的杯子走向他，和酒保擦身而過，來到他的桌邊，「嗨！我姓劉，請多指教。」

    「謝謝你的酒，劉先生。」他禮貌性的微笑。

    「你一個人嗎？」我直接切入正題。

    「嗯……」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對面的椅子，「兩個人啊！」

    他回答過後，我更加仔細觀察他對面的位置，還是毫無有人的跡象，甚至連酒杯邊緣都看不出喝過的痕跡。

    「別露出那麼驚訝的表情。」他拉了一張最近的椅子，到他左手邊，拍了拍椅子，「請坐！」

    我坐到他身邊，直到坐下後才發現男子相當高，至少多出我十公分，雙手還滿結實的，但卻讓人感到有些消瘦。

    「我叫黃秀鱗，秀氣的秀、魚鱗的鱗」他掌握了對話主控權，「你一定很好奇吧？」

    「好奇？」我故意裝作不知道他的意思。

    他對我笑了笑，「你真是厲害，想搶走主導權……」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回敬一個笑容。

    「好吧！我就假裝是這樣吧！」秀鱗先喝完他自己的酒，「你知道我為什麼說兩個人嗎？」

    我聳聳肩，「如果我知道就不用請你喝酒了。」

    他毫不理會我的話，「你是今晚第三個問我的人。」

    「原來如此……」我彈了一下手指，「原來是為了騙酒！」

    他又笑了，「你真的很厲害！但答案錯了……」他的眼神化為哀傷，「現在的『她』，雖然我看不到、聽不到，但我知道她就坐在那邊……」

    我有些懷疑她的精神狀況，「你還好吧？看起來好像滿醉的。」

    「別瞧不起我！」秀鱗冷冷地說，「她叫蘇佳妮，她是個無藥可救的笨蛋……」
秀鱗忽然掉下一顆淚珠，「你知道日本有個傳說嗎？只要在半夜……我忘記時間了，總之就是在對鏡間放上一個瓶子，就可以抓住惡魔，然後就能許一個願望。」
    「我不太清楚。」我這次說的事實話。

    「她去做試件事，而我正好看到她，那名惡魔我絕對不會忘記……」秀鱗開始喝我請的酒，「那名惡魔竟然是名大概十歲的小女孩，但給人一種有些毛骨悚然的氣息。佳妮竟然向那個惡魔許願，向那個只會鑽些願望漏洞的惡魔許願。」

    「她許什麼願？」我不知不覺地相信他。

    「她希望能再見到某人……」

    說到這裡，我已經明白秀鱗的意思，「所以你當時是……」

    「死人。」他替我接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