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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的校園裡,有一棵不能靠近的樹。
之所以不能靠近,是因為在學校七大靈異傳說中講的很清楚:只要進入了以樹幹為圓心之半徑五公尺內的範圍,將會被詛咒拿一輩子的好人卡。
從來沒有人敢靠近那棵樹。
直到今天……
「阿曄你還不快點死到那棵樹下面!」
「我不要!」
「你少來這套!玩大冒險猜拳猜輸了本來就該聽我們這群贏家的話!」
「我不要!我還是個處男耶!我還想交女朋友耶!誰不知道你們全都想陷我於不義!」
「你幫幫忙好不好?看你這樣子本來就是註定要領好人卡領一輩子的,為什麼不乾脆點慷慨赴義去?」
「換作是你難道就會乖乖就範?」
「當然……不會。」
「就是嘛!你們竟然還這樣逼我!太沒人性了!」
「囉──唆!」幾個損友重重推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穩,跌跌撞撞的向後連退好幾步,好不容易停住了卻發現──靠腰,我已經踏進那塊禁地了。
「進去都進去了,就乖乖執行指令吧!去那棵樹下唱首歌再回來!」那幾個王八蛋站的遠遠的,就怕被我拖下水一起死。
唉,算了,男子漢願賭服輸。
我朝他們遠遠豎了根中指,隨即便邁步向樹下的陰影走去。
立定在樹下,只覺得這裡十分陰涼,陽光完全無法穿透頭頂上鬱鬱的綠茵。
「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桿上多嘴,妳說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覺──」我深吸了口氣,開始將周董的「七里香」發揚光大。
站在禁地邊緣的損友們熱烈的拍著手吹口哨,試圖為我炒熱氣氛。
有幾個在校園裡晃盪的人們也停了下來,開始觀賞這一齣鬧劇。
「秋刀魚──的滋味,貓和妳──都想了解,初戀的香味就這樣被我們尋回──」我唱著唱著,什麼尊嚴面子好人卡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反正我天生就是當諧星的命。
唱著唱著,我覺得似乎有了合聲加入,於是唱的更是起勁。
「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葉,跟我的思念厚厚一疊──」我閉著眼深情演唱,渾然不覺身旁的溫度似乎陡降了許多。
「幾句是非,也無法將我的熱情……嗚!」我的喉間陡然一緊,低頭一看,發現竟然有一條老舊的繩索套在我的脖子上,甚至還在漸漸拉緊……
周圍傳來了陣陣驚呼聲,我也驚覺縱使自己已經停止了歌唱,歌聲卻沒有停止,卻漸漸轉調,曲聲怪異絕倫。
「妳出現在我詩的每一頁……雨下整夜……」我的眼前因為脖間繩索的拉緊而發黑模糊,我抬頭向上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不停晃動的枝葉,後頭好像還有些什麼,看不清楚。
濃密的樹葉漸漸被撥開,我看到一張已然腐爛的女子臉龐正和我面對著面,她那佈滿屍班的臉上正勾著一抹森森的笑。
頭頂上的枝椏都向一旁退去,我清楚看見那名女子全身都是暗黑色的斑斑點點,她坐在樹枝上,一雙纖細的足踝晃來晃去,我也看到她脖子上所纏繞的那條腐朽繩索和正在勒緊我的繩子是相連的……
意識模糊間,我感覺自己的腳正一寸一寸的離開地面,我和那名女子的距離越來越近──
「……」我張著嘴卻無法發聲,勉力低頭向下看去,我看到那幾個朋友已經闖了過來,站在樹下驚慌的看著我的身影漸漸隱沒在樹叢之中。
樹葉將我的視野完全覆蓋住,我看不到他們了。
轉過頭,那名女子正坐在我的身旁,將嘴湊到了我的耳畔──
「樹上還很空……你要不要來陪我?」
……王八蛋!妳根本沒有給我選擇的餘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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