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筆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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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有一個這樣的故事。
「芳芳借我筆一下，我點個名。」早自習時間，班長拿著點名板站在講台上，彎下身跟坐在講台前方的芳芳小聲說。
「不要。」芳芳連頭都沒抬一下。
如果說所有故事都是從轉學生開始，那麼很巧的，芳芳也不例外。她是在升五年級的時候轉來我們班，照理講國小剛開始都會排擠轉學生，但大家看她長的可愛，倒也不致於欺負她。
芳芳從來不願意借其它人筆。她有著一個不算小的藍色鉛筆盒，塑膠的，上面有哆啦Ａ夢的圖案，跟她的書包看起來是一套的，普通到不行，她總在下課時就連忙把鉛筆盒收進書包，好像裡面藏什麼東西一樣。
大家一開始覺得芳芳很小氣，一定是因為買很貴的筆才不願意借人，小女生嘛，一隻有著薰衣草香味的原子筆就覺得很珍貴。不過芳芳不願意借筆，久了大家也就司空見慣了。只是私下都會叫她「小氣芳」。
當時我也很好奇芳芳的鉛筆盒為什麼會這麼神秘，大家甚至傳了芳芳在鉛筆盒裡養小鬼，作弊的紙條一定藏在裡面……等等沒被證實的謠言。
「芳芳，妳的聯絡簿怎麼又沒有簽名呢？」老師把芳芳叫到旁邊，皺著眉頭說。
「因為……媽媽手受傷了……。」芳芳小聲的低下頭說。
「唉，妳每次的理由都是這個，爸爸也是手受傷，妳可不可以換個理由？」老師看起來有點生氣。
芳芳沒有說話。
「下次再沒有簽名我就要聯絡妳媽媽了喔，回去吧。」老師說完，繼續低頭看其它人的聯絡簿。
「欸，我覺得小氣芳的鉛筆盒一定有問題！」我們幾個女生聚在一起討論，麗珍說。
我記得有一次我刻意想在上課的時候偷看芳芳的筆到底是多高級，但我發現，芳芳的筆似乎都像快用完的鉛筆一樣短，再加上她個子不矮，大大的手掌都把整隻筆給包起來了，所以我也看不到。
所以我做了這樣的一個結論：芳芳家很窮，鉛筆都很短，覺得借人很難為情，所以才不想借人。
不過我們幾個小女生討論規討論，誰也懶的再去跟芳芳借筆來看誰說的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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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有時候會站在有強烈好奇心的人這邊。
那天放學，我跟其中一個女生因為是值日生，所以等大家都走了之後，我們留在教室打掃，幫大家把桌椅排好，老師甚至規定桌腳要對齊哪條線呢。
「欸欸妳看，芳芳的鉛筆盒竟然忘記拿了！」美華興奮的對我說。
「真的耶……」我知道我的好奇心已經寫在我的臉上表露無遺。
就像所有人想知道一樣，我們終究還是偷偷把芳芳的鉛筆盒拿出來看了。
外觀不是重點，有個哆啦Ａ夢的圖案實在沒什麼了不起，我們更在意的是裡面裝些什麼。喔對了，美華就是那個堅持芳芳在鉛筆盒裡養小鬼的人。
但打開那瞬間，我們兩個都傻了。
裡面是一隻又一隻切斷的手指頭！隱約看的出來，每根手指指尖的地方用針被扎了一個小洞，截斷面的地方像是被人硬灌藍色墨水一樣，讓墨水從血管順著指間流出，整根手指外觀已經呈現藍紫色……這是她的藍筆？
我們看著桌上因為我們嚇到而掉出來的「筆」，已經從腳底涼到背脊了。
「怎……怎麼會這樣……。」美華的聲音快哭出來了。
「唉，果然是忘在教室了。」芳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們猛然轉過身，甚至忘記該尖叫，芳芳臉色陰沉，我瞥見她放在背後的手好像拿著一把好大好大的剪刀。
「這樣就跟我最喜歡的哆啦Ａ夢一樣了呢！」芳芳突然笑了，但我跟美華此時腦中只是空白，也完全不能理解芳芳的意思。
「喔對……最近我的红筆有點斷水，變不太好用……。」芳芳露出苦惱狀，但隨即陰險的笑容馬上就取而代之。
我不知道美華在我旁邊在想些什麼，我只知道我昏死了過去。
「又有新的筆了……嘻嘻……。」那是我最後一句聽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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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這孩子，真是敗給她了，叫她給父母簽名， 竟然給我用蓋指印的……。」
導師辦公室裡，老師翻開芳芳的聯絡簿苦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