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水逸 於 2013-3-22 23:23 編輯
我觉得这篇放小说好了,如下所述。耳边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旋律,总是那么不自觉的就会奏响,却无法执笔将谱写下。总在入梦之际,悄然奏响,不知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梦中淡淡的人影,随着时间和魂灵的编制,变成了一首歌,能听,能看,能想。无意中却也变成了一副画,一个故事。人本如梦,梦又生幻,即然无有,去了去了。
圣歌 那年,到底是哪一年呢?中古的时代,高高的钟楼,模糊不清的种种,走在摇摇晃晃的画面当中,和人们一起说生与死的故事。不,这些都不是值得去记忆的过往,而是那个声音…… 漫无天际的乌鸦似收割亡魂的游者,庆祝着一顿饕宴,从西边的的西边至东边的东边,那是血与肉的河流……无尽之海。我侧着耳朵,在无数乌鸦的叫喊声中听到了另一个世界,无数亡者哀叹与无助的世界……啊,征战败了,作为一个小小的骑士,从马上摔了下来,就这样不知不觉被尸体埋住了。正如诗歌中所述“生者所仰望的生命正是死亡”。这些曾经的朋友,侍从,在最后一刻救了我一次。可是我并不感谢,我本希望在无助无限的征战中能第一个逝去…… 这个年代里,早已经历不知次数的征战,从侍从,从平民,从父亲,从儿子,在不断死去的时流里,我仍然存在。每一次我都祈求能够灭亡,却无法得到。我能听见,一直能够听见,那些亡者的低语,比起生者的苦痛,他们却漫无天日的沉沦在了地狱当中。但我又知晓,那生者的苦痛正是死无所归的前奏。这个痛苦,从出生就伴随着他们,我们,你们,还有谁…… 将亡者的呼喊与乌鸦的嘈杂从耳中隔离,我用已经扭曲的剑撑起自己,行走在无数的河流上,踏上归败的路途。啊,不久之后,当太阳落下山去,当河流干枯殆尽。新的远征军就又会到来,也许我会再次加入,也许我会永远消失,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小小的骑士。 顺着那条河的方向,我走出了漫天的黑暗,耳边仍旧徘徊着无数的呼喊,早就习惯了。我依稀记得这个方向似乎有个小村庄,但却从未到过,大概又因为太过隐秘在山林里所以也很少有领主的征兵令和税官去那里。但是,我要去那里,路上将死的味道随风沙掩埋,草绿渐渐取代了眼前的红暗,逃离吧,心中有这么个声音说着。却又无法那么听话的奔跑,深知苦难的我,能这样就奔跑起来吗?我无法去向哪个神来说,世界是这样的啊,不,那并不需要,当我的耳朵听惯了那宣泄般魂灵的喊声,我已经没必要去述说了。 “败来归去的骑士啊,再走过六又六个弯路,你就能到达我们的村庄了。可是不要奢求也不要发怒啊,因为那里一贫如洗,只有给苦行僧的床铺和乞丐的食物。”看到我以后,河边洗衣的妇女这样说道。 “要往前去的骑士啊,再过三又三个弯路,你就能到达我们的村庄了。可是不要贪图也不要驻留啊,因为那里是奶与蜜的海洋,有给国王睡的床铺和贵族的食物。”看到我以后,放牧的牧童这样说道。 “到达这里的骑士啊,我欢迎你来到我们的村庄,请歇息饮食吧,这里只有你所期盼却又葬送的前方啊。”村长在安排了我的居所后这样给我说道。 脱去了已经被血液锈住的盔甲,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在不软不硬的床上,我坐了下来。耳畔中仍旧回响着这个世界生灵们死去的余音。我越来越不懂为什么去做一个骑士,为什么拿起一把剑,或者……为什么感觉到人们在苦难中永远无法脱离,为了脱离苦难的战斗,那些所谓的英雄,所有人都会赞扬他们,而我的耳边却依旧有他另一个世界的痛苦。我是一个小小的骑士,并不明白为什么要战争,国王,城堡。但是我是一个小小的骑士。 在午夜时分,我仍旧无法入眠,于是我走出房门,与月光伴舞。感觉到有些凉意的我干脆把皮靴也脱了下来,深深的体会湿滑与冰冷的触感,这与血河是同一种感觉,却又是另一种风景。在月亮的柔光下,有一点淡淡的清香,我知道那只是我的一丝幻想,然而我的幻想总会给我造就很多新的结果。就这样等着。 耳边的亡灵们渐渐也沉默了起来,就像我曾经是父亲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我都会慢慢注视着我的孩子安然睡去。只是最后他们也变成了我耳边的回响。些许时,有那么一丝睡意沁入了我的心魂,但是我并不想回去,看似静谧的夜晚,却无法承载我混乱的心灵。我只是个小小的骑士,参加无数征战,无数次失败,然后收听亡灵的默语。 我有点不太清楚,我想要什么?嗯?是的。很多感受在我身体里居住的都不久,我也厌倦了他们来来去去的感觉。可是我仍旧没有平静,并不是因为耳边无数的呼喊,确切是没有缘由的躁动,依附在稻草上的蚂蚱,将会在滴雨的时节雀跃。 月光很柔和,很柔和。他们说月亮能够安抚人类的灵魂,我并不知道。只是偶然觉得耳中的嘈杂突然多了一丝别的味道,并没有管脱下的皮靴,我赤脚走进了稍远的山林里。婉转流淌的音色如青雀飞舞,每走一步,更能清晰许多,而亡灵们的止声也变得更加明显。没有在意被碎木渣划伤的脚底,我继续探寻着无法看到的前方。 只是那一瞬间,看到了。那是一位身袭白麻布裙的少女,她,在歌唱,每一个音符,每一个音节,都将亡灵们的呼喊消弱。我停下了脚步,在内心中质疑,这是那些信仰神灵人们所做的仪式吗?但是,应该不是。亡灵们的悲伤渐渐的变成了笑语,我确切的听到了,我听的很清楚,也很明白。她唱了一首很美的歌曲,而亡灵们停止了痛苦,我想这个是不需要刻画的情节。 接着,少女看到了我,她冲我点头并转身离去。我并没有追寻,我也没有觉得惊讶或者需要去思考。这是一瞬间的安详,伴随我的很多亡灵都安然的睡去了,他们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也许他们再不痛苦了,也许也再不欢乐了,也许连中间也没有了,我觉得这很棒。 当我回到村庄,村长和村民拿起火把,并把剑递给我。 “归途的骑士啊,山林中的女巫骚扰我们许久了,请你将她斩杀,我们必奉上奶与蜜的行囊和亮色的金属,让你带着虽败犹荣的归去。” 是的,他们说的是那个少女,女巫。应该被烧死。不过,女巫并不会让连神都不眷恋的亡者们踏上……那是什么样的旅途,我不知道,我只是信任那个歌声。 “她身着黑色的麻布,长着让月光都感到厌恶的容貌,指甲如同收割的镰刀,那是一个年老而邪恶的女巫,她的臭气会让野狗中毒,让月季死去。” 他们如实说道。 “她身着一袭白麻群,长着被月色所眷顾的面容,白皙的手部有着干净的指甲,那是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少女,她的清香让鸟儿鸣叫,让百合开放。” 我如实说道。 村民们说我中了女巫的咒语,让我明晚再去看一次,于是随着第二轮月亮的更替,我再次体会了更多亡灵们的离去,那是无法言语的世界。 第三天的更替,我将清洗过的盔甲与长剑再次着装,在村民的梦乡中悄然离去。他们会记得这样一个小小的骑士吗?他们会吗? “我很远就能听到你铁靴的声响了,小小的骑士。” “你会将亡魂送去何处呢?” “该去而不该去的地方,但是最后必须要去,却永恒的地方。” “他们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们本已死去,却又活着,在那却无需解释生死。” “为什么我能听到他们,他们能听到你?” “因为你必须,因为我必须。” 她如同蜡像般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将我的问题化作夜晚的花絮,随风离去。我觉得任何问题都是没必要的,只是因为我愚昧的察觉到了,而我只是个小小的骑士。 我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下,我宣称会作为她的守护骑士,并保证让所有的亡灵们都能听到她的歌声,这是我为了让耳朵不再嘈杂吗?我不知道,只是我觉得这是比无限征战更棒的事情,是无论如何死去都能面对的事情。 “小小的骑士,这样你就看到了吗?” 我并没有回答她,但是我知道,我只是在做一件模糊却必须的事情。 那不知多远的山河与雾霭。 在血河的边缘,她的歌声如同山谷鸟鸣将无数的鸦声替代,爆裂的亡者们,于我耳边止息。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莫名而又真实的力量,那是一首很棒的歌,我听不懂,也学不来,但是仅仅很美。歌,并不是用这个大陆的语言传达的,但是这个也无所谓。 我们走过山林田野,城镇村庄,我听到无数亡灵的消散,也承载无数的骂名。“随巫婆行走的骑士”这就是我的新名字,可我只是小小的骑士。 他们听不到亡灵的声音,他们也无法体会美妙歌声的力量。 “巫婆丑如兽,歌声尖刺耳。”孩子们围绕着她唱着这样的歌谣。 为什么他们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不,这有又什么关系呢?我体会到了,我看到了,我知道了,然后。我是个小小的骑士。 在路上,我们碰到很多信仰神灵的人们,他们嘲笑我们的行为,我并没有举起长剑。我很清楚,就像书籍里写的“我们嘲笑黑夜,我们恐惧黑夜,我们不知道它仍旧是白天的后背。”我无法回答他们的任何一个问题,她则不会去回答。 有那么一天,我们休憩的在城镇的旅馆当中,当我打算将烛火吹灭的时候,我看到了窗外万千的烛火,那是无数人聚集而来的象征。我听到他们在说,请求交给他们这样的歌声。 “这是巫婆的歌声,你们为何要?” “我们都曾梦到亡故的魂灵让我齐聚于此,将着歌声延续?” “愚昧的人啊,为何要相信梦境?” “小小的骑士啊,因为这里除了梦境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东西了。” “你们会唱着这只歌谣,然后你们会在第二轮太阳升起的时候忘记它。” “只要梦境还在,我们就无法忘却,忘却梦境,必也不再需歌谣。” “现在,我请她来唱给你们听。” 敲开她的房门,我将她引入了人群的中央,她并没有穿鞋,而是赤足行走在冰冷的地面上,我听到人群中有不同的声响。 “为何巫婆竟是少女?” “为何说巫婆是个少女?” “她身着白裙。” “她身披黑麻。” 和那天在村庄一样,我并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书籍说“眼见为实”。我想就如我耳边的亡灵们一样,我看不见却也知晓了。那一刻便晓得痛苦之河,是无止境,是无止息,但凡我见,就有苦。 在那之后过了五又五个年份,大陆上的人们传唱着那首歌谣,人们都不去打仗了,只是安然的唱着歌谣。于是国王便发怒了起来,他命令那些武士将歌者们全部抓捕。可谁又晓得连武士也变成了歌者呢? 国王亲自拿起宝剑,冲入人群,抓住一个歌者问道 “为何你要唱起这首歌谣,兵士不再打仗,领土不再扩张,生命不再流血,为何?” “且因亡灵之梦境,且因这生之空旷,这歌谣,我唱给他们,我唱给我,我唱给你。”于是他又唱起了歌。 愤怒的国王用宝剑把他的头颅砍了下来,却发现那头颅上的面容没有一丝恐惧,安然不变。更是恼怒,便骑上白马寻找歌者们的师父,她。 与国王的交锋中,我败下阵来,我的长剑折断成了两半,我胸前的伤口血流不止。歌者们冲上去似要拦阻国王,却被她制止住了,我看到她仍旧赤足行走在冰冷的地面上,如二轮之新月,我便在歌者们的搀扶下坐下,不再阻拦。 “你为何要传颂这般歌谣,让我国土不能在战,让我兵士不再厮杀,让我人民不能再多财宝?”国王用剑抵着她的脖子说道。 “你为何不让我传颂这般歌谣?”她反问道。
“亡灵之梦境,邪论罢,若以此,便是他国要来亡我之巫术。”那剑锋上沁出丝丝血流,她若不见。 我用手再次抓住短剑,冲向国王,却被她再次止住。 “耳畔尚有亡灵之音?”她问我。 “从未消散,有又无有,日日如此。”我回答道。 “ 那就要继续唱下去,那就要让国王也要去唱下去。” 听到她话语的国王,气急败坏,一剑刺死了她,我见那血流如注,将一袭白衣染红。 “有且一日……你必也唱起此歌。” 众多歌者一同唱诵,国王的宝剑也化作了尘土,王冠也变成了尘埃,连同一身宝石也化为了露水,他跪坐在地上,茫然而不知,口中念念有声。 “这是亡国,这是生国,这是何处?将去何处?” 伤口的疼痛再次将我拉了回来,尚才发现,刚才的战斗已经让我无法在继续存活下去,随着生命的流逝,我默默看着倒地的她。在那血色的幻境中,我了解到,守护的职责已经完成了,那个命为守护的誓约,遍地开花之果,遍地皆有。慢慢的,看到眼前的光线有些弥漫,耳边却不再有亡灵呼喊,我依稀见到,原来我也是一只亡灵,在那血河之中,早已战死。 她又是谁?白衣黑衣,见者所云不同,但又如何,歌声早已传遍四方。而我是谁?我,只是个小小的骑士。 去吧,去吧,那处归去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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