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抱歉,明明已经完结了,我才发现自己在完结后还写了季节卷,大概是一年多前写的了-。-。。。。凑一个完整吧。。也许还会有更新也说不定。。。。嘛,待在文苑,是得有一番别样的气定神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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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弦 冬之卷·落梅
又是一年的冬天,在这个时节,鸟兽的低鸣已然销声匿迹,白雪静静覆盖了整个天地,零星装点在这白雪中的,是静静绽放在风雪中鲜艳的红梅。 那是一个红梅一样的女孩,明眸善睐,发髻乌黑,红色的短衫勾着黑边,好奇心十足的天真神气,时而流露出凌驾于年龄的成熟思绪。她像一株怒放的红梅,敲响了寂静的冬天。 冬季的时光有着它自有的味道,时而我与友人相伴,围着炉火、就着烈酒,聆听一个又一个人世间的冷暖故事。在这边远的地方开店,过着半隐居的生活,看一拨又一拨的人潮如水经过,与无数的路人像飘萍般相遇,用最短的时间进入一个又一个人生,感受无数的悲欢离合,被各种情感像潮水一样从身上冲刷而过,我像一块顽石静静地屹立于浪涛之中,任潮水冲刷圆润着我的棱角,这一切最终将走向何处,我在每一次的经历中,探寻并等待着内心终将浮现的答案。也曾被友人嘲笑过说这不过是逃避罢了,无法否认,但我隔岸观火般的生活方式,尚未到终结的时候,我这么认为。 在原本以为将一个人仿佛被寂静吞噬般潜伏过这个冬季之时,一个熟客在某天清晨急急忙忙地领着一个小女孩来到我的门前,拜托我说“没办法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你这里,拜托帮我照料几天”,就在我瞠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匆匆忙忙地走了。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女孩掩着嘴“哧哧”地笑了。 于是红梅样的女孩就在我这里暂时“落户”了,初始的时候,她还算安静谨慎,微熟以后,就有些肆无忌惮起来,甚至以“喂、你”来直呼我,就好像刚开始的客气只是做做样子、表个礼节,对于她小大人一样的表现,我只能摇头表示无奈。 “喂,这个我能尝尝吗?”她一手指着我放在高桌上的黑瓷酒瓶,一边跃跃欲试地问我。 “噢?想喝酒啊,可以啊,不过醉了可别怪我哦。”我恶作剧般地取下酒瓶递给她。 拔出瓶塞,一股浓郁又冲鼻的酒气漫溢出来,“你还真会挑,这可是我最烈的酒,敢喝吗?”我笑着问道。 “唔,确实有点冲,尝尝先。”她一副大人的口气,微斜瓶口倒了些许在指尖,然后伸到口中尝了尝。 “哇。”一瞬间烧红了脸,酒气冲鼻呛得她眼泪都溢了出来。 “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挑的啊。”我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唔,挑个不太烈的来试试嘛。”稍微缓过劲后,她略有不满地说道。 真有这种嗜酒的姑娘,我略苦恼地想,索性闲来无事,就陪她闹一闹。我从高桌上取下青梅酒,到热水中温了温,再烫了两个杯子,将热酒倒在杯中。 “挺香的嘛。”小姑娘赞叹道。 “那当然,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讨来的。喏,小心点喝,可别洒了啊。” “嗯。”小姑娘接过酒杯,在鼻尖略闻了闻,然后豪放地一饮而尽,一副老江湖的样子。 这么个喝法,真会醉的吧,我担心地想,“喂,你喝慢点。” “嗯,嗯。”小姑娘一边应承着,一边又把酒杯伸了过来。 酒过三巡,小姑娘说话开始有些语序混乱了,只见她“砰”地一声使劲把酒杯放到桌上,像敲响了惊堂木一般,然后模仿说书先生手舞足蹈地讲起了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故事。 “且说……”她张口道,“且说……”开场白半天,故事却没蹦出来,“且说……姑娘我去散散酒气。”这么说着她甩了甩头,风一般冲了出去。 “喂喂!”我只能跟了出去,只见一抹鲜红的身影在黄昏的白雪中奔跑着,一脚深一脚浅地跑得甚是欢畅,然后忽然重心不稳,“嚓”的一声扑在了白雪堆中。 “噗!”我笑出了声,连忙赶过去把她拎起来,还没站稳,她又借势一倒,仰躺到了雪堆中。 “喂喂喂。”我无奈地叹道。 “喔,月亮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见满月冲破薄薄的云翳,湛然朗照在苍空之上,周边围着一圈淡淡的彩色绚影,皎洁而又绚丽。 “月出了啊。”我叹道。不知是谁说过,只要看到这明月,就会涌起某种切切的孤寂,时而寥落、时而朗阔、时而灿烂、时而温柔,顺着这阴晴圆缺,总有种切切的心绪,如水一般漫溢在胸口,有各种各样关于月亮的故事,也有各种各样以月为喻的证悟故事,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轮月亮嘛。 黄昏的凉风凛冽地吹拂着,微微的酒气也倏然散去,在这清醒与醺然之间,我和小姑娘一起望着月亮,一种微妙的氛围流溢着,荒诞不经又天地昭然的感觉,倒是让我这个大人涌起了无尽的哲思。
时而雪歇的时候,我带着她一起出门漫步,循着香气来到几株红梅树下,我们各自把手背在身后,一起赏这覆雪的红梅。这情形也颇有些荒诞,我不知她在看什么,她也不知我在看什么,但相视之下,却有些莫名的相通感,仿佛借由这年龄之差反而将什么串联起来了一般,如果任由自己细想的话,甚至有种破冰的恐惧感,大人有时候就是这么麻烦,总是有这样那样需要藏匿着的软弱之处,这点借由她鲜明的目光清晰地映了出来,我只好投降般地点点头好像承认莫须有的争辩是她赢了一样,没想到她竟然像懂得一般露出得意的神情,年龄有时候也是种莫测的东西啊,我觉得。 “你见过樱花吗?樱花开的时候啊,可和这红梅不一样,那种是满天都是花瓣飘落的扑簌感,与这红梅一联想也是相映成趣啊。”不管她是小孩大人,我自顾自地说着。 “那樱花不是春天开的吗?” “嗯,对啊。” “春天和冬天,是不一样的嘛。” “是不一样。” “所以春天的花和冬天的花,肯定也是不一样的嘛。” “嗯,那确实是的。我只是想说,这樱花飘落的轻柔哀婉和这红梅的柔中带刚是有鲜明的象征意义啊。” “啊?啊。”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真懂了一般。 无尽的雪白点缀着些许的鲜红,冬季的色彩单调而纯粹,我与她站在这里,一言一语一思一绪都仿佛变成了画布上的原始色彩,这大概是基于原初之纯粹的某种相通之感而渲染而成的氛围吧,这单纯的小女孩经过我的“哲思”塑造之后变成了水晶一样的象征意义,所谓的“现实”也只是思绪的幻影嘛,我为自己暂时无法从“哲思”世界中逃出找了个借口。 “这梅花很香吧,我曾试过用梅花来酿酒呢,可惜失败了。” “这梅花只能用来酿酒吗?”她天真地问道。 “唔,还可以用来泡茶。” “还有呢?” “还可以用来做成花酱。不过这么浪漫而麻烦的事我是不做的。” “那喝酒是什么样的事?” “大人感兴趣的事。” “喔……”她这一声应答颇有种波浪起伏的讽刺感。 “当然,还可以用来观赏,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我们现在这样就是观赏吗?” “呃,算是吧。” “唔。”这回的应答则充满了不信任。 “总之红梅就是红梅嘛,虽然你眼中的和我眼中的未必一样。”大人就是有那么些的复杂。 “因为我的脑袋和你的不一样嘛。”她颇“大人”地回答说。 任由这“哲思”在冰雪世界里弥漫,此消彼长,最后我们拍怕衣上的浮雪,迈步走了回去。
所谓的红梅大概是这样一种事物,它开于冬天,被赋予了冬日的凛冽风骨,坚强而又孤傲,又因为它如火的红艳,在冰雪之中格外给人“精神支柱”的感觉,在寒冷孤寂中乍然触到一株怒放的红梅,那大概会给人热泪盈眶的触动吧。愈是酷厉环境下盛开的美丽之物,越给人高洁的感觉,如同寒夜之月、隆冬之梅,没有丝毫的悲剧感,这红梅就是这样一种事物,在隆冬时节支撑着我这样的孤寂之人。而花朵其实又是那么柔弱的事物,让人不禁生起怜惜之情,每一样事物都因它这样那样的特征而形成了独特的“存在”,它们就像人心灵的各种映照,是人心灵投射而出的各种“原色”,人们借由此而反观自己、认识自己,从而与世界达成连接。在这昭昭冬日,因为这个小女孩的存在,让我有种红梅就在身边绽放的错觉,按照友人的说法,我是“病入膏肓”了。 风雪呼啸的时候,我们就围坐在火堆边,我会给小姑娘讲各种故事,时而她会陷入若有所思的沉默之中,火苗在她的双眼中闪烁,我会觉得她的存在亦是我心灵的一个侧面,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我才没有拒绝照顾她这个荒唐的请求吧。 若觉得万物皆是心的外显,且这之中的诸多不可控成分皆导因于对自己的心失去了控制,就如同因为过度放纵而没有导引好河流的流向导致泛滥成灾无法收拾一样,现如今的我愈加有了如此的感觉,就像喝多了酒变得语无伦次,就像疯子失去了理智,就像渡船迷失在茫茫大海,时常会有这样那样的悲伤感,仿佛被自己所离弃,或者自己正在寻找着自己,在茫茫冬日,在静寂之夜,这感触格外昭然,所以会禁不住地泪湿眼眶,这种时候,小姑娘就会用晶亮的眼神注视着我,没有惶恐,也没有探寻,只是纯粹地注视着我,我就想,这小姑娘大概是冰雪与红梅所幻化成的吧,就好像一个小姑娘所会有的幼嫩情感都梳理透彻了一般,就这样通透地注视着我,于是我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 曾带小姑娘去泡过一次温泉,我指着冒着热气的小池对她说:“这是‘夸池’”。 因为冬日的寒冷,到这边来的人不多,于是知道这“夸池”的人很少,冒着热气的水中沉淀着微透明的石头,在某个角度折射下会有彩虹的色泽。 “这名字取得恰如其分吧?”我感叹道。 “嗯。”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天地万物的昭然就是其本然的状态,时而我会如此感悟。冬日会转为暖春,寒夜会转为白昼,一切的感触就如同我在此时回忆与小姑娘相处的几日光景,那纷纷雪粒中鲜明的红色身影,因其纯粹刚强而显得格外醒目,如果小姑娘真的是我心灵的一个侧影,我会觉得那是尤为幸运的事。
冬之寂寂,恰如心之冰境,万物皆寂,安歇于其本然状态,如同眠于清醒之境,回望间,一切历历在目。 于此,红梅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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