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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篇其实都是一脉相承的,“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庄子的养生主旨是顺应自然而然的发展与变化,秉持中虚之道,不被外物也不被人为的所累。
骈拇和马蹄容易理解,“合者不为骈,而枝者不为跂”、“且夫待钩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性者也”,合一起长的脚趾不算是并指,因为这是天然的,如果非要将它割去,反而会让人难受;“然且世世称之曰伯乐善治马而陶匠善治埴木,此亦治天下者之过也”,千里马跑得快是因为它生来就有神骏的本性,养马人的饲养其实只会害了马。这两个比喻都在阐明庄子同一个道理:“彼正正者,不失其性命之情”,所谓的至纯至真至正之道,无非是自然罢了。
明白了庄子的这个主旨,回头再来理解庖丁解牛就很清晰了,“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差劲的厨子解牛,用刀割、刀砍,人为要改变牛的骨骼、肌肉、组织结构,但是庖丁不然,他“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也就是庖丁做的其实不是在分解牛,而是在解剖牛,一字之差相去甚远。解剖意味着,庖丁已经看清了牛自然的生理结构,顺应它的生理组织的形状,自然而然的分开牛。
乍一看骈拇和马蹄篇都在讨论让脚趾或是马“活下来”,而解牛却在分析如何“杀死”牛,和养生背道而驰,其实看庄子的寓言,要明白他比喻的用途,生也好,死也罢,无非自然,重点不在庖丁是否杀牛,而是如何杀牛,如同寓言里的伯乐、陶匠、族庖,这些人不懂得依乎天理,所以陷入了麻烦,而庖丁则避实取虚,斩断了矛盾的纠缠,因而能够游刃有余!
故事的最后,庖丁说:“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即使技艺超凡入圣,庖丁依然不敢大意小心,认真对待每一次的解牛。文惠君听了庖丁的一番解释,正是意识即使是杀生的技巧,这其中暗涵的中虚之道、依循天理、安时处顺的智慧,对保养生命也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他才会说:“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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