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卡巴拉的用途
提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原理/隐秘学说必须通过实践才能领悟/符号包罗万象,穿插着卡巴拉安利/符号的分类
Philippus Aureolus Theophrastus Bombastus von Hohenheim, 别名Paracelsus,中世纪医生,哲人,植物学者炼金术士,占星师,神秘学者,生于15世纪末,瑞士人。成立毒物学,命名了锌。第一个提出心理问题会导致生理疾病的理论。关于卡巴拉,帕神说:若要从一个人的外在了解其内在,若要从根茎叶的外表认识其内在本质,必须以卡巴拉作为认识自然的基础。卡巴拉是通向密学世界的康庄大道,是解读封印密笺乃至人类内在的钥匙。
从帕神这段话,我们可以得出这么个概念:事物除了外在表象还具有内在的本质或曰精髓,这种内在本质可以从外在表现推断出来,可谓是“透过现象看本质”。这种观点与广大密教学派学说一脉相承,即:上帝依据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那么审视人本身便可认识上帝;上帝创造了自然,自然中便隐藏着上帝的真相。所以,物质世界诸象都是更高层次运作的结果,从结果可反推出成因,直至原因根源 (Primal Cause),即上帝本身。这也反映了密学宗旨:如在其上如在其下 (As above --- so below)。
显然,造就人的原因要高于物质世界,除非你认为人是机械的。人的行为受其精神和情感的控制,而精神和情感也可以说是环境的结果,其他物质或多或少也如此。大多数人类都是受外界环境的,而更牛的人有自己的方向,改变环境,改变自己对环境的反应。这种人是自己命运的主人。
同理,自然的种种现象可以理解成生命实验室里的实验。唯物主义的自然选择论看似自圆其说无懈可击,实则无视逻辑,用巧合解释一切:玫瑰如此芬芳是为了吸引特定某些昆虫,雄孔雀绚丽的尾羽是最能激发雌孔雀性欲的图案,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解释。巧合就这样用来说明植物的物理特征就是为了维持生命。一个有目的的设计真的是最符合逻辑、最合适的解释吗?这样的解释作为哲学思辨确实无误,但最终会面对虚无主义vs.信仰的抉择。
然而“设计论”(Design,指神安排好万物功能属性的理论)并没有拒绝物质世界限制。物质世界的法则不可反驳,违者各有不幸。物理化学生物的法则要先于生命的出现,生命必须遵循。但法则并没有阻碍美的表现,也没有妨碍生命的其他意旨,或法则所造成结果以外的其他。法则的作用仅仅是调节而已。
从这个观点出发,或许会认为,在其他天体和星球上有些生命形式依循它们所在的环境,繁荣昌盛,例如太阳上有身体为火的存在。相较于地球是方圆几千光年里唯一有人在的星球的说法,上述观点显然更有可能。若生命极欲显现,无论条件如何都会显现的,然后去适应条件,在适应过程中找到与自己合适的呈现方法,而不是条件导致的结果。
这就又扯回Paracelsus的观点:塑成外在表现的内在本质可从外在推断出来。推断方法就是通过卡巴拉,尽管是套符号对应系统,但并不是中世纪兴起的伪科学,而后者是对前者的山寨。Paracelsus对这样的误解误用痛心疾首。他相信,蓟叶多刺便可治疗身体内部的刺痛,根部被紧紧包裹的植物可防御武器刺伤。如今人们很难再相信这种疗法,却花不少钱买闲书,指望从名字首字母、茶叶渣咖啡渣之类看特征读运势,这些迷信的来源都是相同的。这种现象导致如今的知识分子痛斥神秘学,正如先辈们痛斥其为巫术。
Paracelsus又说,卡巴拉是通向密学世界的康庄大道,是解读封印密笺乃至人类内在的钥匙。这句话很有意思,在依次枚举了“密学”,“密笺”后,回到了人。人是这一切的钥匙。德尔腓神谕柱的入口处的大金字:GNOTHI SEAUTON (认识你自己)——是灵性发展的开始,也是结束。
"occult"一词意为隐藏着的,常与“esoteric”用于同义词,二者都与“the Mystery Teaching”形成固定搭配。惯常的用法中,mystery意为秘密的或无法解释的东西。在基督教会的语境中,mystery是一种宗教真理,高于人的理性,由上帝启示;古老的用法中意为技艺或交易。提及作为入圈学派的Mysteries(神秘学), 这词的意义囊括了上述所有用法。
神秘学学说中不少是宗教意义上的事实,超越了理性,坚持逻辑思考的人只会觉得荒诞不经。举个例子,圣三一之神秘 (The Mystery of the Holy Trinity)就是个理智无法理解的宗教概念。很多人用信仰接受这个概念,但对于教会神秘学者来说就是个伟大真理。
过去,“隐藏的奥秘”“力量之匙”之类装腔作势又无知的辣鸡书不少,因此,“occult”,“esoteric”这类词便应运而用。神秘学,如瑜伽之于西方,被少数人称作“隐藏的”,因为这些知识无法向门外汉解释。描述一个神秘体验就像形容一朵花的芬芳,是办不到的。 能做最多的,是告诉问你的的人搞到这种花最佳途径,让他自己去闻。如果他懒得按你说的做,或干脆不相信这种花存在,那也没有办法。卡巴拉即可看作是神秘体验之园的蓝图,你可以把它给感兴趣的人看,但最终是他自己决定是否使用它。也就是说,仅抓住理论知识那点细枝末节是没用的,必须实际操作用起来。只依仗理论知识就像是指望从培育目录上直接闻到花。
在卡巴拉的群体实践中就要涉及守密了。一个人自己捣鼓是会有一定的进步,但在神秘学圈子(Mystery School)中进步得更快。在圈子中会呈现出一种集体心态(Group Mind),影响着每个成员的潜意识。每个成员的想法都被汇集到一起,从而成员之间能相互感应识别。这个行为在任何群体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但在保密、排外的群体中更常见,若密而不宣的东西是深刻影响潜意识的,如符号、宗教信仰、神话形象之类时,隐隐相互识别的行为尤为显著。在这些群体中,保密是必需的否则功亏一篑,不过他们守密的只有实际操作方面。
因此,在秘传实践活动中,同宗教崇拜(此二者关联紧密),有个组织是一种明显的优势。如我主曰:“无论哪里有两三个人奉我的名聚集,我就在哪里,在他们当中”。更高端的活计也需要更高技术水平,尤其是符号被仪式性表达的场合,比如罗马天主教弥撒的意义,不仅只是身披法衣念念有词。有了技术的提高,“神秘”(the Mysteries)才名副其实。一个仪式团体需要至少有一个专业人士能带徒弟。如果一群业余人士聚一起瞎捣鼓个仪式,结果或卵用没有,或玩得过火。神秘学符号的潜意识效力相当于心理上的炸药包(???),玩过火真不是开玩笑的。
那么,卡巴拉就是一套神秘学符号关系系统,帕神曰,这套符号能超越理性的界限,通达心灵之秘境,让我们能够解读“封印的书信”,也就是用符号语言表达神秘本质的篇章,而卡巴拉提供了看破符号背后含义的方法。
这一套可当成是神秘经验的反过来。一个自然神秘者无疑会称自己的幻视是“神的恩典”,并用符号或比喻记录下来。而卡巴拉通过研究符号,让卡巴拉学者透过这个神秘体验者的表达,达到其真实。 这个方法不仅适用于基督教神秘主义,也广泛适用于其他所有宗教信仰,包括异教。于是人可以体验到古希腊人指的雅典娜,宙斯,得墨忒耳等全套奥林匹亚众神、埃及人的伊西斯,拉,欧斯里斯,荷鲁斯、凯尔特人的Keridwen (Ceridwen)、美洲印第安人的Manitou,Hiawatha等等历史上一切人类对神性的寻求。“封印的书信”不仅只有圣经,还有埃及亡灵书、圣杯列传 (The High History of the Holy Grail),易经,不胜枚举。
简而言之,尽管卡巴拉是个犹太教体系,它一样是研究宗教比较学的钥匙——不仅是学术探讨层面,也包括神学实践。它如此这般一技在手纵览全球,是因为人类心理的内在结构,无论种族或信仰,都是一样的,而神 (God) 为一(One),通向神的途径必然趋同。人之种种可看作是以神为圆心,分布在一个车轮的一段段圆周。在这个轮上从不同角度通向神,有些甚至截然相对,而车辐形态各异五颜六色,但一样都是车辐。
也许有人会认为,举个例子,基督教与异教、一神论体系与异教多神崇拜是无法兼容的。然而,就算最传统的东正教基督徒也会向神的不同面目祈祷:神父、神子、圣灵、审判者、罪孽救赎者、雨神、庄稼保佑者,更别提圣母玛丽亚和代祷的圣人们了。异教徒的很多神也代表一神的各个特别方面,这个一神的存在时隐时现。异教与现代宗教崇拜就是截然相对的这么个情况。现代基督徒认为只有一个神但向这一神的多个方面祈祷,异教只认同神的各种形态,但还是通过这些不同面向一神祈祷。这其实就是个术语问题,本质上一致的。
犹太体系的优越之处在于,它可以说是最早的一神教体系,故两方面兼得。上帝为一,通过十种精确描述的流溢展现出来,每个流溢主持之下有一个天使长和天使团,甚至还有一整套与各个流溢相对的魔鬼,代表各相反方面。与每种流溢或神性的方面相关联的,除了上面的字符,还有一些词汇或图像形式的符号,在卡巴拉研究中又延展了数代。后一种符号系统中,有的靠谱有的不靠谱,还有些依然在研究实验中。卡巴拉是一个有生命的体系,它不用历史学研究来证明自己,而是用实践。
符号大致可分为任意 (arbitrary) 和普遍 (universal) 两类。
任意符号用途广泛,科技,数学,音乐记谱,词汇本身等等。这种符号在艺术中也有体现。中世纪时犹大被画成身着黄袍,代表嫉妒,而圣母玛利亚披蓝色斗篷。圣母与蓝色相关联这种符号差不多算是普遍符号,但差不多还是差一点。有些情况类别的区别并不十分显著。
普遍符号的基本意义大致固定。数字符号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比如数字三,或三角形,在所有事物中都代表一体三面,神性的三位一体,黑格尔哲学的正-反-合,力的运动模式——正、负、平衡。另一个例子,太阳,系统的中心,光源,维持生命。神同理也可作为一个普遍符号。异教先人的遗迹证明,他们有高度文明和精妙的哲学,不能说他们就崇拜太阳本身。同样也不能仅因为十字架在祭坛上摆着就说基督徒崇拜个十字架,事实上十字架是一种普遍符号,尽管形状不同。拉丁三阶十字架(Calvary Cross)、等臂十字架、万字十字架的意味各不相同。
举例的都是简单的符号,但也有成分相当复杂的符号。比如亚当夏娃故事,广泛用于表达人类生命起源,神圣约翰启示(the Revelation of St. John the Divine)(即启示录 The Apocalypse)则为人类生命的终结。异教神话是符号的宝库,例如普罗米修斯盗取圣火给人。在单一层面上可以说这意为发现实质的火,但其意义远比这深远,暗喻自由意志的觉醒和早期启示。
关于神话学,目前有两种取向。一种用深度心理学方法解读,方向很对,但在上一个例子的分析中还不够深刻。另一种结合部族发展历史与各种神祗及其崇拜的兴衰来阐释,这种途径一定程度上符合史实,但太浅显。
绝大多数神话内涵深广,包含自然人文、伦理道德、哲学形而上学、宗教神学、神秘隐学 (mystical & occult),应用于人或/和宇宙。一个看似简单的故事能让人领悟到各种领域中无限的真理。复合符号同理,如卡巴拉学基础生命之树,本身便是一个详尽的符号,并在其普照之下融汇其他符号系统,因而能关联到各路神话和宗教信仰,以及神秘符号系统比如占星、灵书、炼金和塔罗,是西方神秘学说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