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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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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6 22:5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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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下的诅咒
“请教给我关于诅咒的方法,我要对付一个魔女。”这样子的话,像是未经过大脑思考就被吐出了一样,聊天群里原本热闹的争论气氛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我等待了三十秒,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昵称为“诺亚”的我的发言静息着,然后,下一瞬间,网友们的省略号在页面上排成了整齐的长队。
“诅咒?还是不要比较好。”
“魔女?你以为是大白菜啊?”
“不要在意啦,那是诺亚的新笑话。”
“欸,中二病啊!”
网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开来,但是,似乎谁都没有把我的话当成真的。
“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内心被失望和愤怒填满,我发出的话语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咆哮体,就好像是气势上的绝对压制,一时间使得所有的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如果你那么想要诅咒的话,试试这个‘天使之骨’怎么样?”第一个开口的,是一个昵称为“幽冥”的网友。
“天使之骨?”虽然网络聊天完全没有再次确认的必要,但是我还是重复了一遍对方所说的这个诅咒术的名称。
“就是这个。”另一个昵称为“茗”网友截下了一张图片,上面详细地写着这个咒术的操作流程,“在各种贴吧里盛传一时的黑魔法,你就自己看着办好了,他们可是还有友情提示,让施术者在施行诅咒之前最好先搭建一个结界之类的。”
“结界?还有必要构建结界吗,幽冥?”一下子充满了无知的感觉,我很自觉地向提议使用这个咒术的人问道,一瞬间,隔着屏幕我好像是看到了对方相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而是你会吗?你懂得如何构建结界吗?”幽冥飞快地质问着,屏幕上的文字不断地闪烁跳动,“我真地觉得很奇怪,莫非是看多了意淫小说,所以才把一切都看得相当简单?一个个新人,都不知道在妄想一些什么,一脸天真地想玩诅咒也就算了。还结界?实在是太可笑了!”
“唔。”虽然明白幽冥的后半段并不是特指我一个人,但是听到这样的质问还是会觉得很生气。
“结界是从佛教里出来的概念,据说需要很深的修为才能够实现。”茗补充道。
“人所做的事会受到三倍的回赠,这就是因果报应的三倍法则,害人者终害己,诅咒了一个人,那么自己绝对会比那个人更加倒霉,即使这样你也想要进行诅咒吗?”
“那个魔女用迷情咒一个月里害了我十九个兄弟,不给她一点教训,我实在忍不下这一口气!”虽然实际上只是十九个不知名的同学,但是为了加强效果,我把他们称作是我的兄弟。
“噗,十九个?可能性太低了吧!其实根本没用迷情咒,只是现在的男生太纯情,太好骗了吧!”
“如果真的有这么好用的咒术我倒是想学学!”
“恩恩!既然能叫出‘咒术’的名字,就一定有详细的介绍吧!”
“对,不要再藏私了,快点交出来!”
只因为一句话,聊天群里再次炸开了锅,气氛甚至比我来的时候还要激烈,难不成这些家伙全都是单身汉吗?
带着一脸无语的表情,我关掉了聊天窗口,只是事先将记录着“天使之骨”的图片存进了本地磁盘,滑鼠轻轻地点了一下关机的图标。
虽说对方是个魔女,但是我还没有做好诅咒的准备。
“呐,霖雅,你喜欢雪吗?”
“?”
第二天清晨,我突然惊醒,睡衣湿粘粘地贴在我的身上,整整一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回忆起来似乎是一个噩梦,但是却感受不到恐惧,也想不起细节。梦里的人似乎说了很多话,他是谁?是男孩,还是女孩?可恶,记不起来啊。
揉了揉额头,干脆不去想它,只是一个梦而已,记不住就说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我拿起床边的闹钟,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半,嗯,还早呢,我这样想着。
“早个头啊!”我突然醒悟,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
“霖雅,终于起床了吗,你们学校上午的第一节课大概已经快结束了吧。”妈妈坐在客厅里,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慢吞吞地对我说道。
“所以说为什么不叫醒我啊!”我一边慌乱地穿着衣服,一边大声抱怨道。
“我叫了啊,但是你不是超不耐烦地让我别吵么?”原来如此,是我睡得糊涂,说了梦话么,这个原因还真是叫人无法反驳。
但是这种事情可不是需要我坐下来慢慢考虑的事!我从餐桌上抓起一个白面包,夺门而出。
“坐下来慢慢吃早饭也没关系啊。”妈妈在背后喊道。
别开玩笑了,如果慢悠悠地过去您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迟到一分钟也是迟到,迟到一个小时也是迟到?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的时候,正好踩着第一节课下课时的铃声,班主任现在讲台边,整理好了教材转向我。
“报……报告!”我有些结巴地喊道。
“哦,霖雅啊,到了高三要注意身体,如果因为病倒而落下课程可就不妙了。”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说道。
“啊?是。”其实仔细想一想也对,早上妈妈能表现得如此镇定,想必是已经为我请了病假了。
“听说了吗,楚宇今天也请了病假。”班主任刚离开,陈影立刻就凑了上来。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秋季本来就是流感高发期。”
“才不是这么回事,刚才打电话给楚宇,她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是感冒,而且你知道我们学校那个考试次次拿状元的优等生吗?”
“啊,你是说楚宇的男朋友叶晨吗?”
“嘁!”陈影撇了撇嘴,“那小子今天没来学校。”
“没来?不会也是病假吧?”
“怎么可能,那家伙昨天放学之后就没回家,该不会是被魔女甩了想不开,跳河自尽了吧,真是可喜可贺。”
“别蠢了,是咒。”陈影的话顿时让我想起了昨天放学时所看到的情景。难道是雪音对叶晨的死缠烂打感到了厌烦,直接使用她的魔咒将叶晨神隐了?不过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吧,我苦笑着,魔女之类的想法真是蠢得可以。
之后的一周,充斥着毫无新意的高三复习课程。只是仿佛验证了我的想法一般,整整一周,叶晨都没有再来学校,不管是警方的调查还是同学们的搜寻,都毫无进展,魔女雪音却还是若无其事地过着她的日常。
周日的清晨,连续数日的细雨过后,天气终于晴朗了起来。
“已经决定了吗?”床头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幽冥的留言。
“嗯,已经决定了,我要让恶人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代价。”如此轻声对自己说道,我从窗台上收集一些细尘,放进了洁净的玻璃瓶中。从口袋里倒出经过暴晒的小鸡骨头,一手拿起铁锤。
此骨即是你的头颅,魔女雪音!如此想着,心中瞬间充满了怒意,铁锤落下,脆弱的骨头被击得粉碎。
把碎裂的骨头与新得的尘埃,连同雪音的头发一并放进黑色的布袋,用鲜红的细绳扎紧。
长舒了一口气,我将桌上的铃铛摇响了三次,清脆的声音仿佛将人的意识拉回了肉体,无论何时我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清醒。
轻易伤害他人却逍遥法外,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允许!
恶人应该有恶报,如果是苍天无眼,那么便由我来替天行道!
拗口的咒语被一遍遍重复,怒气消散后换来的是无止境的疲倦,过了良久,咒语声才得以止息,我提起黑色的布袋,将它埋在了楼下的花坛里,回到床上,一倒头就睡着了。
雪,纯白的雪。
未经人类足迹的污染,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纯白。
未经严寒彻夜的冰冻,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松软。
在夕阳的映照下被染成鲜红的颜色,如同少女绯红的双颊。
但是再过片刻,黑夜将会将这里笼罩,侵蚀雪原上一切的色彩。
夜间的杀手们蠢蠢欲动,很快的,美丽的雪原将被赤红的鲜血浸染,夜幕之中,这里,是充斥着死亡的乐园。
“呜……”
和煦的晨风从窗外吹来,又一次将我从梦中唤醒,经过一整夜的睡眠,精神却并没有恢复多少,耳边有着“嗡嗡”的鸣响,阵阵乏力感不断走遍全身,大脑昏昏沉沉,难以清醒,腰间传来一阵震动,我掏出了手机,看到的是幽冥的留言:“亲爱的诺亚,希望你还没有进行诅咒,那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行为。但是如果你已经完成了诅咒的仪式,那么,最好能随身携带一些玉石、水晶之类的东西,大概能够帮你挡挡灾。另外,我对你那边的情况很感兴趣,一个月迷惑十九个男生未免太快了一些,你应该明白,咒是很费精力的东西。”
“水晶啊……”我张了张嘴,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白水晶灵摆,一种西方的魔法道具,曾经一度热衷于用这个东西来占卜,而现在则习惯于把它当成护符戴在身上,不过这样的东西真的能抵御诅咒么?
摇了摇头,我把灵摆挂在了脖子上,有胜于无嘛,即便真的是没什么用处的东西,至少也并不见有什么损害,不是么?有些时候人们并不需要将一件剖析得一清二楚再加以利用。就像人类已经学会用火数千年了,但是至今也没能弄清楚火的定义。
“喂,霖雅,你在做什么?你拖拖拉拉要到什么时候?上学又要迟到了啊!”
“啊?嗯!马上就来!”
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我吓了一跳,离上课只剩下十分钟左右了,我抄起书包,随意地抓起一块烤面包,夺门而出。
“喂,早饭!”
“没时间,所以我光是吃这些就够了!”
我无视了母亲在背后的喊叫声,开什么玩笑,要是慢悠悠地吃了早饭,学校那边恐怕会有相当恐怖的事情来等着我!但是话说回来,为什么今天我又一次没有注意到时间,这样下去可是有些不妙啊!
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我奔走在每日必经的道路上,但是却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你这个家伙,我们警告过你了!”
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三个混混一样的人物正围着一个女生,其中一人还死死地拽着对方的手腕怒目而视。一大早的,真是有够糟糕的画面。
“喂,你们在做什么!”身体在思考之前就发出了行动,摆出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冲进他们中间,站定之后我才反应过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三个混混一瞬间就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尽管没有摆出一幅幅凶神恶煞的样子,但是一下子于三个人对峙,还是让人觉得相当可怕。
“嘁。”就在我担心会不会一大早就挨上一顿打的时候,三个混混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又狠狠地瞪了被我挡在身后的女生一眼,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内才感到一阵轻松,长舒了一口气。
“你做了不好的事。”有人在我耳边说道。我愣了愣,觉得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随后猛地惊醒了:“雪音!”
转身看去,只见雪音左手像是受了什么伤,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则是按在左肩膀上,疼痛感似乎令她的脸庞显得略微僵硬,但是所显露出的更多的还是淡然的神色,就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大概是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吧?
“要说不好的事情,是你先做的吧!还有刚才那些人,也都是你自作自受吧,如果早知道被他们围住的人是你,我才不会来帮你!你这个家伙!”
我竭尽全力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愤怒,但是却总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脑海里突然回闪出了幽冥的那句“诅咒是不好的,害人终害己”。但是应该还有着别的原因。
“这样啊,”雪音轻声说道,抬头快速与我对视了一眼。我没有特别留意她的眼神,不过那绝对不是代表着歉意或者难过的意思。究竟是怎样的眼神?愤怒,或者怜悯?
“可恶的魔女!”
“啊?你刚刚说什么?”陈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好奇地看向我。
“没什么!”我连忙大声否认,似乎是想用嘹亮的嗓音去弥补语气中的心虚。
“你疯了?发什么神经?”陈影连忙捂住我的嘴巴,我这才意识到现在是晨间讲话的时间。
站在最高的旗台上的政教处主任被我那一声大喊打断了发言,正用相当不愉快的脸色扫视着排列在操场上的学生们,班主任从队首的位置走到我边上,狠狠地敲了敲我和陈影的脑袋,陈影连忙缩了缩头,我也是立即清醒了几分,站出一个标准的军姿。
幸好所有的人都没有太过关注这边的动静。政教处主任清了清嗓子,继续进行着他的讲话。
“咳咳!那么,正如刚才所说的,这名同学的行为不仅有违学生的行为规范,违反了校纪校规,她与那些杂七杂八的闲散社会人员的来往更是影响学校风纪,应当为我们所不齿!”
什么嘛,还真是喜欢扣大帽子,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政教处主任的训话,心里不断地腹诽。但是——
“鉴于以上原因,我校决定对雪音同学给予全校通报批评以及强制退学的处分,以作为警告!”
“欸?!”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不禁吓了一跳。雪音被退学了?心思稍稍冷静下来,我突然想起了早上的那三个混混,一瞬间,一切仿佛都可以解释得通了。不仅迷惑校内的男生,还到校外去招蜂引蝶,最后一切都暴露了,不仅被混混打伤,还受到学校的退学处分,一切还真是罪有应得!如此想着,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心安理得了,对她进行诅咒而产生的负罪感也一销而空。
接下去,政教处主任又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都是耳熟能详而又毫无意义的大实话、大道理,然后国旗下讲话到此结束,我们各班的同学就此解散,原本整齐的方阵一瞬间没了形状。
“小心!”一个声音突然从边上传来,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回了现实,转头看去,只见一只篮球向向我疾速飞来,红到发黑的球体就像是一只深邃的眼睛,又似一滴凝固了的血液,然后,世界破碎了。
周围充斥着红色与黑色,大地、天空……世界的一切都没了形状,只能从颜色的深浅上勉强判断出物与物之间的划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白蓝相间的校服依旧保持着他原本的色彩,与周围诡异单调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慌乱地后退了一步,白水晶从口袋里掉出,落在了地上。“叮——”的一声脆响令我稍微冷静了一点,定了定神,方才弯下腰去捡拾地上的水晶。
“吼——”一阵听上去让人背脊发麻的吼叫突然响起,即使毫无根据,我依然清晰地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疾速接近,这一片世界的黑色开始汇聚,就好像有一个漩涡一样,黑色被吸拢到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一条三个脑袋的猎犬突然从中一跃而出,一边挥舞着它锋利的爪牙,一边朝我扑来。
“三头地狱魔犬?”我惊讶地看向黑色的猎犬,对方舞动着身体毫无章法地向我撞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黑色的爪子就已经拍上了我的腰侧。
白水晶制成的灵摆发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但是只维持了一瞬间便连同灵摆本身一起破碎了,一阵剧痛传来,要死了呢,果然是害人终害己啊。
“霖雅!霖雅!”
惊叫声,我勉强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操场的终央,身边滚过一只篮球,白水晶的灵摆碎成了三块,同学们一脸担忧地围着我。
“好像断了几根肋骨……”感受着身侧传来的疼痛,我勉强吐出了几个字,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夜空,纯白的雪悄无声息地飘下了,落在枝头,落在屋顶,落在地上,但是再过不了多久大概便会彻底消融吧?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去,不论是她的洁白,还是她的松软,当她离去以后,干冷的大地上便不会再留有痕迹。
在静默中出生,又在静默中消逝,雪就是这样悲伤的事物呢。
“但是啊,明年的冬天一定会有新的雪花降下,一样洁白,一样松软,到时候大地大概会再次铺上银装。”
夜风扶起轻柔的银丝,与老人的苍白不同,那是少女如雪一般的长发,映衬着夜晚繁华的灯光,她微仰着头。
真的有这样的少女吗?
清澈的瞳眸没有被纷杂的世事污染,平淡的神情如月光般柔美。
雪花从天空中悄无声息地缓缓落下,围绕着少女那柔和的轮廓缓缓地落下,没有急躁,没有忧愁,少女伸手托住一片雪花。
“即便消融了,明年也一样会降下,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
我睁开眼睛,没见过的天花板,窗外天色暗淡,乌云遮住了阳光,但是并没有下雨。
注视了片刻之后,我收回目光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处境,洁白的床单、洁白的被子,装饰着蓝白条纹的衬衣,奇怪地仪器被摆在了床头柜上,滴液瓶被挂在床头,无色的液体顺着导管一滴滴流入我的体内。
原来如此,是医院么。
我这样想着,却瞥见了放在床头的手机,一把抓了过来,打开屏幕,登陆了聊天系统。一阵震动伴随着提示音,一个聊天群的标志在闪动着,我伸出手指点了开来。
“即便原本就是错误的行为,人们却一定要为它找到正确的理由。”最末处留着幽冥这样的一句话,当然,这并不是对我说的,我前翻了一下聊天记录,一个网友虐完猫之后在聊天群里炫耀,才引起了幽冥的怒火。
记录的时间与手机上显示的此刻的时间相对比,那是两天前的事了。原来我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被篮球砸到而已,真是夸张啊,我不禁自嘲道。就在这时,手中感受到一阵振动,我连忙低下头看,一条新的信息出现在了屏幕上。
“赛尔贝鲁斯(Cerberus),众妖之祖与蛇身女怪所生,三头的恶犬,把守地狱之门。”
对着这条信息呆愣了几秒,我立刻看到屏幕再次闪动,在一连串的省略号和叹气、龇牙、撇嘴之类的表情之后,终于出现了文字:“幽冥,发了地狱三头犬的简介是想做什么?”
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机又传来一阵振动。
“嗯,不是很清楚,只是看到了一时兴起,就把这段文字复制过来了。”幽冥回答道。
一时兴起?真是一个随性的家伙,或者说,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吧。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按起了手机的按键,很快就发出了一条信息。
“哟,各位,真是好久不见!”
“啊,是诺亚啊!真是好久不见了,连续两天不露面,我还以为你因为诅咒的反噬被车撞了住院呢?”幽冥毫不客气地开着玩笑。但是拜托了,我可是真的差点就丢了性命——我强行止住了自己的这种念头,只是被篮球砸到而已,丢掉性命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摇了摇头,我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原来幽冥原先的预计是我被车撞吗?换成了篮球还真是对不起了。不过明明知道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却还让我来尝试,幽冥的性格未免也太恶劣了!
“没有被车撞那么夸张啦,但是被篮球砸到,大概断了两三根肋骨吧。”我尽量使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但是那个魔女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总觉得这口恶气已经出了。”
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手机屏幕的最下方突然出现一个闪动的图标。我连忙点开,原来是幽冥避开了聊天群,私下给我发来了信息:“最好还是小心一些,带一些类似玉石、水晶这样的护身符,诅咒应该还没有结束。”
还没有完吗!我有些苦恼地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只剩下一半了的水晶灵摆,即使是随身带着自己依旧受了很重的伤啊。
屏幕又开始闪动,但是我已经没有查看的心情了,我需要力量,需要能够掌控命运,对抗那些未知的敌人的力量,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修行!
在接下来的很多天里,我不停地翻看网络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关于元素魔法的修行资料,疲惫了,就停下来冥想。
原本我还打算向幽冥询问一下有关修炼的具体事项。但是在我问完第一句话之后,他立刻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为我阐释了元素的哲学意义,然后明确表态:他讨厌那些在“到处飞来飞去的光点”,并且严厉斥责了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按他的论述来说,一个人类不应该提着自己不熟悉的武器上战场,那是找死的行为。
在与幽冥的交流中,我发现他唯一算得上有些感兴趣的似乎只有各类占卜,但是当我要求他帮我算命的时候他却直接拒绝了。虽然是一个很神秘,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当然在很多方面,他显然存在着偏见,但我并不在意。
结果直到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之后我才勉强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但左肋的位置依然会隐隐作痛。
我断然办理了出院手续,在雪音被开除了的校园里,再一次陷入了无聊的高中生活。身上总是带着五块水晶,连续很多天也没有再进入那个红黑色调的世界,诅咒的事,也渐渐被我淡忘了。
在我住院离校的一段时间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我回来学校的时候,陈影与楚宇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暧昧了。虽说还没有公开交往,在那种情形下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于是本来就没有多少朋友的我彻底地变成了独行侠。
……
“嗯?”我轻哼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身前的课桌已经铺上了一层金黄的色泽,窗外赤红的太阳已经贴近地平线,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下午原本是四节自修课,但是因为实在太过疲倦,就打算拿出一两节课来睡一觉,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慢吞吞地站起身,收拾好书本。一边抱怨着陈影的重色轻友,我独自一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秋季的风就好像是在诉说什么,诅咒事件之后,我似乎变得越来越神经质了,自然界的一草一木好像都被赋予了听不懂的语言,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交流,却独独把我排除在外。
“魔女的事马上就可以结束了,千要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 ”我强打起精神想迈步向前,却似有所觉地突然转回了头。
抱着厚厚的书,雪音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的石阶上,用她特有的略显迷糊的双眼看着我,轻声问道:“可以来帮帮忙吗?”
风过,吹拂起少女的齐耳短发。一切一定是神灵开的玩笑,世界在一瞬间破碎,剩下的只有红与黑的色调。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我一片茫然,感受着这个毫无真实感的世界,但是胸口的水晶突然发出一阵光。如潮水一般的声响一浪高过一浪,复数个声源在疾速靠近着!
究竟是什么?面对这个一无所知的地方,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快跑快跑!心里不断地催促着自己,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狂奔,双腿迈步的速度恐怕已经超越了过去的极限,心里祈祷着能够尽量远离那些可怕的东西。但是听闻到的声浪却越发急促,越发清晰,最终从四面八方传来,将我围绕在了其中。红与黑的颜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就好像在调色盘中被画笔搅拌着相互交融,红的渐渐被吞噬,黑色变得越发深邃,目光看去就好像是一条无底隧道。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清脆的声音在那些隧道中不断回荡,一只、两只……无数黑色的骷髅骨架从黑色的洞口爬了出来,很快就像洪流一样淹没了仅剩的一点能看到的红色。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那骨骼摩擦的声音不知道该说是清脆还是沉闷的,但那绝对不会给人带来什么愉快的感觉。骷髅前进的速度不快,甚至比正常人行走的速度还要慢上一线,松散的构造看上去就好像它们随时会散架,和正常人类相比真是毫无杀伤力!可是当你就是被上百上千甚至上万这样的东西围困,个体单位的这点战斗力的差异又能给你带来什么优势呢?
我强咽了一口唾沫,强迫自己正视眼前这完全不合理的场景,虽然存活的希望渺小,却也不得不放手一搏,就算是明知道没有希望,不挣扎一下就不会甘心,谁让人类就是这样奇特的生物!捏紧拳头一击砸向黑色骷髅的脑袋,一拳就把它从身体上砸了下来。拳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但是这一次攻击毫无用处,一具骨架倒下,无数骷髅骨架如潮水一般涌上,用明明一点也不结实的身体碾碎了倒在地上的同伴,依旧毫无阻碍地前进着。
我拼着性命试图阻挡骷髅军团的步伐,但是一切努力对于这为数众多的敌人而言只是杯水车薪,打倒一只骷髅的同时总会有十倍、二十倍的敌人扑上,黑色的洪流不断地涌动着,包围圈在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被缩小了二十倍不止。
“这些恶心的东西!”我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拳脚,但就结果而言只是被黑色的洪流逼得连连后退,全身的肌肉都开始变得酸软无力,一个人正常人在这种高强度的运动状态下,仅仅几十秒就会因为肌糖原大量分解而浑身无力,并且这与意志力强弱无关,就好像一辆被拆掉了油箱的汽车,不论你如何使劲地给引擎点火,发动的可能性都只是零!
“哦,可以了,都给我见鬼去!”我一拳敲碎了一只骷髅的头骨,感觉就好像是砸碎一块苏打饼干似的。他们就像他们看起来一样,一点都不结实!我后退一步,躲开了更多从后面不断涌上的骷髅,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白水晶。
不能带着不熟悉的武器上战场?那是哪个狗屎家伙下的规定!
“哦,伟大的火元素啊!”我低声祈祷了一句,然后合上双眼,开始想象,一切都是那样轻车熟路,好像几百年前我就已经学会了这些。一定会成功的,我有这样的预感。骷髅行走时骨头与骨头间摩擦发出的烦人声响开始渐行渐远,为数众多的红色光点不断向着手中的水晶汇聚,最终变成了一道耀眼夺目的红光。我不知道如果像小说里一样将这些元素吸入体内会有怎样的后果,所以我选择将它们收拢到水晶之中不断积蓄,再向着敌人一口气释放!大地中出产的宝石有着“承载一切”的象征义!
“火球术!”我怒吼一声,一团体积庞大的火焰从水晶中冒出,并迅速分化成无数火球,如雨点一般向着骷髅军团倾洒而下!熊熊烈火一时间照亮一片空间——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说法,红与黑的世界里似乎没有亮暗这样的概念,但是我有着这样的感觉!
火焰,是净化一切的力量,鲜红的火焚毁了无数黑色的骷髅,在重重围困间开出一条通天大道,黑色的骷髅洪流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想要迅速地去填补那个接近二十米宽的缺口。
“该死!”我愤愤地诅咒了一句,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刺,骷髅不断地围拢着,但是只要跑过一百多米的距离,我就可以跃出出重围,相比于骷髅一、两米每秒的行进速度,显然我要来得更快!骷髅们那如同草丛中蹿出的毒蛇一样在空中挥舞着的黑色骨爪,无一例外地被躲开了,我奋力跳起,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突出重围。整个人扑倒在地,滑出了长长一段距离,身体上的好几处都被蹭掉了皮,缺口骤然合拢,随后——
“该死!”我的又一声诅咒几乎是伴随着那一阵悠扬的音乐一起响起的,是的,响起的是我的手机铃声!
到底是哪个家伙会在这种要命的时间点上打来电话给我的!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好不容易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似乎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我还来不及确认就按下了接听键:“不论你是哪位,在这种人命关头打电话过来,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可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打电话啊……”对面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只说了一句就陷入了一阵沉吟,然后又突然发出了一个“嗯”的鼻音,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或者说,诺亚你的病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你到底是哪位?”我一边尽力跑着,一边听着对方带有一些冷嘲热讽的言语,简直就有了杀人的冲动,但是既然会称呼我为诺亚,那么一定是聊天群里的某一位,或许能够给我提供一些帮助也说不定?
果然,对方沉默了一会,然后再次开口说道,“你是傻掉了么?我是幽冥啊,少年。”
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但是这样的嘲讽算什么意思?世界上又有哪个人能够凭借着一个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来辨别一个人的身份?
但是还没有等我想好如何做出语言上的回击的时候,幽冥就再一次开口说道:“说起来我最近能有一个机会去拜访你家,能告诉我地址么,诺亚?”
“啊?”我吃惊地张大了嘴,然后就听到电波中断的声音,耳边再没了声响。
“喂?”我试着又问了一次,但还是没有半点回音,四周空荡荡的,寂静得有些可怕。我屏住呼吸,慢慢将手机从耳边放下,向四周望了望。
安安静静,空空荡荡。
“那些骷髅呢?没有追上来么?”我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因为它们害怕了,所以才没有追上吧。”回答的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我连忙转身。一名少女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那是梦中的那名如雪一般有着动人气质的少女,一手拿着寒冰做成的长枪,身材娇小玲珑,银白的长发直垂到腰间,脸上的神情无喜无悲,倒更像是看透了一切之后的平淡。
“要来了。”
“要来了?什么要来了?”
“守门人。”
“守门……”我不解地问道,但是话还没有说完,现实就用最直接的方式给予了我答案。黑色飞速汇聚,形成了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一声似狼似犬的吼叫从中传来,然后,是巨大的脚掌拍打大地的声音,一头三只脑袋的黑色恶犬从深渊里跳出,硕大的脚爪拍落在地上,卷起的气流拂起我与少女的衣角。
我有些苦涩地张了张嘴:“地狱的守门人,三头恶犬——赛尔贝鲁斯。”
“我又一次站到了这里。”一声细语飘入我的耳朵,那是银发少女的自语。娇小的身体微微一缩,柔弱凄美的气息猛地一凝,然后少女以惊人的爆发力向三头恶犬冲了过去,手中寒冰所化的长枪对着猎犬一只鲜红的眼眸刺去,但是敌人以同样惊人的速度后跃一步,然后迅速发动了反击。
明明是无比庞大的犬身,却拥有着与少女同等级别的敏捷。黑色的利爪划破空气,化成一道残影,而半空中的少女只来得及举起寒冰的长枪格挡。
“咔嚓!”
一声脆响,冰枪被利爪拍碎,少女的身体从半空中被甩开。六只鲜红的大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芒,魔犬扭动身子疾追而上。
“小心!”我终于反应过来,向坠落的少女跑去,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水晶,向着追击的魔犬放出鲜红的火焰。明明是地狱的看门狗,却被这平凡无奇的火焰烧伤,魔犬痛叫嘶吼着,挥舞着利爪向我的脑袋拍来,而我手中的水晶骤然放出纯白的光芒,为我阻挡了一瞬。我奋力跳起,终于接住了少女坠下的身体——白水晶碎裂成两半,而魔犬的利爪从我耳边划过,火辣辣的疼痛感,然后——
“雪音?”我惊讶地叫道,身材娇小的少女压倒在我身上,只是原本银白的长发已经变成了黑色的齐耳短发,脸蛋仍然是那张脸蛋,但是此时看来才发现果然是熟悉无比的脸型。
我扭头向着边上看去,地面是灰白色的水泥地,那么,此处我所处的地方,一定就是真正的现实世界了。
但是还没有等我回过神,就看见雪音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从我身上爬了起来,洁白的膝盖上有着一道擦伤,暗红色的雪从里面慢慢渗出。她有些艰难地走到边上,蹲下身,一本一本拾起,抱在怀里。我拿起身边一本沾着血迹的精装画集,递给了她,而雪音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接过了书本。
“谢谢。”她轻声说道,然后抱起那一摞书,转身用很慢的速度一步步离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手拿起地上已经被摔成了两半的水晶,一手扶着额头,叹道。手指间传来一种奇怪的触感,滑腻腻,湿乎乎,带着一点温热的液体,我拿下额头上的手一看,一片殷红映入眼帘:“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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