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鍊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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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城市充滿著污濁的氣息，排氣管濃重的灰煙與悶熱沉重的空氣交纏，路上每個人眉頭深鎖，低著頭快步離去，沒有人看著對方打招呼，每個人成為一個個獨立個體，困在自己的城堡裡，以自己為王。

　　「異名，看什麼？」哈哈頂著日式妹妹包頭的髮型，拿著兩杯清心烏龍綠走過來。

　　我趴在欄杆上往下望沒有任何回應。

　　「怎麼了？下面出事嗎？」哈哈順著我的視線望下去。

　　「沒有，我只是好奇……」我喝一口清心，真的很清新感，名字取真好，難怪大賣。

　　「好奇？」

　　我點頭回應哈哈的疑惑，我指著地上那些低著頭忙著趕路的城市人，淡淡的說：「為什麼他們不停下腳步看看頭上的天空？」

　　哈哈露出怪異的眼神，隨即拍我的頭：「日子過太爽啊？活在這個競爭的時代，哪有空閒停下腳步看世界？」

　　「那也應該至少走路有精神吧？」我望著連正值青春活潑的青少年，也駝背很嚴重的走路，神情不是皺眉就是痛苦，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壓住的感覺。

　　「上班了……」身後傳來經理的聲音，我和哈哈停止話題轉身。

　　我望著經理原本身高一七五的他，因為駝背變成一七零完全矮一節，他明明示個正值二十七歲的年輕人，卻因為駝背看起來很沒精神，眉頭深鎖一臉心事重重。

　　「妳不覺得經理比前天駝背更嚴重？」我用手肘撞哈哈的手臂。

　　「有嗎？都一樣啦！別管人家啦！回去上班吧。」哈哈不想理會跟她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望著經理背影，真的，越來越低了，他的肩膀。

　　這幾天公司裡有個大案子，大家忙碌的趕工，因為是由經理接洽，所以他的責任特別重大，或許是因為壓力過重，他每天的嘆氣和皺眉次數越來越多，除了越來越駝的肩膀，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經理，這我打好了，請簽章。」我敲了門走進去，翻開夾子大略說明內容，請他簽名。

　　經理頭也不瞧，他緩緩拿起面前的鋼筆，在我的本子上簽字。

　　「鏗啷……」

　　我聽見很細微的聲音，那是金屬的摩擦聲，微微的、輕輕的、淡淡的傳入耳裡。

　　「鏗啷……」

　　我看著四周找尋跟這聲音有相關的事物。

　　「鏗啷……」

　　這聲音在哪裡傳來？

　　「在看什麼？（鏗啷……）」經理不悅的抬眼看著我不禮貌的舉動。

　　我愣住，因為我聽見經理說話中有剛剛那個聲音出現。

　　「我簽好了！出去吧。（鏗啷……）」經理皺眉垂眼，將我的本子摔在桌上，不理會我繼續他的辦公。

　　我接過本子後，我依舊聽見經理周圍傳來的金屬摩擦聲，很想告訴他卻不知道怎麼解釋。

　　「還在這做什麼？要我用趕的嗎！（鏗啷……）」經理嚴厲的瞪我。

　　我趕緊低頭道歉趕緊走出去辦公室。

　　「真是的……這下肩膀越來越沉重了……（鏗啷……）」經理攤在沙發椅，無力的微動肩膀，他累到連抓肩膀按摩的力氣都沒有。

　　我離開的最後一眼，我似乎看見在他肩膀上有著無數的紅色鏈條捆著他的肩膀，一層又一層的層層包圍。

　　那紅色鏈條紅得很鮮豔，粗得很嚇人，模糊中我看見那些鏈條不段的增加中……

　　難道？那聲音來自那個嗎？

　　當我想在看個仔細時，卻被經理發現我沒有完全離去，於是被罵到臭頭趕出去。

　　過了幾天後，經理的腳步開始變的緩慢，人也開始越來越矮，因為他駝背到幾乎上半身都彎了下去，但公司裡每個都不覺得奇怪，因為這情形在公司裡有大多數人都是這樣－－－彎腰駝背的走路。

　　案子終於快告一個段落了。

　　但也傳來一個壞消息了。

　　辦公室裡一群人圍觀，我和哈哈剛好買午餐回來，發現有警察和救護人員往經理的的辦公室進去，我們問著圍觀的同事。

　　「發生什麼事情？經理怎麼了？」哈哈好奇的問。

　　「經理……他剛好打好這案子最後定案，準備送件就大功告成，可是他在辦公室裡跌倒，就一跌醒不過來……」同事面露沉重的說明。

　　「醒不過來？」我疑惑。

　　「嗯，沒呼吸了，應該是太勞累暴斃死亡……」同事小小聲的說。

　　我和哈哈兩人張大嘴不可置信，沒想到疲勞真的會害死人！

　　「不好意思！借過、借過喔！」救護人員抬著擔架，擔架上面躺著經理的屍體，在場的同事有的難過的哭了，也有的默默不語目送。

　　我撇了一眼睛裡的屍體，我整個人愣住無法移開視線。

　　經理的肩膀上面有著無數條的紅色鐵鍊一團團的綑住他整個背部，那形狀如球體，約直徑兩百公分寬高，經理背上竟然背負著這麼大的詭異東西！

　　與其說他暴斃？不如說他是活活被這個壓死吧！背負這麼大的東西，任誰都喘不過氣致死吧！

　　「哈哈，妳看……」我緊張的吞口水，要她看。

　　「看什麼？看屍體很可怕。（鏗啷……）」哈哈搖搖頭不想看。

　　「那個經理背後有紅色鐵鍊啊！很大、很像球那個……」我抓著哈哈的手臂要她看，救護人員已經快把經理抬出去了，我深怕沒人會相信，我趕緊抓著哈哈往外跑。

　　「妳看！妳看！這個紅色鏈條！」我一臉不解的指著前方，經理即將抬上救護車，天空下起毛毛雨，那球型般壯大的紅色鏈條，看起來更加的豔紅。

　　「妳從剛剛在說什麼啊？我根本沒看到啊？從頭到尾只有經理他一個人而已，人都死了妳還這樣亂說。（鏗啷……）」哈哈皺著眉頭甩開我的手。

　　我愣住了。

　　楞住的不是哈哈第一次這樣甩開我的手，而是我在她嘴裡聽見了那個金屬的摩擦聲……

　　「肩膀好沉重，明天想說要對經理提出新案子，這下他不在就變成我一個人要負責了……好麻煩！（鏗啷……）」哈哈摸摸肩膀，轉頭一圈。

　　我看著哈哈，一句話說不出來。

　　看著微微駝背的她，她的背上有一條紅色鏈條困住她的肩膀。

　　「為什麼會這樣……」我喃喃自語的直直盯著他肩膀上的紅色鏈條，緊張的後退一步，心裏對未知無解事物的恐懼湧上心頭。

　　「難道……我、我也會有嗎？」

　　我才說完那句話，我聽見我肩膀上傳來熟悉的聲音。

　　「鏗啷……」緩緩的。
　　
　　「鏗啷……」慢慢的。

　　「鏗啷……」移動著。

　　我的耳後傳來一陣冰涼陰森的觸感。

　　「鏗啷……」摩擦。　

　　「鏗啷……」肩膀傳來微重的感覺。
　　

　　很細微的聲音。

　　那是金屬的摩擦聲，微微的、輕輕的、淡淡的進入耳裡傳到我恐懼的腦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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