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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衣裳锦线绣,飞龙舞风在手的上下翻飞间跃然于衣上,美妙绝伦。湖面平静,水无波,明若镜,透若琉璃。浅儿轻倚亭台,曼声唱:“今有伊人,在水一方......”手中线仍不停,穿梭着。一支钗轻挽如瀑黑发,玉足击打湖面,溅起涟漪。偌大王府,今日只剩她一个丫头看门,只因为她尚未及笈。“唉。”想到外面的世界,浅儿无奈轻叹,“王爷全家祭祖,丫头里只留下我一个。”
“咿呀”门启之声惊开了鱼儿,吓着了浅儿。她一跃而起,胡乱收拾了线,便向内院里跑去。玉钗跌下发凌乱,浅儿顾不了那么多,赤足直往内院跑去。小王爷——15岁的慕容希绝慢慢勾起嘴角,思及自己回来取物,竟看到了这么可爱的丫鬟,不觉暗自好笑。“她是谁的丫鬟,叫什么名字?”随手招来一个总管,希绝问道。“她是几年前来的,叫浅儿,由于生性散漫,只好吩咐她平时照料下花园之类。”总管恭敬地回答。“啪!”希绝打个响指“以后我的花园就交给她照料吧!”捡起那支钗,没有华丽装饰,只是温暖缠绵,像极了女子体温,有一丝隐约的薄荷香清爽提神。遗落在地的绣花鞋,上面有无数个“浅”字,手工细腻。
第二天,慕容家回府,热闹喧腾。浅儿坐在内院,素白衣,因为玉钗丢了,长发披散于脑后,脚上还是那种“浅”字鞋,好像无所谓的样子,与外面穿得大红大紫的欢乐人群鲜明的对比着。浅儿曾是一个王爷之女,只因奸人污蔑,落到4岁就被拐卖的下场。她身上唯一的信物就是那支钗,刻着:依梦浅。是她母亲的遗物。
“这钗是你的吗?”希绝站在她面前,手心里躺着那支钗,月白长衫青冠帽,儒雅清丽。“谢谢!”浅儿站起踮脚从希绝手中取过钗,轻巧一挽,大大的“月牙结”。不施黛粉的脸泛起欣喜的红。“多谢王爷!”浅儿施施然跪倒,神情乖巧恬静得如仙子。醉了,希绝真正地醉了,不曾想世上有这种可人儿。浅儿笑容清丽地转向房间,鞋跟小小的,在地上磕出一地美好,莲步生花,刹那芳华。低声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转身的那刻,脸上浮起红晕,静静地笑了。
第二天,浅儿身着湖蓝长裙,提起玲珑的水壶,清早来到了希绝亭外。见到这满园的牡丹,艳丽无比,不禁双眉一皱。又见到一处白玉兰,终是忍不住,从牙关挤出一个“哼”音,不屑地瞟了一眼:“附庸风雅。”今日她不再配钗,只是满头佩环铃饰叮叮当当,头一甩,恍若风铃般清脆之音。希绝在不远处,只听得这一句话,心竟不快起来,也没做声,只静静看她。浅儿轻柔地用芊芊玉手捧泥土,撒下一把淡淡褐色的花种,再洒上水,完成以后便走,简直无视那一院的玉兰牡丹。怒气生生的压不住,涌上心来,希绝拦住她:“为何不浇我的花?”
“王爷叫我来管理花园,这花园万物生长自然由我来主宰,王爷何须管?”浅儿抬头,云淡风清。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看着浅儿云淡风清的神情,希绝竟发现自己好像无理取闹,羞得........
浅儿嫣然一笑,飘然离去。希绝遥遥看着她,顿时生出了怜爱。
-------------三个月后------------
浅儿仍旧日日到希绝亭外浇花,也仍是高傲的睥睨那些花,长久缺水使它们都枯萎了。
“残花败柳!”浅儿隐约有些笑意。望向自己种下的浅黄的小花,浅儿温暖的笑。忽然一个毽子从天而降,把花芽压断了。浅儿一下愣神,泪水就刹那间涌出眼眶,“娘,娘......”的唤了几声,又伏下身流泪。慕容府最骄傲蛮横的长子慕容风止撇了浅儿一眼,大声道:“哪来的小婢,扫了本王的踢毽子的兴致,拖出去砍了!”浅儿抬起头,溢满仇恨的眼越发动人,泪痕斑斑洗去了妆,更显清新无邪。风止刚想调戏一番,希绝出来了。“浅儿,花开了吗?”希绝关心的问道,据他推测,浅儿最爱的月见草,只有今天开花,弥足珍贵!但看向长兄和浅儿,还有那狼藉的花,鲜艳的毽子,他什么都明白了,怒火中烧,他挡向浅儿面前,厉声喝道:“风止,这是我的丫鬟,你放尊重点!”风止邪笑着,不以为然:“我可是你的长兄啊!反正王府里所有的东西总有一天是我的!”浅儿轻轻一笑,鄙视般的眼神:“如果真有那天,我宁可自杀!三公子,我为您倒杯茶罢!”说着,浅儿与希绝相携而去,徒留下一个登徒子!
==========希绝房内=============
“多谢公子相救!”浅儿跪下,泪已满眶。
“浅儿,不不不,你何必如此大礼?”希绝吓呆了。
“公子今日相救,浅儿无以为报啊!要是现在依家最后的我死了,我这生也就没有意义了。”浅儿泣不成声。
看着浅儿的泪眼,希绝捧来一小盆月见草,是他在浅儿种下的那天开始种的,一样的色泽,一般的样子。浅儿愣愣地看着它,以前淡漠的样子消失了,她一脸悲伤,将身世缓缓道来:“我本是依家的<敏感詞>,因在四岁那年,家父被诬陷,满门抄斩,只有我一个逃出来......”
希绝听完,已是心生怜悯,忍不住一把将浅儿拥入怀中,轻柔地安慰着。浅儿将头伏在希绝的臂弯内,幽幽叹。窗外乍暖还寒时节,梅花从枝头落下,随风飘逝。只有它们明白,浅儿不可能会幸福。浅儿是受诅咒的人,注定一生孤苦无依。浅儿也明白,但她已经不再乎了。
一梦三两天,情意正浓的两人顾不上主仆有别,已是日日相偎相依相伴,唯恐有一天不在一起。今日,浅儿换上了可爱的房子色长裙,裙边坠着一条条流苏,略施黛粉的脸上带着红晕,头上佩着那支玉钗,清丽迷人。希绝走在她身边,爱怜地望她。浅儿似乎感受到了,回过头一笑,十分可爱。正在他们眉目传情时,意外发生了........
“父亲!”希绝脸一下子刷的一下白了,看着那个男人迈着方步朝他们走来。浅儿的心“咯噔”一下在半空中落下,那......那是在4岁那年杀了她全家的恶魔!!男人(我不想做名字啊!^ & ^)走到浅儿面前,勾起的嘴角三分讽刺,七分残忍,对浅儿说:“浅儿姑娘,请跟我过来一下吧!”
===========慕容府密室内==========
浅儿冷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闲适的样子,真不懂他在想什么。
男人一开口便让她彻底的心寒了:“当年害你全家的是我!不要用那么仇恨地望着我,我承认当年我对你家太残忍,但只能怪你的父亲。他占有了我最爱的女人,所以他活该!”男人那近乎疯狂的神情很可怕,浅儿听得傻了,无助绝望把她包围。
浅儿不住的后退,她不信,不信啊。她原本还存有一些幻想,以为只不过是人有相似,谁知,爱上的人的父亲竟是仇人。家仇,爱恨,她的心好乱,好乱...
突然,男人换了一副表情,笑着说:“把这忘情茶给希绝喝了吧,这样他就可以忘了你,忘了所有你和他的情。嫁给我,我能让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啪”浅儿满脸仇恨地一个巴掌打在那男人脸上。他高傲地一笑,以邪恶的笑容说:“我就喜欢你这烈性子!你今天不想也得想了,要不就希绝死,要不就嫁给我。我看你舍不舍得他!”男人背着身走了,临走留下一句:“考虑好了就放你出来。”那扇门关上的一刻,浅儿那么傲然的面具一下子散开了,就坍塌成一地尘埃。她的泪“噼里啪啦”的打在装忘情茶的杯中,泪水混和着茶,在杯中勾勒出一种绝望。
浅儿端着茶杯,慢慢的走向希绝房内。推开门,只见希绝与一个漂亮的女孩在谈天说地,一下子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的心在一瞬间冷了下去,放下茶杯,黯然的退了下去......哀,莫大于心死。
“王爷与三公子同日娶亲”的消息使王府上下人来人往,张灯结彩,王府红灿灿变得全城最美。大红喜服衬着浅儿病态的瓜子脸,大眼睛中惹人怜爱的神色,跟着王爷周围应酬。希绝手边是他的青梅竹马——兰草,是王爷选给他的妻子。浅儿望向希绝,他意气风发,与兰草亲密无间,浅儿眼底闪过一瞬间的痛苦与受伤。没过多久,才真切地明白:“希绝真的,真的忘记我了!”然后带上一种虚假至极的笑容,想:“如今我是王府的七姨太,他是我的儿子,不要想下去了!”她的心像在冰中冻了,又抛到火中烧了,冰火两重天。泪水从眼角不为人知地滑入衣领,洗掉了浓艳的妆。淡漠地笑,一如当初。
==========拜堂时==========
王爷掀开浅儿的盖头,一把将浅儿刚刚及笄轻得过分的身子抱起来旋转,浅儿也不语,自然的流露出一种别样的美,满堂欢呼。
希绝不甘示弱,掀开盖头的那一瞬,便在兰草的脸上印上无个吻,浅儿的心痛苦的揪着可是既然忘了,何必心痛呢?于是浅儿带头鼓起掌来,看到王爷投来赞赏的目光,浅儿微微地笑了。
王爷清醒的走软洞房,看见缩在墙角的浅儿,一脸瑟瑟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竟是慈父般的目光。他将往事说出:“当初杀你全家的是我,可我只能奉王命去抄你家。看见你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我不忍心下手,唯有让人把你带走。谁知你竟到了王府当下人。那天看见你和希绝在一起,我就吓坏了,希绝什么都好,就是太多情了。你和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你。我对你的家有太多太多悔和内疚了......”
浅儿信了,因为所有真相她早就在结婚前就听王爷的好兄弟讲过。否则,凭他的智慧和冷傲为何会答应王爷?
不过浅儿一蜷身体,颤身说:“....你...别过来啊!”并摆出防御姿势。
王爷无奈地笑了:“我不会碰你的,放心好了!过来陪我看军图吧,我还要建一座城堡呢。”语气满是宠爱。浅儿好奇地探过头去,指点着一个地方,说:“可以在这里建么?”...... 浅儿淡忘了希绝,希绝忘掉了浅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三年后---------------
王爷得病,慕容府被浅儿接管。浅儿是王爷最宠的“妻子”,最用心培养的“继承人”。浅儿不负众望,将王府搞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又半年,王爷病逝,浅儿正式改名慕容梦浅,成为王府新主。而希绝,身边的美女走马灯地换,最后纵欲而死。
--------------后记----------
实际上,王爷骗了浅儿。当初浅儿的母亲嫁过去时,便已经怀上了王爷的骨肉,那就是浅儿。而希绝,只是王爷捡回来的孩子。王爷有意把王府传给浅儿,才娶了浅儿。而希绝实际并没有喝忘情茶,只是在掩饰,他深爱浅儿,所以可以默默地把爱藏在心中。而那天那个女生,仅仅是他的表姐。浅儿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一切,留待后人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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