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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春天——R.卡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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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8-1-20 14:24: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明天的寓言
从前,在美国中部有一个城镇,这里的一切生物看来与其周围环境生活得很和
谐。这个城镇座落在像棋盘般排列整齐的繁荣的农场中央,其周围是庄稼地,小山
下果园成林。春天,繁花象白色的云朵点缀在绿色的原野上;秋天,透过松林的屏
风,橡树、枫树和白桦闪射出火焰般的彩色光辉,狐狸在小山上叫着,小鹿静悄悄
地穿过了笼罩着秋天晨雾的原野。

    沿着小路生长的月桂树、荚蒾和赤杨树、以及巨大的羊齿植物和野花在一年的
大部分时间里都使旅行者感到目悦神怡。即使在冬天,道路两旁也是美丽的地方,
那儿有无数小鸟飞来,在出露于雪层之上的浆果和干草的穗头上啄食。郊外事实上
正以其鸟类的丰富多彩而驰名,当迁徙的候鸟在整个春天和秋天蜂涌而至的时候,
人们都长途跋涉地来这里观看它们。另有些人来小溪边捕鱼,这些洁净又清凉的小
溪从山中流出,形成了绿荫掩映的生活着鳟鱼的池塘。野外一直是这个样子,直到
许多年前的有一天,第一批居民来到这儿建房舍、挖井筑仓,情况才发生了变化。

    从那时起,一个奇怪的阴影遮盖了这个地区,一切都开始变化。一些不祥的预
兆降临到村落里:神秘莫测的疾病袭击了成群的小鸡;牛羊病倒和死亡。到处是死
神的幽灵。农夫们述说着他们家庭的多病。城里的医生也愈来愈为他们病人中出现
的新病感到困惑莫解。不仅在成人中,而且在孩子中出现了一些突然的、不可解释
的死亡现象,这些孩子在玩耍时突然倒下了,并在几小时内死去。

    一种奇怪的寂静笼罩了这个地方。比如说,鸟儿都到哪儿去了呢?许多人谈论
着它们,感到迷惑和不安。园后鸟儿寻食的地方冷落了。在一些地方仅能见到的几
只鸟儿也气息奄奄,它们战慄得很厉害,飞不起来。这是一个没有声息的春天。这
儿的清晨曾经荡漾着乌鸦、鶇鸟、鸽子、樫鸟、鹪鹩的合唱以及<敏感詞>鸟鸣的音浪;
而现在一切声音都没有了,只有一片寂静覆盖着营田野、树林和沼地。

    农场里堕的母鸡在孵窝,但却没有小鸡破壳而出。农夫们抱怨着他们无法再养
猪了——新生的猪仔很小,小猪病后也只能活几天。苹果树花要开了,但在花丛中
没有蜜蜂嗡嗡飞来,所以苹果花没有得到授粉,也不会有果实。

    曾经一度是多么引人的小路两旁,现在排列着仿佛火灾劫后的、焦黄的、枯萎
的植物。被生命抛弃了的这些地方也是寂静一片。甚至小溪也失去了生命;钓鱼的
人不再来访问它,因为所有的鱼已死亡。

    在屋沿下的雨水管中,在房顶的瓦片之间,一种白色的粉粒还在露出稍许斑痕。
在几星期之前,这些白色粉粒象雪花一样降落到屋顶、草坪、田地和小河上。

    不是魔法,也不是敌人的活动使这个受损害的世界的生命无法复生,而是人们
自已使自已受害。

    上述的这个城镇是虚设的,但在美国和世界<敏感詞>地方都可以容易地找到上千个
这种城镇的翻版。我知道并没有一个村庄经受过如我所描述的全部灾祸;但其中每
一种灾难实际上已在某些地方发生,并且确实有许多村庄己经蒙受了大量的不幸。
在人们的忽视中,一个狰狞的幽灵已向我们袭来,这个想象中的悲剧可能会很容易
地变成一个我们大家都将知道的活生生的现实。

    是什么东西使得美国无以数计的城镇的春天之音沉寂下来了呢?这本书试探着
给予解答。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8-1-20 14:24:40 | 只看该作者
二、忍耐的义务



    地球上生命的历史一直是生物及其周围环境相互作用的历史。可以说在很大程
度上,地球上植物和动物的自然形态和习性都是由环境塑造成的。就地球时间的整
个阶段而言,生命改造环境的反作用实际上一直是相对微小的。仅仅在出现了生命
新种——人类之后,生命才具有了改造其周围大自然的异常能力。

    在过去的四分之一世纪里,这种力量还没有增长到产生骚扰的程度,但它已导
致一定的变化。在人对环境的所有袭击中最令人震惊的是空气、土地、河流以及大
海受到了危险的、甚至致命物质的污染。这种污染在很大程度上是难以恢复的,它
不仅进入了生命赖以生存的世界,而且也进人了生物组织内,这一罪恶的环链在很
大程度上是无法改变的。在当前这种环境的普遍污染中,在改变大自然及其生命本
性的过程中,化学药品起着有害的作用,它们至少可以与放射性危害相提并论。在
核爆炸中所释放出的锶90,会随着雨水和漂尘争先恐后地降落到地面,居住在土壤
里,进入其上生长的草、谷物或小麦里,并不断进入到人类的骨头里,它将一直保
留在那儿,直到完全衰亡。同样地,被撤向农田、森林、花园里的化学药品也长期
地存在于土壤里,同时进人生物的组织中,并在一个引起中毒和死亡的环链中不断
传递迁移。有时它们随着地下水流神秘地转移,等到它们再度显现出来时,它们会
在空气和太阳光的作用下结合成为新的形式,这种新物质可以杀伤植物和家畜,使
那些曾经长期饮用井水的人们受到不知不觉的伤害。正如阿伯特·斯切维泽所说:
“人们恰恰很难辨认自己创造出的魔鬼。”

    为了产生现在居住于地球上的生命已用去了千百万年,在这个时间里,不断发
展、进化和演变着的生命与其周围环境达到了一个协调和平衡的状态。在有着严格
构成和支配生命的环境中,包含着对生命有害和有益的元素。一些岩石放射出危险
的射线,甚至在所有生命从中获取能量的太阳光中也包含着具有伤害能力的短波射
线。生命要调整它原有的平衡所需要的时间不是以年计而是以千年计。时间是根本
的因素;但是现今的世界变化之速已来不及调整。

    新情况产生的速度和变化之快已反映出人们激烈而轻率的步伐胜过了大自然的
从容步态。放射性已远远在地球上还没有任何生命以前已经存在于岩石放射性本底、
宇宙射线爆炸和太阳紫外线中了;现存的放射性是人们干预原子时的人工创造。生
命在本身调整中所遭遇的化学物质再也远远不仅是从岩石里冲刷出来的和由江河带
到大海去的钙、硅、铜以及<敏感詞>的无机物了,它们是人们发达的头脑在买验室里所
创造的人工合成物,而这些东西在自然界是没有对应物的。

    在大自然的天平上调整这些化学物质是需要讨间的;它不仅需要一个人的终生,
而且需要许多代的时间。即使借助于某些奇迹使这种调整成为可能也是无济于事的,
因为新的化学物质象涓涓溪流不断地从我们实验室里涌出,单是在美国,每一年几
乎有五百种化学合成物在实际应用上找到它们的出路。这些化学物品的形状变幻不
定,而且它们的复杂性是不可轻易掌握的——人和动物的身体每年都要千方百计去
适应五百种这样的化学物质,而这些化学物质完全都是生物未曾经验过的。

    这些化学物质中有许多应用于人对自然的战争中,从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中期以
来,二百多种基本的化学物品被创造出来用于杀死昆虫、野草、啮齿动物和<敏感詞>一
些用现代俗语称之为“害虫”的生物。这些化学物品是以几千种不同的商品名称出
售的。
这些喷雾器、药粉和喷撒药水现在几乎已曾遍地被农场、果园、森林和家庭所
采用,这些没有选择性的化学药品具有杀死每一种“好的”和“坏的”昆虫的力量,
它们使得鸟儿的歌唱和鱼儿在河水里的欢跃静息下来,使树叶披上一层致命的薄膜,
并长期滞留在土壤里——造成这一切的原来的目的可能仅仅是为了少数杂草和昆虫。
谁能相信在地球表面上撒放有毒的烟幕弹怎么可能不给所有生命带来危害呢?它们
不应该叫做“杀虫剂”,而应称为“杀生剂”。

    使用药品的整个过程看来好象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螺旋形的上升运动。 自从DDT
可以被公众应用以来,随着更多的有毒物质的不断发明,一种不断升级的过程就开
始了。这是由于根据达尔文适者生存原理这一伟大发现,昆虫可以向高级进化以获
得对所使用的特定杀虫剂的抗药性,兹后,人们不得不再发明一种致死的药品,昆
虫再适座,于是再发明一种新的更毒的药。这种情况的发生同样也是由于后面所描
述的这一原因,害虫常常进行“报复”,或者再度复活,经过喷撒药粉后,数目反
而比以前更多。这样,化学药品之战永远也不会取胜,而所有的生命在这场强大的
交叉火力中都被射中。

    与人类被核战争所毁灭的可能性同时存在,还有一个中心问题那就是人类整个
环境已由难以置信的潜伏的有害物质所污染,这些有害物质积蓄在植物和动物的组
织里,甚至进入到生殖细胞里,以致于破坏或者改变了决定未来形态的遗传物质。

    一些自称为我们人类未来的设计师们高兴地预期总有一天能随心设计改变人类
细胞原生质,但是现在我们出于疏忽大意就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因为许多化学药
物,如放射性一样可以导致基因的变化。诸如选择一种杀虫药这样一些表面看来微
不足道的小事竟能决定了人们的未来,想想这一点,真是对人类极大的讽刺。

    这一切都冒险做过了——为的是什么呢?将来的历史学家可能为我们在权衡利
弊时所表现的低下判断力而感到无比惊奇。有理性的人们想方设法控制一些不想要
的物种,怎能采取这种方法既污染整个环境、又对他们自已造成疾病和死亡威胁呢?
然而,这正是我们所做过的。此外,我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们检查出原因也
没有用。我们听说杀虫剂的广泛大量使用对维持农场生产是需要的。然而我们真正
的问题不正是“生产过剩”吗?我们的农场不再考虑改变亩产量的措施,并且付给
农夫钱而不让他们去生产,我们的农场生产出这样令人目眩的谷物过剩,使得美国
的纳税人在1962年一年中付出了比十亿美元还多的钱作为整个过剩粮食仓库的维修
费用。农业部的一个支局企图减少生产,而其它州则如同在一九五八年所做的那样:
“通常可以相信,在土地银行的规定下,谷物亩数的减少将刺激对化学药品使用的
兴趣以在还留有庄稼的土地上取得最高的产量。”若是这样,对我们所担忧的情况
又有何补益呢?

    这一切并不是说就没有害虫问题和没有控制的必要了。我是在说,控制工作一
定要立足于现实,而不是立足于神化般的设想,并且使用的方法必须是不要将我们
随着昆虫一同毁掉。

    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但随之而带来一系列灾难,这是我们文明生活方式的伴随物。
在人类出现很久以前,昆虫居住于地球——这是一群非常多种多样和和谐的生物。
在自从人类出现后的这段时间里,五十多万种昆虫中的一小部分以两种主要的方式
与人类的幸福发生了冲突:一是与人类争夺食物,一是成为人类疾病的传播者。

    传播疾病的昆虫在人们居住拥挤的地方变成一个重要问题,特别是在卫生状况
差的情况下,象在自然灾害期间,或者是遇到战争,或者是在非常贫困和遭受损失
的情况下,于是对一些昆虫进行控制就变得很为必要。这是一个我们不久将要看到
的严肃事实,大量的化学药物的控制方法仅仅取得了有限的胜利,但它却给企图改
善这种状况带来了更大威胁。

    在农业的原始时期,农夫很少遇到昆虫问题。这些问题的发生是随着农业的发
展而产生的——大面积土地精耕细作一种谷物。这样的种植方法为某些昆虫的数量
的猛烈增加提供了有利条件。单一的农作物的耕种并不符合自然发展规律,这种农
业是工程师想象中的农业。大自然赋与大地景色以多种多样性,然而人们却热心于
简化它。这样人们毁掉了自然界的格局和平衡,原来自然界有了这种格局和平衡才
能保持一定限度的生物种类。一个重要的自然格局是对每一种类生物的栖息地的适
宜面积的限制。很明显,一种食麦昆虫在专种麦子的农田里比在麦子和这种昆虫所
不适应的其它谷物掺杂混种的农田里繁殖起来要快得多。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于<敏感詞>情况下。在一代或更久以前,在美国的大城镇的街道
两旁排列着高大的榆树。而现在,他们满怀希望所建设起的美丽景色受到了完全毁
灭的威胁,因为一种由甲虫带来的疾病扫荡了榆树,如果掺杂混种使榆树与<敏感詞>树
种共存,那么甲虫繁殖和蔓延的可能性必然受到限制。

    现代昆虫问题中的另一个因素是必须对地质历史和人类历史的背景进行考察:
数千种不同种类的生物从它们原来生长的地方向新的区域蔓延入侵。英国的生态学
家查理·爱登在他最近的著作《侵入生态学》一书中对这个世界性的迁徙进行了研
究和生动地描述。在几百万年以前的白垩纪时期,泛滥的大海切断了许多大陆之间
的陆桥,使生物发现它们自已已被限制在如同爱登所悦的“巨大的、独立的自然保
留地”中。在那儿它们与同类的<敏感詞>伙伴隔绝,它们发展出许多新的种属。大约在
一千五百万年以前,当这些陆块被重新连通的时候;这些物种开始迁移到新的地区
——这个运动现在仍在进行中,而且正在得到人们的大力帮助。

    植物的进口是当代昆虫种类传播的主要原因,因为动物几乎是永恒地随同植物
一同迁移的,检疫只是一个比较新的但不完全有效的措施。单美国植物引进局就从
世界各地引入了几乎20万种植物。在美国将近90种植物的昆虫敌人是意外地从国外
进口带过来的,而且大部分就仿佛徒步旅行时常搭乘别人汽车的人一样乘植物而来。

    在其故乡数目不断下降的这一天然敌人,在新的地区中,由于缺乏对它们的防
治手段,一种入侵的植物或动物可能蓬勃发展起来。这样,我们最讨厌的昆虫是被
传入的种类,这不是偶然的。

    这些入侵,不管是天然发生的,还是仰仗人类帮忙而发生的,都好象是在无休
止地进行。检疫和巨大的化学药物运动仅仅是买取时间的非常昂贵的方法。我们面
临的情况,正如爱登博士所说的:“为了生和死,不仅仅需要寻找镇压这种植物或
那种动物的技术方法;代之的是,我们需要关于动物繁殖和它们与其周围环境关系
的基本知识;这样做将可以促使建立稳定的平衡,并且封锁住虫灾爆发的力量和新
的入侵。”

    许多必需的知识现在是可以应用的,但是我们并未应用。我们在大学里培养生
态学家,甚至在我们政府的机关里雇用他们,但是,我们很少听取他们的建议。我
们任致死的化学药剂象下雨似地喷撒,仿佛别无他法,事实上,倒有许多办法可行,
只要提供机会,我们的才智可以很快发现更多的办法。

    我们是否巳陷入一个迫使我们接受低劣、有害的命运而失去意志和判断如何是
好能力的迷惘之中?这种想法,用生态学家波·斯帕特的话来说,就是:“理想化
的生活象仅把头露出水面的鱼一样,在它自己环境恶化的容许限度上缓慢前进……
为什么我们要容忍带毒的食物?为什么我们要容忍一个家庭建在枯燥的环境中?为
什么我们要容忍与不完全是我们敌人的东西去打仗?为什么我们一面怀着对防止精
神错乱的关心,而一面又容忍马达的噪音?谁愿意生活在一个仅仅不是十分悲惨的
世界上呢?”

    但是,一个这样的世界正在向我们逼近。建立一个无化学毒物、无虫害的世界
的十字军运动看来已在许多专家和大部分所谓环境保护办事处那里焕发起巨大的热
情。在每一方面来看,存在着证据说明那些正从事喷撒药物的工作显示出一种残忍
的力量。康莱尤卡特的昆虫学家尼勒·特诺说过:“进行调解工作的昆虫学家们的
职务好象是起诉人、法官、陪审、估税员、收款员和司法官在执行任务。”对农药
最恶劣的滥用不管在州还是在联邦的代理处内都在毫无阻拦地进行。

    我的意见并不是化学杀虫剂根本不能使用。我所争论的是我们把有毒的和对生
物有效力的化学药品不加区分地、大量地、完全地交到人们手中,而对它潜在的危
害却全然不知。我们促使大量的人去和这些毒物接触,而没有征得他们的同意甚至
经常不使他们知道。如果说民权条例没有提到一个公民有权保证免受由私人或公共
机关散播致死毒药的危险的话,那确实只是因为我们的先辈由于受限于他们的智慧
和预见能力而无法想象到这类问题。

    我进一步要强调的是:我们己经允许这些化学药物使用,然而却很少或完全没
有对它们在土壤、水、野生物和人类自己身上的效果进行调查。我们的后代未必乐
意宽恕我们在精心保护负担着全部生命的自然界的完美方面所表现的过失。

    对自然界受威胁的了解至今仍很有限。现在是这样一个专家的时代,这些专家
们只眼盯着他自己的问题,而不清楚套看这个小问题的大问题是否偏狭。现在又是
一个工业统治的时代,在工业中,不惜代价去赚钱的权利难得受到谴责。当公众由
干面临着一些应用杀虫剂造成的有害后果的明显证据而提出抗议时,一半真情的小
小镇定丸就会使人满足。我们急需结束这些伪善的保证和包在令人厌恶的事实外面
的糖外衣。被要求去承担由昆虫管理人员所预测的危险的是民众。民众应该决定究
竟是希望在现在道路上继续干下去呢,还是等拥有足够的事实时再去做。金·路斯
坦德说:“忍耐的义务给我们知道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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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0 14:25:41 | 只看该作者
三、死神的特效药



    现在每个人从胎儿未出生直到死亡,都必定要和危险的化学药品接触,这个现
象在世界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出现的。合成杀虫剂使用才不到二十年,就已经传遍动
物界及非动物界,到处皆是。我们从大部分重要水系甚至地层下肉眼难见的地下水
潜流中部已测到了这些药物。早在十数年前施用过化学药物的土壤里仍有余毒残存。
它们普遍地侵入鱼类、鸟类、爬行类以及家畜和野生动物的躯体内,并潜存下来。
科学家进行动物实验,也觉得要找个未受污染的实验物,是不大可能的。

    在荒僻的山地湖泊的鱼类体内,在泥土中蠕行钻洞的蚯蚓体内,在鸟蛋里面都
发现了这些药物;并且住人类本身中也发现了;现在这些药物贮存于绝大多数人体
内,而无论其年龄之长幼。它们还出现在母亲的奶水里,而且可能出现在未出世的
婴儿的细胞组织里。

    这些现象之所以会产生,是由于生产具有杀虫性能的人造合成化学药物的工业
突然兴起,飞速发展。这种工业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产儿。在化学战发展的过程中;
人们发现了一些实验室造出的药物消灭昆虫有效。这一发现并非偶然:昆虫,作为
人类死亡的“替罪羊”,一向是被广泛地用来试验化学药物的。

    这种结果已汇成了一股看来仿佛源源不断的合成杀虫剂的溪流。作为人造产物
——在实验室里巧妙地操作分子群,代换原子,改变它们的排列而产生——它们大
大不同于战前的比较简单的无机物杀虫剂。以前的药物源于天然生成的矿物质和植
物生成物——即砷、铜、铝、锰、锌及其它元素的化合物;除虫菊来自干菊花、尼
古丁硫酸盐来自烟草的某些同属,鱼藤酮来自东印度群岛的豆科植物。

    这些新的合成杀虫剂的巨大生物学效能不同于他种药物。它们具有巨大的药力:
不仅能毒害生物,而且能进入体内最要害的生理过程中,并常常使这些生理过程产
生致命的恶变。这样一来,正如我们将会看到的情况一样,它们毁坏了的正好是保
护身体免于受害的酶:它们障阻了躯体借以获得能量的氧化作用过程;它们阻滞了
各部器官发挥正常的作用;还会在一定的细胞内产生缓慢且不可逆的变化,而这种
变化就导致了恶性发展之结果。

    然而,年年却都有杀伤力更强的新化学药物研制成功,并各有新的用途,这样
就使得与这些物质的接触实际上已遍及全世界了。在美国,合成杀虫剂的生产从一
九四十年的一亿二千四百二十五万九千磅猛增至一九六○年的六亿三千七百六十六
万六千磅,比原来增加了五倍多。这些产品的批发总价值大大超过了二亿五千万美
元。但是从这种工业的计划及其远景看来,这一巨量的生产才仅仅是个开始。

    因此,一本《杀虫药辑录》对我们大家来说是息息相关的了。如果我们要和这
些药物亲密地生活在一起——吃的、喝的都有它们,连我们的骨髓里也吸收进了此
类药物——那我们最好了解一下它们的性质和药力吧。

    尽管第二次世界大战标志着杀虫剂由无机化学药物逐渐转为碳分子的奇观世界,
但仍有几种旧原料继续使用。其中主要是砷——它仍然是多种除草剂、杀虫剂的基
本成份。砷是一种高毒性无机物质,它在各种金属矿中含量很高,而在火山内、海
洋内、泉水内含量都很小。砷与人的关系是多种多样的并有历史性的。由于许多砷
的化食物无味,故早在波尔基亚家族时代之前一直到当今,它一直是被作为最通用
的杀人剂。砷第一个被肯定为基本致癌物。这是将近两世纪之前由一位英国医师从
烟囱的烟灰里作出了鉴定,它与癌有关。长时期来使全人类陷入慢性砷中毒流行病
也是有记载的。砷污染了的环境已在马、牛、羊、猪、鹿、鱼、蜂这些动物中间造
成疾病和死亡,尽管有这样的记录,砷的喷雾剂、粉剂还是广泛地使用着。在美国
南部用砷喷雾剂的产棉乡里,作为一种专业的养蜂业几乎破产。长期使用砷粉剂的
农民一直受着慢性砷中毒的折磨;牲畜也因人们使用含砷的田禾<敏感詞>和除草剂而受
到毒害。从兰莓(越桔之一种)地里飘来的砷粉剂散落在邻近的农场里,染污了溪
水,致命地毒害了蜜蜂、奶牛,并使人类染上疾病。一位环境癌病方面的权威人士,
全国防癌协会的W·C·惠帕博士说:“……在处理含砷物方面,要想采取比我国近
年来的实际做法——完全漠视公众的健康状况——还更加漠视的态度,那简直是不
可能的了。凡是看到过砷杀虫剂撒粉器、喷雾器怎样工作的人,一定会对那种马马
虎虎地施用毒性物质深有所感,久久难忘。”
现代的杀虫剂致死性更强。其中大多数自然地属于两大类化学药物中的一类。
DDT所代表的其中一类就是著称的“氯化烃” ;另一类由有机磷杀虫剂构成,是由
略为熟悉的马拉硫磷和对硫磷(1605)所代表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如上所述,
它们以碳原子为主要成分而构成——碳原子也是生命世界必不可少的“积木”——
这样就被划为“有机物”了。为要了解它们,我们必须弄明白它们是由何物造成的,
以及它们是怎样(这尽管与一切生物的基础化学相联系着)把自已转化到使它们成
为致死剂的变体上去的。

    这个基本元素——碳,是这样一种元素,它的原子有几乎是无限的能力:能彼
此相互组合成链状、环状及各种别的构形;还能与他种物质的分子联结起来。的确
如此,各类生物——从细菌到蓝色的大鲸;有着其难以置信的多样性,也主要是由
于碳的这种能力。如同脂肪、碳水化合物、酶、维生素的分子一样,复杂的蛋白质
分子正是以碳原子为基础的。同样;数量众多的非生物也如此;因为碳未必就是生
命的象征。

    某些有机化合物仅仅是碳与氢的化合物。这些化合物中最简单的就是甲烷,或
曰沼气,它是在自然界由浸于水中的有机物质的细菌分解而形成的。甲烷若以适当
的比例与空气混合,就变成了煤矿内可怕的“瓦斯气”。它有美观的简单结构:由
一个碳原子——已依附着四个氢原子——组成。科学家们已发现可以取掉一个或全
部的氢原子,而以<敏感詞>元素来代替。例如,以一个氯原子来取代一个氧原子,我们
便制出了氯代甲烷。

    除去三个氢原子并用氯来取代,我们便得到麻醉剂氯仿(三氯甲烷)以氯原子
取代所有的氢原子,结果得到的是四氯化碳——我们所熟悉的洗涤液。

    用最简单的术语来讲,环绕着基本的甲烷分子的反复变化,说明了究竟什么是
氯化烃。可是,这一说明对于烃的化学世界之真正复杂性,或对于有机化学家赖以
造出无穷变幻的物质之操作仅给予微小的暗示。因为,它可不用只有一个碳原子的
简单甲烷分子,而借助由许多碳原子组成的烃分子进行工作,它们排列成环状或链
状(带有侧链或者支链),而紧附着这些侧、支链的又是这样的化学键:不仅仅是
简单的氢原子或氯原子,还会是多种多样的原子团。只要外观上有点轻微变化,本
物质的整个特性也就随之改变了;例如不仅碳原子上附着的什么元素至为重要,而
且连附着的位置也是十分重要的。这样的精妙操作已经制成了一组具有真正非凡力
量的毒剂。

    DDT(双氯苯基三氯乙烷之简称) 是1874年首先由一位德国化学家合成的,但
它作为一种杀虫剂的特性是直到1939年才发现的。 紧接着DDT又被赞誉为根绝由害
虫传染之疾病的、以及帮农民在一夜之间就可战胜田禾虫害的手段。其发现者,瑞
士的保罗·穆勒曾获诺贝尔奖金。

    现在DDT是这样普通地使用着, 在多数人心目中这种合成物倒象一种无害的家
常用物。 也许,DDT的无害性的神话是以这样的事实为依据的:它的起先的用法之
一,是在战时喷撒粉剂于成千上万的士兵、难民、俘虏身上,以灭虱子。人们普遍
地这样认为: 既然这么多人与DDT极亲密地打过交道,而并未遭受直接的危害,这
种药物必定是无害的了。这一可以理解的误会是基于这种事实而产生的——与别的
氯化烃药物不同——呈粉状的DDT不是那么容易地通过皮肤被吸收的。DDT溶于油之
后,如其往常一样,肯定是有毒的。如果吞咽了下去,它就通过消化道慢慢地被吸
收了;还会通过肺部被吸收。它一旦进人体内,就大量地贮存在富于脂肪质的器官
内(因DDT本身是脂溶性的) ,如肾上腺、睾丸、甲状腺。相当多的一部分留存在
肝、肾及包裹着肠子的肥大的、保护性的肠系膜的脂肪里。

    DDT的这种贮存过程是从它的可理解的最小吸入量开始的 (它以残毒存在于多
数食物中),一直达到相当高的贮量水平时方告停止。这些含脂的贮存所充任着生
物学放大器的作用,以致于小到餐食的千万分之一的摄入量,可在体内积累到约百
万分之10~15的含量,增加了一百余倍。此类供作参考的话,对化学家或药物学家
来说是多么平平常常,但却是我们多数人所不熟悉的。百万分之一,听起来象是非
常小的数量——也确是这样;但是,这样的物质效力却如此之大,以其微小药量就
能引起体内的巨大变化。在动物实验中,发现百万分之三的药量能阻止心肌里一个
主要的酶的活动;仅百万分之五就引起了肝细胞的坏死和瓦解;仅百万分之二点五
的与DDT极接近的药物狄氏剂和氯丹也有同样的效果。

    这确实并不令人惊诧。在正常人体化学中就存在着这种小原因引起严重后果的
情况。比如,小到一克的万分之二的这样少量的碘就可造成健康与疾病之差别。由
于这些小量的杀虫剂可以点滴地贮存起来,但只能缓慢地排泄出去,所以肝脏与别
的器官的慢性中毒及退化病变这一威胁是非常真切地存在着。

    人体内可以贮存多少DDT, 科学家们尚无一致意见。食品与药物部的药物学主
任阿诺德·李赫曼博士说: “既没有这样一个最低标准——低于它DDT就不再被吸
收了,也没有这样一个最高标准——超过它吸收和储存就告终止了。”另一方面,
美国公共卫生处的威兰德·海斯博士却力辩道:在每个人体内,会达到一个平衡点,
超于此量的DDT就被排泄了出来。 就实际目的性而言,这两个谁为正确并不是特别
重要的。 对DDT在人类中的贮存已作了详细调查,我们知道一般常人的贮量是潜在
地有害的。据种种研究结果来看,从受毒(不可避免的饮食方面的除外)的个人,
平均贮量为百万分之五点三到百万分之七点四;农业工人为百万分之十七点一;而
杀虫药工厂的工人竟高达百万分之六百四十八;可见已证实了的贮量范围是相当宽
广的;并且,尤为要害的是这里最小的数据也是在可能开始损害肝脏及别的器官或
组织的标准之上的。

    DDT及其同类的药剂的最险恶的特性之一是它们通过食物这一链条上的所有环
节由一机体传至另一机体的方式。 例如,在苜蓿地里撒了DDT粉剂;而后用这样的
苜蓿作为鸡食饲料; 鸡所生的蛋就含有DDT了。或者以干草为例,它含有百万分之
七至八的DDT残余,可能用来喂养奶牛;牛奶里的DDT含量就会达到大约百万分之三,
而在此牛奶制成的奶油里,DDT含量就会增达百分之六十五。DDT通过这样一个转移
进程,本来含量极少,后来经过浓缩, 逐渐增高。食品与药物部不允许州际商业装
运的牛奶含有杀虫剂残毒,但当今的农民发觉很难给奶牛弄到未受污染的草料。毒
质还可能由母亲传到子女身上。杀虫剂残余已被粮药部的科学家们从人奶的取样试
验中找了出来。这就意味着人奶哺育的婴孩,除他体内已集聚起来的毒性药物以外,
还在接收着少量的却是经常性的补给。然而,这决非该婴儿的第一次遇到中毒之险
——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当他还在宫体内的讨候就已经开始了。在实验动物体内,
氯化烃药物自由地穿过胎盘这一关卡。胎盘历来是母体内使胚胎与有害物质隔离的
防护罩。虽然婴儿这样吸收的药量通常不大,却并非不重要,因为婴孩对于毒性比
成人要敏感得多。这种情况还意味看:今天,一般常人几乎肯定地是以他第一次贮
存此——与日俱增的药物重负而开始其生命的(从此以后就要求他的身体将此重担
支撑下去了)。

    所有这些事实——有害药物的贮存甚至是低标准的贮存,随之而来的积聚;以
及各种程度的肝脏受损(正常饮食中也会轻易出现)的发生——使得粮药部的科学
家们早在1950年就宣布“很可能一直低估了DDT的潜在危险性” 。医学史上还没有
出现过这种类似的情况。终究其启果会怎么样,也还无人知晓。

    氯丹——另一种氯化烃, 具有DDT所有这些令人讨厌的属性,还要加上几样它
自身独特的属性。它的残毒能长久地存在在油里、在食物中,或在可能敷用它的东
西之表面。它利用一切可采用的门路进入人体;可通过肌肤被吸收,可作为喷雾或
者粉屑被吸入;当然如果将它的残余吞食了下去,就从消化道吸收了。如同一切别
种氯化烃一样;氯丹的沉积物日积月累在体内积聚起来。一种食物含有百万分之二
点五少量的氯丹,最终会导致实验动物脂肪内的氯丹贮量增至百万分之七十五。

    象李赫曼博士这么有经验的药物学家,曾在1950年这样描述过氯丹:“这是杀
虫剂中毒性最强的药物之一,任何人摸了它都会中毒。”郊区居民并没有把这一警
告放在心上,他们竟毫无顾忌地随意将氯丹渗入治理草坪的粉剂中。当时这郊区居
民并没有马上发病,看来问题不大,但是毒素可长期潜存在人体内,过数月或数年
以后才毫无规律地表现出来,到那时就不大可能查究出患病的起因了。但有时,死
神也会很快地袭来。有一位受害者,偶而把一种25%的工业溶液洒到皮肤上,四十
分钟内显出了中毒症状,未能来得及医药救护就死去了。这种中毒症是不可能提前
发觉通知医务人员及时抢救的。

    七氯是氯丹的成分之一,作为一种独立的科技术语通行于市。它具有在脂肪里
贮存的特殊能力。如果食物中的含量小到仅千万分之一,在体内就会出现含量已可
计的七氯了。它还有一种稀奇的本事,能起变化而成为一种化学性质不同的物质—
—称作环氧七氯。它在土壤里,及植物、动物的组织里都会起这种变化。对鸟类的
试验表明由这一变化结果而来的环氧,比原来的药物毒性更强,而原来的药物之毒
性已是氯丹的四倍。

    远在1930年代中期,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烃——氯化萘,它会使受职业性药物危
害的人患上肝炎病,也会患稀有的且几乎是无法医治之肝症。它们已引起了电业工
人患病与死亡;而且最近以来,在农业方面它们被认为是引起牛畜所患的一种神秘
的往往致命的病症的根源。鉴于前例,与这组烃有裙带关系的三种杀虫剂都属于所
有烃类药物中最剧毒者之列是无足为怪的了。这些杀虫药就是狄氏剂(氧桥氯甲桥
萘)、艾氏剂(氯甲桥萘)以及安德萘。

    狄氏剂(为纪念一位德国化学家狄尔斯而命名的),当把它吞食下去时,其毒
性约相当于DDT的五倍,但当其溶液通过皮肤吸收之后,毒性就相当于DDT的四十倍
了。它因使受害者发病快,并对神经系统有可怕的作用——使患者发生惊厥——而
恶名远扬。这样中毒的人恢复得非常缓慢,足以表明其绵延的慢性药效。至于对其
它的氯化烃,这些长期的药效严重损坏肝脏。狄氏剂残毒持续期漫长并有杀虫功用
因此就把它当作目前应用最广的杀虫剂之一,而不考虑其后果——施用后随之发生
的对野生动物可怕的毁灭。 在对鹌鹑和野鸡作试验时,证明了它的毒性约力DDT的
四十至五十倍。

    狄氏剂怎样在体内进行贮存或分布,或者怎样排泄出去,我们这方面的知识有
很大的空白点:因为科学家们发明杀虫药方面的创造才能早就超过了有关这些毒物
如何伤害活的肌体的生物学知识。然而,有各种征象表明这些毒物长期贮存在人类
体内——这儿,沉积物犹如一座正安眠的火山那样蛰伏着,单等身体汲取脂肪积蓄
到生理重压时期,才骤然迸发起来。我们所真正懂得的许多东西,都是通过“世界
卫生组织”开展的抗疟运动的艰辛经历中才学到的。一当疟疾防治工作中用狄氏剂
取代了DDT(因疟蚊已对DDT有了抗药性),喷药人员中的中毒病例就开始出现了。
病症的发作是剧烈的——从半数乃至全部(不同的工作程序,中毒病状各异)受害
的人发生痉挛,且数人死亡。有些人自最后一次中毒以后过四个月才发生了惊厥。

    艾氏剂是多少有点神秘的一种物质,因为尽管它作为一种独立的实体而存在着,
它与狄氏剂却有着至交关系。当你把胡萝卜从一块用艾氏剂处理过的苗圃里拨出以
后,发现它们含有狄氏剂的残毒。这种变化发生在活的机体组织内,也发生在土壤
里。这种炼丹朱式的转化已导致了许多错误的报道,因为如果一个化学师知道己经
施用了艾氏剂而要来化验它是否还存在时,他将会受骗,而认为全部的艾氏剂余毒
已经被驱除了。而余毒还在,不过它们是狄氏剂,这需要做不同的试验罢了。

    象狄氏剂一样,艾氏剂也是极其有毒的。它引起肝脏和肾脏里退化的病变。若
用阿司匹灵药片那样大小的剂量,就足以杀死四百多只鹌鹑。人类中毒的许多病例
是留有记录的,其中大多数与工业管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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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08-1-20 14:29:09 | 只看该作者
艾氏剂同本组杀虫剂的多数药物一样,给未来投下一层威胁的阴影——不孕症
之阴影。给野鸡喂食少得很的剂量,不足以毒死它们,尽管如此,却只生了很少的
儿个蛋;而且由这几个蛋孵出的幼雏很快就死去了。此种影响并不局限于飞禽。遭
艾氏剂之毒害的老鼠,受孕率减少了,且其幼鼠也是病态的,活不久的。处理过的
母狗所产的小崽三天内就死了。新的一代总是这样或看那样地因其亲体的中毒而遭
难。没人知道是否也将在人类中看到同样的影响,可是这一药物业已由飞机喷撒,
遍及城郊地区和田野了。

    安德萘是所有氯化烃药物中毒性最强的。虽然化学性能与狄氏剂有相当的密切
关系, 但其分子结构稍加曲变就使得它的毒性相当于狄氏剂的五倍。 安德萘使得
DDT——此组所有杀虫剂的鼻祖——相形之下看来几乎是无害的了。 它的毒性对于
哺乳动物是DDT时十五倍;对于鱼类是DDT的二十倍;而对于一些鸟类,则大约是其
三百倍。

    在使用安德萘的十年期间,它已毒杀过巨量的鱼类,毒死了误入喷了药的果园
的牛畜,毒染了井水,从而至少有一个州卫生部严厉警告说,粗率地使用安德萘正
在危害着人的生命。

    在一起最为悲惨的安德萘中毒事件中,没有什么明显的疏忽之处;曾尽了一番
努力做些表面上认为妥贴的预防措施。有一位满周岁的美国小孩,父母带他到委内
瑞拉居住下来。在他们所搬入的房子里发现有蟑螂,几天后就用含有安德萘的药剂
喷打了一次。在一天上午九点左右开始打药之前,这个婴孩连同小小的家犬都被带
到屋外。喷药之后将地板也进行了擦洗。在下午的时候婴孩及小狗又回到了房里。
过了一个钟头左右小狗发生了呕吐、惊厥而后死去了。就在当天晚上十点,这个婴
孩也发生了呕吐,惊厥并且失去了知觉。自那次生命攸关地与安德萘的接触之后,
这一正常健壮的孩子变得差不多象个木头人一样——看,看不见;听,听不见;动
辄就发作肌肉痉挛;显然他完全与周围环境隔绝了。在纽约一家医院里治疗数月,
也未能转变这种状况或者带来好转的希望。负责护理的医师报告说:“会不会出现
任何有益程度之康复,这是极难预料的事。”

    第二大类杀虫剂——烷基和有机磷酸盐,属世界上最毒药物之列。伴随其使用
而来的首要的、最明显的危险是,使得施用喷雾药剂的人,或者偶尔跟随风飘扬的
药雾、跟覆盖有这种药剂的植物、或跟已被抛掉的容器稍有接触的人急性地中毒。
在佛罗里达州,两个小孩发现了一只空袋子,就用它来修补了一下秋千,其后不久
两个孩子都死去了,他们的三个小伙伴也得病了。这个袋子曾用来装过一种杀虫药,
叫做对硫磷(1605)——一种有机磷酸酯;试验证实了死亡正是对硫磷中毒所致。
另外有一次,威斯康星州的两个小孩(堂兄弟俩),一个是在院子里玩耍,当时他
的父亲正在给马铃薯喷射对硫磷药剂,药雾从毗连的田地里飘来,另一个跟着他父
亲嬉戏地跑进谷仓,又把手在喷雾器具的喷嘴上放了一会儿,也中毒了,两个孩子
就在同一天晚上死去。

    这些杀虫药的来历有看某种讽刺意义。虽然一些药物本身——磷酸的有机酯—
—已经闻名多年,而它们的杀虫特性却一直保留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晚期才被一位
德国化学家格哈德·施雷德尔发现了。德国政府差不多当即就认可这些同类药物的
价值:人类对人类自己的战争中新的、毁灭性的武器;而且有关研制这些药物的工
作被宣布为秘密。有些药物就成了致命的神经错乱性毒气;还有些有亲密的同属结
构之药物,成为杀虫剂。

    有机磷杀虫剂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对活的机体起作用。它们有毁坏酶类的本事—
—这些酶在体内起着必要的功能作用。此类杀虫剂的目标是神经系统,而不管其受
害者是只昆虫或是个热血动物。正常情况之下,一个神经脉冲借助叫做乙酰胆碱的
“化学传导物”一条条神经地传过去;乙酰胆碱是一种履行必要的功能作用然后就
消失了的物质。真的如此,这种物质的生存是这样的迅忽,连医学研究人员(没有
特殊处置办法的话)也不能够在人体毁掉它之前取样作试验。这种传导物质的短促
性是身体的正常机能所必需的。如果这种乙酰胆碱当一次神经脉冲一通过,不立即
被毁掉,脉冲就继续沿一根根神经掠过,而此时这种物质就以空前更加强化的方式
尽力发挥其作用,使整个身体的运动变得不协调起来:很快就发生了震颤、肌肉痉
挛、惊厥以至死亡。

    这种偶发性已由身体作了应付之准备。一种叫胆碱酯酶的保护性酶,每当身体
不再需要那传导物质时,就随即消灭它。借此种手段求得了一精确的调节办法,身
体也从未积聚达危险含量的乙酰胆碱。可是,与有机磷杀虫剂一接触,保护酶就被
破坏了。且当这种酶的含量被减少之时,传导物质的含量就积聚起来。在这一作用
上,有机磷化合物同生物碱毒物蝇蕈碱(发现于一种有毒的蘑菇——蝇蕈里面)相
类似。

    频频地受药物危害会降低胆碱脂酶的含量标准,直降到一个人已濒临急性中毒
之边缘的时候,从这一边缘上外加一次十分轻微的危害,即可将他推下中毒之深渊。
鉴于此因,认为对喷药操作人员及<敏感詞>经常蒙受中毒之险的人做定期的血液检查是
很重要的。

    对硫磷是用途最广的有机磷酸酯之一。它也是药性最强、最危险的药物之一。
与它一接触, 蜜蜂就变得“狂乱地骚动、好战起来",作出疯狂似的揩挠动作,半
小时之内就近乎死亡了。有位化学家,企图以尽可能直接的手段获悉对人类产生剧
毒的剂量, 他就吞服了极微的药量,约等于0.00424两。紧接着如此迅疾地发生了
瘫痪,以致他连事先预备在手边的解毒剂也未来及够着;他就这样死去了。据说,
在芬兰对硫磷现在是人们最中意的自杀药物。近年关,加里福尼亚州有报道称每年
平均发生二百多宗意外的对硫磷中毒事故。在世界许多地方,对硫磷造成的死亡率
是令人震惊的:1958年在印度有一百起致命的病例,叙利业有六十七起;在日本,
每年平均有三百三十六人中毒致死。

    可是,七百万磅左右的对硫磷如今被施用到美国的农田或菜园里——由手工操
作的喷雾器、电动鼓风机、洒粉机、还有飞机来播施。照一位医学权威的说法,仅
在加里福尼亚的农场里所用的药量,就能“给五至十倍的全世界人口提供以致命的
剂量。”

    我们在少数情况下也可免遭这一药物的毒害,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对硫磷及其
他的本类药物分解得相当快。故与氯化烃相比较,它们在庄稼上的残毒是相对短命
的。然而,它们持续的时间已足以带来从只是严重中毒以至于致命的各样危害。在
加里福尼亚的里弗赛德,采摘柑桔的三十人中有十一人得了重病,除一人外都不得
不住院治疗,他们的症状是典型的对硫磷中毒。桔林是在大约两周半之前曾用对硫
磷喷射过的;这些残毒已持续了十六至十九天之久了。弄得采桔人沦入干呕、半瞎、
半昏迷之痛苦中。而这无论怎么说也并非其持续时日的纪录。早在一个月之前喷过
的桔林里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故,而且以标准剂量处理过六个月之后,柑桔的果皮里
还发现有本药的残毒。

    对于在田野、果园、葡萄园里施用有机磷杀虫剂的全体工人所造成的极度危险,
已使得使用这些药物的一些州里设立起许多实验室——这里医师们可以进行诊断,
也有医疗方面的济助。甚至连医生们自己也会处在某些危险之中,除非在处理中毒
患者时戴上橡皮手套。洗衣妇洗濯惠者的衣物也同样会有危险——这些衣物上可能
吸附有足以伤害她的对硫磷。

    马拉硫磷是另一种有机磷酸酯, 差不多与DDT一样为公众所熟悉;它被园艺工
广泛地应用着,还普遍地用于家户灭虫、喷射蚊虫方面,以及对昆虫进行总歼灭,
如:佛罗里达州的一些社区用来喷打近百万英亩的土地,以消灭一种地中海果蝇。
马拉硫磷被认为是此类药物中毒性最小的了;许多人也就臆断他们可以随意使用且
无伤害之忧了。商业广告也在鼓励这种令人宽慰的态度。

    声称马拉硫磷的“安全性”是基于相当危险的依据的,尽管直到这种药物已应
用数年之后(往往有这种事)才发现了这一点。马拉硫磷之“安全”仅是因为哺乳
动物之肝脏——具有非凡保护力的器官——使得它挥对地无害罢了。其解毒作用是
由肝脏的一种酶来完成的。然而,如果有什么东西毁坏了这样的酶或者干扰了它的
活动,那么,遭马拉硫磷危害的人就要承受毒素的全力侵袭了。

    对我们大家来说不幸的一点是,发生这种事的机会是屡见不鲜的。好儿午前,
有一组粮药部的科学家们发现:当把马拉硫磷与某种别的有机磷酸酯同时施用时,
严重的中毒现象就产生了——直到所预言的严重毒性的五十倍;这一预言是以两种
药物的毒性加在一起为根据的。换言之,当这两种药物混合起来时,每一种化合物
的致死剂量之1%,就可产生致命的效果。

    这一发现导致了对<敏感詞>化合作用的试验。现在已知,通过混合的作用,毒性增
大或“强化”了,许许多多对磷酸酯杀虫剂是非常危险的。毒性的强化看来发生在
一种化合物毁坏了司管解除另一化合物之毒性的肝脏酶的时候。两种化合物双管齐
下是没有必要的。中毒之险不仅对这周可能喷打一种虫药而下周另喷一种的人存在;
而且对喷雾药品的用户也是存在的。一般的凉菜碗里会很容易地出现两种磷酸脂杀
虫剂的混合;这在法定的许可限量之内的残毒会发生交互的作用。

    化学药物这种危险的相互作用的全部内容目前知道的尚少,可是这些令人惊扰
的新发现总是经常性地从科学实验室里涌出。其中之一就是这一发现:一种磷酸酯
的毒性可由第二种药剂(它不一定是杀虫剂)来增强。比如,用一种增塑剂可能要
比另一种杀虫剂产生更强烈的作用,而使马拉硫磷变得更加危险。同样,这又是因
为它抑制了肝脏酶的功用——而正常情况下这种酶能把杀虫剂之“毒牙”拔除。

    在正常的人类环境中,别的化学制品怎么样呢?特别是医药物又如何呢?关于
这方面所做的仅仅是个开始;但是已经知道某些有机磷酸酯(对硫磷和马拉硫磷)
能增强某些用作肌肉松驰剂的医药之毒性,而有几种别的磷酸酯(还是包括马拉硫
磷)显著地增长了巴比妥酸盐的安眠时间。

    希腊神话中的女王米荻,因一敌手夺去了她丈夫贾逊的爱情而大怒,就赠予新
娘子一件具有魔力的长袍。新娘穿着这件长袍立遭暴死。这个间接致死法现在在称
为“内吸杀虫剂”的药物中找到了它的对应物。这些是有着非凡特质的化工药物,
这些特质被用来将植物或动物转变为一种米荻长袍式的东西——使它们居然成了有
毒的了。这样做,其目的是:杀死那些可能与它们接触的昆虫,特别是当它们吮吸
植物之汁液或动物之血液时。

    内吸杀虫剂(特指将药剂吸入动植物全身的组织里而使昆虫等外界接触物中毒
者——译注)世界是一个难想象的奇异世界,它超出了格林兄弟的想象力——或许
与查理·亚当斯的漫画世界极为近乎同类。它是个这样的世界,在这里童话中富于
魅力的森林已变成了有毒的森林——这儿昆虫嘴嚼一片树叶或吮吸一株植物的津液
就注定要死亡。它是这样一个世界、在这里跳蚤叮咬了狗,就会死去,因为狗的血
液已被变为有毒的了;这里昆虫会死于它从未触犯过的植物所散发出来的水汽;这
里蜜蜂会将有毒的花蜜带回至蜂房里,结果也必然酿出有毒的蜂蜜来。

    昆虫学家的关于内部自生杀虫剂的梦幻终于得以证实了,这是在实用昆虫学领
域的工人们觉察到,他们从大自然那儿能够领会到一点暗示:他们发现在含有硒酸
钠的土壤里生长的麦子,曾免遭蚜虫及红蜘蛛的侵袭。硒,一种自然生成的元素,
在世界许多地方的岩石及土壤里均有小量的发现,这样就成了第一种内吸杀虫剂。

    使得一种杀虫剂成为全身毒性(内吸)药物的是这样一种能力——它能渗透到
一棵植物或一个动物的全部组织内并使之有毒。这一属性为氯化烃类的某些药物和
有机磷类的<敏感詞>一些药物所具有;这些药物大部分是用人工合成法产生出来的,也
有由一定的自然生成物所产生的。然而,在实际应用中多数内吸杀虫药物是从有机
磷类提取出来的,因为这样处理残毒的问题就有点不那么尖锐了。

    内吸杀虫药还以别的迂回方式发生效用。此药若施用于种子——或者浸泡或与
碳混合而涂盖一层,它们就把其效用扩展到下列植物的后代体内,且长出对蚜虫及
<敏感詞>吮吸类昆虫有毒的幼苗来。一些蔬菜如豌豆、菜豆、甜菜有时就是这样受到保
护的。外面复有一层内吸杀虫剂的棉籽已在加里福尼亚州使用一段时间了;在这个
州,1959年曾有二十五个农场工人在圣柔昆峡谷植棉时突然发病,由于用手拿着处
理过的种子口袋所致。

    在英格兰,曾有人想知道当蜜蜂从内吸药剂处理过的植物上采了花蜜之后会发
生什么样的情况。对此,曾在以一种叫做八甲磷的药物处理过的地区作了调查。尽
管那些植物是在其花还未成形以前喷过药的,而后来生成的花蜜内却含有此种毒质。
结果呢,如可以预测到的一样,这些蜂所酿之蜜也是八甲磷染污了的。

    动物的内吸毒剂的使用主要地集中在控制牛蛆方面。牛蛆是牲畜的一种破坏性
寄生虫。为了在宿主的血液及组织里造成杀虫功效而又不致引起危及生命的毒性,
必须十分小心才行。这个平衡关系是很微妙的,政府的兽医先生们业已发现:频繁
的小剂量用药也能逐渐耗尽一个动物体内的保护性酶胆碱脂酶的供应;因此,若无
预先告诫的话,多加一点儿很微的剂量,便将引起中毒。

    许多强有力的迹象表明,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更为密切的新天地正在开辟出来。
现在,你可以给你的狗吃上一粒丸药,据称此药将使得它的血被有毒而除去身上的
跳蚤。在对牛畜的处理中所发现的危险情况也大概会出现在对狗的处理中。到目前,
看来尚未有人提出过这样的建议——做人的内吸杀虫试验;它将使得我们(体内的
毒性)能致死蚊子;也许这就是下一步的工作了。

    至此,这一章里我们一直在研讨对昆虫之战所使用的致死药物。而我们同时进
行的杂草之战又怎样呢?

    要求得一种速效、容易的方法——以灭除不需要的草木——之愿望便导致产生
了一大群不断增加着的化学药物,它们通称为除莠剂,或以不太正式的说法,叫做
除草药。关于这些药物是怎样使用及怎样误用的记述,将在第六章里讲到;而这里
同我们有关的问题是,这些除草剂是否是毒药,以及它们的使用是否促成了对环境
的毒染。

    关于除草剂仅仅对草木植物有毒、故对动物的生命不构成什么威胁的传说,已
得到广泛的传播,可惜这并非真实。这些除草剂包罗了种类繁多的化工药物,它们
除对植物有效外,对动物组织也起作用。这些药物在对于有机体的作用上差异甚大。
有些是一般性的毒药;有些是新陈代谢的特效刺激剂,会引起体温致命地升高;有
的药物(单独地或与别种药物一起)招致恶性瘤;有些则伤害生物种属的遗传质、
引起基因(遗传因子)的变种。这样看来,除草剂如同杀虫剂一样,包括着一些十
分危险的药物;粗心地使用这些药物——以为它们是“安全的”,就可能招致灾难
性的后果。

    尽管出自实验室内的川流不息的新药物竟相争先,而含砷化合物仍然大肆使用
看,既用作杀虫剂(如前所述),也用作除草剂,这里它们通常以亚砷酸钠的化学
形式出现。它们的应用史是不能令人安然于怀的。作为路旁使用的喷雾剂,它们已
使不知多少个农民失去了奶牛,还杀死了无数个野生动物;作为湖泊、水库的水中
除草剂,它们已使公共水域不宜饮用,甚至也不宜于游泳了;作为施到马铃薯田里
以毁掉藤蔓的喷雾药剂,它们已使得人类和非人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英格兰,上述后一种用途约在1951年有了发展,这是由于缺少硫酸的结果;
以前是用硫酸来烧掉土豆蔓的。农业部曾认为有必要对进入喷过含砷剂的农田之危
险予以警告,可是这种警告牛畜是听不懂的,(野兽及鸟类也听不懂——我们必须
这样假定。)有关牛畜的含砷<敏感詞>中毒的报道单调地经常性地传来。当通过饮用砷
染污了的水,死神也来到一位农妇头上的时候,一家主要的英国化学公司(在1959
年)停止了生产含砷喷雾剂,而且回收了已在商贩手中的所供给的药物。此后不久,
农业部宣布:因为对人和牛畜的高度危险性,在亚砷酸盐的使用方面将予以限制。
在1961年,澳大利亚政府也宣布了类似的禁令。然而,在美国却没有这种限令来阻
止这些毒物的使用。

    某些“二硝基”化合物也被用作除草剂。它们被定为美国现用的这一类型的最
危险的物质之一。二硝基酚是一种强烈的代谢兴奋剂。鉴于此种原因,它曾一度被
用作减轻体重的药物,可是减重的剂量与需要起中毒或药杀作用的剂量之间的界限
却是细微的——竟如此之细微,以致在这种减重药物最后停用之前已使几位病人死
亡,还有许多人遭受了永久性的伤害。

    有一种同属的药物——五氯苯酚,有时称为“五氯酚”,也是既用作杀虫剂,
也用作除草剂的,它常常被喷撒在铁路沿线及荒芜地区。五氯酚对于从细菌到人类
这样多种多样的有机体的毒性是极强的。像二硝基药物一样,它干扰着(往往是致
命地干扰)体内的能源,以致于受害的机体近乎(简直是)在烧毁自己。它的可怖
的毒性在加里福尼亚州卫生局最近报告的致命惨祸中得到了具体说明。有一位油槽
汽车司机,把柴油与五氯苯酚混合在一起,配制一种棉花落叶剂。当他正从油桶内
汲出此浓缩药物之际,桶栓意外地倾落了回去。他就赤手伸了进去把桶栓复至原位。
尽管他当即就洗净了手,还是得了急病,次日就死去了。

    一些除草剂——诸如亚砷酸钠或者酚类药物——的后果大都昭然易见,而另外
一些除草剂的效用却是格外地隐伏为善的。例如,当今驰名的红莓(一种蔓越桔)
除草药氨基三唑,被定为相对的轻毒性药物。但是归根结蒂它的引起甲状腺恶性瘤
的趋向,对于野生动物,恐怕也对人类都可能是大有深长意味的。

    除草剂中还有一些药物划归为“致变物”,或曰能够改变基因——司遗传之物
质——的作用剂。辐射造成遗传性影响,使得我们大大吃了一惊;那么,对于我们
在周围环境中广为散播的化学药物的同样作用,我们又怎么能掉以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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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楼主| 发表于 2008-1-20 14:31:08 | 只看该作者
四、地表水和地下海



    在我们所有的自然资源中,水已变得异常珍贵,绝大部分地球表面为无边的大
海所覆盖,然而,在这汪洋大海之中我们却感到缺水。看来很矛盾,岂不知地球上
丰富本源的绝大部分由于含有大量海盐而不宜用于农业、工业及人类消耗,世界上
这样多的人口正在体验或将面临淡水严重不足的威胁。人类忘记了自己的起源,又
无视维持生存最起码的需要,这样水和<敏感詞>资源也就一同变成了人类漠然不顾的受
难者。

    由杀虫剂所造成的水污染问题作为人类整个环境污染的一部分是能够被理解的。
进入我们水系的污染物来源很多:有从反应堆、实验室和医院排出的放射性废物;
有原子核爆炸的散落物;有从城镇排出的家庭废物;还有从工厂排出的化学废物等。
现在,一种新的散落物也加入了这一污染物的行列,这就是使用于农田、果园、森
林和原野里的化学喷撒物。在这个惊人的污染物大杂烩中,有许多化学药物再现并
超越了放射性的危害效果,因为往这些化学药物之间还存在着一些险恶的、很少为
人所知的内部互相作用以及毒效的转换和迭加。

    自从化学家们开始制造自然界从未存在过的物质以来,水净化的问题也变得复
杂起来了:对水的使用者来说,危险正在不断增加。正如我们所知道的,这些合成
化学药物的大量生产始于本世纪四十年代。现在这种生产增加,以致使大量的化学
污染物每天排入国内河流。当它们和家庭废物以及<敏感詞>废物充分混合流入同一水体
时,这些化学药物用污水净化工厂通常使用的分析方法有时候根本化验不出来。大
多数的化学药物非常稳定,采用通常的处理过程无法使其分解。更为甚者是它们常
常不能被辨认出来。在河流里,真正不可思议的是各种污染物相互化合而产生了新
物质,卫生工程师只能失望地将这种新化合物的产生归因于“开玩笑”。马萨诸塞
州工艺学院的卢佛·爱拉森教授在议会委员会前作证时认为预知这些化学药物的混
合效果或识别由此产生的新有机物目前是不可能的。爱拉森教授说:“我们还没有
开始认识那是些什么东西。它们对人会有什么影响,我们也不知道。”

    控制昆虫、啮齿类动物或杂草的各种化学药物的使用现正日益助长这些有机污
染物的产生。其中有些有意地用于水体以消灭植物、昆虫幼虫或杂鱼。有些有机污
染物来自森林,在森林中喷药可以保护一个州的二、三百英亩土地免受虫灾,这种
喷撒物或直接降落在河流里,或通过茂密的树木华盖滴落在森林底层,在那儿,它
们加入了缓慢运动着的渗流水而开始其流向大海的漫长流程。这些污染物的大部分
可能是几百万磅农药的水溶性残毒,这些农药原本是用于控制昆虫和啮齿类的,但
借助于雨水,它们离开了地面而变成世界水体运动的一部分。

    在我们的河流里,甚至在公共用水的地方,我们到处都可看到这些化学药物引
人注目的形迹。例如,在实验室里,用从潘斯拉玛亚一个果园区取来的饮用水样在
鱼身上作试验,由于水里含有很多杀虫剂,所以仅仅在四个小时之内,所有作实验
的鱼都死了。灌溉过棉田的溪水即使在通过一个净化工厂之后,对鱼来说仍然是致
命的,在阿拉巴马州田纳西河的十五条支流里,由于来自田野的水流曾接触过氯化
烃毒物而使河里的鱼全部死亡。其中两条支流是供给城市用水的水源。在使用杀虫
剂的一个星期之后,放在河流下游的铁笼里的金鱼每天都有悬浮而死的,这足以证
明水依然是有毒的。
这种污染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是无形的和觉察不到的,只有当成百成千的鱼死亡
时,才使人得知情况;然而在更多的情况下这种污染根本就没有被发现。保护水的
纯洁性的化学家们至今尚未对这些有机污染物进行过定期检测,也没有办法去清除
它们。不管发现与否,杀虫剂确实客观存在着。杀虫剂当然随同地面上广泛使用的
<敏感詞>药物一起,进入国内许多河流,几乎是进入国内所有主要河系。

    假若谁对杀虫剂已造成我们水体普遍污染还有怀疑的话,他应该读读1960年由
美国渔业及野生物服务处印发的一篇小报告。这个服务处已经进行了研究,想发现
鱼是否会像热血动物那样在其组织中贮存杀虫剂。第一批样品是从西部森林地区取
回的, 在这些地方为了控制云杉树蛆虫而大面积地喷撒了DDT。正如所料,所有的
鱼都含有DDT。 后来当调查者们对距离最近的一个喷药区约三十里的一个遥远的小
河湾进行对比调查时,得到了一个真正有意思的发现。这个河湾是在采第一批样品
处的上游,并且中间间隔着一个高瀑布。据了解这个地方并没有喷过药,然而这里
的鱼仍含有DDT。 这些化学药物是通过埋藏在地下的流水而达到遥远的河湾呢?还
是像飘尘似的在空中飘流而降落在这个河湾的表面呢?在另一次对比调查中,在一
个产卵区的鱼体组织里仍然发现有DDT, 而该地的水来自一个深井。同样,那里也
没有撒药。污染的唯一可能途径看来与地下水有关。

    在整个水污染的问题中,再没有什么能比地下水大面积污染的威胁更使人感到
不安。在水里增加杀虫剂而不想危及水的纯净,这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造物
主很难封闭和隔绝地下水域;而且她也从未在地球水的供给分配上这样做过。降落
在地面的雨水通过土壤、岩石里的细孔及裂隙不断往下渗透,越来越深。直到最后
达到岩石的所有细孔里都充满了水的这样一个地带,此地带是一个从山脚下起始、
到山谷底沉没的黑暗的地下海洋。地下水总是在运动着,有时候速度很慢,一年也
不超过五十英尺;有时候速度比较快,每天几乎流过十分之一英里。它通过看不见
的水线在漫游着,直到最后在某处地面以泉水形式出露,或者可能被引到一口井里。
但是大部分情况下它归入小溪或河流。除直接落入河流的雨水和地表流水外,所有
现在地球表面流动的水有一个时期都曾经是地下水。所以从一个非常真实和惊人的
观点来看,地下水的污染也就是世界水体的污染。

    由科罗拉多州某制造工厂排出的有毒化学药物必定通过了黑暗的地下海流向好
几里远的农田区,在那儿毒化了井水,使人和牲畜病倒,使庄稼毁坏——这是许多
同类情况的第一个典型事件。简略地说,它的经过是这样的:1943年位于丹佛附近
的一个化学兵团的落矾山军需工厂开始生产军用物资,这个军工厂的设备在八年以
后租借给一个私人石油公司生产杀虫剂。甚至还未来得及改变工序,离奇的报告就
开始传来。距离工厂几里地的农民开始报告牲畜中发生无法诊断的疾病:他们抱怨
这么大面积的庄稼被毁坏了,树叶变黄了,植物也长不入、并且许多庄稼已完全死
亡。另外还有一些与人的疾病有关的报告。

    灌溉这些农场的水是从很浅的井水里抽出来的,当对这些井水化验时(1959年
在由许多州和联邦管理处参加的一次研究中),发现里面含有化学药物的成分。在
落矶山军工厂投产期间所排出的氯化物、氯酸盐、磷酸盐、氟化物和砷流进了池塘
里。很明显,在军工厂和农场之间的地下水已经被污染了,并且地下水花费了七至
八年的时间带着毒物在地下漫游了大约二里的路程而达到最近的一个农场。这种渗
透在继续扩展,井进一步污染了尚未查清的范围。调查者们没有任何办法去消除这
种污染或阻止它们继续向前发展。

    所有这一切已够糟糕的了,但是最令人感到惊奇和在整个事件中最有意义的是,
在军工厂的池塘和一些井水里发现了可以杀死杂草的2.4-D。 当然它的发现足以说
明为什么用这种水灌溉农田后会造成庄稼的死亡。但是令人奇怪的事情是,这个兵
工厂从未在任何工序中生产过这种2.4-D。

    经过长期认真的研究, 化学家们得出结论:2.4-D是在开阔的池塘里自发合成
的。没有人类化学家起任何作用,它是由兵工厂排出的<敏感詞>物质在空气、水和阳光
的作用下合成的。这个池塘已变成了生产一种新药物的化学实验室,这种化字药物
致命地损害了它所接触到的植物的生命。

    科罗拉多农场及其庄稼受害的故事具有普遍的重要意义。除了在科罗拉多,在
化学污染通往公共用水的任何地方,是否都可能有类似情况存在呢?在各处的湖和
小河里,在空气和阳光催化剂的作用下,还有什么危险的物质可以由标记着“无害”
的化学药物所产生呢?

    说实在的,水的化学污染的最惊人方面是这样一个事实,即在河流、湖泊或水
库里,或是在你吃饭桌子上的一杯水里都混入了化学家在实验室里没有责任想到要
合成的化学药物。这种自由混合在一起的化学物之间相互作用的可能性给美国公共
卫生服务处的官员们带来了巨大的骚动,他们对这么一个相当广泛存在的、从比较
无毒的化学药物可以形成有毒物质的情况表示害怕。这种情况可以存在于两个或者
更多的化学物之间,也可以存在于化学物与不断增长其数量的放射性废物之间。在
游离射线的撞击之下,通过一个不仅可以预言而且可以控制的途径来改变化学药物
的性质并使原子重新排列是很容易实现的。

    当然,不仅仅是地下水被污染了,而且地表流动的水,如小溪、河流、灌溉农
田的水也都被污染了。看来,设立在加利福尼亚州提尔湖和南克拉玛斯湖的国家野
生物保护区为此提供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例证。这些保护区是正好跨越奥来根边界的
北克拉玛斯湖生物保护区体系的一部分。可能由于共同分享用水,保护区内一切都
相互连系着,并都受这样一个事实的影响,即这些保护区像一些小鸟一样被广阔的
农田所包围,这些农田原先都是水鸟作为乐园的沼泽地和水面,后来经过排水渠和
小河疏干才改造成农田。

    围绕着生物保护区的这些农田现在由北克拉玛斯湖的水来灌溉。这些水从它们
所浇灌过的农田里集合起来后,又被抽进了提尔湖,再从那儿流到南克拉玛斯湖。
因此设立在这两个水域的野生物保护区的所有的水都代表着农业土地排出的水。记
住这一情况对了解当前所发生的事情是很重要的。

    1960年夏天,这些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在提尔湖和南克拉玛斯湖捡到了成百只己
经死了的或奄奄一息的鸟。其中大部分是以鱼为食的种类:苍鹭、鹈鹕和鸥。经过
分析,发现它们含有与毒剂DDD和DDE同类的杀虫剂残毒。湖里的鱼也发现含有杀虫
剂,浮游生物也是一样。保护区的管理人认为水流往返灌溉经过大量喷药的农田把
这些杀虫剂残毒带入保护区,因此保护区河水里的杀虫剂残毒现正日益增多。

    水质严重毒化排除了企图恢复水质的努力,这种努力本来是应该取得成果的,
每个要去打鸭的猎人,每个对成群的水禽像飘浮的带子一样飞过夜空时的景色和声
音喜爱的人本应都能感觉到这种成果的。这些特别的生物保护区在保护西方水禽方
面占据着关键的地位。它们处在一个漏斗状的细脖子的焦点上,而所有的迁徙路线,
如像所知道的太平洋飞行路线都在这儿聚集。当迁徙期到来的时候,这些生物保护
区接受成百万只由哈德逊湾东部白令海岸鸟儿栖意地飞出的鸭和鹅;在秋天,全部
水鸟的四分之三飞向东方,进入太平洋沿岸的国家。在夏天,生物保护区为水禽,
特别是为两种濒临绝灭的鸟类——红头鸭和红鸭提供了栖息地。如果这些保护区的
湖和水塘被严重污染,那么远地水禽的毁灭将是无法制止的。

    水也应该被考虑加入到它所支持的生命环链中去,这个环链从浮游生物的像尘
土一样微小的绿色细胞开始,通过很小的水蚤进入噬食浮游生物的鱼体,而鱼又被
其它的鱼、鸟、貂、浣熊所吃掉,这是一个从生命到生命的无穷的物质循环过程。
我们知道水中生命必需的矿物质也是如此从食物链的一环进入另一环的。我们能够
设想由我们引入水里的毒物将不参加这样的自然循环吗?

    答案可以在加利福尼亚州清水湖的惊人历史中找到。清水湖位于富兰塞斯库疗
养院北面九十哩的山区,并一直以鱼钓而闻名。清水湖这个名字并不符实,由于黑
色的软泥覆盖了整个湖的浅底,实际上它是很混浊的。对于渔夫和居住在沿岸的居
民来说,不幸的是湖水为一种很小的蚋虫提供了一个理想的繁殖地。虽然与蚊子有
密切关系,但这种蚋虫与成虫不同,它们不是吸血虫而且大概完全不吃东西。但是
居住在蚋虫繁生地的人们由于虫子巨大的数量而感到烦恼。控制蚋虫的努力曾经进
行过。但大多都失败了,直到本世纪四十年代末期当氯化烃杀虫剂成为新的武器时
才成功。为发动新的进攻所选择的化学药物是和DDT有密切联系的DDD,这对鱼的生
命威胁显然要轻一些。

    1949年所采用的新控制措施是经过仔细计划的,并且很少有人估计到有什么恶
果发生。这个湖被查勘过,它的容积也测定了,并且所用的杀虫剂是以一比七千万
(1/70×10^6)这样的比例来高度烯释于水的。蚋虫的控制起初是成功的,但到了
1954年不得不再重复一遍这种处理,这次用的浓度比例是一比五千万(1/50X106),
蚋虫的消灭当时认为是成功的。

    随后冬季的几个月中出现了其它生命受影响的第一个信号:湖上的西方鸊鷉开
始死亡,而且很快得到报告说一百多只已经死了。在清水湖的西方鸊鷉是一种营巢
的鸟,由于受湖里丰富多采的鱼类所吸引,它也是一个冬季来访者。在美国和加拿
大西部的浅湖中建立起漂流住所的鸊鷉是一种具有美丽外貌和习性优雅的鸟。它被
你做“天鸦鸊鷉”是因为当它在水中荡起微微涟漪划过湖面时,它的身体低低浮出
水面,而白色的颈和黑亮的头高高仰起。新孵出的小鸟附着浅褐色的软毛,仅仅在
几个小时之内它们就跳进了水里,还乘在它们爸爸妈妈的背上,舒舒服服地躺在双
亲的翅膀羽毛之中。

    1957年对恢复了原有数量的蚋虫又进行了第三次袭击,结果是更多的鸊鷉死掉
了。如同在1954年所验证的一样,在对死鸟的化验中没有能发现传染病的证据。但
是,当有人想到应分析一下鸊鷉的脂肪组织时,才发现鸟体内有含量达百万分之一
千六百的DDD大量富集。

    DDD应用到水里的最大浓度是百万分之零点零二(0.02×10^-6),为什么化学
药物能在鸊鷉身上达到这样高的含量?当然,这些鸟是以鱼为食的。当对清水湖的
鱼也进行化验时,这样一个画面就展开了:毒物被最小的生物吞食后得到浓缩,又
传递给大一些的捕食生物。  浮游生物的组织中发现含有百万分之五浓度的杀虫剂
(最大浓度达到水体本身的25倍);以水生植物为食的鱼含有百万分之四十到三百
的杀虫剂;食肉类的鱼蓄集的量最大。一种褐色的鳅鱼含有令人吃惊的浓度:百万
分之二千五百。这是民间传说中的“杰克小屋”故事的重演,在这个序列中,大的
肉食动吻吃了小的肉食动物,小的肉食动物又吃掉草食动物,草食动物再吃浮游生
物,浮游生物摄取了水中的毒物。

    以后甚至发现了更离奇的现象。在最后一次使用化学药物后的短短时间内,就
在水中再找不到DDD的痕迹了。 不过毒物并没有真正离开这个湖,它只不过是进入
了湖中生物的组织里。在化学药物停用后的第二十三个月时,浮游生物体内仍含有
百万分之五点三这样高浓度的DDD。 在将近两年的期间内,浮游植物不断地开花和
凋谢,虽然毒物在水里已不存在了,但是它不知什么缘故却依然在浮游植物中一代
一代地传下去。这种毒物还同样存在于湖中动物体内。在化学药物停止使用一年之
后,所有的鱼、鸟和青蛙仍检查出含有DDD。发现肉里所含DDD的总数已超过了原来
水体浓度的许多倍。 在这些有生命的带毒者中有在最后一次使用DDD九个月以后孵
化出的鱼、鸊鷉和加利福尼亚海鸥,它们已积蓄了浓度超过百万分之二千的毒物。
与此同时,营巢的鸊鷉鸟群从第一次使用杀虫剂时的一千多对到1960年时已减少到
大约三十对。 而这三十对看来营巢也是白费劲,因为自从最后一次使用DDD之后就
再没有发现过小鷿鷉出现在湖面上。

    这样看来整个致毒的环链是以很微小的植物为基础的,这些植物始终是原始的
浓缩者。这个食物链的终点在哪儿?对这些事件的过程还不了解的人们可能已备好
钓鱼的用具, 从清水湖的水里捕到了一串鱼,然后带回家用油煎做晚饭吃。DDD一
次很大的用量或多次的用量会对人产生什么作用呢?

    虽然加利福尼业州公共健康局宣布检查结果无害,但是1959年该局还是命令停
止在该湖里使用DDD。 由这种化学药物具有巨大生物学效能的科学证据看来,这一
行动只是最低限度安全措施。 DDD的生理影响在杀虫剂中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
它毁坏肾上腺的一部分,毁坏了众所周知的肾脏附近的外部皮层上分泌荷尔蒙激素
的细胞。从1948年就知道的这种毁坏性影响首先只是在狗身上得出实验结果而使人
相信, 因为这种影响在像猴子、 老鼠、或兔子等实验动物身上还不能显露出来。
DDD在狗身上所产生的症状与发生在人的身上的爱德逊病的情况非常相似, 这一情
况看来是有参考价值的, 最近医学研究已经揭示出DDD对人的肾上腺有很强的抑制
作用。它的这种对细胞的毁坏能力现正在在床上应用于处理一种很少见的肾上腺激
增的癌症。

    清水湖的情况向公众提出了一个面临的现实问题:为了控制昆虫,使用对生理
过程具有如此剧烈影响的物质,特别是这种控制措施致使化学药物直接进入水体,
这样做是否是有效而可取的呢?只许使用低浓度杀虫剂这一规定并没有多大意义,
它在湖体自然生物链中爆发性的递增已足以说明。现在,往往解决了一个明显的小
问题,而随之产生了另一个更为疑难的大问题。这种情况很多,并越来越多。清水
湖就是这样一个典型。蚋虫问题解决了,对受蚋虫困扰的人固然有利,岂不知给所
有从湖里捕鱼用水的人带来的危险却更加严重,还难以查明缘由。

    这是一个惊人的事实,无顾忌地将毒物引进水库正在变成一个十分平常的行动。
其目的常常是为了增进水对人们的娱乐作用,甚至考虑到花些钱必须把水处理得使
其适合于饮用的目的。某地区的运动员想在一个水库里“发展”渔业,他们说服了
政府当局,把大量的毒物倾到在水库里以杀死那些不中意的鱼,然后由适合运动员
口味的鱼孵出取而代之。这个过程具有一种奇怪的、仿像爱丽丝在仙境中那样的性
质。水库原先是作为一个公共用水源而建立的,然而附近的乡镇可能还没有对运动
员的这个计划来得及商量,就不得不既要去饮用含有残毒的水,又要付出税钱去处
理水使之消毒,而这种处理决非易事。

    既然地下水和地表水都已被杀虫剂和其它化学药物所污染,那么就存在着一种
危险, 即不仅有毒物而且还有致癌物质也正在进人公共用水。国家癌症研究所的W
·C·惠帕教授已经警告说: “由使用已被污染的饮水而引起的致癌危险性,在可
预见的未来将引人注目地增长。”并且实际上于五十年代初在荷兰进行的一项研究
已经为污染的水将会引起癌症危险这一观点提供了证据。以河水为饮水的城市比那
些用像井水这样不易受污染影响的水源的城市的癌症死亡率要高一些。已明确确定
在人体内致癌的环境物质——砷曾经两次被卷入历史性的事件中,在这两次事件中
饮用已污染的水都引起了大面积癌症的发生。一例的砷是来自开采矿山的矿渣堆,
另一例的砷来自天然含有高含量砷的岩石。大量使用含砷杀虫剂可以使上述情况很
容易地再度发生。在这些地区的土壤也变得有毒了。带着一部分砷的雨水进入小溪、
河流和水库,同样也进入了无边无际的地下水的海洋。

    在这儿,我们再一次被提醒,在自然界没有任何孤立存在的东西。为了更清楚
地了解我们世界的污染是怎样正在发生着,我们现在必须看一看地球的另一个基本
资源——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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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基
 楼主| 发表于 2008-1-20 14:37:31 | 只看该作者
五、土壤的王国



    像补丁一样覆盖着大陆的土壤薄层控制着我们人类和大地上各种动物的生存。
如我们所知,若没有土壤,陆地植物不能生长;而没有植物,动物就无法生活。

    如果说我们的以农业为基础的生活依然依赖于土壤的话,那么同样真实的是,
土壤也依赖于生命;土壤本身的起源及其所保持的天然特性都与活的动、植物有亲
密的关系。因为,土壤在一定程度上是生命的创造物,它产生于很久以前生物与非
生物之间的奇异互相作用。当火山爆发出炽热的岩流时,当奔腾于陆地光秃秃的岩
石上的水流磨损了甚至最坚硬的花岗岩时,当冰霜严寒劈裂和破碎了岩石时,原始
的成土物质就开始得到聚集。然后,生物开始了它们奇迹般的创造,一点一点地使
这些无生气的物质变成了土壤。岩石的第一个覆盖物——地衣利用它们的酸性分泌
物促进了岩石的风化作用,从而为其它生命造就了栖息的地方。藓类在原始土壤的
微小空隙中坚持生长,这种土壤是借助于地衣的碎屑、微小昆虫的外壳和起源于大
海的一系列动物的碎片所组成。

    生命创造了土壤,而异常丰富多彩的生命物质也生存于土壤之中;否则,土壤
就会成为一种死亡和贫瘠的东西了。正是由于土壤中无数有机体的存在和活动,才
使土壤能给大地披上绿色的外衣。

    土壤置身于无休止的循环之中,这使它总是处于持续变化的状态。当岩石遭受
风化时,当有机物质腐烂时,当氮及<敏感詞>气体随雨水从天而降时,新物质就不断被
引进土壤中来了。同时,另外有一些物质被从土壤中取走了,它们是被生物因暂时
需用而借走的。微妙的、非常重要的化学变化不断地发生在这样一个过程中,在此
过程中,来自空气和水中的元素被转换为宜于植物利用的形式。在所有这些变化中,
活的有机体总是积极的参与者。

    没有哪些研究能比探知生存于黑暗的土壤王国中生物的巨大数量问题更为令人
迷惑,同时也更易于被忽视的了。关于土壤有机休之间彼此制约的情况以及土壤有
机体与地下环境、地上环境相制约的情况我们也还只知道一点点。

    土壤中最小的有机体可能也是最重要的有机体,是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细菌和丝
状真菌。它们有着庞大的天文学似的统计数字,一茶匙的表层土可以含有亿万个细
菌。纵然这些细菌形体细微,但在一英亩肥沃土壤的一英尺厚的表土中,其细菌总
重量可以达到一千磅之多。长得像长线似的放线菌其数目比细菌稍微少一些,然而
因为它们形体较大,所以它们在一定数量土壤中的总重量仍和细菌差不多。被称之
为藻类的微小绿色细胞体组成了土壤的极微小的植物生命。

    细菌、真菌和藻类是使动、植物腐烂的主要原因,它们将动植物的残体还原为
组成它们的无机质。假若没有这些微小的生物,像碳、氮这些化学元素通过土壤、
空气以及生物组织的巨人循环运动是无法进行的。例如,若没有固氮细菌,虽然植
物被含氮的空气“海洋”所包围,但它们仍将难以得到氮素。<敏感詞>有机体产生了二
氧化碳,并形成碳酸而促进了岩石的分解。土壤中还有<敏感詞>的微生物在促成着多种
多样的氧化和还原反应,通过这些反应使铁、锰和硫这样一些矿物质发生转移,并
变成植物可吸收的状态。
另外,以惊人数量存在的还有微小的螨类和被称为跃尾虫的没有翅膀的原始昆
虫。尽管它们很小,却在除掉枯枝败叶和促使森林地面碎屑慢慢转化为土壤的过程
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其中一些小生物在完成它们任务中所具有的特征几乎是难以令
人置信的。例如,有几种螨类甚至能够在掉下的枞树针叶里开始其生活,隐蔽在那
儿,并消化掉针叶的内部组织。当螨虫完成了它们的演化阶段后,针叶就只留下一
个空外壳了。在对付大量的落叶植物的枯枝败叶方面真正的令人惊异的工作是属于
土壤里和森林地面上的一些小昆虫。它们浸软和消化了树叶,并促使分解的物质与
表层土壤混合在一起。

    除过这一大群非常微小但却不停地艰苦劳动着的生物外,当然述有许多较大的
生物,土壤中的生命包括有从细菌到哺乳动物的全部生物。其中一些是黑暗地层中
的永久居民,一些则在地下洞穴里冬眠或渡过它们生命循环中的一定阶段,还有一
些只在它们的洞穴和上面世界之间自由来去。总而言之,土壤里这些居民活动的结
果使土壤中充满了空气,并促进了水份在整个植物生长层的疏排和渗透。

    在土壤里所有大个的居住者中,可能再没有比蚯蚓更为重要的了。四分之三世
纪以前,查理斯·达尔文发表了题为《蠕虫活动对作物肥土的形成以及蠕虫习性观
察》一书。在这本书里,达尔文使全世界第一次了解到蚯蚓作为一种地质营力在运
输土壤方面的基本作用——在我们面前展现了这样一幅图画:地表岩石正逐渐地按
由蚯蚓从地下搬出的肥沃土壤所覆盖,在最良好的地区内每年被搬运的土壤量可达
每英亩许多吨重。与此同时,含在叶子和草中的大量有机物质(六个月中一平方米
土地上产生20磅之多)被拖入土穴,并和土壤相混合。达尔文的计算表明,蚯蚓的
苦役可以一寸一寸地加厚土壤层,并能在十年期间使原来的士层加厚-半。然而这
并不是它们所做的一切;它们的洞穴使土壤充满空气,使土壤保持良好的排水条件,
并促进植物的根系发展。蚯蚓的存在增加了土壤细菌的消化作用,并减少了土壤的
腐败。有机体通过蚯蚓的消化管道而被分解,土壤借助于其排泄物变得更加肥沃。

    然而。这个土壤综合体是由一个交织的生命之网所组成,在这儿一事物与另一
事物通过某些方式相联系——生物依赖于土壤,而反过来只有当这个生命综合体繁
荣兴旺时,土壤才能成为地球上一个生气勃勃的部分。

    在这里,对我们有关的这样一个问题一直未引起足够重视:无论是作为“消毒
剂”直接被施入土壤,无论是由雨水带来(当雨水透过森林、果园和农田上茂密的
枝叶时已受到致命的污染〕,总之,当有毒的化学药物披带进土壤居住者的世界时,
那么对这些数量巨大、极为有益的土壤生物来说,将会有什么倩况发生呢?例如,
假设我们能够应用一种广谱杀虫剂来杀死穴居的损害庄稼的害虫幼体,难道我们有
理由假设它同时不杀死那些有本领分解有机质的“好”虫子吗?或者,我们能够使
用一种非专属性的杀菌剂而不伤害另一些以有益共生形式存在于许多树的根部并帮
助树木从土壤中吸收养分的菌类吗?

    土壤生态学这样一个极为重要的科研项目显然在很大程度上甚至已被科学家们
所忽视,而管理人员几乎完全不理睬这一问题,对昆虫的化学控制看来一直是在这
样一个假定的基础上进行的,即土壤真能忍受引人任何数量毒物的欺侮而不进行反
抗。土壤世界的天然本性已经无人问津了。

    通过已进行的少量研究,一幅关于杀虫剂对土壤影响的画面正在慢慢展开。这
些研究结果并非总是一致的,这并不奇怪,因为土壤类型变化如此之大,以致于在
一种类型土壤中导致毁坏的因素在另一种土壤中可能是无害的。轻质沙土就比腐植
土受损害远为严重。化学药剂的联合应用看来比单独使用危害大。且不谈这些结果
的差异,有关化学药物危害的充分可靠的证据正在逐步积累,并在这方面引起许多
科学家的不安。

    在一些情况下,与生命世界休戚相关的一些化学转化过程已受到影响。将大气
氮转化为可供植物利用形态的硝化作用就是一个例子。除莠剂2.4-D可以使硝化作
用受到暂时中断。 最近在佛怫罗里达的几次实验中, 高丙体六六六、 七氯和BHC
(六氯联苯) 施入土壤仅两星期之后,就减弱了土壤的硝化作用:六六六和DDT在
施用后的一年中都保持着严重的有害作用。在<敏感詞>的实验中,六六六、艾氏剂、高
丙林六六六、 七氯和DDD全都妨碍了固氮细菌形成豆科植物必需的根部结瘤。在菌
类和更高级植物根系之间那种奇妙而又有益的关系已破严重地破坏了。

    自然界达到其深远目的是依赖于生物数量间巧妙的平衡,但问题是有时这种巧
妙的平衡被破坏了。当土壤中一些种类的生物由于使用杀虫剂而减少时,土壤中另
一些种类的生物就出现爆发性的增长,从而搅乱了摄食关系。这样的变化能够很容
易地变更土壤的新陈代谢活动,并影响到它的生产力。这些变化也意味着使从前受
压抑的潜在有害生物从它们的自然控制力下得以逃脱,并上升到为害的地位。

    在考虑土壤中杀虫剂时必须记住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它们非以月计而是以
年计地盘据在土壤中。艾氏剂在四年以后仍被发现,一部分为微量残留,更多部分
转化为狄氏剂。在使用毒杀芬杀死白蚁十年以后,大量的毒杀芬仍保留在沙土中。
六六六在土壤中至少能存在十一年时间;七氯或更毒的衍生化学物至少存在九年。
在使用氯丹十二午后仍发现原来重量的百分之十五残留于土壤中。

    看来对杀虫剂多年的有节制使用仍会使其数量在土壤中增长到惊人的程度。由
于氯化烃是顽固的和经久不变的,所以每次的施用都累积到了原来就持有的数量上。
如果喷药是在反复进行的话, 那么关于“一英亩地使用一磅DDT是无害的”老说法
就是一句空话。 在马铃薯地的土壤中发现含DDT为每英亩15磅,谷物地土壤中台19
磅。在一片被研究过的蔓越桔沼泽地中每亩含有DDT34.5磅.取自苹果园里的土壤看
来达到了污染的最高峰;在这儿,DDT积累的速率与历年使用量亦步亦趋地增长着。
甚至在一个季节里,由于果园里喷撒了四次或更多次DDT,DDT的残毒就可以达到每
英亩30——50磅的高峰。假若连续喷撒多年,那么在树棵之间的区域每英亩会含有
DDT26一60磅,树下的土中则高达113磅。

    砷提供了一个土壤确实能持久中毒的著名事例。虽然从四十年代中期以来,砷
作为一种用于烟草植物的喷撒剂已大部分为人造的有机合成杀虫剂所替代,但是由
美国出产的烟草所做的香烟中的砷含量在1932一1952年间仍增长了300%以上。 最
近的研究已揭示出增加量为600%。 砷毒物学权威H·S·赛特利博士说,虽然有机
杀虫剂已大量地代替了砷,但是烟草植物仍继续汲取砷,这是因为栽种烟草的土壤
现已完全被一种量大、不太溶解的毒物——砷酸铅的残留物所浸透。这种砷酸铅将
持续地释放出可溶态的砷。根据赛特利博士所说,种植烟草的很大比例的土地的土
壤已遭受“迭加的和几乎永久性的中毒”。生长在未曾使用过砷杀虫剂的麦德特拉
那州东部的烟草已显示出砷含量没有如此增高的现象。

    这样,我们就面临着第二个问题。我们不仅需要关心在土壤里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还要努力知道有多少杀虫剂从污染了的土壤被吸收到植物组织内。这在很大程
度上取决于土壤、农作物的类型以及自然条件和杀虫剂的浓度。含有较多有机物的
土壤比<敏感詞>土壤释放的毒物量少一些。胡萝卜比其比当地土壤中还高。将来,在冲
植某些粮食作物之前,必需要对土壤中的杀虫剂进行分析,否则,即使没有被喷过
药的谷物也可能从土壤里汲取足够多的杀虫剂而使其不宜于供应市场。

    这种污染方面的问题没完没了,就连一个儿童食品厂的厂长也一直不愿意去买
喷过有毒杀虫剂的水果和蔬荚。令人最恼火的化学药物是六六六,植物的根和块茎
吸收了它以后,就带上一种霉臭的品味和气味。加里福尼亚州土地上的甜薯两年前
曾使用过六六六,现因含有六六六的残毒不得不丢掉。

    有一年,一个公司在凯奥利那州南部签定合同要买它的全部甜薯,后来发现大
面积土地被污染时,该公司被迫在公开市场上重新去购买甜薯,这一次经济损失很
大。几年后,在许多州生长的多种水果和蔬菜也不得不抛弃。最令人烦恼的一些问
题与花生有关。在南部的一些州里,花生常常与棉花轮作,而棉花地广泛施用六六
六。其后生长在这种土壤上的花生就吸收了相当大量的杀虫剂。实际上,仅有一点
点六六六就可嗅到它那无法瞒人的霉臭味。化学药物渗进了果核里而且无法除去。
处理过程根本没有除去霉臭味,有时反而加强了它。对一位决心排除六六六残毒的
经营者来说,他所能采用的唯一办法就是丢掉所有的用化学药物处理过的或生长在
被化学药物污染的土壤上的农产品。

    有时威胁针对着农作物本身——只要土壤中有杀虫剂的污染存在,这种威胁就
始终存在。一些杀虫剂对像豆子、小麦、大麦、裸麦这些敏感的植物会产生影响,
妨碍其根系发育,并抑制种子发芽。华盛顿和爱德华的酒花栽培者们的经验就是一
例。在1955年春天,许多酒花栽培者承担了一个大规模计划去控制草莓根部的象鼻
虫,这些象鼻虫的幼虫在草莓根部已经变得特别多。在农业专家及杀虫剂制造商的
建议下,他们选择了七氯作为控制的药剂。在使用七氯后的一年期间,在用过药的
园地里的葡萄树都枯萎了,并死掉了。在没有用七氯处理过的田地里没有发生什么
意外,作物受损害的界限就在用药和未用药的田地交界的地方。于是花了很多钱又
在山坡上重新种上了作物,但在第二年发现新长出的根仍然死了,四年以后的土壤
中依然保留有七氯,而科学家无法预测土壤的毒阵到底将持续多长时间,也提不出
任何方法去改善这种状况。 直迟至1959年3月联邦农业局才发现它自己在这个土壤
处理问题上宣布七氯可对酿酒植畅施用的错误立场,并为时已晚地收回了这一表态。
而与此同时,酒花的栽培者们则只好寻求在这场官司中能得到些什么赔偿。

    杀虫剂在继续使用着,确实顽固的残毒继续在土壤中积累起来,这一点几乎是
无疑的:我们正在向着烦恼前进。这是1960年在恩尔卡思大学集会的一群专家在讨
论土壤生态学时的一致意见。这些专家总结了使用像化学药物和放射性“如此有效
的、但却为人了解甚少的工具”时所带来的危害:“在人类方面所采取的一些不当
处置可能引起土壤生产力毁灭的结果,而节肢动物却能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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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壳
 楼主| 发表于 2008-1-20 14:39:33 | 只看该作者
六、地球的绿色斗篷



    水、土壤和由植物构成的大地的绿色斗篷组成了支持着地球上动物生存的世界;
纵然现代人很少记起这个事实,即假若没有能够利用太阳能生产出人类生存所必需
的基本食物的植物的话,人类将无法生存。我们对待植物的态度是异常狭隘的。如
果我们看到一种植物具有某种直接用途,我们就种植它。如果出于某种原因我们认
为一种植物的存在不合心意或者没有必要,我们就可以立刻判它死刑。除了各种对
人及牲畜有毒的或排挤农作物的植物外,许多植物之所以注定要毁灭仅仅是由于我
们狭隘地认为这些植物不过是偶然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长在一个错误的地方而已。
还有许多植物正好与一些要除掉的植物生长在一起,因之也就随之而被毁掉了。

    地植物是生命之网的一部分,在这个网中,植物和大地之间,一些植物与另一
些植物之间,植物和动物之间存在着密切的、重要的联系。有时,我们只有破坏这
些关系而别无他法,但是我们应该谨慎一些,要充分了解我们的所作所为在时间和
空间上产生的远期后果。但当前灭草剂销路兴隆,使用广泛,要求杀死植物的化学
药物大量生产,灭草剂行业突然兴旺,它们当然是不会特有谨慎态度的。

    我们未曾料到的、对风景破坏惨重的事件很多。这里仅举一例,那是发生在西
部鼠尾草地带,在那儿正在进行着毁掉鼠尾草改为牧场的大型工程。如果从历史观
点和风景意义来理解一个事业,也应当是这样。因为这儿的自然景色是许多创造了
这一景色的各种力量相互作用的动人画面。它展现在我们面前就如同一本打开的书,
我们可以从中读到为什么大地是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们应该保持它的完整性。
然而现在,书本打开在那儿,却没有人去读。

    几百万年以前,这片生长鼠尾草的土地是西部高原和高原上山脉的低坡地带,
是一片由落矶山系巨大隆起所产生的土地。这是一个气候异常恶劣的地方:在漫长
的冬天,当大风雪从山上扑来,平原上是深深的积雪;夏天的时候,由于缺少雨水,
一片炎热,干旱在深深地威胁着土壤,干燥的风吹走了叶子和茎干中的水分。

    作为一个正在演化的景观,在这一大风呼啸的高原上移殖植物是需要一长期试
验与失败的过程。一种植物接着一种植物生长都失败了。最后,一类兼备了生存所
需要的全部特性的植物发展起来了。鼠尾草,长得很矮,是一种灌木,能够在山坡
和平原上生长,它能借助于灰色的小叶子保持住水分而抵住小偷一样的风。这不是
偶然的,而是自然选择的长期结果,于是西部大平原变成了生长鼠尾草的土地。

    动物生命和植物一道发展起来,同时与土地的迫切需要一致。恰好,在这时,
有两种动物象鼠尾草那样非常圆满地被调整到它们的栖息地。一种是哺乳动物——
敏捷优美的尖角羚羊;另一种是鸟——鼠尾草松鸡,这是路易士和克拉克地区的平
原鸡。

    鼠尾草和松鸡看来是相互依赖的。鸟类的自然生存期和鼠尾草的生长期是一致
的;当鼠尾草地衰落下未时,松鸡的数目也相应地减少了。鼠尾草为平原上这些鸟
的生存提供了一切。山脚下长得低矮的鼠尾草遮蔽着鸟巢及幼鸟,茂密的草丛是鸟
儿游荡和停歇的地方,在任何时候,鼠尾草为松鸡提供了主要的食物。这还是一个
有来有往的关系。这个明显的依存关系还表现在由于松鸡帮助松散了鼠尾草下边及
周围的土壤,清除了在鼠尾草丛庇护下生长的其它杂草。
羚羊也使它们的生活适应于鼠尾草。它们是这个平原上最主要的动物,当冬天
第一次大雪降临时,那些在山间渡夏的羚羊都向较低的地方转移。在那儿,鼠尾草
为羚羊提供了食物以便它们渡过冬天。在那些所有其它植物部落下叶子的地方、只
有鼠尾草保持常青;保持着它那缠绕在浓密的灌木茎梗上的灰绿色叶子,这些叶子
是苦味的,散发着芬芳香气,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脂肪,还有动物需要的无机物。
虽然大雪堆积,但鼠尾草的顶端仍然露在外面,羚羊可以用它尖利、挠动的蹄子得
到它。这时,靠鼠尾草为食的松鸡在光秃秃的、被风吹刮的突出地面上发现了这些
草,也就跟随着羚羊到它们刮开积雪的地方来觅食。

    其它的生命也在寻找鼠尾草。黑尾鹿经常靠它过活。鼠尾草可以说是那些冬季
食草牲畜生存的保证。绵羊在许多冬季牧场上放牧,那里几乎只有高大的鼠尾草丛
生长着。鼠尾草是一种比紫苜蓿含有更高能量价值的植物,在一年的一半时间内,
它都是绵羊的主要饲料。

    因此,严寒的高原,紫色的鼠尾草残体,粗野而迅捷的羚羊以及松鸡,这一切
就是一个完美平衡的自然系统。真的是吗?恐怕在那些人们力图改变自然存在方式
的地区,“是”应改为“不是”,而这样的地区现已很多,并且日益增多。在发展
的名义下,土地管理局已着手去满足放牧者得到更多草地的贪婪要求。由此,他们
策划着造成一种除掉鼠尾草的草地。于是,在一块自然条件舌合于在与鼠尾草混杂
或在鼠尾草遮掩下长草的土地上,现在正计划除掉鼠尾草,以造成一种单纯的草地。
看来很少有人去问,这片草地在这一区域是不是一个稳定的和人们期望的结局。当
然,大自然自己的回答并非如此。在这一雨水稀少的地区,年降雨量不足以支持一
个好的地皮草场;但它却对在鼠尾草掩护下多年生的羽茅属植物比较有利。

    然而,根除鼠尾草的计划己经进行了多年了。一些政府机关对此活动很为积极;
工业部门也满怀热情地增加和鼓励这一事业,因为这一事业不仅为草种,而且为大
型整套的收割、耕作及播种机器创造了广阔的市场。最新增加的武器是化学喷撒药
剂的应用。现在每年都对几百万英亩的鼠尾草土地喷撒药物。

    后果是什么呢?排除鼠尾草和播种牧草的最终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只能靠推测。
对于土地特性具有长期经验的人们说,牧草在鼠尾草之间以及在鼠尾草下面生长的
情况可能比一旦失去保持水分的鼠尾草后单独存在时的情况要好一些。

    这个计划只顾达到了其眼前的目的,但结果显然是整个紧密联系着的生命结构
就被撕裂了。羚羊和松鸡将随同鼠尾草一起绝迹。鹿儿也将受到迫害;由于依赖土
地的野生生物的毁灭,土地也将变得更加贫瘠。甚至于有意饲养的牲畜也将遭难;
夏天的青草不够多,绵羊在缺少鼠尾草、耐寒灌木和其它野生植物的平原上,在冬
季风雪中只好挨饿。

    这些是首要的、明显的影响。第二步的影响则与对付自然界的那杆喷药枪有关:
喷药也毁坏了目标之外的大量植物。司法官威廉·道格拉斯在他最近的著作“我的
旷野:东部的肯塔基”中叙述了在怀渥明州的布类吉国家森林中由美国森林服务公
司所造成的一个生态破坏的惊人例子。屈从于想得到更多草地的牧人的压力,一万
多亩鼠尾草土地被公司喷了药,鼠尾草按预想方案被杀死了。然而,对于那沿着弯
弯曲曲的小河、穿过原野的垂柳树,它那绿色、充满活力的柳丝也遭到同样命运。
麋一直生活在这些柳树丛中,柳树对于麋正如鼠尾草对于羚羊一样。海狸也一直生
活在那儿,它们以柳树为食。它们伐倒柳树,造成一个跨过小河的牢固水堤。通过
海狸的劳动,造成了一个小湖。山溪中的鳟鱼很少有比六英寸长的,然而在这样的
湖里, 它们长得肥大,许多已达到5磅重。水鸟也被吸引到湖区。仅仅由于柳树及
依靠柳树为生的海狸的存在,这里已成为引人入胜的钓鱼和打猎的娱乐地区。

    但是,由于森林公司所制定的“改良”措施,柳树也遭到鼠尾草的下场,被同
样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喷药所杀死。当1959年道格拉斯访问了这个地区的时候,这
一年正在喷药,他异常惊骇地看到枯萎垂死的柳树,“巨大的不可相信的创伤。”
麋将会怎么样呢?海狸以及它所创造的小天地又怎样呢?一年以后他重新返回这里
以了解风景毁坏的结果。麋和海狸都逃走了。那个重要的水闸也由于缺少精巧的建
筑师的照料而无踪影了,湖水己经枯竭,没有一条大点儿的鳟鱼自下来,没有什么
东西能够生存在这个被遗弃的小河湾里,这个小河穿过光秃秃的、炎热的、没有留
下树荫的土地。这个生命世界已被破坏。

    除了四百多万英亩的牧场每年被喷药外,其它类型的大片地区为了控制野草,
同样在直接或间接地接受化学药物的处理。例如,一个比整个新英格兰还大的区域
(五千万英亩)正置于公用事业公司经营之下,为了“控制灌木”大部分土地正在
接受例行处理。在美国西南部估计有七千五百万英亩的豆科植物的土地需要用一些
方法处理,化学喷药是最积极推行的办法。一个还不太清楚、但面积很大的生产木
材的土地目前正在进行空中喷药,其目的是为从喷药的针叶树中“清除”杂木。在
1949年以后的十年期间,用灭草剂对农业土地的处理翻了一番,1959年已达到五千
三百万英亩。现在已被处理的私人草地、花园和高尔夫球场的总面积必将达到一个
惊人的数字。

    化学灭草剂是一种华丽的新型玩具。它们以一种惊人的方式在发挥效用;在那
些使用者的面前,它们显示出征服自然的眼花燎乱的力量,但是其长远的、不大明
显的效果就很容易被当作是一种悲观主义者的无根据想象而被漠视。“农业工程师”
愉快地讲述着在将犁头改成喷雾器的世界中的“化学耕种”问题。成千个村镇的父
老们乐于倾听那些化学药物推销商和热心承包商的话,他们将扫荡路过丛林以换取
报酬,叫卖声比割草是便宜的。也许,它将以整齐的几排数字出现在官方的文件中,
然而真正付出的代价不能仅以美元计,而是要以我们不久将要考虑到的许多同样不
可避免的损失来计算。以对风景及与风景有关的各种利益的无限损失来计算,如用
美元来计算最后结果,化学药物的批发广告应当被看作是很昂贵的。

    例如,被遍布大地的每一个商会所推崇的这一商品在假日游客心目中的信誉如
何呢?由于一度美丽的路边原野被化学药物的喷撒而毁坏,抗议的呼声正在日益增
长,这种喷药把由羊齿植物、野花点缀着花朵、浆果的天然灌木所构成的美丽景色
变成了一种棕色、枯萎的旷野。一个新英格兰妇女生气地给报社投稿写道:“我们
正在沿着我们的道路两旁制造一种肮脏的深褐色的气息奄奄的混乱。”“但这种状
况不是游览者所期望的,我们为这儿的美丽景色作广告花了所有的钱。”

    1960年夏天,从许多州来的保护主义者集中在平静的缅因岛来目睹由国家阿托
邦(Audubon)协会的主持人M.T. 滨哈姆给该协会的赠品。那天的讨论中心是保护
自然景色以及由从微生物到人类一系列联系所组成的错综复杂的生命之网。但是来
访此岛屿的旅行者们背后谈论的都是对沿路的破坏表示极其气愤。

    以前,沿着在四季长青的森林中穿过的道路走路始终是件愉快的事,道路两旁
是杨梅、香甜的羊齿植物、赤杨和越橘。现在只有一片深褐色的荒芜景象。一个保
护派成员写下了他在八月份游览缅因岛的情景:“我来到这里,为缅因原野的毁坏
而生气。前几年这儿的公路邻接着野花和动人的灌木,而现在只有一英里又一英里
的死去的植物的残痕……作为一个经济上的考虑,试问缅因州能够承受由于旅行者
对这种景色丧失信誉而带来的损失吗?”

    在全国范围内以治理路旁灌木丛为名正进行着一项无意识的破坏。缅因原野仅
仅是一个例子,它所受破坏特别惨重,使我们中间那些深爱该地区美丽景色的人异
常痛心。

    康涅狄格果树园里的植物学家宣称对美丽的原生灌木及野花的破坏已达到了
“路旁原野危机”的程度。杜鹃花、月桂树、紫越橘、越橘、荚蒾、山茱萸、杨梅、
羊齿植物、低灌木、冬浆果、苦樱桃以及野李子在化学药药的火力网中正奄奄一息。
曾给大地带来迷人魅力及美丽景色的雏菊、苏珊、安女王花带、秋麒麟草以及秋紫
菀也枯萎了。

    农药的喷撒不仅计划不周,而且如此滥用。在新英格兰南部的一个城镇里,一
个承包商完成了他的工作后,在他的桶里还剩有一些化学药粉。他就沿着这片不曾
允许喷药的路旁林地放出了化学药物。结果使这个乡镇失去了它秋天路旁美丽的天
蓝色和金黄色,这儿的紫菀和秋麒麟草显示出的景色本来是很值得人们远游来此看
一看。在另一个新英格兰的城镇,一个承包商由于缺乏对去路的知识而违反了对城
镇喷药的州立规定,他对路边植物的喷药高度达到八英尺,从而超过了规定的四英
尺最大限度,因此留下了一条宽阔的、被破坏的、深褐色的痕迹。在马萨诸塞州乡
镇的官员们从一个热心的农药推销商手中购买了灭草剂,而不知道里面含有砷。喷
药之后道路两旁所发生的结果之一是,砷中毒引起十二头母牛死亡。

    1957年当涅特弗镇用化学灭草剂喷撒路过田野时,在康涅狄格林园自然保护区
的树木受到了严重伤害,即使没有直接喷药的大树也受到了影响。虽然这正是春天
生长的季节,橡树的叶子却开始卷曲并变为深褐色,然后新芽开始长出来,并且长
得异常快,使树木显出悽惨的景色。两个季节以后,这些网上大一些的枝干都死了,
其它的都没有了树叶,变了形,所有树令人伤心的样子还在保持着。我很清楚地知
道在道路所及的地方,大自然用赤杨、荚蒾、羊齿植物和杜松装饰了道路两旁,随
着季节的变化,这儿有时是鲜艳的花朵,有时是秋天里宝石串似的累累硕果。这条
道路并没有繁忙的交通运输任务需要负担,那儿几乎没有灌木可能妨碍司机视线的
突然转弯和交叉口。但是喷药人接管了这条路,使这条路变成了人们不愿留恋的地
方,对于一个忧虑着贫瘠、可怕的世界的人的心灵来说,是一个需要忍耐的景象,
而这一世界是我们让我们的技术造成的。但是各处的权威不知为什么缘故总迟疑不
决。由于某种意外的疏忽,在严格安排的喷药地区中间留下了一些美丽的绿洲——
正是这些绿洲使得道路被毁坏的绝大部分相比之下更难以令人容忍。在这些绿洲、
在到处都是火焰般的百合花中,有着飘动的白色的三叶草和彩云般的紫野碗豆花,
面对这些景色,我们精神为之振奋。

    这样的植物只有在那些出售和使用化学药物的人眼里才是“野草”。在一个现
已定期举行的控制野草会议的一期会讯中,我曾看到一篇关于灭草剂哲学的离奇议
论。那个作者坚持认为杀死有益植物“就是因为它们和坏的植物长在一起”。那些
抱怨路旁野花遭到伤害的人启发了这位作者,使他想起历史上的反对活体解剖论者,
他说“对于这些反对活体解剖论者,如果根据他们的观点来进行判断,那么一只迷
路的狗的生命将比孩子们的生存更为神圣不可侵犯。”

    对于这篇高论的作者,我们中间许多人确实怀疑他犯了一些严重歪曲原意之罪,
因为我们喜爱野碗豆、三叶草和百合花的精致、短暂的美丽,但这一景色现在已仿
佛被大火烧焦,灌木已成了赤褐色,很容易折断,以前曾高高抬着它那骄傲的花絮
的羊齿植物,现在已枯萎地搭拉下来。我们看来是虚弱得可悲,因为我们竟能容忍
这样糟糕的景象,灭绝野草并不使我们高兴,我们对人类又一次这样地征服了这个
混乱的自然界并不觉得欢欣鼓舞。

    司法官道格拉斯谈到他参加了一个联邦农民的会议,与会者讨论了本章前面所
说过的居民们对鼠尾草喷药计划的抗议。这些与会者认为一位老太太因为野花将被
毁坏而反对这个计划是个很大的笑话。这位文雅、聪明的律师问道:“就如同牧人
寻找一片草地,或者伐木者寻求一棵树木的权利不可剥夺一样,难道寻找一株萼草
或卷丹就不是她的权利吗?”“我们继承的旷野的美学价值就如同我们继承我们山
中的铜、金矿脉和我们山区森林一样多。”

    当然,在保存我们的原野植物的希望中,还有更多的东西超过了美学方面的考
虑。在大自然的组合中,天然植物有其重要作用。乡间沿路的树篱和块状的原野为
鸟类提供了寻食、隐蔽和孵养的地方,为许多幼小动物提供了栖息地。单在东部的
许多州里,有七十多种灌木和有蔓植物是典型的生长在路旁的植物种类,其中有65
种是野生生物的重要食物。

    这样的植物也是野蜂和其它授粉昆虫的栖息地。人们现在更感到需要这些天然
授粉者。然而农夫本身很不认识这些野蜂的价值,并常常采取各种措施,这些措施
使野蜂不能再为他服务。一些农作物和许多野生植物都是部分地或全部地依赖于天
然授粉昆虫的帮助。几百种野蜂参与了农作物的授粉过程——仅光顾紫苜蓿花的蜂
就有100种。 若没有自由的授粉作用,在未耕耘的土地上的绝大部分保持土壤和增
肥土壤的植物必定要绝灭,从而给整个区域的生态带来深远的影响。森林和牧场中
的许多野草、灌木和树木都依靠天然昆虫进行繁殖;假若没有这些植物。许多野生
动物及牧场牲畜就没有多少东西可吃。现在,清洁的耕作方法和化学药物对树篱笆
和野草的毁灭正在消灭这些授粉昆虫最后的避难所,并正在切断联结生命与生命之
间的线索。

    这些昆虫,就我们所知,对我们的农业和田野是如此重要,它们理应从我们这
儿得到一些较好的报偿,而不应对它们栖息地随意破坏。蜜蜂和野蜂主要依靠象秋
麒麟草、芥菜和蒲公英这样一些“野草”提供的花粉来作为幼蜂的食料。在紫苜蓿
开花之前,野碗豆为蜜蜂供给了基本的春天饲料,使其顺利渡过这个春荒季节,以
便为紫苜蓿花授粉做好准备。秋天,它们依靠秋麒麟草贮备过冬,在这个季节里,
再没有其它食物可得了。由于大自然本身所具有的精确而巧妙的定时能力,一种野
蜂的出现正好发生在柳树开花的那一天。并不缺乏能够理解这些情况的人,但是这
些人并不是那些用化学药水大规模地浸透了整个大地景观的人。

    被想象为懂得固有栖息地对保护野生生物的价值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呢?他们
中间那么多的人都在把灭草剂说成是不会伤害野生生物的,认为杀草剂的毒性比杀
虫剂要小一些!

    这就是说,无害即可用。然而当灭草剂降落在森林和田野,降落在沼泽和牧场
的时候,官们给野生生物栖息地带来了显著变化,甚至是永久性的毁灭。从长远来
看,毁掉了野生生物的住地和食物——也许比直接杀死它们还更糟糕。这种全力以
赴地对道路两旁及路标界区的化学袭击,其讽刺性是双重的。经验已清楚表明,企
图实现的目标是不易达到的。漫用灭草剂并不能持久地控制路旁的从林,而且这种
喷撒不得不年年重复进行。更有讽刺意味的是:我们坚持这样做,而全然不顾已有
完全可靠的选择性喷药方法,此方法能够长期控制植物生长,而不必再在大多数植
物中反复喷药。

    控制沿着道路及路标界的丛林的目的,并不是要把地面上青草以外的所有东西
都清除掉,说得更恰当一点,这是为了除去那些最后会长得很高的植物,以避免其
阻挡驾驶员的视线或干扰路标区的线路。一般说来,这指的是乔木。大多数灌木部
长得很矮而无危险性,当然,羊齿草与野花也是如此。

    选择性喷药是弗兰克·爱哥尔博士发明的,当时他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任路
标区控制丛林推荐委员会的指导者。基于这样一种事实,即大多数灌木区系能够坚
决抵住乔木的侵入,选择性喷撒就可利用这一自然界固有的安定性。相比较而言,
草原很容易被树苗所侵占。选择性喷撒的目的不是为在道路两旁和路标区生产青草,
而是为了通过直接处理以清除那些高大乔木植物,而保留其它所有植物。对于那些
抵抗性很强的植物,用一种可行的追补处理方法就足够了,此后灌木就保持这种控
制效果,而树木不能复生。在控制植物方再最好、最廉价的方法不是化学药物,而
是其它植物。

    这个方法现已一直在美国东部的研究区中试验。结果表明,一旦经过适当处理
后,一个区域就会变得稳定起来,至少20年不需要再喷撒药物。这种喷撒经常是由
步行的人们背着喷雾器来完成的,而且对喷雾器严加控制。有时候压缩泵和喷药器
械可以架在卡车的底盘上,但是从不进行地毯式的喷撤。仅仅是直接对树木进行处
理,还对那些必须清除的特别高的灌木进行处理。这样,环境的完整性就被保存下
来了。具有巨大价值的野生生物栖息地完整无损,并且灌木、羊齿植物和野花所显
示出的美丽景色也未受损害。

    到处都曾采用通过选择性喷药来安排植物的方法。大体来说,根深蒂固的习惯
难以消除,而地毯式的喷撒又继续复活,它从纳税人那儿每年勒取沉重代价,并且
使生命的生态之网蒙受损害。可以肯定的说,地毯式喷撒之所以复活仅仅是因为上
述事实不为人知。只要当纳税人认识到对城镇道路喷药的账单应该是一代送来一次,
而不是一年一次的时候,纳税人肯定会起来要求对方法进行改变。

    选择性喷撒优越性有很多,其中有一点就是它渗透到土地中的化学药物总量减
到最少。不再漫撒药物,而是集中使用到树木根部。这样,对野生生物的潜在危害
就保持到最低程度。

    最广泛使用的除草剂是2·4-D、2.4.5-T以及有关的化合物。这些灭草剂是否
确实有毒,现在还正在争论之中。用2·4-D喷撒草坪,被药水把身上搞湿了的人,
有时会患严重的神经炎,甚至瘫痪。虽然此类的事件并不经常发生,但是医药当局
已对使用这些化合物发出警告。 更隐蔽一些的其它危险,可能也潜藏于2·4-D的
使用中。 实验己经证明这些药物破坏细胞内呼吸的基本生理过程,并仿效X-射线
能破坏染色体。最近的一些研究工作表明,比那些致死药物毒性水平低得多的一些
灭草剂会对鸟类的繁殖产生不良的影响。

    且不说任何直接的毒性影响,由于某些灭虫剂的使用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间接
后果。已经发现一些动物,不论是野生食草动物还是家畜,有时很奇怪地被吸引到
一种曾被喷撒过药物的植物上,即使这种植物并非它们的天然食料。假若一直使用
一种象砷那样毒性很强的灭草剂,这种想要除去植物的强烈愿望必然会造成损失重
大的后果。如果某些植物本身恰好有毒或者长有荆棘和芒刺,那么毒性较小的灭草
剂也会引起致死的结果。例如:牧场上有毒的野草在喷药后突然变得对牲畜具有吸
引力了,家畜就因满足这种不正常的食欲而死去。兽医药物文献中记满了这样的例
子:猪吃了喷过药的瞿麦草,羊吃了喷过药的药草而引起严重疾病。开花时蜜蜂在
喷过药的芥菜上采蜜就会中毒。 野樱桃的叶子毒性很大,一旦它的叶簇被2·4-D
喷撒后,野樱桃对牛就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很明显,喷药过后(或割下来后)的植
物的凋谢使其具有吸引力。豕草提供了另一个例子,家畜一般不吃这种草,除非在
缺少饲料的冬天和早春才被迫去吃它。 然而,在这种草的叶丛被2·4-D喷撒后,
动物就很愿意吃。

    这种奇怪现象的出现是由于化学药物给植物本身的新陈代谢带来了变化。糖的
含量暂时有明显增加,这就使得植物对许多动物具有更大的吸引力。

    2.4-D另外一个奇怪的效能对牲畜、野生生物,同样明显地对人都具有重大的
反应。大约十年前做过的一些实验表明,谷类及甜菜用这种化学药物处理后,其硝
酸盐含量即急骤增高。在高粱、向日葵、蜘蛛草,羊腿草、猪草以及伤心草里,可
能有同样的效果。这里面的许多草,牛本来是不愿吃的,但当经过2.4-D处理后,
牛吃起来却津津有味。根据一些农业专家的追查,一定数量的死牛与喷药的野草有
关。危险全在于硝酸盐的增长上,这种增长由于反刍动物所特有的生理过程立刻会
引起严重的问题。大多数这样的动物具有特别复杂的消化系统——其胃分为四个腔
室。纤维素的消化是在微生物(瘤胃细菌)的作用下在一个胃室里完成。当动物吃
了硝酸盐含量异常高的植物后,瘤胃中的微生物便对消酸盐作用,使其变成毒性很
强的亚硝酸盐。于是引起一系列事件的致命环节发生了:亚硝酸盐作用于血色素,
使其成为一种巧克力褐色的物质,氧在该物质中被禁锢起来,不能参与呼吸过程,
因此,氧就不能由肺转入机体组织中。由于缺氧症,即氧气不足,死亡即在几小时
内发生。 对于放牧在用2·4-D处理过的某些草地上的家畜伤亡的各种各样的报告
终于得到了一种合乎逻辑的解释。这一危险同样存在于属于反刍类的野生动物中,
如:鹿、羚羊、绵羊和山羊。

    虽然其它种种的因素(如:异常干燥的气候)能够引起硝酸盐含量的增加,但
是对2·4─D滥卖与滥用的后果再也不能漠然不顾了。 这种状况曾引起威斯康星州
大学农业实验站的极大关注, 证实了在1957年提出的警告:“被2·4-D杀死的植
物中可能含有大量的硝酸盐。”如同危及动物一样,这一危险已延伸到人类,这一
危险有助于解释最近连续不断发生的“粮库死亡”的奇怪现象。当含有大量硝酸盐
的谷类、燕麦或高粱入库后,它们放出有毒的一氧化碳气体,这对于进入粮库的任
何人都可产生致命的危险。只要吸几口这样的气体便可引起一种扩散性的化学肺炎。
在由米里苏达州医学院所研究的一系列这样的病例中,除一人外,全部死亡。

    “我们在自然界里散步,就仿佛大象在摆满磁器的小房子里散步一样。”所以
清楚地了解这一切的一位荷兰科学家C·J·贝尔金这样总结了我们对灭草剂的使用。
贝尔金博士说:“我的意见是误认为要除去的野草太多了,而我们并不知道长在庄
稼中的那些草是全部都有害呢,还是有一部分是有益的。”

    提出这一问题是很难得的:野草和土壤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呢?纵使从我们
狭隘的切身利益观点来看,也许此关系是件有益的事。正如我们已看到的,土壤与
在其中、其上生活的生物之间存在着一种彼此依赖、互为补益的关系。大概,野草
从土壤中获取一些东西,野草也可能给予土壤一些东西。

    最近,荷兰一个城市的花园提供了一个实际的例子。玫瑰花生长得很不好。土
壤样品显示出已被很小的线虫严章侵害。荷兰植物保护公司的科学家并没有推荐化
学喷药或土壤处理;而是建议把金盏草种在玫瑰花中间。这种金盏草,讲究修辞的
人无疑地认为它在任何玫瑰花坛中部是一种野草,但从它的根部可分泌出一种能杀
死土壤中线虫的分泌物。这一建议被接受了;一些花坛上种植了金盏草;另外一些
不种金盏草以作为对比。结果是很明显的。在金盏草的帮助下,玫瑰长得很繁茂,
但在不种金盏草的花坛上,玫瑰却呈现病态而且枯萎了。现在许多地方都用金盏草
来消灭线虫。

    在这一点上,也许还有我们尚很不了解的<敏感詞>一些植物正在起着对土壤有益的
作用,可是我们过去残忍地将它们根除。现在通常被斥之为“野草”的自然植物群
落的一种非常有用的作用是可以作为土壤状况的指示剂。当然,这种有用的作用在
一直使用化学灭草剂的地方已丧失了。

    那些在喷药问题上寻找答案的人们也在关注一件具有重大科学意义的事情——
需要保留一些自然植物群落。我们需要这些植物群落作为一个标准,与之对照就可
以测量出由于我们自身活动所带来的变化。我们需要它们作为自然的栖息地,在这
些栖息地中,昆虫的原始数量和其它生物可以被保留下来,这些情况将在第十六章
中叙述到。对杀虫剂的抗药性的增长正在改变着昆虫,也许还有<敏感詞>生物的遗传因
素。一位科学家甚至已提出建议:在这些昆虫的遗传性质被进一步改变之前,应当
修建一些特别种类的“动物园”,以保留昆虫、螨类及同类的生物。

    有些专家曾提出警告说,由于灭草剂使用日益增加,在植物中引起了影响重大
而难以捉摸的变化。 用以清除阔叶植物的化学药物2·4-D使得草类在已平息了的
竞争中又繁茂起来——现在这些草类中的一些草本身已变成了“杂草”。于是,在
控制杂草上又出现了新问题,并又产生了一个向另外方向转化的循环。这种奇怪的
情况在最近一期关于农作物问题的杂志上被供认: “由于广泛使用2·4-D去控制
阔叶杂草,野草已增长为对谷类与大豆产量的一种威胁。”

    豕草——枯草热病受害者的病原——提供了一个有趣的例子,控制自然的努力
有时候象澳洲土人的飞去来回一样,投出去后又飞还原地。为控制水草,沿道路两
旁排出了几千加仑的化学药物。然而不幸的事实是,地毯式喷撒的结果使豕草更多
了,一点也没有减少。豕草是一年生植物,它的种子生长每年需要一定的开阔土地。
因此我们消除这种植物最好的办法是继续促使浓密的灌木、羊齿植物和其它多年生
植物的生长。经常性的喷药消灭了这种保护性植物,并创造了开旷的、荒芜的区域
——豕草迅速地长满了这个区域。此外,大气中药粉含量可能与路过的水草无关,
而可能与城市地块上、以及休耕地上的豕草有关。

    山查子草化学灭草剂的兴旺上市是不合理的方法却大受欢迎的一个例子。有一
种比年年用化学药物除去山查子草的更廉价而效果更好的方法。这种方法就是使它
与另外一种牧草竞争,而这一竞争使山查子草无法残存。山查子草只能生长在一种
不茂盛的草坪上,这是山查子草的特性,而不是由于本身的疾病。通过提供一块肥
沃土壤并使<敏感詞>的青草很好长起来,这会创造一个环境,在此环境中山查子草长不
耙来,因为它每年的发芽都需要开阔的空间。

    且不谈下达基本的状况,苗圃人员听了农药生产商的意见,而郊区居民又听了
苗圃人员的意见,于是郊区居民每年都在把真正惊人数量的山查子灭草剂不断喷撒
在草坪上。商标名字上看不出这些农药的特征,但在它们的配制中包括着象汞、砷
和氯丹这样有毒物质。随着农药的出售和应用,在草坪上留下了极大量的这类化学
药物。例如:一种药品的使用者按照指数,他将在一英亩地中使用60磅氯丹产品。
如果他们使用另外一些可用的产品, 那么他们就将在一英亩地中用175磅的砷。我
们将在第八章看到,鸟类死亡的数量正在使人苦恼。这些草坪究竟对人类毒害如何
现在还不得而知。

    一直对道旁和路标界植物进行选择性喷药试验的成功提供了一个希望,即用相
当正确的生态方法可以实现对农场、森林和牧场的其它植物的控制规划;此种方法
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消灭某个特别种类的植物,而是要把植物作为一个活的群落而加
以管理。

    其它一些稳固的成绩说明了什么是能够做得到的。在制止那些不需要的植物方
面,生态控制方法取得了一些最惊人的成就。大自然本身已遇到了一些现在正使我
们感到困扰的问题,但大自然通常是以它自己的办法成功地解决了这些问题。对于
一个有足够的知识去观察自然和想征服自然的人来说,他也将会经常得到成功的酬
谢。

    在控制不理想的植物方面的一个突出例子是在加利福尼亚州对克拉玛斯草的控
制。虽然克拉玛斯草,即山羊草是一种欧洲土产,它在那儿被叫做“圣约翰草”,
它跟随着人向西方迁移,第一次在美国发现是1793年,在靠近宾夕法尼亚州兰喀斯
忒的地方。到1900年,这种草扩展到了加利福尼亚州的克拉玛斯河附近,于是这种
草就得到了一个地方的名字。1929年,它占领了几乎十万英亩的牧地,而到了1952
年、它已侵犯了约二百五十万英亩。克拉玛斯草非常不同于象鼠尾草这样的当地植
物,它在这个区域中没有自己的生态位置,也没有动物和其它植物需要它。相反,
它在哪里出现,哪里的牲畜吃了这种有毒的草就会变成“满身疥癣,咀里生疮,不
景气”的样子。土地的价值因此而衰落下去,因为克拉玛斯草被认为是折价的。

    在欧洲,克拉玛斯草,即圣约翰草,从来不会造成什么问题,因为与这种植物
一道,出现了多种昆虫,这些昆虫如此大量地吃这种草,以致于这种草的生长被严
格地限制了。尤其是在法国南部的两种甲虫,长得象碗豆那么大,有着金属光泽,
它们使自己全部的生存十分适应于这种草的存在,它们完全靠这种草作为食料,并
得以繁殖。

    1944年第一批装载这些甲虫的货物运到了美国,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
因为这在北美是利用食草昆虫来控制植物的第一次尝试。到了1948年,这两种甲虫
都很好地繁殖起来了,因而不需要进一步再进口了。传播它们的办法是,把甲虫从
原来的繁殖地收集起来,然后再把它们以每年一百万的比例散布下去。先在很小的
区域内完成了甲虫的散布的只要克拉玛斯草一枯萎,甲虫就马上继续前进,并且非
常准确地自居新场地。于是,当甲虫削弱了克拉玛斯草后,那些一直被排挤的、人
们所希望的牧场植物就得以复兴。

    1959年完成的一个十年考察说明对克拉玛斯草的控制已使其减少到原量的百分
之一,“取得了比热心者的希望还要更好的效果”。这一象征性的甲虫大量繁殖是
无害的,实际上他需要维持甲虫的数量以对付将来克拉玛斯草的增长。

    另外一个非常成功而且经济的控制野草的例子可能是在澳大利亚看到的。殖民
者曾经有过一种将植物或动物带进一个新国家的风习。一个名叫阿休·菲利浦的船
长在大约1787年将许多种类的仙人掌带进了澳大利亚,企图用它们培养可作染料的
胭脂红虫。一些仙人掌从果园里面漏出来,直到1925年发现近20种仙人掌已变成野
生的了。由于在这个区域里没有天然控制这些植物的因素,它们就广阔地蔓延开来,
最后占了几乎六千万英亩的土地。至少这块土地的一半都非常浓密地被覆盖住了,
变成无用的了。

    1920年澳大利亚昆虫学家被派到北美和南美去研究这些仙人掌天然产地的昆虫
天敌。经过对一些种类的昆虫进行试用后,一种阿根廷的蛾于1930年在澳大利亚产
了30亿个卵。十年以后,最后一批长得浓密的仙人掌也死掉了,原先不能居住的地
区又重新可以居住和放牧了。整个过程花费的钱是每亩不到一个便士。相对比,早
年所用那些不能令人满意的化学控制办法却在每英亩地上的花费为10英磅。

    这两个例子都说明了密切研究吃植物的昆虫的作用,可以达到对许多不理想的
植物的非常有效的控制。虽然这些昆虫可能对所有牧畜业者是易于选择的,并且它
们高度专一的摄食习性能够很容易为人类产生利益;可是牧场管理科学却一直对此
种可能性根本未予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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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0 14:40:32 | 只看该作者
七、不必要的大破坏



    当人类向着他所宣告的征服大自然的目标前进时,他已写下了一部令人痛心的
破坏大自然的记录,这种破坏不仅仅直接危害了人们所居住的大地,而且也危害了
与人类共享大自然的其它生命。最近几世纪的历史有其暗淡的一节——在西部平原
对野牛的屠杀;猎商对海鸟的惨害;为了得到白鹭羽毛几乎把白鹭全部扑灭。在诸
如此类的情况下,现在我们正在增加一个新的内容和一种新型的破坏——由于化学
杀虫剂不加区别地向大地喷撒,致使鸟类、哺乳动物、鱼类,事实上使各种类型的
野生物直接受害。

    按照当前正在指导我们命运的这种哲学,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妨碍人们对喷
雾器的使用。在人们扑灭昆虫的战役中的附带被害者是无足轻重的;如果驹鸟、野
鸡、浣熊、猫,甚至牲畜恰好与要被消灭的昆虫住在同一地点,而被杀虫毒药水所
害,那么,不应该有人为此提出抗议。

    那些希望对野生物遭受损失的问题作出公正判断的居民们今天正处于一种不知
如何是好的境地。外界有两种意见,以保护分子和许多研究野生物的生物学家为一
方,他们断言:喷撒杀虫剂所造成的损失一直是严重的,有时甚至带来灾难重重。
但以控制机关为另一方则企图断然否认喷撒杀虫剂会造成什么损失,或者认为即使
有些损失也无关紧要。我们应该接受哪种观点呢?

    证据的确凿性是最重要的。现场的野生物专家当然最有资格发现和解释野生物
的损失。而专门研究昆虫的昆虫学家却看不清这一问题,他们思想上并不期望看到
他们的控制计划所造成的不好影响一面。甚而,那些在州和联邦政府中从事控制的
人,当然还有那些化学药物的制造者——他们坚决否认由生物学家所报道的事实,
他们宣称仅看到对野生物很轻微的伤害。就象有关圣经故事中的牧师和利未人一样,
他们由于彼此关系不善,因而老死不相往来。即使我们善意地把他们的这种否认解
释为由于他们对专家和与此有利害关系的人漠不关心,但这也决不意味看我们必须
承认他们言之有据。

    形成我们自己见解的最好方法是查阅一些主要的控制计划,并向那些熟悉野生
物生活方式以及对使用化学药物没有偏见的见证人请教,当毒药水像雨一样从天空
进入到野生物界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情况。对于养鸟人,对于为自己花园里的鸟儿
感到欢乐的郊外居民、猎人、渔夫,或对那些荒野地区探险者来说,对一个地区的
野生物造成破坏的任何因素(即使在一年中)都必将剥夺他们享受欢乐的合法权利。
这是一个正当的观点。正如有时所发生的情况那样,虽然一些鸟类、哺乳动物和鱼
类在一次喷药之后仍能重新发展起来,但真正巨大的危害已经造成。

    不过。这样的重新发展并非那么容易。喷药一般都是反复进行的。在这种喷药
中很难会留下漏洞以便野生物得到恢复的机会。通常喷药的结果是毒化了环境,这
是一个致死的陷阱,在这个陷阱中不仅仅原来的生物死去了,而且那些移居进来的
也遭到同样的下场。喷撒的面积愈大,危险性就愈严重。因为安全的绿洲已不复存
在了。现在,在纳入控制昆虫计划的一个十年中,几千英亩甚至几百万英亩土地作
为一个单位被喷了药;在这十年中,私人及团体喷药,越来越积极,关于美国野生
物破坏和死亡的记录已累积成堆。让我们来检查一下这些计划,并看看已经发生了
些什么情况吧。
1959年的秋天,密执安州的东南部,包括底特律郊区的两万七千多英亩的土地
接受了空中的艾氏剂(一种最危险的氯化烃)药粉的高剂量喷撒。此计划是由密执
安州的农业部和美国国家农业部联合进行的;它所宣称的目的是为了控制日本甲虫。

    并没有显示出有多大必要必须采取这个激烈、危险的行动。相反,一位在该州
最闻名、最有学识的博物学家W·P·尼凯尔表示了不同意见,当他在密执安州南部
的很长时间里,他每年夏天都花很多时间在田野里度过,他宣布:“二十多年来,
以我自己的直接经验看,在底特律城存在的日本甲虫为数不多。随着时间的推移,
甲虫的数量并未表现出任何明显的增长。除了在政府设在底特律的捕虫器中我曾看
到过很少几只日本甲虫外,我在天然环境中仅看到了一只日本甲虫……任何事情都
是这样秘密地进行着,以致于使我一点儿也得不到关于昆虫数目增加的情报。”

    来自该州机关的官方消息只是宣布这种甲虫已“出现”在进行空中袭击的指定
区域。尽管缺少正当理由,但由于该州提供人力并监督执行情况,由于联邦政府提
供设备和补充人员,由于乡镇愿为杀虫剂付款,这个计划还是开展起来了。

    日本甲虫是一种意外进口到美国来的昆虫,它于1916年发现于新泽西州,当时
在靠近里维顿的一个苗圃中发现了几只带有金属绿色的发亮甲虫。这些甲虫最初未
能被辨认出来,后来才认出它们是日本主岛上的普通居住者。很明显,这些甲虫是
在1912年限制条例宣布之前通过苗圃定货进口而被带进美国的。

    日本甲虫从它最初进入的地点逐渐地发展到了密西西比河东部的许多州,这些
地方的温度和降雨条件均对甲虫适宜。甲虫越过原先的分布界线向外扩展的运动每
年都在发生。在甲虫定居时间最长的东部地区,一直在努力实行自然控制。凡是实
行了自然控制的地方,正如许多记录所证实的那样,甲虫已被控制在一个较低的数
量内。

    尽管东部地区有对甲虫合理控制的这一记载,但目前处于甲虫分布边缘的中西
部各州却已掀起了一场攻击,这场攻击足以消灭最厉害的敌人,而不只是消灭普通
的害虫;由于使用了最危险的化学药物,原想消灭甲虫,但结果使大批人群、家离
和所有野生物中毒。这些消灭日本甲虫的计划已引起了动物生命大量遇害,使人震
惊,并且使人类面临无法否认的危险。在控制甲虫的名义下,密执安州、肯塔基州、
衣阿华州、印第安纳州、伊利诺斯州以及密苏里州的许多地区都被浸染在化学药物
的喷撒之中。

    密执安州的喷撒是第一批大规模从空中对日本甲虫进行袭击的一个地方。选用
艾氏剂(它是所有化学药物中毒性最强的一种)并非因为它对控制日本甲虫有独特
的作用,而只是为了省钱——艾氏剂是可用化合物中最便宜的一种。一方面州的官
方发行出版物上承认艾氏剂是一种“毒物”,另一方面它又暗示在人口稠密的地区
使用这种药剂将不会给人类带来危害。(对于“我应该采取什么样的预防措施?”
这一问题的官方回答是:“对于你,没有什么关系。”)对于喷撒效果,联邦航空
公司的一位官员说过的话以后曾被引用在一个当地的出版物中:“这是一种安全的
操作。”底特律一位园林及娱乐部门的代表进一步保证说:“这种药粉对于人是无
害的,也不会使植物和兽类受害。”人们完全可以想象到,没有一个官方人员查阅
过美国公共卫生调查所、鱼类及野生物调查所所发表的很有用的报告,也没有查阅
关于艾氏剂剧毒性的资料。

    密执安州消灭害虫的法律允许州可以不通知或不必取得土地所有者的同意,而
进行不分青红皂白的喷药,根据这一法律,低空飞机开始飞临底特律区域。城市当
局以及联邦航空公司马上被居民们担忧的呼声所包围。由于在一个小时内就收到了
近800个质问, 警察请求广播电台、电视台和报纸根据底恃律的新闻报道“告诉观
众。他们现在看到的是怎么回事,并通知他们这一切是安全的。”联邦航空公司的
安全员向公众保证:“这些飞机是被很仔细地监督着”,并且“低飞是经过批淮的”。
为了减少公众的惧怕,这位安全员又作了一个多少有点错误的努力,他进一步解释
说:这些飞机有一些紧急阀门,它们可以使飞机随时倾倒出全部负载。谢天谢地,
总算没这样干。但是,当这些飞机执行任务时,杀虫剂的药粒便一视同仁地落在了
甲虫和人的身上,“无害的”毒物象下雨一样地降落到正在买东西或去上班的人的
身上,降落在从学校回家吃午饭的孩子的身上。家庭妇女从门廊和人行道上扫走了
被称为“看上去象雪一样”的小颗粒。正如以后密执安州的阿托邦学会所指出的:
“艾氏剂和粘土混成的白色小药粒(并不比一个针尖大)成百万地进入到屋顶的天
花板空隙里、屋沿的水槽中以及树皮和小树枝的裂缝中……当下雪和下雨时,每个
水坑都变成了一洼可以致死的药水。”

    在撒过药粉后的几天时间内,底特律阿托邦学会就开始收到了关于鸟类的呼吁。
据阿托邦学会的秘书安·鲍尔斯谈,“人们关心喷药后果的第一个迹象是我在星期
天早上接到一个妇女的电话。她报告说当她从教堂回家时,看到了大量已死的和快
要死去的鸟。那里是星期四喷的药。她说,在这个区域根本没有了飞着的鸟儿。最
后,她在她家后院发现了一只死鸟,邻居也发现了死的田鼠。”那天鲍尔斯先生收
到的所有电话都报告说“大量的鸟死了,而看不到活的鸟……一直都在饲养野马的
人们说,根本没有鸟儿可养了。”捡起的那些垂死的鸟儿的情况显然是典型的杀虫
剂中毒症状:战慄,失去了飞翔能力,瘫痪,惊厥。

    立刻受到影响的生物并非鸟类一种。一个地方上的兽医报告说,他的办公室里
挤满了求医者,这些人带看突然病倒的狗和猫。看来那些小心翼翼整理着自己皮毛
和舐着爪子的猫是受害最重的。它们病症的表现是严重的腹泻、呕吐和惊厥。兽医
对这些求医者所能提出的唯一劝告是;在没有必要情况下不要让动物外出,假若动
物出去了,应赶快把它爪子洗干净。(但是氯化烃从水果或蔬菜里都是洗不掉的,
所以这种措施提供的保护很有限。)

    尽管城镇卫生委员坚持认为,这些鸟儿必定是被“一些<敏感詞>的喷撒药物”杀害
的,尽管他们坚持认为随着艾氏剂的施用而引起的喉咙发炎和胸部刺激也一定是由
于“<敏感詞>原因”,但当地卫生部门却收到了川流不息的控诉。一位杰出的底特律内
科大夫被请去为四位病人看病,他们在观看飞机撒药时接触了杀虫药,而后一小时
就病了。这些病人有着同样的症状:恶心,呕吐,发冷,发烧,异常疲劳,还咳嗽。

    在许多<敏感詞>村镇所反复采用的这一底特律经验一直是作为一种用化学药物来消
灭日本甲虫的手段。在伊利诺斯州的兰岛捡到了几百只死鸟和奄奄一息的鸟儿。从
收集鸟儿的人那儿得来的数据表明这里面分之八十的鸣禽已经牺牲。1959年对伊利
诺斯州的召里特的三千多英亩土地用七氯进行了处理。根据一个地方运动员俱乐部
的报告来看,凡在撒过药的地方的鸟儿“实际上已被消灭光了”。同样也发现大量
死去的兔子、麝香鼠、袋鼠和鱼,甚至当地一个学校将收集被杀虫剂毒死的鸟儿作
为一项科学活动。

    可能再没有一个城镇比伊利·诺斯州东部的舍尔敦和艾若考斯镇附近地区为了
造就一个没有甲虫的世界而遭遇更惨的了。1954年,美国农业部和伊利诺斯州农业
部沿着甲虫侵入伊利诺斯州的路线,开展了广场扑灭日本甲虫的运动,他们满怀希
望,并且的确有保证通过广泛的喷药来消灭入侵的甲虫。在第一次“扑灭运动”进
行的那一年, 狄氏剂从空中被喷撒到1400英亩的土地上。 另外的2600英亩土地在
1955年也以同样的方法被处理,这一任务的完成被认为是圆满的。然后,越来越多
的地方请求使用化学处理,到1961年末己有131,000英亩的土地已喷撒了化学药物。
即使在执行计划的第一年,就有野生物及家禽遭受了严重毒害。化学处理在继续进
行着,但是它既没有同美国鱼类及野生物调查所商量,也未同伊利诺斯州狞猎管理
科商量。(然而在1960年春天,联邦农业部的官员们在国会委员会前反对需要事前
商议的议案。他们委婉地宣布,该议案是不必要的,因为合作与商议是“经常的”。
这些官员根本不管那些地方的合作无法达到“华盛顿水平”。同样听到他们清楚地
宣称不愿与州立渔猎部商量。)

    虽然用于进行化学控制的资金源源不断而来,然而那些希望测定化学控制对野
生物所带来危害的伊利诺斯州自然历史调查所的生物学家们都不得不在几乎没有资
金的情况下进行工作。1954年用于雇用野外助手的资金只不过1100美元,而在1955
年没有提供专款。尽管有这些使工作瘫痪的困难,但生物学家们还是综合了一些事
实,这些事实集中地描画出了一幅野生物被空前毁坏的景象——只要计划一开始付
诸实施,这种毁坏就立刻变得明显起来。

    吃昆虫的鸟类的中毒情况的发生不仅取决于所使用的毒药,而且也取决于使用
毒药的方式。在萨尔顿早期执行计划期间,狄氏剂的使用是按照每英亩三磅的比例
喷撒。为了了解狄氏剂对鸟类的影响,人们只需要记住在实验室里对鹌鹑所做的实
验, 狄氏剂的毒性已证明为DDT的50倍。因此在萨尔顿土地上所喷撒的狄氏剂大约
相当于每英亩150磅的DDT!而这仅是最小值,因为在进行喷撒药物时,沿着农田的
边沿和角落都有重复喷撒的现象。

    当化学药物渗入土壤后,中毒甲虫的幼蛆爬到地面上,它们在地面上停留一段
讨间后就死去了,这对于吃昆虫的鸟儿是很有吸引力的。在撒药后两个星期内,已
死去的和将死的各种类型的昆虫是大量的。很容易想到鸟类在数量上所受到的影响。
褐色长尾鲨鸟、燕八哥、野百灵鸟、白头翁和雉实际上部被消灭了。根据生物学家
的报告,知更鸟“几乎绝灭了”。在一场细雨过后,可以看到许多死去的蚯蚓;可
能知更鸟就吃了这些有毒的蚯蚓。同样对于其它的鸟类来说,曾经是有益的降雨由
于在毒物的邪恶力量作用下,进入了鸟类生活,因而也变成为一种毁灭性的药剂了。
曾看到在喷药几天后,在雨水坑里喝过水和洗过澡的鸟儿都无可避免地死去了。活
下来的鸟儿都表现出不景气的样子。虽然在用药物处理过的地方发现了几个鸟窝,
有几个鸟蛋,但是没有一只小鸟。

    在哺乳动物中,田鼠实际上已绝灭;发现它们的残休呈现出中毒暴死的特征。
在用药物处理过的地方发现了死的麝香鼠,在田野里发现了死兔子。狐鼠在城镇里
是比较常见的动物,但在喷撒药物后,它也不见了。

    对甲虫发动战争以后,在萨尔顿地区的任何农场中若有一只猫留存下来,真是
件稀罕事。在喷撒药物后的一个季度里,农场里百分之九十的猫都变成了狄氏剂的
牺牲品。本来这些是可以预见到的,因为在<敏感詞>地方关于这些毒物已有沉痛的记载。
猫对于所有的杀虫剂都非常敏惑,看来对狄氏剂尤其敏惑。在爪哇西部由世界卫生
组织所进行的抗疟过程中,报道出许多猫死了。在爪哇的中部有那么多猫被杀死,
以至于一只猫的价格增加到两倍以上。同样的,在委内瑞拉喷撒药物时,世界卫生
组织得到报告说猫已减少到成为一种稀有动物的状况了。

    在萨尔顿,不仅野生物,而且连家禽都在扑灭昆虫的运动中被杀死了。对于几
群羊和牛所做的观察表明它们已经中毒和死亡,这也同样威胁着牲畜。自然历史调
查所的报告描述了这些事件之一:羊群横穿过一条砂砾路,从一个于5月6日被撒过
狄氏剂的田野被赶到另一片未撒药的、长着一种优良野生牧草的小牧场上。很显然,
一些喷撒药粉越过了道路而飘到了牧场上,因为那个羊群几乎马上就表现出中毒的
症状……它们对食物失去兴趣,表现出极度不安,它们沿着牧场篱笆转着转着,显
然想找路出去……它们不肯被赶,它们几乎不停地叫着,站在那儿,耷拉着头;最
后,它们还是被带出了牧场……,它们极想喝水。在穿过牧场的水溪中发现了两只
死羊,留下的羊多次被赶出那条水溪,有几只羊不得不用力把它们从水里拉出来。
三只羊最终死了;那些留下来的羊恢复了全部外貌。

    这就是1955年年底的状况。虽然化学战争连续进行了多年,然而研究工作资金
的细流已完全干涸了。进行野生物与昆虫杀虫剂关系研究所需的钱被包括在一个年
度预算里;这个年度预算是由自然历史调查所捍交给伊利诺斯州立法机关的,但是
这笔预算一定在第一项目中已被排除了。直到1960年才发现钱不知怎样支付给了一
个野外工作助手——他一个人干了需要四个人才能完成的工作。

    当生物学家于1955年重新开始一度中断的研究时,野生物遭受损失的荒芜画面
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这时所用的化学药物已变为毒性更强的艾氏剂,鹌鹑实验表明,
艾氏剂的毒性为DDT的100-300倍。 到1960年,栖居在这个区域中的每种野生哺乳
动物都遭受到了损失。鸟儿的情况更糟糕了。在多拿温这个小城镇里,知更鸟已经
绝迹,白头翁、燕八哥、长尾鲨鸟也遭遇同样下场。在别处,上述这些鸟和<敏感詞>许
多鸟都大大减少。打野鸡的猎人强烈地感到了这一甲虫战役的后果。在用药粉处理
过的土地上,鸟窝的数目减少了几乎百分之五十,一窝中孵出的小鸟数目也减少了。
前几年这些地方是打野鸡的好地方,现在由于一无所获,实际上已无人问津了。

    尽管在扑灭日本甲虫的名义下发生了大破坏,尽管在伊诺卡斯城八年多时间内
对十万多英亩土地进行了化学处理,其结果看来仅仅是暂时平定了这种昆虫,日本
甲虫还在继续向西移动。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个没有效果的计划收取费用的整个范
围,因为由伊利诺斯州的生物学家所测定的结果仅是一个最小值。假若给研究计划
提供充足的资金,而又允许全面报道的话,那么所揭露出来的破坏情况就会更加骇
人。但是在执行计划的八年时间内,为生物学野外研究所提供的资金仅有6000美元。
与此同时,联邦政府为控制工作花费了近735,000美元,并且州立政府还追加了几
千美元。因此,全部研究费用仅是用于化学喷撒计划费用的一个零头——百分之一。

    中西部的喷药计划一直是在一种紧迫恐慌的情绪中进行的,就好象甲虫的蔓延
引起了一种极端危险的局面,为击退甲虫可以不择手段。这当然不符合实际情况,
而且,如果这些忍受着化学药物侵害的村镇熟知日本甲虫在美国的早期历史的话,
他们就肯定不会默许这样干。

    东部各州的运气好,它们在人工合成杀虫剂发明之前就遭到了甲虫的入侵,它
们不仅避免了虫灾,而且采用了对<敏感詞>生物没有危害的手段控制住了日本甲虫。在
东部没有任何地方象底特律和萨尔顿那样撒药。在东部所采用的有效方法包含着发
挥自然控制作用,这些自然控制作用具有永久和环境安全的多重优越性。

    在甲虫进入美国的最初十多年时间内,甲虫由于失去了在它的故乡约束它增长
的限制因素而迅速地发展起来。但是到了1945年,在甲虫蔓延所及的大部分区域,
它已变成一种不大重要的害虫了。这主要是由于从远东进口而来的寄生虫和使甲虫
机体致命的疾病作用的结果。

    在1920到1933年间,在对日本甲虫的出生地进行了广泛辛勤调查后,从东方国
家进口了34种捕食性昆虫和寄生性昆虫,希望建立对日本甲虫的天然控制。其中有
五种已在美国东部定居。最有效和分布最广的是来自朝鲜和中国的一种寄生性黄蜂。
当一只雌蜂在土壤中发现一个甲虫幼蛆时,对幼蛆注射使其瘫痪的液体,同时将一
个卵产在蛆的表皮下面。蜂卵孵成了幼虫,这个幼虫就以麻痹了的甲虫幼蛆为食,
并且把它吃光。在大约25年期间,此种蜂群按照州与联邦机构的联合计划被引进到
东部14个州。黄蜂在这个区域已广泛地定居下来,并且由于它们在控制甲虫方面起
到了重要作用,所以普遍为昆虫学家们所信任。

    一种细菌性疾病发挥了更为重要的作用,这种疾病影响到甲虫科,而日本甲虫
就属于此科——金龟子科。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细菌——它不侵害其它类型的昆虫,
对于蚯蚓、温血动物和植物均无害。这种疾病的孢子存在于土壤中。当孢子被觅食
的甲虫幼蛆吞食后,它们就会在幼蛆的血液里惊人地繁殖起来,致使虫蛆变成变态
白色,因此俗称为“牛奶病”。

    1933年在新泽西发现了牛奶病,到1938年这种病已蔓延到日本甲虫繁殖的领地。
在1939年,为促使该病更快地传播,开始执行一个控制计划。还没有能发现一种人
工方法来增加这种致病细菌生长速度,然而却找到了一种满意的代替办法;将被细
菌感染的虫蛆磨碎、干燥,并与白土混合起来。按标准,一克土内应含有一亿个孢
子。 在1939年—1953年期间,东部14个州大约94000英亩土地按照联邦与州的合作
计划进行了处理;联邦的<敏感詞>区域也进行了处理;另外一些人们不熟知的、广阔的
地区也被私人组织或者个人进行了处理。到了1945年,牛奶病孢子已在康涅狄格、
纽约、新泽西、特拉华和马里兰州的甲虫中大流行了。在一些实验区域中,受感染
的虫蛆高达94%。这一扩散工作作为一个政府事业于1953年中止了,它作为一项生
产被一个私人实验室所承担,这个私人实验室继续供给个人、公园俱乐部、居民协
会以及<敏感詞>需要控制甲虫的人。

    曾经实行此计划的东部各区域现已靠对甲虫的高度自然控制而高枕无忧了。这
种细菌能在土壤中存活好多年,因此,这种细菌由于效力的增加和继续被自然作用
所传播,它们已按预期目的永久地在这儿站住了脚跟。

    然而,为什么在东部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这些经验不能在目前正狂热地对甲虫
进行化学之战的伊利诺斯和<敏感詞>中西部各州试行呢?有人告诉我们,用牛奶病孢子
进行接种“太昂贵”了,然而在四十年代东部14个州并没有人发现这一点。而且,
这一“太昂贵”的评价是根据什么计算方法而得到的呢?显然不是根据如同萨尔顿
的喷撒计划所造成的那种全面毁灭的真正代价估计的。这个评价同样未考虑这一事
实——用孢子接种仅需一次就行,第一次费用也是唯一的费用。

    也有人告诉我们,牛奶病孢子不能在甲虫分布较少的区域使用,因为只有在土
壤中已经有大量甲虫幼蛆存在的地方,牛奶病孢子才能定居。像对那些支持喷药的
声明一样,对这种说法也值得打个问号。已发现引起牛奶病的细菌至少可以对40种
<敏感詞>种类甲虫起作用。这些甲虫分布很广泛,即使在日本甲虫数量很少或完全不存
在的地方,该细菌也完全可能传播甲虫疾病。而且,由于孢子在土壤中有长期生存
的能力,它们甚至可以在虫蛆完全不存在的情况下继续存在,等待时机发展,如同
在目前甲虫蔓延的边缘地区那样。

    那些不计代价而希望立即取到结果的人将毫无疑问地继续使用化学药物来消灭
甲虫。同样有一些人倾心于那些名牌商品,他们愿意反复操作和花钱,以便化学药
物控制昆虫的工作长存。

    另一方面,那些愿意等待一、两个季度而获得一个完满结果的人将转向牛奶病;
他们将会得到一个对甲虫的彻底控制,但这个控制将不会随时间流逝而失效。

    一个广泛的研究计划正在伊利诺斯州伯奥利亚的美国农业部实验室中进行,该
计划的目的是想找出一种人工培养牛奶病细菌的方法。这将大大降低它的造价,并
将促进它更广泛地使用。经过数年工作,现在已有一些成果报道。当这个“突破”
完全实现时,可能一些理智和远景将使我们能更好地对付日本甲虫,这些甲虫在它
们极端猖獗时一直是中西部化学控制计划的恶梦。

    像伊利诺斯州东部喷撒农药这样的事情提出了一个不仅是科学上的,而且也是
道义上的问题。这个问题即是,任何文明是否能够对生命发动一场无情的战争而不
毁掉自己,同时也不失却文明的应有尊严。

    这些杀虫剂不具有选择性的毒效,即它们不能专一地杀死那种我们希望除去的
一个特定种类昆虫。每种杀虫剂之所以被使用只是基于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即它是
一种致死毒物。因此它就毒害了所有与之接触的生命:一些家庭驯养的可爱的猫、
农民的耕牛、田野里的兔子和高空飞翔的云雀。这些生物对人是没有任何害处的。
实际上,正是由于这些生物及其伙伴们的存在,才使得人类生活更为丰富多彩。然
而人们却用突然的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来酬谢它们。在萨尔顿的科学观察者们描
述了一个垂死的百灵鸟的症状:“它侧躺着,显然已失去肌肉的协调能力,也不能
飞动或站立,但它不停地拍打着它的翅膀,并紧紧收缩起它的爪子。它张着嘴,吃
力地呼吸着。”更为可怜的是快要死去的田鼠默默无言的景况,它“表现出了快要
死的特征,背已经弯下了,握紧的前爪抽缩在胸前……它的头和脖子往外伸看,它
的嘴里常含有脏东西,使人们想像到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动物曾经怎样地啃着地面。”

    由于竟能默认对活生生的生命采取这样使其受害的行动,作为人类,我们中间
有哪一个不曾降低我们作人的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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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核
 楼主| 发表于 2008-1-20 14:42:20 | 只看该作者
八、再也没有鸟儿歌唱



    现在美国,越来越多的地方已没有鸟儿飞来报春;清晨早起,原来到处可以听
到鸟儿的美妙歌声,而现在却只是异常寂静。鸟儿的歌声突然沉寂了,鸟儿给予我
们这个世界的色彩、美丽和乐趣也因某些地方尚未感受其作用而被忽视,以至现在
鸟儿悄然绝迹。

    一位家庭妇女在绝望中从伊利诺斯州的赫斯台尔城写信给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
鸟类名誉馆长(世界知名鸟类学者)罗伯特·库什曼·马菲:“我们村子里、好几
年来一直在给榆树喷药。(这封信写于1958年)当六年前我们才搬到这儿时,这儿
鸟儿多极了,于是我就干起了饲养工作。在整个冬天里,北美红雀、山雀、绵毛鸟
和五十雀川流不息地飞过这里;而到了夏天,红雀和山雀又带看小鸟飞回来了。

    在喷了几年DDT以后, 这个城几乎没有知更鸟和燕八哥了;在我的饲鸟架上已
有两年时间看不到山雀了,今年红雀也不见了;邻居那儿留下筑巢的鸟看来仅有一
对鸽子,可能还有一窝猫声鸟。

    孩子们在学校里学习已知道联邦法律是保护鸟类免受捕杀的,那么我就不大好
向孩子们再说鸟儿是被害死的。它们还会回来吗?孩子仍问道,而我却无言以答。
榆树正在死去,鸟儿也在死去。是否正在采取措施呢?能够采取些什么措施呢?我
能做些什么呢?”

    在联邦政府开始执行扑灭火蚁的庞大喷撒计划之后的一年里,一位阿拉巴马州
的妇女写道:“我们这个地方大半个世纪以来一直是鸟儿的真正圣地。去年十月,
我们都注意到这儿的鸟儿比以前多了。然而,突然地,在八月的第二个星期里,所
有鸟儿都不见了。我习惯于每天早早起来喂养我心爱的已有一个小马驹的母马,但
是听不到一点儿鸟儿的声息。这种情景是凄凉和令人不安的。人们对我们美好的世
界做了些什么?最后,一直到五个月以后,才有一种蓝色的樫鸟和鷦鹩出现了。”

    在这位妇女所提到的那个秋天里,我们又收到了一些<敏感詞>同样阴沉的报告,这
些报告来自密西西比州、路易斯安娜州及阿拉巴马州边远南部。由国家阿托邦学会
和美国渔业及野生物服务处出版的季刊《野外纪事》记录说在这个国家出现了一些
没有任何鸟类的可怕的空白点,这种现象是触目惊心的。《野外纪事》是由一些有
经验的观察家们所写的报告编纂而成,这些观察家们在特定地区的野外调查中花费
了多年时间,并对这些地区的正常鸟类生活具有无比卓绝的丰富知识。一位观奈家
报告说,那年秋天,当他在密西西比州南部开车行驶时,在很长的路程内根本看不
到鸟儿。 ” 另外一位在倍顿·路杰的观察家报告说:她所布放的饲料放在那儿,
“几个星期始终没有鸟儿来动过”;她院子里的灌木到那时候已该抽条了,但树枝
上却仍浆果累累。另外一份报告说,他的窗口“从前常常是由四十或五十只红雀和
大群<敏感詞>各种鸟儿组成一种撒点花样的图画,然而现在很难得看到一、两只鸟儿出
现。”西弗吉尼亚大学教授莫尔斯·布鲁克斯——阿巴拉契亚地区的鸟类权威,他
报告说“西弗吉尼亚鸟类数量的减少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这里有一个故事可以作为鸟儿悲惨命运的象征——这种命运己经征服了一些种
类,并且威胁着所有的鸟儿。这个故事就是众所周知的知更鸟的故事。对于千百万
美国人来说,第一只知更鸟的出现意味着冬天的河流己经解冻。知更鸟的到来做为
一项消怠报道在报纸上,并且在吃饭时大家热切相告。随着候鸟的逐渐来临,森林
开始绿意葱茏,成千的人们在清晨倾听着知更鸟黎明合唱的第一支曲子。然而现在,
一切都变了,甚至连鸟儿的返回也不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知更鸟,的确还有<敏感詞>很多鸟儿的生存看来和美国榆树休戚相关。从大西洋岸
到洛矶山脉,这种榆树是上千城镇历史的组成部分,它以庄严的绿色拱道装扮了街
道、村舍和校园。现在这种榆树己经患病,这神病蔓延到所有榆树生长的区域,这
种病是如此严重,以致于专家们供认竭尽全力救治榆树最后将是徒劳无益的。失去
榆树是可悲的,但是假若在抢救榆树的徒劳努力中我们把我们绝大部分的鸟儿扔进
了覆灭的黑暗中,那将是加倍的悲惨。而这正是威胁我们的东西。

    所谓的荷兰榆树病大约是在1930年从欧洲进口镶板工业用的榆木节时被引进美
国的。这种病是一种菌病;这种菌侵入到树木的输水导管中,其孢子通过树汁的流
动而扩散开来,并且由于具有毒分泌物及阻塞作用而致使树枝枯萎,使榆树死亡。
该病是由榆树皮甲虫从生病的树传播到健康的树上去的。由这种昆虫在已死去的树
皮下所开凿的渠道后来被入侵的菌孢所污染,这种菌抱又粘贴在甲虫身上,并被甲
虫带到它飞到的所有地方。控制这种榆树病的努力始终在很大程度上要靠对昆虫传
播者的控制。于是在美国榆树集中的地区——美国中西部和新英格兰州,一个个村
庄地进行广泛喷药已变成了一项日常工作。

    这种喷药对鸟类生命,特别是对知更鸟意味着什么呢?对该问题第一次作出清
晰回答的是乔治·渥朗斯——密执安州大学的教授和他的一个研究生约翰·迈纳。
当迈纳先生于1954年开始作博士论文时,他选择了一个关于知更鸟种群的研究题目。
这完全是一个巧合,因为在那时还没有人怀疑知更鸟是处在危险之中。但是,正当
他开展这顶研究时,事情发生了,这件事改变了他要研究的课题的性质,并剥夺了
他的研究对象。

    对荷兰榆树病的喷药于1954年在大学校园的一个小范围内开始。第二年,校园
的喷药扩大了,把东兰星城(该大学所在地)包括在内,并且在当地计划中不仅对
吉卜赛蛾而且连蚊子也都这样进行喷药控制了。化学药雨己经增多到倾盆而下的地
步了。

    在1954年——首次少量喷撒的第一年,看来一切都很顺当。第二年春天,迁徙
的知更鸟像往常一样开始返回校园。就像汤姆林逊的散文《失去的树林》中的野风
信子一样,当它们在它们熟悉的地方重新出现时,它们并没有“料到有什么不幸”。
但是,很快就看出来显然有些现象不对头了。在校园里开始出现了已经死去的和垂
危的知更鸟。在鸟儿过去经常啄食和群集栖息的地方几乎看不到鸟儿了。几乎没有
鸟儿筑建新窝,也几乎没有幼鸟出现。在以后的几个春天里,这一情况单调地重复
出现。喷药区域已变成一个致死的陷阱,这个陷阱只要一周时间就可将一批迁徙而
来的知更鸟消灭。然后,新来的鸟儿再掉进陷阱里,不断增加着注定要死的鸟儿的
数字;这些必定要死的鸟可以在校园里看到,它们也都在死亡前的挣扎中战慄着。

    渥朗斯教授说:“校园对于大多数想在春天找到住处的知更鸟来说,已成了它
们的坟地。”然而为什么呢?起初,他怀疑是由于神经系统的一些疾病,但是很快
就明显地看出了“尽管那些使用杀虫剂的人们保证说他们的喷澈对‘鸟类无害’,
但那些知更鸟确实死于杀虫剂中毒,知更鸟表现出人们熟知的失去平衡的症状,紧
接着战慄、惊厥以至死亡。”

    有些事实说明知更鸟的中毒并非由于直接与杀虫剂接触,而是由于吃蚯蚓间接
所致。校园里的蚯蚓偶然地被用来喂养一个研究项目中使用的蝼蛄,于是所有的蝼
蛄很快都死去了。养在实验室笼子里的一条蛇在吃了这种蚯蚓之后就猛烈地颤抖起
来。然而蚯蚓是知更鸟春天的主要食物。

    在劫难逃的知更鸟的死亡之谜很快由位于尤巴那的伊利诺斯州自然历史考察所
的罗·巴克博士找到了答案。巴克的著作在1958年发表,他找到了此事件错综复杂
的循环关系——知更鸟的命运由于蚯蚓的作用而与榆树发生了联系。榆树在春天被
喷撒了药(通常按每50英尺一棵树用2~5磅DDT的比例进行喷药, 相当于每一英亩
榆树茂密的地区23磅的DDT) 。经常在七月份又喷一次,浓度为前次之半。强力的
喷药器对淮最高大树木的上上下下喷出一条有毒的水龙,它不仅直接杀死了要消灭
的树皮甲虫,而且杀死了<敏感詞>昆虫,包括授粉的昆虫和捕食<敏感詞>昆虫的蜘蛛及甲虫。
毒物在树叶和树皮上形成了一层粘而牢的薄膜,雨水也冲不走它。秋天,树叶落下
地,堆积成潮湿的一层,并开始了变为土壤一部分的缓慢过程。在此过程中它们得
到了蚯蚓的援助,蚯蚓吃掉了叶子的碎屑,因为榆树叶子是它们喜爱吃的食物之一。
在吃掉叶子的同时,蚯蚓同样吞下了杀虫剂,并在它们体内得到积累和浓缩。巴克
博士发现了DDT在蚯蚓的消化管道、 血管、神经和体壁中的沉积物。毫无疑问,一
些蚯蚓低抗不住毒剂而死去了,而<敏感詞>活下来的蚯蚓变成了毒物的“生物放大器”。
春天,当知更鸟飞来时,在此循环中的另一个环节就产生了。只要十一只大蚯蚓就
可以转送给知更鸟一份DDT的致死剂量。 而十一只蚯蚓对一只鸟儿来说只是它一天
食量的很小一部分,一只鸟儿几分钟就可以吃掉10~12只蚯蚓。

    并不是所有的知更鸟都食入了致死的剂量,但是另外一种后果肯定与不可避免
的中毒一样也可以导致该鸟种的灭绝。不孕的阴影笼罩着所有鸟儿,并且其潜在威
胁已延伸到了所有的生物。 每年春天,在密执安州立大学的整个185英亩大的校园
里, 现在只能发现二、三十只知更鸟;与之相比,喷药前在这儿粗略估计有370只
鸟。 在1954年由迈纳所观察的每一个知更鸟窝都孵出了幼鸟。到了1957年6月底,
如果没有喷药的话, 至少应该有370只(成鸟数量的正常替代者)幼鸟在校园里寻
食, 然而迈纳现在仅仅发现了一只知更鸟。 一年后, 渥里斯教授报告说: “在
(1958年)春天和夏天里,我在校园任何地方都未看到一个已长毛的知更鸟,并且,
从未听说有谁看见过一只知更鸟。”

    当然没有幼鸟出生的部分原因是由于在营巢过程完成之前,一对知更鸟中的一
只或者两只就已经死了。但是渥里斯拥有引人注目的记录,这些记录指出了一些更
不祥的情况——鸟儿的生殖能力实际上已遭破坏。例如,他记录到“知更鸟和<敏感詞>
鸟类造窝而没有下蛋,<敏感詞>的蛋也孵不出小鸟来。我们记录到一只知更鸟,它有信
心地伏窝21天,但却孵不出小鸟来。而正常的伏窝时间为13天……。我们的分析结
果发现在伏窝的鸟儿的睾丸和卵巢中含有高浓度的DDT。 ”渥里斯于1960年将此情
况告诉了国会: “十只雄鸟的睾丸含有百万分之三十~一百零九的DDT,在两只雌
鸟的卵巢的卵滤泡中含有百万分之一百五十——二百一十一的DDT。”

    紧接着对<敏感詞>区域的研究也开始发现情况是同样的令人担忧。威斯康星大学的
尤素福·赫克教授和他的学生们在对喷撒区和未喷撒区进行仔细比较研究后,报告
说:知更鸟的死亡率至少是86~88%。在密执安州百花山旁的鹤溪科学研究所曾努
力估计鸟类由于榆树喷药而遭受损失的程度,  它于1956年要求把所有被认为死于
DDT中毒的鸟儿都送到研究所进行化验分析。这一要求得到了一个完全意外的反应:
在几个星期之内,研究所里长期不用的仪器被运转到最大工作量,以致于<敏感詞>的样
品不得不拒绝接受。1959年,仅一个村镇就报告或交来了一千只中毒的鸟儿。虽然
知更鸟是主要的受害者(一个妇女打电话向研究所报告说当她打电话的时候已有12
只知更鸟在她的草坪上躺着死去了),包括63种<敏感詞>种类的鸟儿也被在研究所进行
了测试。知更鸟仅是与榆树喷药有关的破坏性的连锁反应中的一部分,而榆树喷药
计划又仅仅是各种各样以毒药覆盖大地的喷撒计划中的一个。约90多种鸟儿都蒙受
严重伤亡,其中包括那些对于郊外居民和大自然业余爱好者来说都是最熟悉的鸟儿。
在一些喷过药的城镇里,筑巢鸟儿的数量一般说来减少了90%之多。正如我们将要
看到的,各种各样的鸟儿都受到了影响——地面上吃食的鸟,树梢上寻食的鸟,树
皮上寻食的鸟以及猛禽。

    完全有理由推想所有主要以蚯蚓和<敏感詞>土壤生物为食的鸟儿和哺乳动物都和知
更鸟的命运一样地受到了威胁。约有45种鸟儿都以蚯蚓为食。山鹬是其中一种,这
种鸟儿一直在近来受到了七氯严重喷撒的南方过冬。现在在山鹬身上得出了两点重
要发现。在新布朗韦克孵育场中,幼鸟数量明显地减少了,而已长成的鸟儿经过分
析表明含有大量DDT和七氯残毒。

    已经有令人不安的记录报道,20多种地面寻食鸟儿已大量死亡。这些鸟儿的食
物——蠕虫、蚁、蛆虫或<敏感詞>土壤生物已经有毒了。其中包括有三种画眉——橄榄
背鸟、鶫鸟和蜂雀,它们的歌声在鸟儿中是最优美动听的了。还有那些轻轻掠过森
林地带的繁茂灌木并带着沙沙的响声在落叶里寻食吃的麻雀,会歌唱的麻雀和白颔
鸟,这些鸟也都成了对榆树喷药的受害者。

    同样,哺乳动物也很容易直接或间接地被卷入这一连锁反应中。蚯蚓是浣熊各
种食物中较重要的一种,并且袋鼠在春天和秋天也常以蚯蚓为食。象地鼠和鼹鼠这
样的地下打洞者也捕食一些蚯蚓,然后,可能再把毒物传递给象叫枭和仓房枭这样
的猛禽。在威斯康星州,春天的暴雨过后冻到了几只死去的叫枭,可能它们是由于
吃了蚯蚓中毒而死的。曾发现一些鹰和猫头鹰处于惊厥状态——其中有长角猫头鹰、
叫枭、红肩鹰、食雀鹰、沼地鹰。它们可能是由于吃了那些在其肝和<敏感詞>器官中积
累了杀虫剂的鸟类和老鼠而引起的二次中毒致死的。

    受害的鸟类不仅是那些在地面上捕食的鸟儿,或捕食这些由于榆树叶子被喷药
而遭受危险的鸟儿的猛禽。那些森林地区的精灵们——红冠和金冠的鷦鹩,很小的
捕蚊者和许多在春天成群地飞边树林闪耀出绚丽生命活力的鸣禽等,所有在枝头从
树叶中搜寻昆虫为食的鸟儿都已经从大量喷药的地区消失了。1956年暮春时节,由
于推迟了喷药时间,所以喷药时恰好遇上大群鸣禽的迁徙高潮。几乎所有飞到该地
区的鸣禽都被大批杀死了。在威斯康星州的白鱼湾,在正常年景中,至少能看到一
千只迁徙的山桃啭鸟,而在对榆树喷药后的1958年,观察者们只看到了两只鸟。随
着<敏感詞>村镇鸟儿死亡情况的不断传来,这个名单逐渐变长了,被喷药杀害的鸣禽中
有一些鸟儿使所有看到的人们都迷恋不舍:黑白鸟,金翅雀,木兰鸟和五月蓬鸟,
在正月的森林中啼声迴荡的烘鸟,翅膀上闪着火焰般色彩的黑焦鸟,栗色鸟,加拿
大鸟和黑喉绿鸟。这些在枝头寻食的鸟儿要么由于吃了有毒昆虫而直接受到影响,
要么,由于缺少食物间接受到影响。

    食物的损失也沉重地打击着徘徊在天空的燕子,它们象青鱼奋力捕捉大海中的
浮游生物一样地在拼命搜寻空中昆虫。一位威斯康星州的博物学家报告说:“燕子
已遭到了严重伤害。每个人都在抱怨着与四、五年前相比现在的燕子太少了。仅在
四年之前,我们头顶的天空中曾满是燕子飞舞,现在我们已难得看到它们了……这
可能是由于喷药使昆虫缺少,或使昆虫含毒两方面原因造成的。”述及<敏感詞>鸟类,
这位观察家这样写道:“另外一种明显的损失是鹟。到处都很难看到蝇虎,但是幼
小而强壮的普通鹟却再也看不到了。今年春天我看到一个,去年春天也仅看到了一
个。威斯康星州的<敏感詞>捕鸟人也有同样抱怨。我过去曾养了五、六对北美红雀鸟,
而现在一只也没有了。鹪鹩、知更鸟、猫声鸟和叫枭每年都在我们花园里筑窝。而
现在一只也没有了。夏天的清晨已没有了鸟儿的歌声。只剩下害鸟、鸽子、燕八哥
和英格兰燕子。这是极其悲惨的,使我无法忍受。”

    在秋天对榆树进行定期喷药使毒物进入树皮的每个小缝隙中,这大概是下述鸟
类数量急骤减少的原因,这些鸟儿是山雀、五十雀、花雀、啄木鸟和褐啄木鸟。在
1957和1958年间的那个冬天,华莱斯教授多年来第一次发现在他家的饲鸟处看不到
山雀和五十雀了。他后来从所发现的三只五十雀上总结出一个显示出因果关系、令
人痛心的事实: 一只五十雀正在榆树上啄食,另一只因患DDT特有的中毒症就要死
去,第二只已经死了。后来检查出在死去的五十雀的组织里含有百万分之二百二十
六的DDT。

    向昆虫喷药后,所有这些鸟儿的吃食习惯不仅仅使它们本身特别容易受害,而
且在经济方面及<敏感詞>不太明显的方面造成的损失却是极其惨重的。例如,白胸脯的
五十雀和褐啄木鸟的夏季食物就包括有大量对树亦有害的昆虫的卵、幼虫和成虫。
山雀四分之三的食物是动物性的,包括有处于各个生长阶段的多种昆虫。山雀的觅
食方式在描写北美鸟类的不朽著作《生命历史》中有所记述:“当一群山雀飞到树
上时,每一只鸟儿都仔细地在树皮、细枝和树干上搜寻着,以找到一点儿食物(蜘
蛛卵、茧或其它冬眠的昆虫)。”

    许多科学研究已经证实了在各种情况下鸟类对昆虫控制所起的决定性作用。啄
木鸟是对恩格曼针枞树甲虫的主要控制者, 它使这种甲虫的数量由55%降到2%,
并对苹果园里的鳕蛾起重要控制作用。山雀和<敏感詞>冬天留下的鸟儿可以保护果园使
其免受尺蠖之类的危害。

    但是大自然所发生的这一切已不可能在现今这个由化学药物所浸透的世界里再
发生了,在这个世界里喷药不仅杀死了昆虫,而且杀死了它们的主要敌人——鸟类。
如同往常所发生的一样,后来当昆虫的数量重新恢复时,已再没有鸟类制止昆虫数
量的增长了。如米渥克公共博物馆的鸟类馆长O·J·克洛米在米渥克日报上写道:
“昆虫的最大敌人是另外一些捕食性的昆虫、 鸟类和一些小哺乳动物,但是DDT却
是不加区别地杀害了一切,其中包括大自然本身的卫兵和警察……在进步的名义下,
难道我们自已要变成我们穷凶极恶地控制昆虫的受害者吗?这种控制只能得到暂时
的安逸,后来还是要失败的。到那时我们再用什么方法控制新的害虫呢?榆树被毁
灭,大自然的卫兵鸟由于中毒而死尽。到那时这些害虫就要蛀食留下来的树种。”

    克洛米先生报告说,自从威斯康星州开始喷药以来的几年中报告鸟儿已死和垂
死的电话和信件一直与日俱增。这些质问告诉我们在喷过药的地区鸟儿都快要死尽
了。

    美国中西部的大部分研究中心的鸟类学家和观察家都同意克洛米所取得的经验,
加密执安州鹤溪研究所、伊里诺斯州的自然历史调查所和威斯康星大学。对几乎所
有正在进行喷药的地区的报纸的读者来信栏投上一瞥,都会清楚地看出这样一个事
实:居民们不仅对此已有认识并感到义愤,而且他们比那些命令喷药的官员们对喷
药的危害和不合理性有更深刻的理解。一位米渥克的妇女写道:“我真担心我们后
院许多美丽的鸟儿都要死去的日子现在就要到来了。”“这个经验是令人惑到可怜
而又可悲的……而且,令人失望和愤怒的是,因为它显然没有达到这场屠杀所企望
达到的目的……从长远观点来看,你难道能够在不保住鸟儿的情况下而保住树木吗?
在大自然的有机体中,它们不是相互依存的吗?难道不可以不去破坏大自然而帮助
大自然恢复平衡吗?”

    在<敏感詞>的信中说由了这样一个观点:榆树虽然是威严高大的树木,但它并不是
印度的“神牛”,不能以此作为旨在毁灭所有<敏感詞>形式生命的无休止的征战的理由。
威斯康星州的另一位妇女写道:“我一直很喜欢我们的榆树,它象标板一样屹立在
田野上,然而我们还有许多<敏感詞>种类的树……我们也必须去拯救我们的鸟儿。谁能
够想像一个失去了知更鸟歌声的春天该是多么阴郁和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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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0 14:43:47 | 只看该作者
我们是要鸟儿呢?还是要榆树?在一般人看来,二者择其一,非此即彼似乎是
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但实际上,问题并不那么简单。化学药物控制方面的讽刺话
多极了,用其中一句来说,那就是假若我们在现今长驱直入的道路继续走下去的话,
我们最后很可能既无鸟儿也无榆树。化学喷药正在杀死鸟儿,但却无法拯救榆树。
希望喷雾器能拯救榆树的幻想是一种引人误人歧途的危险鬼火,它正在使一个又一
个的村镇陷入巨大开支的泥沼中,而得不到持久的效果。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威治有
规律地喷撒了十年农药。然而一个干旱年头带来了特别有利于甲虫繁殖的条件,榆
树的死亡率上升了十倍。在伊利诺斯州俄本那城——伊利诺斯州大学所在地,荷兰
榆树病最早出现于1951年。1953年进行了化学药物的喷撒。到1959年,尽管喷撒已
进行了六年时间,但学校校园仍失去了86%的榆树,其中一半是荷兰榆树病的牺牲
品。

    在俄亥俄州托来多城,同样情况促使林业部的管理人J·A. 斯维尼对喷药采取
了一种现实主义的态度。那儿从1953年开始喷撒,持续到1959年。斯维尼先生注意
到在喷药以后棉枫鳞癣的大规模蔓延情况要为严重了,  而此种喷药以前始终是被
“书本和权威们”所推荐的。他决定亲自去检查对荷兰榆树病喷药的结果。他的发
现使他自己大吃一惊。他发现在托来多城能控制处理的区域仅仅是那些我们采取果
断措施移开有病的树或种树的地区,而我们依靠化学喷药的地方,榆树病却未能控
制。而在美国,那些没有进行过任何处理的地方,榆树病并没有像该城蔓延得如此
迅速。这一情况表明化学药物的喷撒毁灭了榆树病的所有天然的敌人。

    “我们正在放弃对荷兰榆树病的喷药。这样就便我和那些支持美国农业部主张
的人发生了争执,但是我手上有事实,我将使他们陷入为难的境地。”

    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些中西部的城镇(这些城镇仅仅是在最近才出现了榆树疾病)
竟这样不加思索地参与了野心勃勃而又昂贵的喷药计划,而不向对此问题早有认识
的地区作些调查。例如:纽约州对控制荷兰榆树病当然是具有很长时期的经验。大
约早在1930年带病的榆木就是由纽约港进入美国的,这种疾病也就随之传入。纽约
州至今还保存着一份令人难忘的有关制止和扑灭这种疾病的记载。然而,这种控制
并没有依赖于药物喷撒。事实上,该州的农业增设业务项目并没有推荐喷药作为一
种村镇的控制方法。

    那么,纽约州怎样取得了这样好的成绩呢?从为保护榆树而斗争的早期年代直
到今天,该州一直依靠严格的防卫措施,即迅速转移和毁掉所有得病的或受感染的
树木。开始时的一些结果令人失望,不过这是由于开头并没有认识到不仅要把有病
的树毁掉,而且应把甲虫有可能产下卵的所有榆树都全部毁掉。受感染的榆树被砍
下并作为木柴贮放起来,只要在开春前不烧掉它,它里面就会产生许多带菌的甲虫。
从冬眠中醒过来并在四月末和五月寻食的成熟甲虫可以传播荷兰榆树病。纽约州的
昆虫学家们根据经验而知道什么样的甲虫产了卵的木材对于传播疾病具有真正重要
意义。通过把这些危险的木材集中起来,就有可能不仅得到好的效果,而且使防卫
计划的费用保持在较低的限度内。到1950年,纽约市的荷兰榆树府的发病率降低到
该城55,000棵榆树的0.2%。 1942年,威斯切斯特郡发动了一场防卫运动。在其后
的14年里, 榆树的平均损失量每年仅是0.2%。有着185,000棵榆树的布法洛城由
于开展防卫工作,最近年来损失总数仅达0.3%,得到了控制这种疾病的卓越记录。
换言之,这样的损失速度,布法洛城的榆树全部损失将需300年。

    在西西里马东部的西拉库斯发生的情况特别令人难忘。那儿在1957年之前一直
没有有效的计划付诸实行。在1951年——1956年期间西拉库斯丧失了将近3000棵榆
树。当时,在纽约州林学院的H·C·米列的指导下进行了一场大力清除所有得病的
榆树和吃榆树甲虫的一切可能来源的运动。损失的速度现在每年已降到了1%。

    在控制荷兰榆树病方面,纽约州的专家们强调了预防方法的经济性。纽约州农
学院的J·G·玛瑟席说:“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实际的花费是很节约的。”“作为一
种防止财产损失和人身受害的预防措施,如果情况是一个死去的或受伤害的树枝,
最终就不得不将这个树枝除去。如果是一堆劈柴,那就应在春天到来之前将它们用
掉,树皮可以剥去,或将这些木头贮存在干燥的地方。对于正在死去或已经死去的
榆树来说,为了防止荷兰榆树病的传播而迅速除去有病榆树所花费的钱并不比以后
要花费的钱多,因为在大城市地区大部分死去的树最后都是要除去的。”

    倘若采取了有理有智的措施,防治荷兰榆树病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一旦荷
兰榆树病在一个群落中稳定下来,它就不能被现在已知的任何手段扑灭,只有采取
防护的办法来将它们遏制在一定范围,而不应采用那些既无效果又导致鸟类生命悲
惨毁灭的方法。在森林发生学的领域中还存在着<敏感詞>的可能性,在此领域里,实验
提供了一个发展一种杂种榆树来抵抗荷兰榆树病的希望。欧洲榆树抵抗力很强,在
华盛顿哥伦比业区已种植了许多这样的树。即使在城市榆树绝大部分都受到疾病影
响时,在这些欧洲榆树中并未发现荷兰榆树病。在那些正在失去大量榆树的村镇中
急需通过一个紧急育林计划来移植树木。这一点是重要的,尽管这些计划可能已考
虑到把抵抗力强的欧洲榆树包括在内了,但这些计划更应侧重于建立树种的多样性,
这样,将来的流行病就不能夺去一个城镇的所有树木了。一个健康的植物或动物群
落的关键正如英国生态学家查理·爱尔登所说的是在于“保持多样性”。现在所发
生的一切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在过去几代中使生物单纯化的结果。某至于在一代之
前,还没有人知道在大片土地上种植单一种类的树木可以招来灾难。于是所有城镇
都排列着用榆树美化的街道和公园;今天榆树死了,鸟儿也死了。

    像知更鸟一样,另外一种美国鸟看来也将濒临绝灭,它就是国家的象征——鹰。
在过去的十年中,鹰的数量惊人地减少了。事实表明,在鹰的生活环境中有一些因
素在起作用,这些作用实际上己经摧毁了鹰的繁殖能力。到底是什么因素,现在还
无法确切地知道,但是有一些证据表明杀虫剂罪责难逃。

    在北美被研究得最彻底的鹰曾是那些沿佛罗里达西海岸从达姆帕到福特海岸线
上筑巢的鹰。有一位从温尼派格退休的银行家查理·布罗勃在1939一1949年期间,
由于标记了1000多只小秃鹰而在鸟类学方面荣获盛名。(在这之前的全部鸟类标记
历史中只有166只鹰作过标记。 )布罗勃先生在鹰离开它们窝之前的冬天几个月里
给幼鹰作了标记。以后重新发现的带标记的鸟儿表明了这些在佛罗里达出生的鹰沿
海岸线向北飞入加拿大,远至爱德华王子岛;然而从前一直认为这些鹰是不迁徙的。
秋天,它们又返回南方,在宾夕法尼亚州东部的霍克山顶这样一个有利的地形处对
它们的迁徙活动进行了观察。

    在布罗勒先生标记鹰的最初几年里,他在他所选择作为研究对象的这段海岸带
上经常在一年时间内发现125个有鸟的鸟窝。 每年被标记的小鹰数约为150只。 在
1947年小鹰的出生数开始下降。一些鸟窝里不再有蛋,<敏感詞>一些有蛋的窝里却没有
小鸟孵出来。在1952~1957年间,近乎80%的窝已没有小鸟孵出了。在这段时间的
最后一年里,仅有43个鸟窝还有鸟住。其中7个窝里孵出了幼鸟(8只小鹰);23个
窝里有蛋, 但孵不出小鹰来; 13个窝只不过作为大鹰觅食的歇脚地,而没有蛋。
1958年, 布罗勒先生沿海岸长途跋涉100英里后才发现了一只小鹰,并给它作了标
记。在1957年时还可以在43个巢里看到大鹰。这时已难得看见了,他仅在10个巢里
看到有大鹰。

    虽然布罗勒先生1959年的去世终止了这个有价值的连续系统观察,但由佛罗里
达州阿托邦学会,还有新泽西州和宾夕法尼亚州所写的报告证实了这一趋势,这种
趋势很可能迫使我们不得不去重新寻找一种新的国家象征。莫瑞斯·布朗(霍克山
禁猎区馆长)的报声特别引人注目。霍克山是宾夕法尼亚州东南部的一个美丽如画
的山脊区,在那儿,阿巴拉契亚山的最东部山脊形成了阻挡西风吹向沿海平原的最
后一道屏障。碰到山脉的风偏斜向上吹去,所以在秋天的许多日子里,这儿持续上
升的气流使阔翅鹰和鹫鹰不需要花费气力就可以青云直上,使它们在向南方的迁徙
中一天可以飞过许多路程。在霍克山区,山脊都汇聚在这里,而岭中的航道也是一
样在这里汇聚。其结果是鸟儿们从广阔的区域通过这一交通繁忙的狭窄通道飞向北
方。

    莫瑞斯·布朗作为禁猎区的管理人在他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所观察到并实际
记录下来的鹰比任何一个美国人都多。秃鹰迁徙的高潮是在八月底和九月初。这些
鹰被认为是在北方度过夏天后返回家乡的佛罗里达鹰。(深秋和初冬时,还有一些
大鹰飞过这里,飞向一个未知的过冬地方,它们被认为是属于另一个北方种的。)
在设立禁猎地区的最初几年里,从1935年~1939年,被观察到的鹰中有40%是一岁
大的,这很容易从它们一样的暗色羽毛上认出来。但在最近几年中,这些未成熟的
鸟儿已变得罕见了。在1955年~1959年间,这些幼鹰仅占鹰总数的20%;而在1957
年一年中,每32只成年鹰里仅有一只幼鹰。

    霍克山的观察结果与<敏感詞>地方的发现是一致的。一个同样的报告来自伊利诺斯
州自然资源协会的一位官员爱尔登·佛克斯。可能在北方筑巢的鹰沿着密西西比河
和伊秘诺斯河过冬。佛克斯先生1958年报告说最近统计了59个鹰中仅有一只幼鹰。
从世界上唯一的鹰禁猎区——撒斯魁汉那河的蒙特·约翰逊马上出现了该种类正在
灭绝的同样征候。 这个岛虽然仅在康诺云格坝上游区8英里,离兰卡斯特郡海岸大
约半英里的地方;但它仍保留看它原始的洪荒状态。从1934年开始,兰卡斯特的一
个鸟类学家兼禁猎区的管理人荷伯特·H·伯克教授就一直对这儿的一个鹰巢进行
了观察。在1935年到1947年期间,伏窝的情况是规律的,并且都是成功的。从1947
年起,虽然成年的鹰占了窝,并且下了蛋,但却没有幼鹰出生。

    在蒙特·约翰逊岛上的情况与佛罗里达一样,流行着同样的问题——一些成年
鸟栖息在窝里,生下了一些蛋,但却几乎没有幼鸟会出现。要寻找一个原因的话,
看来只有一种原因可以符合所有的事实,即鸟儿的生殖能力由于某种环境因素而降
低,以致于现在每年几乎没有新的幼鸟产生来传种接代了。

    由美国鱼类及野生物服务处的著名的詹姆斯·大卫博士所进行的多种实验显示
出在<敏感詞>鸟类中确有同样的情况正在人为地产生着。大卫博士所进行的一系列杀虫
剂对野鸡和鹌鹑影响效果的经典试验确证了这样一个事实, 即在DDT或类似化学药
物对鸟类双亲尚未造成明显毒害之前,已可能严重影响它们的生殖力了。鸟类受影
响的途径可能不同, 但最终结果总是一样。例如,在喂食期间将DDT加入鹌鹑的食
物中,鹌鹑仍然活着,甚至还正常地主了许多蛋;但是几乎没有蛋能孵出幼鸟来。
大卫博士说:“许多胚胎在孕育的早期阶段发育得很正常,但在孵化阶段却死去了。”
这些孵化的胚胎中有一半以上是在五天之内死掉的。在用野鸡和鹌鹑共同作为研究
对象的实验中,假若在全年中都用含有杀虫剂的食物来饲养它们,则野鸡和鹌鹑不
管怎样也生不出蛋来。加利福尼亚大学的罗伯特·路德博士和查理·捷那雷博士报
告了同样的发现。当野鸡吃了带狄氏剂的食物时,“蛋的产量显著地减少了,小鸡
的生存也很困难。”根据这些作者所谈,由于狄氏剂在蛋黄中贮存,由于狄氏剂在
孵卵期和孵出之后被逐渐同化而给幼鸟带来了缓慢的,但却是致死的影响。

    这一看法得到了华莱士博士和一个毕业学生R·F·伯那德的最新研究结果的有
力支持, 他们在密执安州立大学校园里的知更鸟身上发现了高含量的DDT。他们在
所检验的所有雄性知更鸟的睾丸里,在正在发育的蛋囊里,在雌鸟的卵巢里,在已
发育好但尚未生出的蛋里,在输卵管里,在从被遗弃的窝里取出的尚未孵出的蛋里,
在从这些蛋内的胚胎里,在刚刚孵出但已死了的雏鸟里都发现了这种毒物。

    这些重要的研究证实了这样一个事实,即一旦使生物脱离与杀虫剂初期接触,
杀虫剂的毒性也能影响下一代。在蛋和给与发育中的胚胎以营养的蛋黄里的毒物贮
存是致死的真正原因,这也足以解释了为什么大卫看到那么多鸟儿死在蛋中或是孵
出后几天内就死去了。

    当将这些研究实验应用到鹰上时遇到了几乎无法克服的困难,然而野外研究正
在佛罗里达州、新泽西州和<敏感詞>一些希望能够对发生在这么多鹰中的明显不孕症找
出一个确切原因的地方进行。这样,根据情况判断来看,原因指向了杀虫剂。在鱼
很多的地方,鱼在鹰所吃的食物中占很大的比例(在阿拉斯加约占65%;在切沙皮
克湾地区约占52%)。毫无疑问,由布罗勒先生长期研究的那些鹰绝大多数都是食
鱼的。从1945年以来,这个特定的沿海地区一直遭受着溶于柴油的DDT的反复喷撒。
这种空中喷药的主要目标是盐沼中的蚊子,这种蚊子生长在沼泽地和沿海地区,这
些地方正是鹰猎食的典型地区。大量的鱼和蟹被杀死了。实验室从它们的组织里分
析出含百万分之四十六高浓度的DDT。 就像清水湖中的鸊鷉一样(鸊鷉由于吃湖里
的鱼而使体内杀虫剂积累到很高浓度) , 这些鹰当然也在它们体内组织中贮存了
DDT。 同样,如同那些鸊鷉一样,野鸡、鵪鹑和知更鸟也都越来越不能生育幼鸟来
保持它们种类的繁衍了。

    从全世界传来了关于鸟儿在我们现今世界中面临危险的共鸣。这些报告在细节
上有所不同,但中心内容都是写继农药使用之后野生物死亡这一主题。例如,在法
国用含砷的除草剂处理葡萄树残枝之后,几百只小鸟和鹧鸪死去了;或是在曾经一
度以鸟类众多而闻名的比利时,由于对农场喷撒药而使鹧鸪遭了殃。

    在英国,主要的问题看来有些特殊,它是和日益增长的在播种前用杀虫剂处理
种子的做法相联系的。种子处理并不是新鲜事,但在早期,主要使用的药物是杀菌
剂。一直没有发现对鸟儿有什么影响。然而到1956年,用一种双重目的的处理方法
代替了老办法,杀菌剂、狄氏剂、艾氏剂或七氯都被加进来以对付土壤昆虫。于是
情况变得糟糕了。

    1960年春天,关于鸟类死亡的报告象洪水一样涌到了英国管理野生物的当局,
其中包括英国鸟类联合公司、皇家鸟类保护学会和猎鸟协会。一位诺福克的农夫写
道:“这个地方像一个战场,管理人员发现了无数的尸体,其中包括许多小鸟——
鶸雀、绿莺雀、红雀、篱雀、还有家雀……野生生命的毁灭是十分可怜的。”一位
猎场管理人写道:“我的松鸡已被用药处理过的谷物给消灭掉了,一种野鸡和<敏感詞>
鸟类,几百只鸟儿全被杀死了……对我这个终生的猎场看守人来说,这真是一件令
人痛心的事情。看到许多对松鸡在一起死去是十分可悲的。”

    在一份联合报告里,英国鸟类联合公司和皇家鸟类保护学会描述了67例鸟儿被
害的情况——这一数字远远不是1960年春天死亡鸟儿的完全统计数。在此67例中,
59例是由于吃了用药处理过的种子,8例由于毒药喷撒所致。

    第二年出现了一个使用毒剂的新高潮。众议院接到报告说在诺福克一片地区中
有600只鸟儿死去,并且在北易赛克斯一个农场中死了100只野鸡。很快就明显地看
出了与1960年相比有更多的县郡已被卷进来了。(1960年是23郡,1961年是34郡。)
以农业为主的林克兰舍郡看来受害最重, 已报告有10,000只鸟儿死去。然而,从
北部的安格斯到南部的康沃尔,从西部的安哥拉斯到东部的诺福克,毁灭的阴影席
卷了整个英格兰农业区。

    在1961年春天,对问题的关注已达到了这样一个高峰,竟使众议院的一个特别
委员会开始对该问题进行调查,他们要求农夫、土地所有人、农业部代表以及各种
与野生命有关的政府和非政府机构出庭作证。

    一位目击者说:“鸽子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死去了。”另一位人报告说:“你可
以在伦敦市外开车行驶一、二百英里而看不到一只茶隼。”自然保护局的官员们作
证:“在本世纪或在我所知道的任何时期中从来没有发生过相类似的情况,这是发
生在这个地区最大的一次对野生物和野鸟的危害。”

    对这些死鸟进行化学分析的实验设备极为不足,在这片农村里仅有两个化学家
能够进行这种分析(一位是政府的化学家,另一位在皇家鸟类保护学会工作)。目
击者描述了焚烧鸟儿尸体的熊熊篝火的情景。然而仍努力地收集了鸟儿的尸体去进
行检验,分析结果表明,除一只外,所有鸟儿都含有农药的残毒。(这唯一的例外
是一只沙鹬鸟,这是一种不吃种子的鸟。)

    可能由于间接吃了有毒的老鼠或鸟儿,狐狸也与鸟儿一起受到了影响。被兔子
困扰的英国非常需要狐狸来捕食兔子。 但是在1959年11月到1960年的4月期间,至
少有1300只狐狸死了。在那些捕雀鹰、茶隼及<敏感詞>被捕食的鸟儿实际上消失的县郡
里,狐狸的死亡是最严重的,这种情况表明毒物是通过食物链传播的,毒物从吃种
子的动物传到长毛和长羽的食肉动物体内。气息奄奄的狐狸在惊厥而死之前总是神
智迷糊两眼半瞎地兜着圈子乱晃荡。其动作就是那种氯化烃杀虫剂中毒动物的样子。

    所听到的这一切使该委员会确信这种对野生生命的威胁“非常严重”;因此它
就奉告众议院要“农业部长和苏格兰州秘书应该采取措施保证立即禁止使用含有狄
氏剂、艾氏剂、七氯或相当有毒的化学物质来处理种子。”该委员会同时也推荐了
许多控制方法以保证化学药物在拿到市场出售之前都要经过充分的野外和实验室试
验。值得强调的是,这是所有地方在杀虫剂研究上的一个很大的空白点。用普通实
验动物——老鼠、狗、豚鼠所进行的生产性实验并不包括野生种类,一般不用鸟儿,
也不用鱼;并且这些试验是在人为控制条件下进行的。当把这些试验结果应用在野
外的野生物身上时决不是万无一失的。

    英国决不是由于处理种子而出现鸟类保护问题的唯一国家。在我们美国这儿,
在加利福尼亚及南方长水稻的区域,这个问题一直极为令人烦恼。多少年以来,加
利福尼亚种植水稻的人们一直用DDT来处理种子, 以对付那些有时损害稻秧的蝌蚪
虾和羌螂甲虫。加利福尼亚的猎人们过去常为他们辉煌的猎绩而欢欣鼓舞,因为在
稻田里常常集中着大量的水鸟和野鸡。但是在过去的十年中,关于鸟儿损失的报告,
特别是关于野鸡、  鸭子和燕八哥死亡的报告不断地从种植水稻的县郡那里传来。
“野鸡病”已成了人人皆知的现象,根据一位观察家报道:“这种鸟儿到处找水喝,
但它们变瘫痪了,并发现它们在水沟旁和稻田梗上颤抖着。”这种“鸟病”发生在
稻田下种的春天。所使用的DDT浓度是已达到足以杀死成年野鸡量的许多倍。

    几年过去了,更毒的杀虫剂发明出来了,它们更加重了由于处理种子所造成的
灾害。艾氏剂对野鸡来说其毒性相当于DDT的100倍,现在它已被广泛地用于拌种。
在得克萨斯州东部水稻种植地区,这种做法已严重减少了褐黄色的树鸭、(一种沿
墨西哥湾海岸分布的茶色、象鹅一样的野鸭)的数量。确实,有理由认为,那些已
使燕八哥数量减少的水稻种植者们现在正使用杀虫剂去努力毁灭那些生活在产稻地
区的一些鸟类。

    “扑灭”那些可能使我们感到烦恼或不中意的生物的杀戒一开,鸟儿们就愈来
愈多地发现它们已不再是毒剂的附带被害者而成为毒剂的直接杀害目标了。在空中
喷撒象对硫磷这样致死性毒物的趋势在日益增长,其目的是为了“控制”农夫不喜
欢的鸟儿的集中。鱼类和野生物服务处已感到它有必要对这一趋势表示严重的关注,
它指出“用以进行区域处理的对硫磷已对人类、家畜和野生物构成了致命的危害。”
例如,在印第安州南部,一群农夫在1959年夏天一同去聘请一架喷药飞机来河岸地
区喷撒对硫磷。这一地区是在庄稼地附近觅食的几千只燕八哥的如意栖息地。这个
问题本来是可以通过稍微改变一下农田操作就能轻易解决的——只要改换一种芒长
的麦种使鸟儿不再能接近它们就可以了,但是那些农夫们却始终相信毒物的杀伤本
领,所以他们让那些撒药飞机来执行使鸟儿死亡的使命。

    其结果可能使这些农夫们心满意足了, 因为在死亡清单上已包括有约65,000
只红翅八哥和燕八哥。至于<敏感詞>那些未注意到的、未报道的野生物死亡情况如何,
就无人知晓了。对硫磷不只是对燕八哥才有效,它是一种普遍的毒药,那些可能来
到这个河岸地区漫游的野兔、浣熊或袋鼠,也许它们根本就没有侵害这些农夫的庄
稼地,但它们却被法官和陪审委员团判处了死刑,这些法官们既不知道这些动物的
存在。也不关心它们死活。

    而人类又怎么样呢?在加利福尼亚喷撒了这种对硫磷的果园里,与一个月前喷
过药的叶丛接触的工人们病倒了,并且病情严重,只是由于精心的医护,他们才得
以死里逃生。印第安州是否也有一些喜欢穿过森林和田野进行漫游、甚至到河滨去
探险的孩子们呢?如果有,那么有谁在守护着这些有毒的区域来制止那些为了寻找
纯洁的大自然而可能误入的孩子们呢?有谁在警惕地守望着以告诉那些无辜的游人
们他们打算进入的这些田地都是致命的呢?——这些田地里的蔬菜都已蒙上了一层
致死的药膜。然而,没有任何人来干涉这些农夫,他们冒着如此令人担心的危险,
发动了一场对付燕八哥的不必要的战争。

    在所有这些情况中,人们都迴避了去认真考虑这样一个问题:是谁作了这个决
定,它使得这些致毒的连锁反应运动起来,就象将一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塘,这
个决定使不断扩大的死亡的波纹扩散开去?是谁在天平的一个盘中放了一些可能被
某些甲虫吃掉的树叶,而在天平的另一个盘中放入的是可怜的成堆杂色羽毛——在
杀虫毒剂无选择的大棒下牺牲的鸟儿的无生命遗物?是谁对千百万不曾与之商量过
的人民作出决定——是谁有权力作出决定,认为一个无昆虫的世界是至高无上的,
甚至尽管这样一个世界由于飞鸟搭拉的翅膀而变得暗然无光?这个决定是一个被暂
时委以权力的独裁主义者的决定;他是在对千百万人的忽视中作出这一决定的,对
这千面万人来说,大自然的美丽和秩序仍然还具有一种意义,这种意义是深刻的和
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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