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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转载脱水版之道士育成法——废柴道士的爆笑生活 [打印本页]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0:11
标题: 转载脱水版之道士育成法——废柴道士的爆笑生活
原载天涯 作者轩辕小胖 爆笑小说


首先自我介绍我一下,我姓马,名力术。有这样一个卓越不群非常洋气的名字,首先要感谢我妈,她在茫茫人海之中相中了一个姓马的男人。 众所周知,中国姓氏文化博大精深,如果当初我妈看对眼的不是我老爸,而是当时狂追她的那个姓麦的,我的名字就变成一个悲剧了。
在都市晨报征婚版左下角靠近中缝巴掌大小的征婚广告中,是这样描写我的。
“马力术,男,26岁,身高178,文化工作者,青年企业家,开公司,年轻有为英俊帅气,有车有房,未婚。”
那广告是向我妈借了50块钱登的,除了对于我面貌的描写基本属实但略有不足之外,其他方面都被报社人员做了艺术加工。
但是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每当我骑着奥尔玛名牌电瓶车带着那些见过几次面,含羞带怯的大姑娘驶向我那三十平米多功能一体月租150的高级小平房住宅区时,他们的眼神都会由期待变成震惊,末了,还会甩我一巴掌。
“你不是说你开公司吗?”
“是啊,不过就是没执照。”
“你不是说你是文艺工作者吗?”
“对啊,你没看见门前那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好多都是我设计的。”
“啪!”
我脸上又多一座五指山。

势利啊,势利啊!

就是因为她们这样势利,所以我才一直跟不上<敏感詞>进步的节拍,不停的拖中国人口建设的后腿。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出生在二十一世纪,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年,我一直就有一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希望出门被金子砸到。
这个梦想伴随我度过了二十五个春夏秋冬。在我即将进入二十六岁,四舍五入一脚已经跨进奔三的时候,即将对人生失去希望时,奇迹终于发生了。
我依稀记得那天风和日丽百花开,我打着用了十年的长柄雨伞,拎着装满浆糊和诊所小广告的塑料袋在绵绵细雨下走回到我的小平房。
然后我看见我的房前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身穿西装,拎着公文包的男人。
众所周知,现在大夏天穿西装的只有两种人,买保险的和黑手党。
而在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小市区,最大的黑<敏感詞>是住在我隔壁,据说已经称霸整条街的二狗子。
以我可以和小布什相媲美的智商思考一下,我马上在10秒之内认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没有想到保险公司的魔爪已经伸到我们的高级小平房住宅区了!
面对此情此景,我是应该一拳头揍跑他,还是应该和他合影留念并要求他在我门上题字‘保险公司来此一游’?
就在我在为这千古难得一见的奇观震撼纠结时,西装男发话了:“请问你就是马力术马先生吗?我是翱翔事务所的律师。”
据西装男讲,我们马家和街口马家牛肉面不同,是有两把刷子的。传说南毛北马,马家历代都有一个人能通灵,上代是我爷爷的二叔的大爷的曾孙子,老爷子灵力不浅,上能见仙下能遇鬼,三个月前去地府和牛头马面打麻将的时候赢了太多,牛头马面付不出来钱,就告诉他一个小道消息,他阳寿将近,一个月后就要死。
于是我爷爷的二叔的大爷的曾孙子夜观星象,掐指一算,算出他死之后,灵力会转移到我身上,于是事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才嗝屁。
西装男说的舌灿莲花,吐沫纷飞。但我依然不为所动。
你知道,我是个文化工作者。
作为一个相信科学的文化工作者,就是要拥有科学的发展观,就是要反对迷信,就是要唾弃一切牛鬼蛇神!
经过深刻的分析,我已经能够确定,眼前这个人,他脑子有问题。
秉着精神病患者杀人不犯法,不能轻易刺激的原则,我扣着耳朵,用尽量轻柔的语气问:“你说啥?嘿嘿嘿嘿,南毛北马?嘿嘿嘿嘿。”
“这个问题我们不必多说,百度一下,你就知道。”西装男也不是省油的灯,说话那叫一个有谱,“马小玲知道吧,她是你舅奶奶的三外甥女。”
“哼哼,你继续。”我开始扣另外一只耳朵。早就说过了,我是一个相信科学,反对迷信的文化工作者。所以我对这种事情……
“所以这次来,我主要是和你交代一下马建民先生(我爷爷的二叔的大爷的曾孙子的名字)的遗嘱问题。”
其实吧,除了文化工作者,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商人。
作为一个商人,就要有往钱眼里转的觉悟。
我马力术作为一个资源宝库,招商引资这么多年,终于在今天遇见了傻帽的投资商,怎有拒绝的道理?
我爷爷的二叔的大爷的曾孙子给我留下的遗产是在郊区的一套小二楼。
我原来以为爷爷的二叔的大爷的曾孙子和我不住一个城市,这样看来,他离我还是挺近的。
“老爷子原来不住这。”西装男说,“是因为你住在这里,这房子才在这里。”
瞧瞧,瞧瞧,说的什么话,好像房子有腿会走路一样。
那房子离我的高级小平房住宅区挺远,临下出租我才发现西装男坚持坐在车后座的阴险心思——坐副驾驶的要交车钱!
穿西装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贼啊!
等下了车,我放眼一望,霎时惊呆了。
其时正是黄昏,落日风高,茫茫大地之中,赫然矗立着一座小二楼,斑驳古老的墙壁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无法言喻的光芒。
明明是夏天,小二楼前面的几棵光秃秃的杨树却随风飘落几片枯黄的树叶。
这样充满后现代主义抽象色彩的危房,已经不多了啊!
“这房子……”我小心的问西装男,“是秦朝留下来的古董吧。”
西装男用极其鄙视的目光撇我一眼,给我一张白纸:“来,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咱手续就办完了。”
我这人比较单纯,干的是交钱再办事的小买卖,又是个法盲,他这一糊弄,我就糊里糊涂的摁了手印。
西装男又给我一沓发黄的纸和一串钥匙:“这房子以后就归你了。”
我慎重的接过钥匙,心情就像小学六年级的最后一天加入少先队脱离群众身份一样激动,连说话都磕巴了:“同志,要不要进去坐坐?”
西装男说:“不用,司机还在那里等着呢,你把车费给我就行。”
所以你看,西装男没一个好东西。
来看个房子就折损三十,我很心疼。这要贴多久小广告才能赚回来。
不过俗话说的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空其钱包。
我走过挂着几片黄叶子的杨树,来到小二楼面前。
门口是那种老式的木门,上面拴着一个大锁头,缩头上铁锈斑斑,看起来很久没有用过。
我拿出那一串钥匙,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西装男没有告诉我那个钥匙开哪个门。
于是我扒拉着门,一个一个把钥匙试过来。
等到天色发暗,我终于试到最后一把钥匙。
没错,就是它了!
临近成功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我直起腰,拿着那钥匙,深深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我,马力术,男,26岁,未婚,今天终于成为有房人士了。
无法压抑住澎湃的心情,我用力拍了一下大门。
“吱嘎……”门开了。
手里还握着钥匙,我僵硬的看了一眼已经断裂的门栓。
有个哲人说过,生活处处充满惊喜。
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夕阳的余辉透过我的身影照进房里,我看见遍地的灰尘和古老吊灯上的蜘蛛网。
一只肥硕的黑老鼠从眼前迅速窜过。
虽然我是个根正苗红的无神论者,也不得不承认这房间充满了玄妙而不和谐的诡异感。
我擦把汗,走进屋里。
进屋的瞬间,有股凉风从我头顶自上而下的灌下来,那股子不同寻常的凉气,让我自心底发毛,寒毛都竖起来了。
有鬼?!
我打了个哆嗦,向头顶看去。
房顶破了个洞,透风。
“我呸!”恨恨的吐了口吐沫,我走进屋里。
二楼的一角,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等我再去看,那影子已经不见了。
眼花,眼花。
我背起手,开始参观有生以来的第一套房子。
地上铺着木地板,走起来嘎吱嘎吱的。
多气派,是木地板!原来咱高级小平房住宅区也不过是水泥地。
一楼有四个房间,左手第一间是厨房,厨具上落满灰尘,左手第二间应该是个储物室,杂七杂八的不知道堆了多少东西,堵住了门,只能开一个小缝,我冲里面望了半天,只看见里面黑布隆冬的好像有一些废家具堆在那里,也看不清是什么。
右手两间都是卧室,看样子好像一个是客房一个是佣人房。
两间房子虽然也全是灰,但还有简单的家具,连被褥都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好像不久前还有人在那里睡过一般。
我一边看一边记下哪个钥匙对哪个门。
然后就是楼上……当我第一脚踩在木制楼梯上时,迎面又是一阵阴风,刚进门的那股寒意又涌了上来。
楼上……今天就算了吧。
从房子里出来,已经天黑了。
不过在打的过来的时候,我长了个心眼儿,特地跟司机问了,沿着公路向北直走大概走十分钟就能左右到前面的小村子的公共汽车站。
司机兄弟很好心的告诉了我末班车的时间,我看了看表,九点十几,还有四十多分钟。
天黑路不好走,这地方又偏,马路上没有一辆车,路边连路灯都没。
来的时候还能看到远处的村子,这会儿再看过去,就是黑了吧唧的一片平野,连灯光都没有。
这才九点多,那些农民兄弟也太省钱了。
我又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有跑步的声音,就像是几个小孩子在追着打闹,还有嘻嘻哈哈的笑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到最后,笑声就近在耳边,像是那些小孩已经跑到我身边一样。
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放出来溜。
我加快了脚步。
笑声和脚步声一直跟在我身后,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就不近不远的在耳朵旁边绕啊绕,那几个小孩子一直恶作剧一样的跟在我身后。
我小时候也跟他们一样,蔫坏。就喜欢跟在大人身后装模作样,你要吼他们,他们尖叫着跑散了过一会儿还会接着跟着你,要不理他们,他们玩一会儿就散了。
嘿,不是说十分钟吗?怎么走了半天还不到。
忽然我右腿绊了一下没法动弹,像是被什么人抱住了。
我左腿已经迈了出去,右腿却动不了,低下头,看右腿也没什么异样,依旧是从地摊上买的凹凸曼名牌牛仔裤,膝盖上那两滴油是吃羊肉串的时候滴上的。
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就是迈不开腿。
我拔着自己的腿,依然没有往后看。
就在这当,忽然有个女人说:“你们别闹他,他是个道士。”
小孩的声音说:“他要抢我家!”
“那是马师傅留给他的,”那女的又说,“别闹了,快走快走,小心他收了你!”
然后我腿一松,就能动了。
那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说不出的好听。
有哲人说过,被美女帮忙时,一定要道谢,这是男人的义务。
于是我义无反顾的转过头。
迎面吹来一阵凉爽的风,马路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之前说过,我是无神论者。
所以我觉得这帮小孩和那女人的移型换影的轻功修炼的非常厉害。
再一回头,右前方几百米处,村落的房子灯光闪烁,眼前就是公共汽车站。
我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公车汽车的背影。
车上刚刚下来几个大姑娘正往村里走,我往公共汽车站那边一站,所有人都瞅我。
我知道像我这样出众的男人,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就算在郊外也遮盖不住从内而外流露出的狂野气质。
可是被众人如此赤裸裸的注视,还是头一遭。
我有些腼腆的歪过头,用最英俊的右半边脸对着他们。
有个老乡笑呵呵的凑过来:“原来没见过你,第一次来?”
“嗯。”
“没留意公车牌?”
“咋了?”我抬头看那公车牌,也就是一块已经掉漆的烂铁片,连站名都看不清。
“刚那是最后一班车。”
“不能啊!”我抬起手腕,“不是十点最后一趟吗……”
腕上的手表,正好指向十点零五分。
不过就一小段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有点发毛。
那老乡说的挺诚恳:“这条路上晚上一般没车,你要从市里要车来回要50,要不你在我家住上一晚上,我收你35就成。”
这一番话充分体现了改革开放以来,农民兄弟经济意识的提高。
我兜里现在还有20块钱,要按以往和客户交流谈判的能力,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价砍到15。
不过现在不比以往,我已经是有房阶级了,所以我摇摇手,很谦虚的指向我房子的方向:“我在这里有房产。”
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老乡的脸刷的就白了:“你说那边的小二楼?”
我咳嗽一声,点头。
老乡用一种见鬼的眼神望着我。
我见天色不早,那几个大姑娘也走远了,就转身往房子走。
“喂!”老乡在背后叫我,“那房子闹鬼!”
这话听起来挺唬人,我转头望他。
那老乡用诚挚的眼神看着我,终于一咬牙,一跺脚,用豁出去的肉疼表情说:“要不我给你打八折,五八四十五,三八二十四,就算你二十八块钱!”
我转身就走。
走回去的时候我长了个心眼,掐了表去看。
从车站到小二楼,刚好九分钟。
奇了怪了。
我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把门掩上了,这会儿门却大开着,像是料定我会回来一样。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屋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我掏出自己的手机,借着纯正的蓝色光芒往前走。
这回,我上了二楼。
木头楼梯比地板还破,踏上去就有那种年久失修快要倒塌的‘吱~~~嘎~~~’的声音。
楼梯左边有一个房间,右边有三个房间。
我先进了左边的房间。
这房间很大,有一股庙里头的香火味,墙角堆着几个大箱子,正中间放着一个神台,前面放着几个小香炉,里面坐着一个大胡子道士的铜像,那道士手里握把长剑,双眼圆睁,被我手机的蓝光猛地一照,不怒自威,吓得我一个哆嗦。
神台前方有个红色圆垫子,估计是放那让人磕头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之前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进了这房以后身体倒是有了点暖意。
其他房子都脏兮兮的,只有这间,一点灰尘都没有,连那垫子看起来都和新的一样。
但晚上要在这屋和这大胡子睡一块,我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不过那垫子挺软。
我先走到右边的房间,第一间是个书房,地上全是纸,书架上早就没有书了,书桌上放着墨水瓶什么的。
第二间是主卧,放着个双人床和一些家具。
我打开第三间的门,这一间一看就是年轻小姐的房间,有个挺洋气的小单人床,上面还撑着蚊帐。
我这会儿实在是懒得动弹了,索性就在这屋里睡了。
不过我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睡人家小姐的床,看旁边有个白色的梳妆台,上面的镜子还盖着块布,我索性把那梳妆台上盖着圆镜子的布扯下来,用反面擦了擦凳子和梳妆台,就坐那凳子上趴着睡了。
睡了一会儿,就觉得肩膀酸的很,像是压了什么东西一样。那感觉越来明显,我觉得我的骨头都在吱嘎作响。
咋回事?我睁开眼睛,去看自己的肩膀,什么也没有。
扭过头正想接着睡,忽然眼角扫到镜子,我的寒毛刷的一下竖起来了。
镜子里,我的肩上,一边一个,踩着两只脚!
接着扭头,肩上空荡荡的,可是镜子里货真价实的有两只脚,踩在我的肩膀上。
我慢慢的伸出手,调整那圆镜子的角度。
房梁上,吊着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脖子被绳子吊着,垂着头正往下看我,长发遮在脸边,舌头吐出半尺有余。
我浑身发凉。
那女人翻着白眼冲我笑,卷着长舌头很费劲儿的说:“谢谢,很书服。”
舒服你奶奶!
我推开梳妆台,跳起来就往门外跑。
那女鬼怒了,卷着大舌头骂道:“肘了就要屎!”
我靠你个吊死鬼先把普通话练利落再来威胁人!
 强子啥都不知道,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伸手挥挥空气中的灰尘,掀开罩着家具上的布跟我说:“把家具搬出去,这还可以多租一间。”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半透明的小鬼又闪了出来,就站在强子眼前,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直直的盯着强子,那模样却好像是有点生气。
“这灯泡太古老了,要换换,还有那边,墙也要刷一下!”
强子吐沫横飞,挥着手指点江山,手在那小鬼身上穿过来穿过去。
我目瞪口呆的看了半天,才发现强子压根儿就没看见那东西!
要是强子是个女人,我还可以舍弃男人自尊大喊一句有鬼,然后牢牢抱住她。
但是现在这家伙是个男的,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刺激他,也省得解释太多让他觉得我神经有问题,干脆就打着哈哈把他打发出去。
强子又带着我往二楼走,说着随便看看,就推开了小卧室的门,正会儿正有一个工人在里面刷墙,旧窗帘给扯了下来。
那女鬼就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中孤零的吊在房角,本来在专心致志的看那工人刷墙,见我们进来,飘荡着转过身子,舌头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
这房子真是没法住了。
正当我明媚的忧伤着的时候,楼下有几个工人扯着嗓子喊:“马哥!!马哥!!”
我心里一个哆嗦,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吧。
我把藏衣服里面的玉佩掏出来挂外面,然后才慢悠悠蹭到楼梯口。
往门口一看,我就愣了。
门口那边站着一个女的,戴着墨镜,带卷的波浪发,正从门外探头往里望:“房主在吗?”
那声音柔柔媚媚的,说不出的诱人,一旁的工人活也不干了,睁着眼睛傻望着她。
“在,在!”我冲她挥了挥手,心想这是哪冒出来的女的,一来就找房主,忽然怀疑上次那个律师说不定是个骗子,和着那出粗车司机骗我车钱。
那女的走进来,小吊带超短裙,那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标准的模特儿身材。
旁边那群工人齐刷刷的抽了一口气。
“你就是房主?”那女的仰头问我,摘下墨镜。
说不上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但媚的要死,那眼睛看人一眼就要勾人魂一样,浑身都软了。
那群工人又齐刷刷的抽了一口气。
去,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色狼,我鄙视的看着他们,擦掉嘴角的口水,三步两步跑下楼:“有啥事?”
那美女嫣然一笑:“我要租房。”
“租房!当然没问题!”我忽然一愣,“……租房?!”
“我刚到这里,想租个房子住。”那美女说,“第一眼看这房子,我就喜欢上了。”
那美女说话的时候,阳光正透过房顶的裂缝照在她身上。
“……”我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房子,这还没装修好呢,这美女的眼光也未免太独特了些。
我一直觉得来租房的肯定是男的,没想到来个女的,还是这样娇滴滴的美女,一想到这美女要被鬼吓,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靠近她问:“那你住这工作方便不?”
那美女瞟了一眼我的胸口,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朝我媚笑道:“人家刚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就图个安全,如果能有马先生这样……”她声音放得更软了,“这样好心的房东住一起,我自己也安心啊。”然后又朝我抛了个媚眼,“马先生你是住在这里吧?”
我脑袋立马当机了:“当然当然!”
那美女又伸出手:“我姓胡,家里排行老三,马先生你叫我胡三娘就行。”
我算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了,有三娘在旁边看着,那帮工人搬砖头跟抬棉花似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扛着大麻袋一口气上二楼,还不累。
三娘问我我住哪间,我考虑了一下二楼有个吊死鬼,一楼那间有个怪小鬼的储物室自从那天我被夹住头就再也打不开了,压根就没装修。所以最后我选择了一楼右边第一间的客房,有什么情况,逃跑也快一点。
结果三娘二话不说,就选择了右边第二间的佣人房,还笑着跟我说:“住房东旁边,我才觉得安全。”
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啊……
出于良心的谴责,我最后还是把右边第一间客房让给了三娘。
两人说好后,签了租约,租期为一年,三娘给我一个月二百五,水电煤平摊。我留了个小心眼,在合约最后加了一句——未到租期,不得解约。
合约递给三娘,三娘眼皮也不眨的就签下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淫邪的笑了。
一年时间,我就不信追不到你。
别说我卑鄙,这年代,太实诚没法生存。当初我刚入这行的时候就不懂规矩,顶着大中午的烈日埋头贴小广告不带休息的,结果一路贴到警察局门口,正巧人家警察同志出门吃午饭,见我挥汗如雨的刷完胶水,拿着专治难言之病的小广告往外墙上贴,警察同志们一边乐一边进行围观,完了之后还对我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深刻的教育,并没收了我的全部作案工具,全部损失折合人民币总计十四块三毛五。
这事儿对我善良的心灵造成了十分大的震撼,让我知道做什么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有成效的。回想我之前的人生,就是因为太耿直,才变成拖累<敏感詞>的大龄单身男青年。
现在好不容易有大姑娘送上门,我怎么有放弃的道理。
房子正在装修,三娘在市里旅馆住,有时候要买个什么东西,我就想着法子找三娘出去一起买。
和三娘走在街上,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回头率那是刷刷的,路人先以惊艳的眼光望向三娘,再以遗憾的眼光望向我。通常他们望向我的时间要远远多于望向三娘的时间,看我是从头看到脚,看脸的时间不会超过两秒,大部分的时间用来辨别我衣服手表和皮带的牌子。
我不指望我身上的李守牌运动衣能有康帅傅方便面那样的混淆力,所以我估摸着最后差不多能有一多半的人认为我们是真心相爱。
俗话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但是如果你和一个美女出来逛街,你不用做什么,就能显得自己很成功。
更何况,三娘看起来还挺喜欢我的。
装修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在心里默默的计划好以后我俩生娃叫什么名字了,如果是女的,就叫马大玲,如果是男的,就叫马英十。
“那边那个,还有这边的箱子,对对对,就那个,一起搬走……小心点那显示器,别磕着了,那是我最值钱的家当。”
强子手下搬着纯平显示器往门口挪:“马哥,还有什么东西吗?”
“我看看还有什么拉下的东西没有,你们在车上等我吧。”
房子已经装修完了,今天就要搬过去。
柜子和床都是房东的,搬走床褥和电脑打印机,就空了。
在这住了几年,忽然看着这里变的空荡荡的,我不禁有点唏嘘。
这小平房,是我事业开始的地方。想当初,我高中毕业,怀着大把的热情投入到创业队伍中,现在几年过去了,这房子还和原来一样一样的,一点都没变。
也就在这当儿,忽然有人问:“你当真要搬过去住?”
“废话,东西都收拾好了。”我随口回了一句。
“我劝你还是留在这里。”
“什么?”我转头问,这才发现不太对,那声音就在身边响起,但我这会儿身边没别人。再想想,那声音挺耳熟,像是当初在小二楼里对着那小鬼喊‘什么人’的那个。我本以为那是神台上的大胡子道士显灵,但那大胡子要这会儿太太平平的大白天跑到小平房显灵也太闲了。
我四周望望,什么人也没看见。
那声音再没响起。
外面汽车开始按喇叭:“马哥,好了没?”
“好了好了。”我心一横,拎起身边的最后一个包就往外走。
不就是个鬼屋吗,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是道士呢,都道士一个月了,为了三娘,就算鬼屋我也拼了!
“小马,有空回来看看啊。”
老王站在门口,大概扫了房子几眼,就收下我手里的钥匙。他是我房东,我们处的不错,他在附近开了一家小诊所,工作的时候我会帮他贴几张无痛人流的小广告。
“老王。”我瞟他一眼,干笑着大步往车上走,“走,一起去我新房子看看,晚上我请客。”
老王弯着腰,咳嗽了几声:“最近身体重的很,走路都觉得没劲儿,我就不跟着去了,等哪天舒服了再去。”
废话,你身上爬满了未成形的小孩,身体不重才怪。
老远我就能看到我的小二楼,出于资金的考量,我光装修了里面没管外面,所以它还保持了原来那种富有沧桑感的震撼力。
强子点了挂鞭炮扔在地上,一帮装修工在旁边噼里啪啦的鼓掌。三娘穿了件红色的旗袍站在门口,将完美的身材衬托的更加玲珑有致。
站在百米开外围观的村民们发出齐刷刷的赞叹声。
我觉得倍儿有面子,昂首阔步的走过去,冲三娘笑:“来了。”
三娘冲我嫣然一笑:“我早点过来收拾东西。”
我半边身子都酥了,瞟了一眼她身后那两张相邻的门,心情非常激荡。
强子指使着其他人把我东西搬进去,然后说:“马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盯着三娘,头也不回的说:“别啊,一会儿我请客,咱去吃一顿。”
“改天吧,今天你先收拾收拾东西。”
强子生意能做起来,有眼力价也是很大的原因。
目送强子离开,我和三娘往房子里面走。那帮围观的村民中,忽然有人大声叫道:“姑娘,你别住那,那房子闹鬼!”
我连忙把三娘推进屋,关上门。
刚才太高兴,都把这一茬给忘了。
三娘有点紧张的看着我:“他们说什么呢?”
“没事没事。”我这个人一向比较耿直,向来不会说谎,磕磕巴巴的说,“他们说笑话,这世上那有什么鬼啊,哈哈哈。”
“那就好,”三娘娇滴滴的说,“人家最怕鬼了,要是真有的话……马先生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我握着拳头连连点头:“那当然那当然。”
我和三娘坐在客厅里面聊天,我几乎使出了看家本领,三娘被我逗得花枝乱颤,到了11点多才回房睡觉。
我微笑着目送三娘回房,然后关了灯,贴着墙角摸回自己的房间。
其实吧,天一黑,我心里还是有点发颤,把门反锁了。
刚粉刷过的墙雪白雪白的,家具都是原来的,就重新粉刷了一下,还偷着一股油漆味儿,白炽灯亮的晃眼,放在床头柜的小闹钟滴答滴答的响。
我有点闷得慌,索性关了灯睡觉。
明天应该去把二楼那大胡子道士的像拿下来放屋里。
一关灯,那闹钟的声音就更明显了,滴答滴答惹人烦,我伸手去床头摸闹钟,想关掉它。
按理说手一伸就能摸到,结果手摸过去没摸到闹钟,倒摸到一个毛乎乎的东西。
我心里猛地一惊,那是什么?
我大着胆子伸出另一只手顺着拿东西摸下去,那触感像是皮肤,再往下一点,摸到两个洞,我又摸了摸,确定那个形状,这次整个背都凉了。
那是一个人的鼻子!
有人在手那边咯咯咯的笑,我屏着气望过去,发现哪里有一个男人的人头,正冲我咧着嘴冲我笑,我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另一手的手指正插在他的鼻孔里。
那男人咧着嘴冲我道:“别这样,我没法呼吸。”
去你大爷的呼吸!
我条件反射的抓起那头扔了出去,那脑袋在快要撞到墙壁的时候,嗖的一下消失了。
房间又归于安静。
我坐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油漆味充斥着我的鼻腔,但是那之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铁锈味?
我低下头,门缝底下流进来一大滩深色的液体。
流水这东西是有一定自然规律的,就像如果现在是在枪战现场,地上那水一定是汽油一样。以我丰富的知识,再参考这屋子闹鬼的历史,猜都不用猜,就能凭直觉知道那是什么。
我连忙伸手拉灯绳,变压器响了几声,灯没反应。
门外传来有小高跟走路的声音。

‘哒’‘哒’‘哒’

随着那声音,地上的深色液体越来越多。
我拼了命的拉灯绳。
‘啪’的一声,灯绳被我拉断了。
之前强子说可以把灯绳换成开关,不过重新接线路要加点钱,被我拒绝了。
这会我捏着段成半拉的灯绳,毁的肠子都青了。

‘哒’
走路的声音停在门口,再没有响了,只有深色的液体不停地流进来。
我蹲下身子,找了一个能最快滚进床底把自己藏起来的位置,然后趴在地上,从门缝里往外看。
我看见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的腿。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匀称的小腿,皮肤透着晶莹的白,白的像是在这黑夜中能发出光一般。
这样的肤色,本应该非常的诱人。
如果除去那上面有一道道的细细血流下来的话。
那些血流到地上,从门缝中流进来。
我悄无声息的退回去爬回床上。
地上的血还在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原来打网游的时候他们总是把血厚的角色叫做血牛,我一直嗤之以鼻。
现在,我悟了。
我从床上慢慢的移到窗口,正想打开窗户从窗口跳出去逃生,忽然门口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我身子一僵,拉窗户的动作顿了一下。
“马先生!”三娘在门口叫,声音还带着抖,“马先生你开开门!”
这屋子太诡异,我不能认定门口站的就是三娘,说不定是什么鬼怪变了声来骗我的。
“啊!”门口那女人又喊,“救命!”
这情况要是抛下女人逃出去我这辈子就别做男人了,门口是鬼我也认了!
我一咬牙,跳下床闭着眼睛开了门。
随着一声尖叫,顿时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我脑子顿时当机,三娘带着惊慌的脸在我眼前放大。
“马先生,外面有鬼!”
三娘发着抖,贴在我身上低声说。
但是我抖得比她更厉害,我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穿着丝质睡衣的美女站在我面前。
虽然我原来幻想过无数遍这样的事,但也只是在电视杂志上看看饱饱眼福,目前可是活生生的。
我泪流满面,觉得死而无憾了。
不要说是鬼屋了,就是哥拉斯再现我也二话不说的冲过去和他拼了。
要是我不幸阵亡她肯定会记我一辈子,要是我活下来了我俩肯定就成了。
电影都这么演的,这是纯洁爱情产生的最佳情节。
我把三娘护在身后,伸出头往门外望。
刚才那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不见了,大厅里静悄悄的。
三娘趴在我背后,低声问:“它还在吗?”
她说话的时候正对着我耳朵,那声音让我心里默默的激荡了一下:“不在了。”
“楼上那个也没有了?”
“没有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那个白色吊死鬼正伸着舌头,慢悠悠的从二楼飘下来。
我连忙缩回头,紧紧的关上门。
三娘紧紧的贴着我,娇滴滴的道:“我好害怕啊,吓得心里都是火,怎么办呢?”
我紧紧贴在门上,晃晃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三娘果然不说话了,默默地抬头看着我,片刻之后,她贴着我的身体因为过度害怕而开始发热,然后为了凉爽一点,她开始脱自己和我的衣服。
我没想到在如此惊险的情况下她还能做出这样豁达而有创造性的举动,把本来的纯洁爱情片往限制B级以上的和谐片发展,顿时对这奇女子佩服的无以复加。虽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我由于过度震惊而无法动弹,干脆就闭上眼睛,准备牺牲小我成全大她,舍生取义,任她为所欲为。
我乐滋滋,不,我紧张的等三娘纤细的手指解开我的衣服扣子。
大概扣子解到第三个的时候,三娘忽然惊叫了一声,贴着我的身体猛的弹开。
我惊讶的睁开眼睛,看见三娘远远的趴在地上,怨恨的盯着我。
我胸前的玉佩绿光大作,然后自玉佩中跃出一个狮子头的怪兽,齿牙咧嘴的对着三娘低吼:“狐妖,还不束手就擒!”
狐妖?
我的脑子以缓慢的速度运转着,分析眼前的状况。
三娘怒道:“我知道有人护他,但想他不过是个连法术都使不出来的废物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没想到竟然是貔貅这种等级的神兽护着他,算我失算!”
刚才还偎依在我怀里撒娇的小女人竟然不过几秒就换了个脸色,我惊诧极了,目瞪口呆。
那怪兽道:“妖物,受死吧!”说完,大吼一声,张大嘴就冲着三娘扑过去。
“啊!”三娘惊叫一声,用手捂住脸。
眼看三娘就要香消玉碎,我一个燕子翻身扑出去,抱着那妖兽的腿大喊:“壮士口下留人!”
那怪兽道:“你身为马家传人,竟然人妖不分,事到如今还为妖物说话!”
不跟你吹,被那怪兽一瞪,我腿肚子都在发抖,但看着三娘躲在墙角往后缩的样子,我心一硬,连声道:“壮士,你看你既然会说话,也是个智慧生物不是,咱有话好好说,不要上来就用嘴,这不文明……”
那怪兽嘴巴一裂,对我露出两根尖利虎牙:“你竟然连我是貔貅都不知道!”
我被他一吓,声音都开始打颤,口不择言的道:“皮丘?我知道我知道,你哥是皮卡丘嘛,我熟的很,原来住我隔壁那家的二丫头贼喜欢你。”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三娘抬起头看着我,那目光异常的朦胧和复杂。
“你别后悔今天你让我放了它。”那怪兽道,“狐妖,今天我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三娘深深的看我一眼,跑出房间。
那怪兽又道:“我是神兽貔貅,你马家先人于我有恩,特来人间保护你。即日起你就是我的主人,我平日里隐在玉佩里,协助你斩妖除魔。”
原来这家伙是我的召唤兽,我想了想,乐了。
这可够牛掰的嘿,以后别人遛狗我遛皮卡丘,再有小区警卫拦着我不让我进去贴小广告我就放狮子咬他,这就打遍天下无敌手,立于这一行的巅峰了。
这房子里的什么鬼啊怪啊的,统统靠边站,让那小鬼给我端茶倒水,让那吊死鬼给我按摩,拿那人头当保龄球玩!
我正这样想着,那怪兽身体忽然发出一阵白光,化成变成小猫大小。
那貔貅说:“现在开始,我的能力强弱和你法力成正比,你强我强,你弱我弱。”
接着,它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了它现在的能力,用爪子狠狠的拍向地上的一只苍蝇。
等它把爪子拿开以后,那只苍蝇悠悠然的飞走了。
这天晚上我和貔貅促膝长谈。它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对我进行洗脑,配合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硬生生的把我从一个无神论者变成了一个怀疑主义者。
按照它的说法,貔貅是瑞祥圣兽,龙九子之一,除了除妖抓鬼还有附加功能——因为它没有排泄器官所以只吃不出,所有具有招财的功能。
听到这里我其实很有些同情它,它老爸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才会被人诅咒的生儿子没那啥。
但是之后貔貅还用带着怜悯与讽刺的语气告诉我,因为我太没用,所以现在他的招财功能也就是能保证我卖三张彩票一定能中五块钱的程度。
我对他这种态度非常不爽,并且为之前同情它感到后悔。
貔貅道:“这屋子处于极阴之地,是妖物修炼的好场所,会不断地吸引冤魂鬼怪过来,凡人呆的久了,非死即伤,我尽力保护你。”
这屋子是鬼屋这件事情是落实了,貔貅说他只能尽全力保护我。
尽全力这三个字非常的微妙,就像医生对刚玩完躲猫猫的病人家属说的一样,人家尽力了,是死是活就看你运气了。
不过咱智商和美国总统一样,再咋样也知道树挪死人挪活的道理,听完貔貅的讲解,我就跳起来收拾东西准备逃。
“不用搬离这里,”貔貅又说,“因为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我一惊,停下手中的动作。
按照以往电视剧的套路,一般说这话的高人都会开始运功,然后自燃,背上冒出几股白烟,接着打通我的任督二脉,从怀里掏出一本武林秘籍和一小瓶丹药,说:“说现在我把全部法力传给你,再学会这些,你就不是凡人,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神人了!”
基本上,只要有了这个开头,以后就能遇见无数的漂亮妹妹投怀送抱。
我充满希翼的望向貔貅。
像是看透我的想法一般,貔貅冷哼一声,道:“你现在是一个道士了,又在这屋子里呆了太长时间,身上已经沾染了阴气,就算搬走也没用。身为道士,你的磁场已经和普通人类不同。你现在遇见那些脏东西的几率是原来的上百倍,阴阳相克,你会比一般人更加倒霉。况且你现在法力不强,在这个屋中二楼供奉的张道长还能护着你,如果离开,恐怕没几天就会意外身亡。”
我哭的心都有了,决定明天就把那大胡子的道士像搬来挂自己屋里。
说到这里,天已经微亮了,远处村子一阵鸡叫,貔貅化作一道绿光重新回到我的玉佩里。
一夜没睡觉,这会儿也睡不着,天亮了我也没什么怕的,索性拉开门冲到二楼对着那道士像磕了几个头,暗自下定决心一会出去轧几个纸美人给道长烧了。然后才拿着浆糊和小广告出门。
因为一晚上没睡,这一天贴广告都没精神,贴到下午太阳晒得太大,觉得实在撑不住了,决定收工回家,走了几步听见有人叫我名字。
“马力术!马力术!”
我扭头一看,是老王,站在阴凉地儿朝我挥手。
不过一天没见,那人腰弯的更厉害了。
“过来,咱俩聊聊。”
我没过去,他站的后面是个十八层的办公楼,刚建起来的时候算是我们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很多想不开的人喜欢从上面跳楼自杀,因为楼层最高所以一跳保准死。
这会儿我就能看到那些跳楼的鬼魂一个一个煮饺子一样往下跳。
老王自然看不见,就是在鬼魂穿过他的时候抖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见我没过去,老王自己走过来。
“新房子住的咋样?”老王掏出一包烟,递到我面前示意我拿。
一般老王请抽烟都是五块的白沙,如果有求于人就是给十块的红塔山,今天我一看那烟的皮子是中华,心里就明白这家伙有什么难处要求我了。
而且肯定还是特厉害的事儿。
我没好意思多拿,拿多了显得咱没见过市面,就掏了三根,放兜里怕挤坏了,就左右耳朵一边夹了一根,嘴上又叼了一根,借着老王的打火机点着了,抽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挺好。”
老王看着我,有点欲言又止,想说啥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那种表情,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走,今天我请客,到我家喝酒去。”
之前我说过,老王的诊所小广告都是我顺路贴的,他从不付我钱。
就我看来,他这个人除了节省,再没啥大的优点了。
我住他的小平房这么多年,还免费帮他贴了这么久小广告,他都没请我吃过饭,今天忽然要请我喝酒,按照那句古话就是——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摇摇头说:“算了吧。”
老王一把拽住我胳膊:“我请客!再买几个凉菜!你要吃啥尽管和我说!”我觉得他身上的那些死孩子恶心,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这会儿靠近了看,才发现他脸色苍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球布满红丝,像是几天没睡的样子。
没等我回话,老王跑到一旁的卤味店买了一斤牛肉一只烧鸡。
他可是下了血本了。
我决定还是随他去,看看他有什么事,能帮就帮了,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想不出他图我什么,到时候觉得帮不上忙亏了他,顶多礼尚往来,请他到我小二楼住两天。
这里离高级小平房住宅区不远,我俩一路走回去,老王晃晃悠悠的,走路的时候背上的小孩一颤一颤,血糊糊的,那些小孩连眼睛都睁不开,只会在老王身上扒着,时不时的蠕动一下,远处看起来就像背了个红色的乌龟壳。
等我们进了屋,老王立马转身把门反锁上了。
我说:“干吗锁门?”
老王说:“一会你从那边门出,晚上我不工作了……你看清楚,我门锁好了?”
“锁好了。”这人果然年纪大了,连刚做过的事都不放心。
老王家的平房经过改造,前面是诊所后面是住的地方,一边一个门。
诊所里充斥着一股医用酒精的味儿,诊所分为柜台和手术间两块,中间有一堵墙隔住,没有装门,就一个布帘子挡着。
说是手术室,其实也就是一个小房间,正中放了一个木板床,白色的床单洗的发灰,下方全是褐色的印记。
水泥地上也是,一块一块的深色印记,看起来脏兮兮的。
老王好像挺不喜欢自己的手术室,快步走了出去。
手术室后面是个小院子,两根竹竿中间挂了根铁丝,晾着刚洗好的白布单子。
老王转头把手术室的门锁上,又问了我一句:“你看,锁好了吧?”
他这会儿要再加一句‘你逃不走了’我就可以认为他垂涎我美色,捂着胸口喊救命了。
作为一个单身男中年,老王的警惕性高的有点过分。
老王看看那锁头,又看看我,这才放心的拍拍我的肩膀:“走,进去喝酒去。”
老王住的客厅挺宽敞的,老王把东西放桌上,拖来两个凳子,就招呼我吃起来。
虽然他买了一堆东西,对着那些死孩子我还真是没有什么胃口,眼一瞟看到老王挂在客厅正中央的黑白结婚照,心里忽然有点感慨。
老王的老婆死了三年了,和我比起来,他算是这一带的有为企业家,不少离异大婶曾经向他抛出过爱情的橄榄枝,不过老王心里还惦记着他老婆,一直都没再婚。
老王坐下也不吭声,拿着杯子一杯一杯的灌黄汤,时不时的偷偷瞟我几眼,像是有话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再愁眉苦脸的叹口气,再接着灌。
看着血孩子喝酒实在不是滋味,我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说:“老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咱大男人的别扭扭捏捏的。”
老王叹了一口气:“小马,你是个文化人,我说话你肯定不信……”
我直棱着耳朵听他说下面的话,谁知道他又一声叹息,说:“不成,和你说了你肯定觉得我神经病。”
我现在就觉得你神经病!
他叫我来,又遮遮掩掩的不说个明白,眼看着我就要发火,老王说:“冰箱里还有点猪肚,你拿来我们一起吃了。”
我走过去开冰箱门,第二层放着一个人头,第二层放着吃剩的青椒炒鸡蛋,第三层放着一袋牛肚。
我一对眼就看到了那个人头,是个女人的脸,闭着眼睛,头皮掉了半拉。露出半边头盖骨。
我一把把冰箱门甩上,心想坏了,都是人头,这个女人头和昨天那男人头说不定是两口子,昨天我把那男的扔了,这女的就跟踪我跟踪到这里来了!
老王有点紧张的问:“咋了,你看到啥了?”
我想这东西老王看不到,别把人吓着了,就说:“没事没事,手滑了一下。”然后强装镇定的再次打开冰箱门。
老王说:“哦。”
他话音刚落,那女人头倏地张开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那眼神十分怨毒,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出来咬我一样。
我连忙抽出那袋牛肚,关上冰箱门。
拿着牛肚坐回去,才发现老王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咋样?”
“什么咋样?”
老王盯了我一会儿,忽然松了口气,哈哈的笑了两声,心里有一块石头落地似的:“喝酒喝酒,来,小马我敬你。”
我不能理解他为啥突然变的这么高兴,手都乐的使劲抖,啤酒洒的满桌子都是。
“你悠着点!”我跳起来。
“呀,对不起,这光太暗了,等我开灯。”老王一手拿着抹布跑去开灯。
就在这会儿,我听到门外传来奇怪的声音。
‘哒’‘哒’‘哒’
不知道为什么,老王没关这屋的门,过堂风一阵一阵的灌进来,我正对着门坐着,能看见院子里的白床单被风吹的膨胀一样的鼓起来,再消下去。
灯开了,屋里刹那间亮了起来。
老王看着我,脸色发白:“你刚才听到什么没有?”
我说:“风吹的吧?”
虽然那声音很明显是脚步声,不过那两道门都被老王锁死,应该没有人进来才对。
不过,那声音有点熟。
老王长舒了一口气,走回来坐着。
我俩这位置做的十分不科学,一般来说两人喝酒应该一左一右坐在门两侧,可现在是我的座位对着门,他坐我对面,正好背对着门,这位置让我觉得很怪异,尤其是现在天已经黑了,院子里黑糊糊的,看起来很别扭。
可是这凳子位置是老王摆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在我抬头看老王的时候,不需要多大精力就能借着灯光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然后我就看到了。
院子里白色床单下方,有一双脚在移动。
那是双女人的脚,穿着红色的高跟鞋,小腿匀称,皮肤白的发亮,有一道道细细的血丝从腿上往下流。
床单遮住了那女人的上半身,没有办法看清她的脸,只能看见那女人缓慢移动的脚。
但是看起来,总觉得哪里点奇怪。
‘哒’‘哒’‘哒’
那双脚每走一步,身后便是一小滩血。
看着那脚,我终于记起来那声音是什么时候听过了。
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在我的小二楼,我房间门口站着的那个。
老王见我表情奇怪,问:“咋了?”
我说没事没事。
你要是到别人家喝酒带个猫啊狗啊的估计别人不会有意见,可是要带了这玩意儿,传出去以后我就不要混了。更何况这东西一般人看不见,说出去不定别人还觉得你不正常。
我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玉佩,低声道:“貔貅,貔貅……”
玉佩一声响也没有,老王抬头望我:“你说啥。”
我说:“没事,没……”
说话间那高跟已经走出了床单,我下意识瞟了一眼,身上打了个激灵。
怪不得刚才觉得奇怪,那小腿那么细长,按照身材比例,那女人的头应该露出床单才对。
为什么没有露出来?因为她没有头!
脖子以上的东西都没了,穿着一件米色的裙子,下半身都是血,晃晃悠悠的往这边走。
‘哒’‘哒’‘哒’
红色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有条不紊的移动着。
老王身上的死孩子像是感应到什么,迅速的蠕动起来。
‘哒’‘哒’‘哒’
那女人走到老王身后,只需跨过门槛,就能进屋。
“怎么了?”老王还浑然不觉的望着我,表情带着点紧张。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女的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背对着他的老王。
那女人站在门口,却不进来,费力的伸出手,向老王的脖子摸去。
老王身上的死孩子蠕动的像波浪一样,那样的重压让老王捂着嘴咳嗽起来。
我直直的盯着那女人的动作,心里乱成一片。
我知道这事儿不能用常理解释,可是这会儿乱了阵脚我就输了。
按理说这会儿我只要开开门跑就行了,体力方面我确信自己能比的过老王,跑的绝对比他快。
但这女人怎么说也是我带来的,不能让老王稀里糊涂的成了牺牲品。
这女人想要什么?
她伸向老王的脖子,难道是想要……脑袋?
脑袋!我脑中灵光一闪,那不是正有一个脑袋冻在冰箱里!
我三步两步跨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
那个人头正双目圆睁,异常凶狠的望向门口。
我也顾不得恶心,伸手拎了那脑袋的头发出来,转身对那女鬼道:“给你!”
我这话本是对那女鬼说,却没想到老王望着我手中的人头,脸瞬间变了颜色:“你……你果然看见了!”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的意思,就见我手中的人头凄厉的叫了一声,然后大力挣脱出我的手,向门口飞去,轻车熟路的安在那女人脖子上。
老王这才回头看,顿时惨叫一声,吓得跌坐在地上。
那女人扭动了一下脑袋,竟然一下跨过了门槛。
“你……你……”老王手指颤抖的指着那个女人,“你是鬼!”
那当然是鬼,半边脸都没了,连头盖骨都看得见。
房间里阴风阵阵。
那女人望着老王冷笑道:“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老王身上的死孩子蠕动的那叫一个风起云涌。
老王坐在地上,一边往后面爬一面哆嗦:“这、这怎么能怪我!你已经怀孕四个月了,我、我和你说过有风险,是你硬要打掉。”
那女的冷笑道:“你有没有错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这回我看明白了,敢情这俩人认识,那女的不是冲我来的。
我手里还捏着一堆乱糟糟的头发,心里想着这是没我事儿了,我是该逃跑啊逃跑啊还是逃跑啊。
正挣扎着,忽然见那女鬼伸出十指向老王胸口抓去,我心里一哆嗦,伸手抓着老王胳膊把他拖了过来。
那女鬼也不笨,一挥手抓了个空,立马反手抓住了老王的腿,那动作行云流水,就是一练家子。
老王只顾得哆嗦,吓得动都不带动的,脚脖子被抓的血肉模糊,叫也不叫一声。
那女鬼抓着老王脚脖子往那边扯,我在这边使了吃奶的劲儿的拽他的脚,老王身上那些死孩子顺着他的胳膊往我这边爬。
我气急,破口就骂:“妈的你愣着干嘛?傻了个屁的等死呢么,踹她啊我靠!”
老王身体一震,抬起脚向那女鬼踹去。
一脚踢在那女鬼脸上,那脚极狠,那女鬼头骨本就有裂痕,只听啪的一声,老王已经踢断了那女鬼的鼻子。
那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我刚想夸老王这一脚踢得快准狠,就听老王大叫一声救命,然后身体猛地向女鬼那一边移去。
我再一看,哭的心都有了,老王那一脚踢太狠,脚丫子陷在女鬼头骨里拔不出来了,整个脚被骨头刮的鲜血淋漓。
这叫一个有技术含量,原来那女鬼使得是苦肉计!!
那女鬼脸上剩的唯一一个眼珠子也被挤出来了,痛叫着伸着手乱挠,她那手指甲跟刀尖儿似的,一划过去,皮割肉烂的,老王下半身被他抓的惨不忍睹,眼看只有近的气没有出的气儿。
我也顾不得那些死小孩了,冲过去抱着老王背往后拽,老王也是用力的拔自己脚,不过他现在喘气都困难,使劲儿和没使没多大区别。
老王背上的死孩子被我们挤成一片,张着嘴想叫又叫不出来,伸着粉色的爪子在空中挥舞,还有几个已经扒在我身上了。
那东西滑了吧唧就像一团烂肉一样,五官都有但动起来的时候说不上的恶心。
那几个死孩子已经爬在我胸前,冰凉凉的贴着脖子,伸着手往我脸上划。
就在这当儿,胸前玉佩忽然绿光大作,貔貅的声音传来:“滚!”
随着那声厉喝,那些死孩子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缓慢的爬动着。
貔貅用鄙视的口气道:“一点力量没有的婴灵竟然都能把你逼成这样。”
这简直就是救世主啊!我一激动,松了手,抓着玉佩喊:“貔貅,救命!”
也就在这时,老王一阵惨叫,我一转头,坏了,那女鬼已经拖着把老王倒抓过去。
貔貅喊道:“道士,快掐诀念咒!”
我知道他说的这话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掐诀念咒是啥意思?
“啊!”老王又是一阵惨叫。
貔貅叫:“道士!”
我豁出去了!管他是什么咒,既然我是道士,肯定有那么个会跟,乱念说不定就蒙到了。
“道可道非常道南无观世音菩萨真主阿拉保佑神爱世人新中国万岁阿门!”我十个手指头一阵乱动,以排列组合的顺序不停变换着。
结果一切如常,我身上既没有冒出白光也没有出来什么天兵天将帮忙。
那女鬼毫不理会我,伸手就要向老王胸口抓去。
貔貅喊:“快念咒!”
念咒?我头脑一阵发热,只觉得有鼓气从丹田而出,到达五脏六腑,顿时心血上头,大喝一声:“嘛米麻米轰!老王脚拿开!”然后拎着旁边的椅子就向那女鬼扔过去!
那椅子毫不留情的击碎了女鬼的头盖骨,那女鬼凄厉的嚎叫着,松开抓着老王的腿,捂着头倒退。
老王胸口已经被抓了一把,前胸的衣服被血染得通红,倒在地上直喘气。
我来不及检查他的伤势,搬起另外一个椅子乘胜追击,追着那女鬼满屋子的打。
那女鬼捂着脸,叫着往门外跑,跑到门口,脚忽然被一个死孩子抱住。
那死孩子抱着那女鬼的腿,叫了一声:“妈妈。”
按理说那孩子还不会说话,可这声音我是千真万确的听到了。
那女鬼瞬间消了戾气,在原地呆立片刻,脑袋转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已经气息奄奄的老王,然后弯下身子,抱起那小孩子,声音轻柔的道:“乖,我们去找爸爸。”接着转个了身,消失了。
我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老王躺在身边,慢慢的向我说了真相。
那女的是附近的学生,怀孕了四个月才发现,不敢让人知道,偷偷跑来打胎。老王手术失败,造成大出血,本身是黑诊所又怕惹上什么麻烦,没有叫救护车,眼睁睁看着那女的死了,然后分尸,把身子装在垃圾袋里,一点一点的运出去。
运到后面,却发现头不见了。
哪里都找不到。
从那以后,就能看到怪事,冰箱里莫名的出现那女人的人头,每天晚上,院子里都会响起脚步声。
他能看见人头,却看不见那女人的身子。
老王一直守着这个秘密不敢说,他不信鬼神,觉得是自己神经过敏,可那脚步声一天比一天清晰,人头在冰箱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那些情景越来越真实,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幻觉,于是,他找到了我。
找到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女的是看了我贴的小广告来的,按照老王的想法,连带着她也应该会恨我。
救护车来的时候,老王已经死了,身上无外伤,据医生说是心脏病突犯。
貔貅说:“若不是他死去的老婆护着他,他活不到今天。”
我心情非常沮丧,有句话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过帮人免费贴了个小广告,竟然害死一条人命。
回到家已经是大中午了。刚进门,忽然听到一阵小高跟鞋的声音,联想到晚上,我一阵后怕,猛的转过身,背后却是衣着清凉的三娘。
我没想到她还在这里,惊讶的问:“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不能无故退租。”三娘妩媚一笑,“那天晚上被那貔貅吓的没了主意,现在想来,神兽随主,你这副模样,想来他也不会剩多少法力。这地方利于修炼,我是住定了。”
说完,三娘冲我抛了个飞吻,扭着腰进了屋。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天晚上,女鬼来找我,为什么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她怕的是貔貅,还是我隔壁的三娘?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天晚上,女鬼来找我,为什么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她怕的是貔貅,还是我隔壁的三娘?
没搞懂这一点,我是万万不敢回去的。
根据我的不完全统计,截止到现在,我已经知道这房子里有一个吊死鬼,一个狐狸精,一个小鬼和一个死人头。
这么多生物聚集在一块,已经不是人均住宅面积严重缩水的问题了。
我身为弱势群体,长的又比他们大多数人好看,和这些东西生活在一起肯定要遭受凌虐。
我现在是风华正茂的生意人,要是这样死了就太不值当了。
可是吧……想想现在的房价,再想想我这块地皮,就会觉得住这屋死了也没啥大不了。
至少咱有房子了,是吧?
就在我想东想西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此地风水险恶,阴气甚重,不妙啊不妙。”
我身体一震,缓缓地转过头,只见正午的大太阳底下,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老道,穿着件蓝色的道袍,头发梳成一个圆形发髻,搭在左胳膊上的拂尘随风飘动,黑色胡子顺滑的垂到胸口,形成一个完美的倒三角,真真是仙风道骨。
仅仅站在那里,我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万丈光芒。
“这房子是你的?”那老道扫我一眼,见我点头,迈着小方步上前,上下打量小二楼,“我从百里之外,就看到此处妖气冲天。”他拂尘一扬,指向房顶,“你看,那房顶上黑气环绕。”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蓝蓝的天空阳光普照。
“不过倒是奇了,那些阴气虽然环绕在房顶,却没有侵蚀到房内,应是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这房子。”老道收回拂尘,问我,“你信吗?”
还有什么不信的啊,我点头。
那老道欣慰一笑,接着说:“除妖降魔乃是道家本分,今日你我相见,便是有缘,我不能见死不救。但本道刚收服了一只千年妖狐,耗了七成法力,若是勉强施咒收鬼降阴恐怕会对身体造成巨大伤害,虽不至于危及生命,但之后定要休息七七四十九天,食用燕窝鱼翅调理内力,不过你放心好了,贫道乃出世之人,自然不会多收你银子。”他话锋一转,道,“这点付出不算什么,我清鬼之后,这房子阳气上升,对你大有好处,时来运转升官发财百病尽消延年益寿桃花朵朵开,此外还附送风水服务。”
我转身,沉默的往房子里走。
老道在身后喊:“怎么走了,你不是信我么?”
“我跟你说,别跟我谈钱,”我开门,“一谈钱,我就会进入无神论者模式。”
老道一脸惊异的表情:“莫非,你觉得我像骗子?”
我摇头,发自肺腑的说:“您像传销的。”
然后啪的一声,关上门。
那道士犹在门外不死心的喊:“你这房子若是不尽早驱邪,不出七天,必然有血光之灾。”
这家伙没加入传销大军真是浪费,凭他那口才,和车轱辘功的李教主说上几句那家伙绝对从此高举马克思主义大旗永不动摇。
“嘻嘻……”
忽然传来一阵娇笑,我顺着看过去,三娘站在自己门口笑吟吟的看着我,嗲着声音问道:“马哥,你是真不怕我们啊。”
“别叫我马哥,太客气了,担当不起。”我抖着腿肚子,身体贴着墙,一点一点往自己屋子蹭,“叫我小马哥就行。”
三娘呵呵一笑:“您真幽默。”然后扭身进了屋。
见她关门,我三下两下冲到自己房间门口,打开门就要往里冲的时候,觉得身后一阵寒意,扭头一看,储藏室的门半开着,那个小孩站在门后,低着头,面无表情,眼睛上翻,阴阴的看着我。
那门缓缓的关上了。
我连忙进屋锁门。
脖子上挂着的貔貅鄙视的哼了一声。
所以物种不同就没法沟通。
我又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些死孩子,一阵反胃,索性爬上床睡觉。
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这一觉睡的十分安稳,
到了半夜,忽然觉得身体一阵发冷,那寒意越来越重,竟把我硬生生的冻醒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看样子应该是半夜了。
右手靠窗户,已经冻得发麻,看样子寒气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我爬起来,小心的掀了窗帘往外看。
只见不远处烛光闪烁,还蹲着几个人,看样子是村里的孩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书包放在一旁,围成了一个圈,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一眼就能看出那些小孩是活的,因为他们四周飘了一圈半透明的‘脏东西’,还保持着死时的状态,缺胳膊断腿的,血淋淋的站在他们身后。不止如此,还有很多像是被吸引了一样,源源不断的从远处飘来。
我问:“这……这是在干吗?”
貔貅回答道:“他们在招鬼。”
招鬼?我一听就急了,这房子都这样了,还招。
当下拉开门,往外跑。
旁边还有一波一波的东西往这边飘,我凑过去一看,最中间的四个人围成了一个圈,地上铺着一张纸,纸上放着一个盘子。
就算我再没常识,也能看出他们是在玩碟仙占卜。
盘子上立着一只愁眉苦脸的鬼。
“碟仙,碟仙。”四个人齐声道,“告诉我,明天天气怎样。”
那鬼委屈的咧了咧嘴,移动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那盘子也移动起来。
玩碟仙的人欢呼道:“明天要下雨。”
“喂,老兄。”旁边有只鬼凑过来,“你看得见我们吧。”
“看不见。”我说。
我发现鬼这东西很好辨别,有的一接近你你心里就发毛,有的却没什么大感觉,这个虽然是鬼,但胖乎乎的,挺个将军肚,笑起来眼睛都没了,看起来挺和蔼,看起来没什么恶意。
“不是我硬要麻烦你嘿,我们赶时间。”那鬼伸出手腕给我看,“他们再绑着我朋友,我们就赶不上投胎的末班车了。”
我扭头一看,马上就对这只鬼没好感了,他带的竟然是劳力士!
那鬼又拍我肩膀:“我们做鬼也不容易,要是赶不上车没法在生死薄上登记,就连户口都没了,你知道现在户口多难办,到时候只能当个孤魂野鬼没法投胎那可是几辈子的事。”
见我没反应,那鬼从兜里掏出一沓纸钱:“帮个忙,交个朋友。”
没见过这么晦气的,我连忙把那纸钱推回去:“别来这套。”
那鬼又笑咪咪的加了一句:“要是赶不上车,我们就在你房子里住一辈子。”
“瞧你这话说的。”我严肃的说:“助人,不,助鬼为快乐之本,我帮你!”
然后扭头,冲那些玩碟仙的吼道:“干什么呢!”
“啊!”那几个人玩的入迷,没想到我这边会喊起来,尖叫起来,围在外圈的几个半蹲着的甚至吓得坐到了地上。
我只是随便一吼,却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大,也愣了。
一个被吓得坐在地上的少年叹了一口气,拍拍衣服站起来:“大叔,别这么吓唬人好不好,会出人命的。”
我被大叔这个丝毫没有现实依据的称呼震惊了,正要教训这小子,忽然听得旁边有人尖叫道:“手!手松开了!”
我一愣,转头去看,那两男两女本都伸出一根手指按在那盘子上,这会儿却有一个小姑娘松了手,手握在胸前,惊恐的看着我。
那个被困住的鬼终于飞了出来,撒着泪往这边跑,一脸委屈的喊:“我的老天,憋死我了。”
“你松手了!我们完蛋了!”玩碟仙的一个男孩吼起来,扭头对我喊,“你知不知道请碟仙是不能松手的?你把我们吓得松了手,以后我们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承担后果?”
碟仙?我看了看四周慢慢散去的东西,这哪有什么仙,分明都是些野鬼。
“小小年纪搞封建迷信!”我插着腰骂,“你们家长怎么教育你们的,昂?哪个学校的,我告诉你们老师去。”
那些家伙不情不愿的看着我。
“快收了回家去,回去回去。”
被我这么一吼,真有了效果,那些人慢腾腾的开始收拾东西。
那将军肚非常感谢我,拿着纸钱硬往我怀里塞,还连声说:“谢谢,谢谢。”
“不、你留着用。”我摇着手说,“我用不上。”
“别客气,您别和我客气。”那鬼说,“你迟早得用上。”
没人和你客气!我举起拳头:“你再给我塞钱我和你急,你别逼我动手啊。”
“看见没。”将军肚对旁边围观的鬼说,“这才是<敏感詞>活雷锋,做好事不求回报。”
我是想要回报,你也得给我个靠谱的啊。
旁边收拾东西的小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他在和谁说话。”
另一个很坚定的说:“我爸说住这屋子的神经都有点不正常。”
好容易那个将军肚带着小瘦子走了,旁边被招来的鬼也哪来的回哪了。
我暗中松了口气。
阴风慢慢散去,周围的空气开始回暖。
就在我把心放下来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阴阴的说道:“会死呦……”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打了一个激灵,转头去看。是方才玩笔仙的另外一个卷发女孩,在别人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动不动,只是低着头,眼神怨毒的看过来。
旁边的人也被她震住了。
“张佳燕,你说什么呢?”一个男孩喊。
叫张佳燕的女孩猛然转头,盯着那个男孩,镜片下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现场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冷风吹过我那还没关死的门,吱嘎吱嘎的响。
“没有送走碟仙,他就会缠着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她这话用的祈使句,一字一句,说的煞有介事。
可是说话得有事实依据,人家小瘦和小胖俩人都牵着手去办户口了,你就算想让人缠着你人家还不乐意呢。
我拍着胸脯保证:“我说了没事就没事,有什么事我担着,赶快回家。”
张佳燕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你保证得了吗?”她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阴阴的抛下一句话。
那眼神异常狠毒,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女孩的。
像我这样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敏感詞>英才,也被看的心底发毛。
现在的高中生,真了不得,早熟。
我目送他们离开,走在最后的一个女孩一路走一路回头看我,走了几步,忽然跑回来,站在我面前,羞涩的笑道:“谢谢你。”
我认出这是刚才被我吓得松手的那个女孩,这回看清了,长的很干净,看着清清秀秀的。
“没事没事。”我一甩手,“为人民服务。”
“我叫胡雅婷。”那女孩说着说着脸就红了,看起来娇羞的很,“在二中上学,今年高三。”
我从来没想到我的男性魅力如此了不得,连这年纪的女孩都能吸引,后退一步,道:“岁数差太多了,不合适。”
那女孩又看像我,眼睛弯起来,又是一笑:“你项链真好看。”然后红着脸迈着小碎步跑了。
我心里一荡,女孩就应该这样的,可爱!
三娘站在门口往外看:“呦~~,这是做什么呢,那么热闹。”
我说:“听说最近墓地又涨价了,游魂出来游行抗议房地产公司的垄断。”
三娘瞟我一眼,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进屋了。
我困的要死,也懒得理会她这到底是什么深意,回屋躺下就睡了。
这一觉睡的不踏实,还是感觉有阴风阵阵的吹,到半夜竟然觉得手脚都像浸在冰水里一样。
按理说这样怎么样都被冻醒了,但是我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硬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来,外面噼里啪啦的下着雨,我舒展了一下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被窝里也暖烘烘的。
昨天是做梦被魇住了吧,我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貔貅说道:“昨天那几个高中生,不对劲。”
不用他说,我也觉得不对,小小年纪闲着没事干,捉鬼来玩,一看就是被封建迷信糊住思想的。
2010-09-03 10:21:49 卐卍 (我现在怎么这么无聊) 转眼到了中午,我准备去厨房煮面吃,从一出房门,就感觉到有视线一直盯着我
正在奇怪,听着身后有人诧异的哎呦了一声,然后三娘的声音响起:“你还活着啊?”
大清早,这晦气的,我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了,这嘴太欠了,这是看她狐狸精稀有品种,我又打不过的份儿上我才让着她,要不然我肯定上去亲她!
正要发作,三娘又接着说:“看昨晚上那阴气,我以为你扛不住,看来貔貅对你还是有点用处,能护的你周全。”
我低下头去看胸口的貔貅,心中一热,这东西原来真有用,真应了那句话,求人求己不如求皮卡丘。
正在高兴地当儿,三娘又问了一句话。
三娘问:“你昨天带回来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问:“什么女孩?”
三娘眯起眼睛,暧昧的瞧着我:“就是跟在你身后进来的那个,长头发。”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天是看着那帮招鬼的人全走了才回来,晚上回来的时候身旁也没别人,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发毛,又问:“小偷?”
“当然不是。”三娘慢悠悠的说,“那女孩看起来挺年轻的,应该是没死多久。”
她话说完,朝我嫣然一笑,扭着身子走了。
剩我一人站在哪里,后背这会儿是彻底凉了。
就在这时,刚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我一扭头,见鞋柜旁边的花瓶上,立着一个男人头,头发梳得油光铮亮的,两个鼻孔还冒着血。
我第一眼看着有点陌生,第二眼看着那鼻血,就明白了。
这人头我见过。
那鼻血是我扣的。
此时这个人头正以热切的近于谄媚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这辈子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我,可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他是雄的。
那人头咳嗽了一声,很腼腆的说:“早安。”然后脸就红了。
我往后退了两步,我也觉得自己长得一表人才俊秀无双,可是一人头对着我脸红,那叫一个渗的慌。
“密斯<敏感詞>。”男人头咳嗽了一声,“我生前是这里的管家,是留过洋,喝过洋墨水的人,就是去世的太早,还没有娶老婆……”
我毫无兴趣的扣着耳朵。
那人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我几眼,目光又移到我身旁的冰箱上.
那冰箱是我还住在高级小平房的时候,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我当时被它华丽的外表和朴实的价钱迷惑,二话不说就买了。
回来以后才发现它的表里如一,不仅功能和价钱一样朴实,而且还附送了其他冰箱没有的保温功能——煮好的方便面放进去一个小时,拿出来还是热的。
就因为这,我受到了强子他们无情的嘲笑,后来冬天他们过来喝酒,嫌啤酒太冷,就全扔我冰箱里捂着。
后来我把它当保温柜用,并期待着哪一天它的优点发挥到极致,我可以用它烤鸡。
我见那人头的眼神充满好奇,心想这屋子多少年没人住过了,困在这屋里他不一定能见过这种高科技。得瑟的拍着冰箱门问:“见过没?这叫冰箱,高科技。”
然后拉开冰箱门,显摆的说:“给你见识见识,这东西能保温,你那时代没有吧?”
我面对着人头,边说边伸手掏我的半袋挂面,谁知道手伸过去,摸到一把草一样的东西。
几天没开冰箱,发霉了?
我奇怪的扭头去看,这一看,吓得差点把脖子扭了。
冰箱里立着一个女人头。
这样一个个性独特的女人头,无论在哪个冰箱里,都像掉地上的一百元钱一样醒目。
那唏嘘的头皮,充满艺术感的头发,还有那掉了半拉皮的头盖骨,都深深的刺激着我的记忆。
打死我也忘不了,这是老王家的那个。
她竟然跟着我回家了!
“真是个美人。”男人头问,“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
我盯着女人头的裸露在外面的头盖骨,都快要哭了,这要有多扭曲的审美观才会觉得她漂亮啊。
女人头瞟我一眼,骂道:“不知道敲门吗?没礼貌!”
然后冰箱门‘嘭’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冰箱。
三娘说的,昨天跟着我回家的那女的就是她吧。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嘭嘭嘭的砸我的门。
拉开门一看,是昨天在我屋外招鬼的那几个高中生。
那几个人脸色煞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见我开门,劈头就喊:“你不是说没事儿吗?”
“那为什么会死人!”
淹死的那个叫赵宜,是昨天请碟仙的其中一个,死在三公里处的河里,我过去的时候,尸体刚刚被抬起来,抬担架的人从我身边走过,罩着尸体的白布下垂落了一只手,被水泡的浮肿,惨白惨白的。
旁边围了一圈老乡,小声的议论:“早上被钓鱼的人发现的,好像是意外。”
“死得真惨。”
“那么壮一个男孩,怎么就能淹死了呢。”
我也有些诧异,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死了。
招碟仙的一共六个人,其余五个都来齐了,除了张佳燕,胡雅婷两个之前说过名字的,其余还有一个叫冯丽的女孩和严浩、陆林两个男的,他们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声张,把我拉到一旁。
胡雅婷一直捂着嘴干呕,憋得一张俏脸都红了,见我看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最怕这些东西了。”
也就她对我和善一点,其余几个小孩看我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赵宜死了,”严浩问,“你怎么解释?”
我一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淹死他的。”
陆林说:“你不是说不会有事吗?”
“我说你们这些小孩也太迷信了哎,”我说,“别啥事都扯到鬼身上,应该是意外吧,你们别一天叨念着什么鬼啊怪啊之类的,心里阳光点,阳光点,行不行。”
“昨天我们回去已经很晚了,他家在村里,和这边方向相反,那么晚,他又为什么要走将近半个小时来河边?”
“也许,他想散步。”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可能有什么事呗。”
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严浩冲冯丽点点头,那个个子娇小的女孩一转身,就往河边跑。
我开头没理解她要干什么,见她下了水,才大吃一惊,跑过去要拉她回来。
小丫头简直不知轻重,这可是刚淹死过人的河!
但是我没跑几步,就停住了。
不过一会儿,那女孩已经利落的跑到了河对岸,从我们挥挥手,又跑了回来。
“她是我们几个之中个子最小的。”严浩说,“赵宜比她高将近20公分,你认为,以他的身高,还是一个会游泳的人,真的会淹死在这河里?”
我愣了。
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孩,为什么会在大半夜跑到河边。
这么浅的河,就算被推下去,也会很快爬起来。
“赵宜是学校武术队的,一般人打不过他,他尸体上也没有什么外伤。”陆林说,“而且他死后的表情十分的惊恐……”他顿了一下说,“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仔细一想却令人心惊。
一个会游泳的人,在没有外力的干涉下,为什么会淹死在对自己毫无威胁的河里。
答案只有一个——他把头放在水里,自己憋死了自己。
在明知道自己可以活下去的情况下,憋死自己。
这种对死亡的执着和毅力,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就在此时,脖子上的貔貅缓缓开了口:“这个人,死的不简单。
> 删除 . 2010-09-03 10:22:39 卐卍 (我现在怎么这么无聊) 就在此时,脖子上的貔貅缓缓开了口:“这个人,死的不简单。”
貔貅一天有二十三小时都在睡觉,偶尔清醒一天说句话,那正确率肯定是百分之百,
他说不简单,那赵宜的死,肯定就很复杂。
但到底是怎样的复杂法,那说不清了。你要是头淹水里,一个姿势死掉,那叫简单,但是你要一边蛙泳一边淹死自己,那就是复杂。
貔貅说完那一句话,死活不开口了。
到底是谋杀还是被‘脏东西’害死,他一句话说了一半,不说了。
电视或者书上经常有一些掌握重要情报的人,在临死前,都会被同伴抱着,唠半个小时的家常,说我要死了,可是我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我二舅姥爷的七外甥女,记得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俺家的黄狗叫二花。然后吐出一口血,艰辛的说道,那都是小事,我主要想和你说,这次我奋勇直前不顾艰辛,所取得的情报是……咳咳……他们的秘密是……是……是……
然后,头一歪就死掉了。
你一辈子都别想听到他们在下面的话!
我现在特别佩服那些抱着尸体痛苦哭泣的家伙,他们素质太好了,简直是人类的楷模。要是我,肯定做不到这么好。
踹他丫的,死了也拽出来鞭尸!
我最恨说话大喘气的了!
你敢不敢一次说个利索,直接说完!

那几个高中生似乎是认准了是因为我的打扰,没把碟仙送走才死了人,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坐在我小二楼门口不走了。
三娘踩着小高跟走到门口,伸头看了一眼,双眼泛着泪光跑到我面前,认真的对我说:“小马哥,我错怪你了,你对我真好。”
“啊?”
“那个,和那个。”她指指严浩,又指指陆林,用丁香小舌舔了舔嘴唇,“是你给我带回来的宵夜吧。”
这误会大发了,我连忙摇手,说:“不是不是。”
“哎呦~”三娘拖长了声音,甜甜的一笑,“不就是带回来个宵夜,还不好意思承认。”然后用纤细的手指戳了一下我脑门,道,“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害羞的个性。”
没人和你害羞!
我一伸手没拉住,三娘像脱缰的野兔一样窜了出去,蹬蹬蹬的跑到门口,向那几个高中生挥手道:“进来坐进来坐。”
那些学生平时没见过这么妖艳的女人,跟着三娘走进来,眼珠子就像黏在她身上一样,眨都不带眨的。
这里面还是胡雅婷懂礼貌,第一个张口说话:“谢谢。”
“谢什么。”三娘朝着两个男孩妩媚一笑,“外面太阳那么大,晒坏了怎么办。”她舔了下嘴唇,低声道,“烤焦了就不好吃了。”
“什么?”那帮人显然没听清楚这一句。
“没什么没什么。”要是被人知道我屋子里养了只狐狸精,我守了半辈子的贞操名声就都得给毁了,我咳嗽一声,道,“你们同学的死,和昨天你们松手,真没关系。”
张佳燕冷笑一声,道:“你是谁?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我是道士。”我看着她,认真的道,“我都道士一个多礼拜了。”

对于这些被封建迷信蛊惑的小孩,就要以毒攻毒以恶制恶。
果然,我那句话说出口,所有的人都安静了,那两个男的连三娘都不看了,齐刷刷的转头看我。
这安静只是片刻的,十秒后,所有人就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不约而同的从鼻子出气来哼我。
我早料到他们不信,问:“你们为什么来这里招鬼?”
“是请碟仙。”冯丽说,“因为这房子是鬼屋,阴气重。”
“这不就结了。”我伸手打了个响指,没响。
所有人都看着我的手,我面不改色搓搓指头,比了个大拇指:“我能在鬼屋里呆着,已经说明一切了。”
这句话显然产生了一定的作用,那些高中生的神色有了动摇,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死了人我也不舒服,但是硬说是因为昨天我喊了一声才死那就不靠谱了。
赵宜的死有蹊跷,但却不一定和昨天胡雅婷的松手有关。
我想弄明白事实真相,不过这群中学生掺和进来就不像话了。
鬼故事有百分之五十是校园鬼故事,校园鬼故事里面请笔仙碟仙的人,一般四个里面要死三个,要是运气不好,主角也得死翘翘。
这是惯例,学生这职业一遇到鬼就变得很危险。
所以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面对着这一双双等待我解释的眼睛我也不可能说我不知道。
于是我决定把昨晚的实情说出来。
为了便于他们理解,我先开始做了铺垫:“鬼这个东西吧,有好坏善恶之分。”
不知道是不是特定生物都会对鬼这个字有反应,才说了一句,楼上的吊死鬼就飘到了楼梯口,冰箱门也开了一个口子,女人头从里面阴森森的看着我。
“你们都看过聊斋吧?”我目前所遇到的鬼不多,也不好说,只能硬着头皮乱侃:“好鬼,它会学雷锋做好事,扶鬼姥姥过马路,捡到纸钱也拾金不昧物归原主。这类鬼是我们一定要表扬的,尤其像聂小倩,公孙九娘之类的杰出人物,女中豪杰,舍身取义,解决了大龄男青年的恋爱和婚姻问题,为缓解<敏感詞>矛盾的激化做出了突出贡献。”
“我认为这一点非常值得其他鬼和妖怪学习。”我看了看站在一旁亭亭玉立,沉鱼落雁的三娘,发自内心的说,“尤其是三娘这样的。”
三娘本来正眯着眼睛,盯着某个人看,听到我的话,转过脸朝我嫣然一笑。
我心里正荡漾着呢,一扭头又碰到吊死鬼和女人头殷切的目光,我严肃的说:“吊死鬼和人头就免了,肯定有更好的任务等着你们。”
那些学生满脸的疑惑,却没有出声,于是我又接着说了下去:“还有一种鬼,就是恶鬼了,恶鬼的标志就是杀人作恶反三俗,代表人物就像是小日本的贞子和咒怨,他们就比较缺德了,无差别杀人,逮到谁杀谁。尤其咒怨,那一家人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杀人,靠小孩把人引过来,妈妈吓唬他们,要是引来的人心理素质强,吓唬不死,爸爸就出去掐死他,总而言之,是一定要你死!”我顿了一下,问,“所以,你们明白了吗?”
那些同学齐齐摇头。
不怪他们,我自己都不明白。
“小马哥的意思是,普通的鬼和恶鬼的差别就是恶鬼有害人的执念。”三娘接话,“而执念太深,就会影响到人。简单的说,普通鬼的阴气只会使人觉得冷,而带有恶意的灵体靠近的时候,人的感受就不止是冷那么简单了。”她微微一笑,“昨天晚上,你们有什么感觉?”
她这话一出,几个学生都愣了,面面相觑。
冯丽脱口而出:“难道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林打断了:“不可能。”
我盯着他们:“什么?”
冯丽抿了抿嘴,说:“没什么。”
我说:“要是还有什么事,一起说出来,说不定能有线索。”
此话一出,却感到四周的空气忽然暗沉下来,似乎被人充满恶意的盯着,那视线似乎是从那帮学生站的位置传过来的,我心里一惊,看向他们。
不舒服的感觉瞬间消失了,那几个人都神色如常。
陆林说:“什么事都没有。”
我还想追问,却又被严浩打断了:“我不认为感觉能做准,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昨天晚上的鬼不是恶鬼?”

“都说了我是道士,所以能看到你们看不见的东西,昨天晚上你们招鬼的时候,招的是个瘦子。”我把昨天晚上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然后说,“那将军肚和瘦子,全身上下除了劳力士,哪都不像是坏人。而且我坚定的认为,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挡急着去办户口的鬼的脚步。”
那些人已经听愣了。
我见他们一脸怀疑,叹了口气道:“哎,你们都是小孩,不知道现在办户口有多难。”
陆林指着我道:“你骗人。”
其余人纷纷响应。
我郁闷了,之前胡编乱造他们一个一个都相信,我认真说实话他们反而不信。
说到这会儿,天也暗了,有家长在门外喊:“严浩,回家吃饭!”
这几个人不情不愿的往外走,走到一半严浩忽然扭头问我:“你是刚搬进来的对吧?”
我说:“嗯。”
“那你肯定不知道……”他说了一半,又停住了,“算了,反正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然后耸耸肩,走了。
这几个小孩显然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三娘笑嘻嘻的看着她的‘宵夜’走出了门,一点拦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转头问我:“小马哥,从刚才到现在,你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么?”
“哪里不对?”我问。
三娘耸耸肩:“没发现那就算了。”
嘿,这些人都哪养的毛病,说话都说一半。
> 删除 . 2010-09-03 10:23:31 卐卍 (我现在怎么这么无聊) 待他们走了,我吃了碗鸡蛋面,等到天黑,拎着手电筒就出了门。
我打算再去看看赵宜淹死的那条河。
这是条乡间小路,城市还没开发到这里,道路边上杂草众生,连路灯都没安。
照那些学生之前带我走的最近的路线,走到一半,我就从路左边拐了过去。
严浩他们走这边走的轻车熟路,想来是已经走过多次,赵宜若是到河边,十有八九,也会按照习惯走一样的路。
这条道平时就少人走,这会儿天已经黑的透彻,四周更是一个人都没有。正是夏天,野草生的茂密,到处都是蛐蛐的叫声,间歇还有几声蛙鸣。
又走了五分多钟,我看见前面阴阴有亮光,一个一个小圆点似的飘在半空中,我原本以为是萤火虫。走近了却发现那火光有拳头大小,颜色介于绿色和黄色之间。
我心下一惊,想着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火?凑近了去看,却见那火中线条奇特,细细看去,竟然是个扭曲的人脸,随着火光的燃烧不断扭曲,表情十分痛苦,像是受了极大的折磨。
“这地方原来是片坟地。”
我正看的心惊,忽然听得身后有女声传来,吓得一个哆嗦。
那女声喊:“小马哥。”
我听她这声音耳熟,像是三娘的声音,却不敢回头。
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说过,乡下流传一种传说,说是人身上有三盏灯,若是你一个人走在乡间,有人叫你名字,那是鬼装的,千万不能回头,一回头,身上的灯就会灭一盏,要是三盏灯全灭,你就玩完了。既然我爷爷的二叔的大爷的曾孙子是大名鼎鼎的道士,那我奶奶的话就一定不会错。
大概是见我没回头,那声音奇怪的喊:“小马哥?”
果然是三娘的声音,嗲起来能酥到人心里去。据说那鬼声最擅长装你熟人的声音。
我目不斜视,直直往前走。
“哎呀,小马哥你拉链开了。”
我听了,连忙低头看,然后转过身骂:“你骗人,我穿的短裤,没拉链!”
一回头,月下笑盈盈的站着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不是三娘又是谁。
三娘走到我身边,笑道:“小马哥,你终于舍得回头了?”
我松了一口气,问:“你到这来做什么。”
“散步。”三娘看我一眼,舔了下嘴唇,“顺便吃宵夜。”
她口中的宵夜不会是我吧?
我退后一步,说:“那、那你先走。”
三娘横我一眼,骂道:“呆子,那貔貅虽然是神兽,但嗜睡不说,性格也寡言凶猛。更何况它心高气傲,平白被派来助你一个废柴修道,你就没看出它的不乐意?你名义上是它的主人,但它一天不服你,就不会诚心帮助你。你人笨法术差长的难看又没用,一个人到这里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好像是为我好,但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难受:“这和长相没关系吧。”
“我说有关系就有关系。”三娘千娇百媚的看我一眼,嗔道,“还不快走。”
说来也怪,有了三娘陪伴,这后面的路就走的异常轻松了。
老祖宗说的果然有道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漫天星光下,我和一个无论从长相和身材都无可挑剔的女人走在青翠的草地上,寂静的夜中时不时的传来的虫鸣蛙叫和狼嚎,河水在远处流淌,鬼火在身边飘动。
这样浪漫的环境下,我要是再不知道把握机会调节气氛,那就太没眼色了,我说:“你听,那癞蛤蟆叫的多有活力。”
“都是吃死人肉长大的,自然有气力。”她朝我笑道,“你道我为什么别处不住,非要来这人烟稀少的乡下地方?就是因为这里是至阴之地,对修行大有好处,尤其是你那房子,阴风阴水,还……”她看我一眼,抿抿嘴,“算了,说出来,我不吓你,难得看见你这么美味的,若是吓跑就不好了。”
我心中那点春意马上冷却下来了。
转眼走到了河边,尸体被抬走,只剩流动的河水闪着磷光,一片安静祥和。
我探着头四处张望。
三娘问:“你在找什么?”
我说:“既然是深夜,附近说不定有鬼看见了昨天的事情,我找个鬼问问。”
说也奇怪,三娘说这里曾经是坟地,除了那些四处飘散的鬼火,我却一只成形鬼都看不到。
“凭你的道行,充其量只能看到没有道行的新鬼,要害人的这种,除非特意显性,否则你是看不到的。”
我道:“要是能看到赵宜的灵魂,那也可以把事情问清楚。”
三娘樱唇一抿:“他是溺死在水里的,说不定魂魄也会泡在水里。”
听了她的话,我弯身看向河面。
此时圆月高照,那河水又清可见底,我甚至能从水中看到身后三娘的俏脸。
听说古代人都用水代替镜子,看起来还真不错,我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多看了三娘的倒影一眼。
多漂亮一姑娘,可惜投错了胎,她要是人类,和我一起经商做文化人,我往墙上抹浆糊她贴小广告,夫妻合力,那多美满。
我一边天马行空的想着一边盯着三娘的倒影出了神。
那倒影随着水波的起伏轻轻晃动,晃动着晃动着,我忽然发现那张脸弃了些微的变化,先是轮廓变得模糊,虽然依然是个女人,看起来却已经不像是三娘了,我心中诧异,聚精会神的望了过去,却见那水波一动,竟然映出了一个男人的脸,那脸像是被水泡过,已经变了形,皮肤青紫,七孔流血!
就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水鬼!水鬼!啊啊啊!水鬼!”
“水鬼!水鬼!啊啊啊!水鬼!”
尖锐而凄厉的声音在黑夜中破空响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扭头去看,身后站着一个老太太,面目扭曲的指着三娘尖叫。
虽然是大夏天,老太太却穿着一件藏绿色的厚棉袄。
三娘显然也被这老太太吓了一跳:“这谁啊?”
“水鬼!水鬼!”那老太太一边尖叫,一边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挥舞着抽向三娘,边抽边喊,“打死你!叫你害人!叫你害人!打死你!”
我一看这还得了,要是这狐狸精生气起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还能有命?连忙伸手抱住三娘,喊道:“三娘,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三娘一跺脚:“她在攻击我,你应该抱她,抱我做什么。”
说这话的明显不了解男性心理,我看了看那老太太的脸,把三娘抱的更紧了。
说话间老太太的树枝已经落了下来,我连忙抱着三娘一转身,树枝啪的一声打到我背上。
这老太太手劲儿倒不小,我后背火辣辣的疼。
三娘从我怀中挣脱,眼见那老太太又要抽下来,一手抓住老太太的手腕,骂道:“神经病!”
说话间他俩已经打了个照面,两人看的清清楚楚,三娘动作一顿,望着那老太太,眼中充满疑惑,问道:“翠萍?”
那老太太像是见到什么恐惧的东西一样,眼睛猛地睁大,尖叫道:“鬼、鬼啊!!!”
然后手打脚踢的想要从三娘手中挣脱,三娘松手,那老太太快速的跑到一旁草丛边,抱着树枝,一边哭,一边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
我一瞧,这俩倒像是认识的,用手够着后背的伤口,说:“你早说你认识她啊。”
三娘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盯着那老太太看,向前走了几步,小心的问:“翠萍?”
“啊啊……”那老太太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抖了一下。
“妈!”远处跑来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跑过去扶着那老太太,“你怎么又往这跑,快和我回去。”
那老太太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抱着那汉子胳膊不撒手,小孩一样的哭着说:“有鬼,有鬼。”
“说啥傻话呢,”汉子看了我们一眼,“那站着的都是人。”
“有鬼……有鬼……”那老太太梦呓一样,低声的重复。
“真对不住啊。”汉子和我们说,“我妈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使。”
原来是疯的。
我挥手道:“没事没事。”
那汉子扶着老太太往外走,走了几步,那老太太忽然阴测测的笑了起来,回过头,指着那河,眼神清明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道:“这河,是条死河!”
这河水潺潺流动,河水也清可见底,哪里是死河?
我条件反射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脑中却是轰的一声。
只见刚才泛着波光的河竟然变成了如同人的血液一样的暗红色,河面上还浮动着隐隐白骨!
我甚至能闻到河中传来的腐臭味。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闭上眼睛,摇摇头,再去看,眼前依然是那条波光粼粼的清澈小河。
再去看那老太太,已经被那汉子带走了。
“你……”我急忙问向三娘。“你刚才看到了没有?”
“这片地既然被称为极阴之地自然有他的道理。”三娘瞟我一眼,笑道:“你还是先操心眼前的事吧。”
赵宜死的第三天,赵家人开始办丧事。
这村子也不大,各家各户都认识,等我过去的时候,赵家已经围了一堆村民。
灵堂摆设完全按照乡下的规矩,左右挂着白布幔帐,灵桌上面摆着赵宜生前的照片,然后是一个木质骨灰盒,前面一个八仙桌上放着香炉白蜡烛和一盘子水果。
赵宜他妈这两天哭的太多,整个人都已经木了,见到人来悼念,话也不会说,只是刷刷的掉眼泪。
我最见不得女人哭,安抚了几句,就出来了。
旁边有几个村民小声议论:“怎么这么快就火化了?”
“村长说这孩子死的蹊跷,可能是水鬼抓替身,尸体不能留。”
“也是,原来死了人都放在那老房子里,现在里面新住了人,可能也不让放了。”
怪不得我那屋里阴气那么重,原来你们原来把它当停尸间用!
我心里挺不舒服,一抬头,看见张佳燕、冯丽和严浩站在门外,男生红着眼眶,女的抹着眼泪。
我说:“你们都来了,怎么不进去见他最后一面。”
冯丽说:“他当初不愿意玩碟仙,是我们硬拉他来。”说到这,又哭了,“都是我们害死了他。”
我说:“人死都是天命,和你们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张佳燕狠狠的看着我,“就是你的错,害得我们都得死!”
我说:“你们怎么又绕回去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张佳燕骂道:“你想推卸责任?”说完,红着眼冲上来想要抽我。
严浩连忙拦住她,然后扭头对我道:“陆林昨天被车撞了。”
我一惊:“死了?”
“幸好没有,不过腿骨折了。”冯丽说,“现在正在住院。”
我松了口气,说:“那说不定也是……”意外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忽然心中一动,问,“胡雅婷呢?”
严浩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她失踪了。”
失踪?
“她是外地来的,高一一来就住校了,一直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惹过什么事,成绩不好也不坏,挺不起眼的,也没人见过她的家人,但是那天回去以后,我们分手以后,她没回宿舍,这两天,连人影都不见了。”
“你们学校总不至于连人家家里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吧。”我说,“打电话问啊。”
严浩看着我,说:“她留的电话是空号。”
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把我说愣了。
冯丽又红了眼眶:“她说不定……已经……已经……”
张佳燕继续用那种看仇人一般的眼神盯着我。
这会儿,我再乐观,也说不出你们没事的话了。
三天之内,玩笔仙的六个人,一个死亡一个失踪一个出车祸。
这种概率,显然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我原来坚信将军肚和瘦子不是恶鬼,可是现在,我却动摇了。
也许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将军肚和瘦子最后还是没有赶上办户口的时间,所以由恨生怨,把气撒在了这几个请笔仙的人身上。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平时很多人能为一点小事打个头破血流,更何况是办户口这样的大事?
我非常严肃的做出这个推理,但是我没把这事和他们三个人讲,要是他们这些不相信人家去办户口的小孩讲了,他们肯定会嘲笑我,降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度,这气氛肯定马上就会变得不严肃了。
我问:“那你们打算怎么自保?”
严浩说:“你曾经说过你是道士,这事又因你而起,你应该对我们提供保护。”
我思绪理清,也不犹豫,当下道:“那行,我去你们家住,贴身24小时保护。”
冯丽问:“你这人怎么这样,为什么不说让我们住到你那去,你那还是个小二楼呢。”
我想着家里养的那一群人头吊死鬼狐狸精和死孩子,特别正经的和她说:“你要住我那房子里,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我能保证你死的比在外面快。”

> 删除 . 2010-09-03 10:43:40 卐卍 (我现在怎么这么无聊) 说到最后,虽然我认为可以牺牲自己和他们一起住,但是张佳燕和冯丽却没同意。
这几个小孩麻烦的很,一边吵吵着要我负责,一边又说不出个话来。
跟我在这绕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最后我看天色差不多了,说:“这样吧,你们家里都有人,今天我先把你们送回去,明天开始我每天护送你们上下学,家里不都有家长在吗?在的话你们就不会怕了。”
我这话说完,冯丽和严浩一起的看向张佳燕,严浩说:“张佳燕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家里没人。”
冯丽说:“这几天我陪燕燕一起住吧。”
我说:“你们两个女人,阴气重,要不我陪你住。”
张佳燕恶狠狠的看着我:“要是和你一起住,我宁愿被鬼害死!”
“还是我和她一起住吧,”冯丽说,“我把我家的狗也带去。”
据说动物都能通灵,狗又是阳气旺能驱邪的生物,我想了想,觉得我整天泡在鬼屋里,那狗阳气说不定比我强,就同意了:“你家在哪?”
“就在村里,拐过去就是。”
我们跟着冯丽走到一户人家,刚走到门外,就听得里面的狗一阵狂啸,那声音凶狠万分。
冯丽刚打开门,一直土黄色的杂种狗就扑了过来,站在冯丽身边呲着嘴冲我们叫。
“啊!”张佳燕吓了一跳,躲在我身后,那狗身体微伏,露出牙齿,警戒的对着我们,从喉咙里发出噜噜的威胁声,像是随时都要扑上来一样。
“阿黄!”冯丽上去安抚似的摸它的毛,那狗却跳开了,绕着我们几个狂叫。
“阿黄!阿黄!这是怎么了?”冯丽满院子追它,“它从未这样过。”
“呜呜。”那狗对我们明显有强烈的敌意。
冯丽追了半天追不到,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跺脚道:“算了我不带它去了,我自己和燕燕一起住,被鬼害死了拉到。”然后进屋去拿了个书包出来,对我们说:“走吧。”
阿黄依然在叫。
我正在心里怀疑它是不是闻到我身上狐狸精的味道,貔貅忽然冒出来一句:“你只懂得胡叫,又怎么保护你主人!”
说也奇怪,他话音刚落,那狗马上闭了嘴,低低的呜咽了一声,然后夹着尾巴跟在了冯丽身后。
冯丽眼中还带着泪,看它这副样子,笑着骂道:“算你还有良心。”然后去拿了绳子,拴着阿黄。
阿黄再也没叫,柔顺的像兔子一样。
其余人听不到貔貅声音,我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边往外走边奇怪的问:“怎么那狗也听得懂人话?”
貔貅道:“你听着是人话,那狗听着却是狗话。”
高级啊,这就是人类梦寐以求的自动同声翻译。
严浩问:“你在跟谁说话?”
张佳燕道:“他一看就神经病。”
我说:“你们不懂,高人都神经质。”
冯丽拎着她家阿黄,心情显然变得很好,和我攀起话来:“你怎么当上道士的。”
我嘿嘿一笑,很谦虚的说:“天分,天分。”
想一想,几个星期前,我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我之所以之前不相信有鬼,和我奶奶有关系。
我奶奶原来老给我讲鬼故事,什么红色高跟鞋,古墓骷髅头。我奶奶要是从小培养我说不定很快就能融入这一行,但是我奶奶下手有点晚,和我讲的时候我正好叛逆期,天天听鬼故事心里一逆反就变成个了无神论者。
结果现在却又变成了个道士。
真是世事无常,大千世界,变化万千,学什么专业不一定就能干上什么工作。
刚刚开始说起话,几个人相处轻松一点了,我们又经过了赵宜家的灵堂,那几个又沉默了。
冯丽嘴巴还没怎么翘起来,马上又耷拉下去了。
这气氛太凝重,我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别太难过了。”
冯丽说:“我心里难受。”
“那怎么办。”我说,“要不,我说个别人不开心的事情给你们开心开心吧!”
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我这个人,交际广泛,认识很多人。”我说,“其中有个朋友叫小胖,是个写手,有天在网上写了文章贴出去以后,有人回帖,结果那人乐呵呵的过去一看,最多的回帖是‘楼主木JJ’,回帖第二多的是‘楼主是太监’,小胖压力很大,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几个人沉默了。
我继续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依然不说话。
我笑不下去了:“哈哈哈哈,这一点都不好笑嘛。”然后和他们说,“你们这样的,才是好青年,小胖一定很喜欢你们。”
张佳燕狠狠的看我一眼:“神经病!”然后快步走了。
“燕燕,别一个人走。”冯丽连忙牵着狗追了上去。
严浩对我说:“你别在意,赵宜死,她是最难过的一个,所以对你态度不好。”
我问:“为什么?”
“这次招碟仙,是张佳燕提出来的。”严浩有点犹豫的说,“本来没有赵宜,但是他暗恋张佳燕很久了,就跟着一起来了,而且……”他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才说,“张佳燕很喜欢招笔仙碟仙,赵宜本来也是想讨好她,没想到却变这样,我觉得张佳燕现在也挺内疚的。”
“怪不得那女孩总是阴测测的,”我说,“好好一个女孩怎么喜欢这种东西,太怪了吧?”
“……”严浩想了想,说:“其实,胡雅婷才是最古怪的人。”
胡雅婷最古怪?
这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那天和他们几个见面,谢雅婷给我的印象最好,怎么一转眼就变成最古怪的一个了?
像是看出我在想什么,严浩解释道:“这是我在她消失以后,我插她资料的时候发现的,她上学三年间,成绩一直处于中等,没有一次很好也没有一次很差,从未和人起过纠纷,也没有关系密切的朋友。”
我说:“这不挺正常么?”
“太过正常就是不正常。”严浩说,“只要是有感情的人,一定会有喜好偏向,在感情色彩影响的前提下,一个人会有人喜欢,也肯定有人讨厌,总之,至少能给人留下印象。但是胡雅婷却很奇怪。”
“奇怪?”
“她两天没有上课,老师却没有发现班里少个人,她住校了四年,她的舍友在我们提醒之前,甚至没发现她没回宿舍,后来我们去警察局报警,却没一个人能说出来她长的到底是什么样,包括前一天还见过面的我、张佳燕和冯丽。”严浩大概是见我一脸奇怪,解释道,“就是你脑子里记得她的名字,见到那个人也能对的上号,但是如果那个人不在你面前,你却怎样都说不出她的长相了。”
我心想要是胡雅婷听到这话一定得哭死:“她长得有这么平淡吗?”
严浩继续道:“而且,这次招碟仙,原来定下的人是我、张佳燕、冯丽和陆林,并没有她。”
我把那几个学生送回家,便往回走边想,照严浩的说法,严浩说他们几个人三年和胡雅婷说话不到十句,之前也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要来请碟仙,和他们几个八竿子打不到的胡雅婷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一反往常的低调,硬要来插一脚。
但是这些疑点说奇怪也奇怪,说不奇怪也不奇怪,我原来认识三个朋友,都是长脸梳三七头,三个人我长相老认不清。
这算好的,其余别的不说,就现在那些特别火的韩剧,男主角虽然都小眼,但是脸有大小我能认得,那些女主就不得了了,每个人下巴的弧度相差不到两度,眼睛形状都一样一样的,一看就是同一个模板同一条流水线做出来的,标准的能通过国际IS9000认证,我是死活都认不出来她们谁是谁。
后来我身旁哥们儿爱上了韩剧,嫌我老土,我就摸出一套规律,一见国际IS9000认证的下巴出来,就假熟的喊:“这不是小金嘛。”基本上十个能蒙对九个。
所以说近亲结婚的多了就是有好处,一个国家人都长一样,辨识度高,好认。
所以我觉得这点没什么,人小女孩一直低调,好不容易高三快毕业了想和同学打好关系参与集体活动也能理解。
不过那天倒也有件让我在意的事,就是胡雅婷注意到了我身上的貔貅。
她是感觉到了什么,还是随口说说?
我躺在床上想这事儿,想到半夜才闭眼,睡到一半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活雷锋……活雷锋……同志……我来看你了……”
那声音断断续续没完没了在我耳边飘。
我想是谁大半夜的过来骚扰人,不让人睡个安省觉,气愤的一睁眼,却看见床边一张眼睛笑的眯起来的大圆脸。
我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这不是那天办户口的将军肚吗!

他来的巧了!
我一个打滚坐起来,揪着将军肚的领子骂:“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然后挥起拳头就要打。
将军肚惊道:“雷锋同志!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说:“你自己害人还好意思问我?”
将军肚说:“哎呀,雷锋同志你这话说的就奇怪了,这两天我为了办户口搞工作忙的团团转,哪有什么功夫害人。”
我问:“你户口办下来了。”
将军肚说:“办下来了,再说了,你看我像是害人的坏鬼么?”说完,嘴一咧,腮帮子上的两块肥肉挤在一起,弥勒佛一样,异常慈祥。
我这才把手放下来,他户口办好,那就没理由害人了。
但是他不害人,不代表那瘦子没害人,我问:“那瘦子呢?”
将军肚往旁边一站,我看见到那个瘦不伶仃的瘦子。
原来刚才是被遮住了。
我问:“你俩这两天都在一起?”
“那当然,”将军肚说,“这年头工作多难找,现在下面高材生多得很,尤其这两年不是闹经济危机么,有些人知道上面工作不好找,就抹脖子下来和我们抢职位,要找个稳定的工作,难呐。”
“那你工作找上了?”
“托您的福。”将军肚呵呵一笑,“阎王看我生前敬业,一身的职业病,还因公殉职,给我们安排了个公务员的职位。”
我问:“你生前干吗的?”
瘦子说:“他是我们镇镇长,我是秘书。”
这可奇了,镇长还能有职业病,我说:“那你有啥职业病。”
“我这身上的病就多了。”将军肚掰着手指头数,“脂肪肝、高血压、冠心病……”
他说这些病我全信,太贴切了,我压抑着想抽他的冲动问:“那因公殉职是怎么回事。”
这时瘦子插嘴说:“他酒精中毒,我们开车去医院的半路不幸遇到了车祸。”
将军肚说:“雷锋同志,你别瞅我这病腐败,其实都是逼不得已,上面领导来视察招商引资哪个不要吃吃喝喝,你觉得我吃的开心吗?我也不开心,天天大鱼大肉燕窝鱼翅吃的人腻歪,我还得装孙子陪着笑怕得罪人。”
瘦子热泪盈眶:“镇长临死前,最大愿望就是吃一口素菜。”
我现在是没鞭子,要是有鞭子,非得抽死他们不可。
还亏了他们了!我长这么大,吃过的唯一燕窝就是娃哈哈燕窝八宝粥!
“你别不信我,这是实话,那些贪污的,害人的,身旁仇家一直等着呢。死了以后,灵魂刚出窍就被其他鬼咬死了,不要以为鬼就不怕疼,那算是把鬼活活咬死,相当于古代的凌迟,就在你清醒的时候一片一片把肉刮下来,还不刮完,留着一点魂魄送你到十八层地狱受一辈子折磨。他们最不划算,人一辈子才活多少年,等死了以后又要受苦多少年。”将军肚说,“你现在不明白不要紧,等你死了你就明白了。”
我不想明白!
这人说话怎么每次都这么晦气。
我又把话题扯回来:“前几天请碟仙那帮学生你们还记得吧,那天除了你们,他们有没有招惹到其他的鬼?”
“没有。”瘦子说,“碟仙就等于束缚仪式,当时他们只束缚了我一个。”
我想也是,那盘子就那么大点,要是多站几个鬼,不得挤爆了。
“可是,那几个小孩,有一个人有点不对劲儿。”将军肚说,“感觉阴测测的,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附着,我在旁边看的不清楚。”将军肚问瘦子,“你看清了没?”
瘦子说:“我也是刚死的,感觉不太清楚,应该是那个女孩。”
女孩?我心里一震,难道真是胡雅婷?
临到走,将军肚让瘦子递给我两张名片,说:“雷锋同志,现在这块归我们管,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你随时来找我们。”
我听他口气挺大,一看就是个当大官的,顿时心生敬意。
拿着名片低头一看,将军肚那张名片上写着——‘苟富贵——杨明村片警’,瘦子的名片上写着‘莫相忘——杨明村片警秘书’。
送走了两只鬼,我正准备倒头睡,忽然手机伴随着纯正蓝色光芒铃铃的响起来。
我一看,是冯丽打过来的,接起来一听,冯丽在那边哭,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话都说不利索:“有鬼……呜呜呜……阿黄……救……救命……”

> 删除 . 2010-09-03 10:44:12 卐卍 (我现在怎么这么无聊) 我一听这声音不对,心想这还了得,当下穿好了衣服往外跑,郊区招不到出租车,这时间也没公车,我就骑着我的小自行车一路狂奔。
人命关天,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蹬轮子,这辈子蹬车都没蹬这么快的,那二手自行车被我操的桄榔桄榔一阵乱响,路上遇见一个开大奔的,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冲我喊:“哥们儿,超速了哎!”
好容易到了张佳燕家楼底下,我扔了自行车就往上跑,连摁了几下门铃,正打算踹门,门开了。
开门的是严浩,看样子也是刚来。
我问:“没事吧?”
严浩说:“她俩都没事。”
我这才松了口气,问:“那大半夜的打那电话什么意思?”
严浩没说话,闪身让我进去。
张佳燕和冯丽两个人都好好的坐在沙发上,后者还在小声的啜泣,眼睛红肿着,张佳燕在旁边安抚她。
我一进门,就闻到股腥呼呼的味道,皱着眉问:“这什么味道?”
我话刚说出来,冯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吓了我一跳。
严浩叹了口气,指了指厨房。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跑到厨房去看,马上就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
那条活蹦乱跳的大狗刚才没出现。
为什么没出现,是因为它已经死了。
就死在厨房,被溺死的,身上的毛还湿漉漉的,看起来像个大耗子,嘴大张着,舌头吐出来,眼睛却已经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冯丽哭着道:“因为……因为……阿黄一直叫,吵得我们没法睡觉,我就把它关在卧室门外,它还一直撞门挠门,想要进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睡到一半忽然听到阿黄在叫,就忽然醒了……”冯丽抽着鼻子说,“我心里害怕,想、想把阿黄带进来一起睡,我俩就起来找阿黄,结果……结果就看见阿黄它……”
严浩说:“那会儿它都死了,你怎么还能听见它叫?”
“我就是听见了嘛。”冯丽道,“不信你问燕燕,她说她也听到了。”
这是动物灵啊,我低头看了一眼,他们看不见,我能看见。
狗的尸体旁边,阿黄的灵魂正在厨房里团团绕圈,冲着客厅狂吠,却出不去。
“这房间在聚阴位,布局又不合理,”貔貅道,“能吸引鬼魂,人的魂魄倒无所谓,动物魂魄很容易被困。”
严浩问:“门窗都是锁好的吗?”
张佳燕和冯丽齐齐点头:“我们检查了好几遍。”
这就蹊跷了,门窗锁的好好的,狗却被人溺死了。
细细想来让人有些发毛,凶手隔着一道门,悄无声息的杀死了一条凶狠的看门狗。
他既然能打开防盗门,那卧室一道薄薄的木门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若是‘他’打开了门,正在睡觉的两个女孩会怎么样?
这么一闹,两个女孩是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在客厅一直坐到天亮。
我出去找了个地方把阿黄的尸体埋了,回来时,两个女孩已经穿好了衣服,拿着书包准备上学。
临出门,冯丽眼圈又红了,说:“我感觉自己还能听见阿黄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那可不是吗,阿黄的魂魄还在厨房里,朝这边叫。
貔貅道:“阴间和阳界的联系就是生死阴阳,人或者动物刚死不久,身上阳气没有散尽,和其关系紧密之人就有可能听见魂体发出的声音。”
我说:“阿黄困在那里没法投胎,要不然咱把它带出来?”
貔貅说:“它护主心切,把它留在那里,或许能对她们有帮助。”
我送着他们到了学校,却也不敢走远,蹲在他们教学楼旁边抽烟,一边抽一边看旁边一个男学生,从四楼往下跳,‘嘭’的一声,脑袋砸出来一个大坑,满地都是血。
那男学生在地上抽搐着,直到眼睛泛白,不动了。
谁说跳楼不疼,看这身上筋抖的。
都是何苦呢。我磕磕烟灰,看着那男学生爬起来,干干净净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又往教学楼里走,然后走到同一个教室,从讲台前穿过,正在上课的老师和学生们看都没看他一眼,那男学生走到窗户旁边,忽然回头望了一眼正在上课的同龄人,然后又跳了下来。
‘嘭’
我眯着眼睛,心里有点不舒服,这情景看多久都不舒服。
男学生再次爬起来的时候,我喊:“哎哎,你……跳楼的,脑袋开花的那个。”
男学生转过头看我,一脸惊讶:“你能看见我?”
我说:“别跳了别跳了,看着怪渗人的,休息一会儿,过来聊聊天。”
男学生走过来,坐到我旁边。我说:“年纪轻轻的,怎么寻死啊。”
男学生说:“当年高考没考好。”
“考不上大学也有别的事情做啊,这世界那么大,干什么不好?”
“其实跳下来我就后悔了。”男学生说,“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像我这样自杀的,必须每天重复自杀上千次,痛苦一百年,才有可能投胎。”
一时冲动想自杀的人多的很,跳楼是最愚蠢的行为之一,半途后悔了,你也不可能时光倒流跳回去。
正说话呢,我忽然觉得有视线看着我,一转头,却没看见人。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男学生伸手指着自己跳下来的窗口道,“刚才我看到了,那班里有一个女孩,被恶鬼附身了。”
我抬头往上看,问:“哪个班?”
“高三二班。”
高三的?我心里一沉。
男学生说:“你还有事没?我要抓紧时间跳,要不然来不及了。”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去吧。”我说,“下辈子别这样了。”
男学生点点头,继续自杀去了,因为和我聊天打断了他的自杀行为,所以这次他有点急,是用跑的。
貔貅说:“那是张佳燕他们的班级。”
我说:“我猜也是。”
貔貅又道,“刚才在校门口看你的,是胡雅婷。”

[ 本帖最後由 阿苏拉 於 2010-9-5 20:18 編輯 ]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0:24
胡雅婷?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又向校门口看去。
不是说她失踪了么?
这会过去追说不定还能追到,我拔腿就往校门口跑,跑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喊:“马力术,你要干什么去?”
扭头一看,张佳燕、冯丽和赵宜三个人出来了。
我说:“下课了?”
他们三人脸色沉重的点点头。
我见他们脸色不对:“怎么了?”
“正在上课,教室里的白炽灯忽然掉下来了。”赵宜说,“差点砸到张佳燕。”
“都……都是碟仙搞的鬼。”张佳燕抱着胳膊,害怕的道,“他想杀死我们。”
“别再往碟仙上扯了,”我说,“我查过了,这事儿和你们那天招来的鬼没有关系。”
冯丽说:“可是我们受到了这么多危险,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我问:“你们是高三几班的?”
冯丽说:“高三二班。”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说:“这些事,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东西惹出来?”
他们齐齐看向我:“什么?”
我道:“没什么,随便说说。”然后问,“这一连串事情都只发生在最近,你们招完碟仙之后。”
“没错。”
我很介意刚才的群众爆料,但是被附身要有媒介,每天街上晃着成千上百的鬼魂,也没见那个随随便便就附身到别人身上。
那天的小瘦没有使坏,被祸害的却全是那天招笔仙的人,这事有点巧。
我问:“你们几个,再没有凑在一起做招鬼的事情吧?”
那三个人都愣了,互相对视了一眼,犹犹豫豫的点了头。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放学的学生都<敏感詞>了,我说:“我们附近找个餐馆去吃饭吧。”
再在这看着那男学生的脑浆一次一次迸出来,我可就什么都吃不下了。
话音刚落,冯丽像是看到了什么,‘咦’了一声,向旁边跑了两步。
‘嘭!’几乎是同时,一个花盆砸在她刚在站着的地方,花瓶摔的四分五裂,里面的泥土嘣到老远。
冯丽脸都白了,她要是刚才没走那两步,脑袋已经开花了。
我抬着头骂:“哪个不长眼的把花盆扔下来!”
顺着看上去,只有五楼的窗户开着。
冯丽抬头看了一眼,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那个教室早被封了,没人进得去。”
“那个教室早被封了,没人进得去。”
她这话一出,另外两个人脸色也变了。我一看军心要动摇,连忙道:“说不定是风刮下来的。别老想那么阴暗,咱们心里阳光点,阳光点。”
人处在绝境中,就特别喜欢其他人说好话,其实心里也不见得全信,就是图个安慰。
果然,这话一出,几个人脸色都缓和下来。
从学校到附近的小吃街有个小商城正在装修外墙,下面临时搭建了个棚子供路人走。
走到这边,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住了。
旁边有一圈人正在棚子附近指指点点,中间是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旁边还围了一圈记者,扛着摄像机,正在采访。
我拉了个正在干活的工人兄弟问:“这棚子结实不?”
我声音很大,引的那些人都看过来。
拿着图纸的建筑商很不满的说:“结实得很!”
“不会塌吧。”
建筑商眼角斜我一眼,牛哄哄的说:“怎么说话的!要是塌了我把这些螺丝钉全吃下去!”
我这才安心了,和其他几个人说:“走吧。”
空气中忽然充满紧张的气氛,几个人都没动。
张佳燕道:“你们先走,没事了我再走。”
我见貔貅没反应,心想大概是没危险,道:“得,我带着你们走。”
然后领头往棚子里面走,冯丽和严浩也跟了上来。
走到半路,我忽然听得棚上木板吱嘎吱嘎的想,心道不妙,刚要喊:“快跑!”就见冯丽和严浩两个人脱兔一样噌的跑了出去。
这速度够快的,我一下愣了。
貔貅喝道:“还不快跑。”
然后脖子上的链子直直飞起,带着一股大力把我往前拖。
刚出棚子,就听见‘哗啦’一声巨响,身后瞬间灰尘密布。
棚子塌了!
这是千钧一发,最近一块木板刚好砸在我鞋上。
扭头一看,棚子的那边,张佳燕惊讶的捂着嘴,没被吓哭,倒是旁边那个建筑商,看着满地的钉子,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冯丽和严浩目瞪口呆,惊诧极了:“你跑的时候链子向前飞!”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跑的倒快。”
冯丽和严浩对看一眼,道:“我们刚才看到胡雅婷了,在前面向我们招手。”
我往前看说:“人呢?”
冯丽说:“我一直盯着她呢,可是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张佳燕绕着远路跑过来,一张脸惨白惨白:“碟仙……碟仙果然想杀死我们。”
我说:“放阳光点,阳光点,这就是个伪劣工程。”
冯丽又说:“刚才在学校,花盆掉下来之前,我也看到胡雅婷了。”
张佳燕情绪激动的喊:“她没有失踪!她被附身了!她一直在监视我们,她想害我们!”
我心里一震,难道那男学生所说的,被附身的那个女同学就是胡雅婷?
说话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岔路口,刚刚一波车流过去,这回正好是绿灯,可是面对着那一排停着的车,我们没一个人过马路,眼睁睁的又看着绿灯变回红灯,
严浩指着旁边一个小超市,道:“我去买瓶水。”
我说:“一起去吧,别再出什么岔子。”
另外两个女孩也跟了上来,走到超市门口,忽然听得貔貅喊道:“快跑!”
我神经正在紧张状态,听见这话,连忙踹了一脚严浩,道:“快跑!”然后一手拉一个女孩,向前跑去。
几乎是同时,路边传来汽车急刹车的声音,路人尖叫连连,一辆大卡车直直的冲向我们刚才站着的地方,轰的一声撞到了超市里面,墙壁被撞得凹了进去,玻璃门碎了一地。
这卡车横冲直撞,弯又转的急,身后一串小车来不及闪躲,霹雳咣当撞成一团,一时间只能听见车上喇叭声此起彼伏,整条路都瘫了。
第一次亲眼目睹电影上才能出现的壮观画面,我连嘴都合不上了:“太夸张了吧。”
这条路上的人和鬼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冯丽说话都在抖:“这……这也能阳光点?”
我阳光不起来了。
“它想杀死我们!它真的想杀死我们!”张佳燕抱着头,蹲下来歇斯底里的喊,“我们都会死!都会死!”
“我们真的会死?”一向冷静的严浩也开始乱了阵脚,求助似的问向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从出校门到现在不到十分钟,我们所经过的地方无不一片狼藉,这破坏力越来越强,再走几步恐怕就要到达原子弹的地步了。
我说:“没关系。”
冯丽问:“你有办法?”
我说:“我先带你们去日本转一圈,再走遍韩国。”
严浩问:“这样我们就不会死?”
“死是一定的。”我说,“但是如果你们搞垮了他们,人民群众会给你们建个纪念碑,永垂不朽。”
我本来想说个笑话缓和气氛,谁知道冯丽听了这话哇的一声哭了:“谁要永垂不朽啊。”
气氛变得更沉重了。
严浩忽然向前看去,惊道:“胡雅婷!”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道路对面,胡雅婷穿着一件白色裙子,正在看向我们,手抬了起来,指向这里。
然后只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冯丽问道:“什、什么意思?”
“她想杀绝我们!把我们全杀死!”张佳燕惊恐的叫道。
我说:“你冷静一点。”
“还怎么冷静!”张佳燕指着我喊,“全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你肯定也被附身了,你们全都是!全都是!我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会被杀死!”然后边说边后退,忽然转身,尖叫着跑了。
>删除.2010-09-0310:47:58卐卍(我现在怎么这么无聊)跟我们在一起会被杀死?这话说得太没科学依据了,看鬼片看多的人都知道,只要离群,绝对是下一个受害对象。
鬼和狼一样,喜欢袭击落单的。
张佳燕拦了一辆出租车,跑了。
我左右看看,见旁边有个兄弟推着个摩托,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就要往上跨。
那兄弟紧紧握着车把手,死不松手,谨慎的看着我。
我说:“我要赶着去救人!”
那人怀疑的看着我。
我急中生智,低声道:“我们是在拍电影。”
那兄弟一拳砸过来:“他大爷的你们不会换个说法,老子都被这说法忽悠走三辆摩托了!”
旁边冯丽和严浩拦了一辆出租,转过头喊:“马力术!马力术!”
上了车,冯丽看着我的脸,奇怪的问:“你眼睛怎么青了?”
我一本正经的道:“鬼神作祟。”
临到张佳燕家,严浩冲上去狂摁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依然没人开门。
“会不会出事了?”冯丽急道。
屋内阿黄魂魄还在狂吠,我高声道:“张佳燕,你开门,让我们进去,我是道士,能降鬼除妖,肯定不会害你!”
‘吱嘎’一声,防盗门后的木门开了。
“你们……滚……”张佳燕的声音发着抖,阴森森的,“我知道你们都想害我,其实你们都巴不得我死……走开,你们全都被附身了,你们想杀我,走开……”
严浩说:“张佳燕!你冷静点!”
“我不会被你们杀死的!”随着张佳燕的喊叫声,门咣的关上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视。
“怎么办?”我问。
“总不能不管她。”严浩说,“你一直说你是道士,就没有什么方法保护她吗?”
我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小二楼的大胡子道士房间里的那几个大箱子。
既然那大胡子是道士,那箱子里肯定是他的作案、不,做法工具。
肯定有能驱邪的!
想到这里,我赶紧下楼,决定回去打开这箱子看看。
刚到楼下,忽然楼口闪过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
胡雅婷!
我几步跨下楼,却又看不见人了。
“胡雅婷?胡雅婷?”这是跟这捉迷藏呢?一会出来一会儿不见,我张嘴喊,“胡雅婷?我看到你了,出来出来,别跟我玩躲猫猫,玩躲猫猫不好,容易猝死。”
反复叫了几声,却依然没人出来,我心里担心,问貔貅:“你能不能帮我护着上面两个人?”
貔貅道:“可以,但是我只能在一定范围内保护他们。”然后化作一道白光,冲上楼梯,我跑上去看,冯丽和严浩脚下,出现了个荧光色的圆圈,正好把他们圈住。
我指着那圈说:“你们可千万别出这个圈。”
“圈?”严浩奇怪的低头看,“什么圈?”
原来他们看不到,我说:“总之,你们不要动就是了。”
然后下楼,踹着我的自行车往小二楼奔。
走到屋门口,却看见苟富贵和勿相忘两只鬼往这边走,勿相忘一手拿着个小本子,一手拿着笔,不知道在记什么。
苟富贵远远地向我招手:“雷锋同志,雷锋同志,我有事麻烦你,我现在做鬼口普查,发现最近几天有个新鬼失踪了,你了解情况吗。”
我说:“不了解!”然后往屋里冲。
苟富贵说:“是个叫赵宜的高中生。”
我刚冲进门,听见这个名字,硬生生的刹住了,转头问:“你说谁?”
勿相忘翻开本子,念道:“赵宜,男,十七岁,市二中高三二班,未婚无子,生于公元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死于二零一零年……”
我懒得听他那一长串报告,直接打断了问:“他没去投胎?”
“他不是自然死亡,拘魂名单上没有他,鬼差不会带他回地府。”勿相忘问,“马同志你见过他没有。”
我摇头。
苟富贵说:“那就只能当失踪鬼口了。”然后大笔一挥,在册子上写了失踪两字,对我点点头表示感谢,抬脚就准备走。
“哎哎……”我连忙把他拉住了,“这你就不管了。”
要是找到赵宜的魂魄,一切就清楚了。
苟富贵说:“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等上面成立专案组来调查。”
我说:“那要多久?”
“不久,”苟富贵说,“十几年吧。”
等到那会儿,张佳燕、冯丽和严浩死的连灰都没有了。
我说:“趁现在人死没多久,还新鲜着,得赶紧查。”
苟富贵和勿相忘互看了一眼,勿相忘说:“马同志,我们现在鬼口普查还没做完。”
我说:“这事要是查出来可是你们的政绩。”
苟富贵犹豫着道:“可是我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连忙把最近几天的事情说了。
“无法无天了,鬼魂跑去害人,这事态非常严重嘛!”苟富贵听得义愤填膺,抬着手想拍桌子,但旁边又没桌子,于是恨恨的拍着自己的肚子道,“这事态非常严重嘛!”
我们正在这里说话,忽然听得有人叫道:“鬼差,鬼差。”
我转过头,看见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脸的主人指着苟富贵,神经质的叫道:“鬼差,鬼差。”
是那天在河边见过的老太太。
“妈,你在看什么,那里没人。”她儿子迅速的跑过来,奇怪的看了我们一眼,把人拉走了。
“这老太太疯了几十年了。”勿相忘泛着本子道,“她儿子是领养的,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
这老太太好像能看到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思路打了个岔,马上转回来,问道:“怎么样,你们能不能找到赵宜的魂魄?”
“按照你说的这种情况,赵宜应该是被恶鬼害死的,”苟富贵道,“所以他死后很有可能被那控制,他的魂魄嘛……应该被禁锢在恶鬼附近。”
我心里一惊,又想起市里那三个人,连忙进屋,跑到二楼,苟富贵和勿相忘也跟着跑了进来。长舌头女鬼正在二楼遛弯,正好和那两只鬼差打了个照面,苟富贵看了一眼吊死鬼,对勿相忘道:“记下来,这是黑户。”
我扒拉着大胡子道士的屋子里的箱子,那箱子盖上灰尘弥补,手一抹都是一把黑的,箱子里面是一些桃木剑铃铛之类的东西,我把剑背在身上,看下面还有几张符,也都揣兜里了。
揣好了又往外跑,看见苟富贵背着手,挺着肚子,一副视察的模样盯着我。旁边的勿相忘也托着眼镜,伸着脖子看的聚精会神。
“你们在看什么?”
苟富贵说:“你转过去,转过去。”
我转过身,听见苟富贵说好了,再转过身,只见勿相忘手里捏了一团白呼呼的东西,烟一样的虚无形状,却聚而不散。
“这是什么?”
“是人的魂魄,已经散得差不多,成不了人形了。”
“这个也是黑户?”苟富贵伸手指着那魂魄问,“雷锋同志,你这不行嘛,养了这么多黑户,不行嘛!户口还是要办的嘛!”
“不对。”勿相忘眯着眼睛打量那魂魄,“这应该是生魂,主人还没死。”
“好像是个女的嘛?”苟富贵问,“是什么人?”
“魂散的太厉害,资料找不全。”
“是那天跟着小马哥走回来的那个,应该不过十六七岁,是个女孩子。”三娘的声音在楼下响起,“那天我看到她就觉得奇怪,听你们一说,她应该是本体被附身,被挤出来的。”
附身?我大惊,难道这是胡雅婷的魂魄!
“生魂离体存活不了多久,现在看来,那人的七魂六魄已经少了三魂二魄。”三娘说,“不及时把它送回本体,它就永远回不去了。”
我一听这还了得,抓了那团魂魄就骑上自行车往回跑。
一路上自行车轮风驰电闪,超车无数,超过一个大巴时,那司机探头出来骂:“靠,又是你!”
下了自行车,我三步两步跨上楼,冯丽和严浩两个人好好地站在原地。
貔貅又化作一道白光,重新变成坠子回到我胸前,我问:“你们再看见胡雅婷没有?”
“没有。”冯丽问,“怎么了?”
我大概把事情说了一遍,严浩说:“原来被附身的真是她,可是我们要到哪里去找她?”
我说:“她既然想害你们,就一定不会走远,应该在附近,我去附近找找。”
严浩和冯丽齐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说:“这里得留一个人,以防张佳燕出什么事。”
“那、那我留下来。”冯丽说,“你们在这里她不愿意开门,可是我和她关系好,我一个人的话,再和燕燕说说,她说不定能让我进门。”
让一个女孩留在这里显然不好,我正在犹豫,忽然听见貔貅问:“你带的符呢?”
我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符,给貔貅看,貔貅说:“最上面的那两张是子母符,你拿母符,给她子符,你就能看到她的情况。”
我把小的那张给冯丽,果然看到手中另一张符上隐隐显现出画面。
这样一来,要是有什么事,我们就能及时赶回来。
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把身上桃木剑递给冯丽护身,这才放心和严浩出去。
刚走出楼栋,就听得手中的符咒传来门铃声。
“你果然很厉害。”严浩心服口服的说。
我心里感慨大胡子老道的东西真绝,表面上不动声色:“那当然,我可是道士。”
冯丽摁着张佳燕的门铃:“燕燕,是我,他们都走了,现在就我一个人,让我进去吧。”
吱嘎,防盗门里面的门开了,张佳燕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我不信……你也不是好人。”
“燕燕,你相信我,我们关系不是很好吗?我不会害你的。”
张佳燕怀疑的问:“真的?”
“真的,”冯丽说,“我们一起玩了那么久了,你要相信我,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你让我进去吧。”
张佳燕警觉的道:“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你想用它杀死我?”
冯丽看了看桃木剑,说:“你不让我拿,我就不拿好了。”然后把剑立在门旁,摊开手道,“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了。”
长久的沉默以后,防盗门终于噶的一声,打开了。
冯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这才对嘛。”然后踏进屋子。
在她踏入屋子以后,随手关了防盗门,就在此时,旁边立着的桃木剑倒了下来,卡住了门。
我和严浩见张佳燕终于让冯丽进了屋子,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符咒里传来两个女孩说话的声音,我和严浩也没有多听,绕着楼栋走了一圈,继续找胡雅婷。
刚走到拐角,我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不是我……”
我一愣,转身去看严浩,他也睁大眼睛看着我:“刚才,是不是胡雅婷的声音?”
话未说完,只见前方跑过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我和严浩连忙追了上去,那女的跑进张佳燕家的楼栋,忽然空气一般的消失了。
严浩叫道:“糟了,她会不会去找她们麻烦。”
貔貅道:“张天师的桃木剑抵着门,凶神恶鬼进不去。”我重复了一遍给严浩听,然后和严浩两个人谨慎的往楼内移动。
严浩忽然问道:“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角落处的阴影下有一团报纸,底下似乎有活物在动。
我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只听得喵的一声,一只浑身乌黑的大猫从报纸下窜了出来,跑了。
“黑猫?”严浩道,“真晦气。”
我问:“不就是只猫,晦气什么?”
严浩说:“看到黑猫不吉利,要出事,家里老人都说它是祸水。”
“猫是灵兽。”貔貅道,“尤其是黑猫,对恶灵更是敏感,能趋吉避凶,所以黑猫出现,不是带来灾难,而是预示这里不太平,将要出事。”
听了貔貅的话,我猛的站定,脑中如闪电般闪过一种可能性:“原来胡雅婷是黑猫!”
严浩奇怪的问:“你说什么?”
“我怎么现在才发现!”我解释道,“被附身的真的不是胡雅婷,胡雅婷出现,只是想告诉我们,我们正处于危险中!”
严浩愣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哎呦,还要什么证据!”我拍着脑袋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想啊,一般侦探片恐怖片被怀疑最多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凶手!这就是反证法,咱们目光全放在胡雅婷身上,所以肯定就不是她!”
严浩显然不信我的话,脸都扭曲了:“胡扯!不是她又是谁?”
“我不知道。”想起之前那个男学生的话,我说:“我只知道是个女的。”
这话一出口,我和严浩都愣了,目光齐刷刷的移到我手中的符上。
冯丽和张佳燕的对话正进行到尴尬阶段,前者说什么,后者都不理睬,冯丽为难的用手扇扇风,干笑道:“这么闷,怎么还不开窗户透透气。”
说完,走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开窗户。
张佳燕无声的跟在她身后,阴测测的看着她:“你真的不是想害我?”
“你说什么呢?”冯丽一边笑一遍开窗,“我害你做什么。”
她这边笑的开心,我和严浩却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张佳燕慢慢举起的,一直藏在背后的手上,赫然握着一把尖刀。
“你骗人!”随着张佳燕的一声怒吼,刀子刺了下来!
这一刀刺的又快又狠,我和严浩看的连呼吸都止了,几乎已经认定冯丽会被刺中。
没想到冯丽迅速的躲开了这一击,扑到了一旁。
“燕燕,你做什么?”冯丽惊叫。
“你还说你没有被附身?”张佳燕瞪着冯丽,手中的刀尖闪着寒光,“没被附身,怎么能躲开我的刀?”
冯丽说:“玻璃上,窗户的玻璃上看见。”
“你骗人!”张佳燕歇斯底里的叫道,“你支走他们两人,就是为了进来杀我!”
“你不要胡说!”冯丽说,“我没有!”
“我不相信!”张佳燕喊着,手上刀又落了下来。
“啊!”冯丽连忙转身往大门跑,跑了两步却一个腿软摔倒了。
张佳燕拿着刀,一步一步的走向冯丽。
我和严浩一边往楼上跑,一边喊:“快出门,出门!”
“救命!救命!”冯丽手脚并用的往门口爬。
眼看就要到了门口,她的手却在触摸到桃木剑的瞬间,停住了,然后身体像被什么东西拖住一样,超相反的方向移去。
“你还说你没有被附身!”张佳燕大叫道,“你还说不是你!”
我和严浩看到这一幕,忽然浑身发毛。
严浩颤声问道:“她们两个,到底是谁被附身?”
冯丽边尖叫边奋力挣扎,像是有人在用力拖她一样。
而那个施力点,却什么都没有!
被附身的到底是谁?
我急出了一头的汗。忽然耳边听得貔貅的声音:“竟连这等级的东西都看不到!集中精神去看!”
我再集中精力去看,背上刷的一下,细细麻麻的如同通了电流一般,汗毛都立起来了。
冯丽的身旁,有个人死死的抓着她的脚,不让她往门口移动。
那是个男人,十七八岁的年龄,长的很壮实。
是已经死去的赵宜!
“啊!啊!”冯丽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此时张佳燕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扬起手就要刺下来。
冯丽捂着脸,大叫了一声:“阿黄!”
只听得‘嗷唔’的一声,一直被禁锢在厨房里的阿黄灵魂箭一般的冲了出来,竟硬生生的咬住了张佳燕的手腕。
“疯狗!你做什么!”张佳燕痛苦的甩着手,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我和严浩夺门而入,我一脚踹开赵宜,护着冯丽。赵宜还要去抓冯丽,貔貅化作原型扑了上去,死死地制住了他。
严浩站在门口喊:“是谁?是谁?被附身的是谁!”
我指着张佳燕道:“这不明摆着吗?”
张佳燕一个甩手,阿黄嘭的撞到墙上,瞬间魂飞魄散,消失了。
严浩吃惊的道:“被附身的竟然是你?”
张佳燕凶狠的看着我们:“说什么傻话,被附身的明明是你们!是你们!”
貔貅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她的神智已经完全被恶灵控制了。”
我一惊,那怎么办。
我只是一想,没想到貔貅却接着道:“你不要激怒她,先靠近她,然后用符咒制住她。”
这对话极妙,脑电波传信,只有我们彼此能听见。
没错,我心想,这就是最好的方法了,于是故作轻松的笑道:“张佳燕,你别激动,你不信他们,也要信我,我没和你们玩碟仙,所以我肯定不会被附身,你要相信我,对吧。”
张佳燕恶狠狠的看着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和她们是一伙的!你也想害我!”
我说:“你要相信我,我是道士。”
张佳燕道:“你一直说你是道士,你有什么证据?”
“当然有,不信我拿给你看。”我慢慢的靠近她,她警惕的向后移动着。
我说:“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拿道士上岗资格证给你看。”
“资格证?”张佳燕愣了。
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我一个马步窜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啪的贴在张佳燕脑门上。
只见那符咒周围,冒出缕缕白烟,张佳燕捂着头,痛苦的弯下腰。
成了!我激动的做了个胜利的姿势。
“啊啊啊!啊啊啊!”张佳燕抱着头大叫,忽然一抬头,双眼泛红,大喊一句:“流氓!”然后愤怒的向我扑来。
“我靠!”貔貅竟然难得的骂了句脏话,对我吼道,“那是求子符!”
求子符?我大惊,那张道士主职不是捉鬼么?怎么还兼管不孕不育。
这张符完全激怒了张佳燕,从地上顺起刀子就向我刺来。我一个驴打滚躲了过去,张佳燕不依不饶,挥舞着刀子追了上来。
冯丽和严浩在一旁叫道:“小心!小心!”
现在张佳燕眼里只有我,他俩轻松不少。
被貔貅制住的赵宜还在不停挣扎。貔貅喊道:“镇妖符!”
我边躲闪张佳燕边掏出剩下的符看,然后对着上面一串抽象文字就哭了。
哪个是镇妖符啊?
这符上面的字写的就跟原来医院大夫写的药单一样,谁能看懂这些我叫他爷爷!
我算明白了,原来道士和医生一样,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超级垄断职业,牵扯到职业内部利益的东西都搞得特朦胧。
“马力术!”严浩拿起门旁的桃木剑,扬手准备扔过来。
张佳燕本要扑过来,却又停住了,似乎对桃木剑颇有顾忌。
就在此时,我忽然听见貔貅道:“灵力不足,我维持不了实体了。”
话未说完,化作一道白光重新变回吊坠。
失去禁锢的赵宜一下窜到严浩身旁,抓住了严浩的胳膊。
严浩忽然没法动弹,愣了一下,问道:“是赵宜吗?”然后吼道,“赵宜,难道你就帮着杀你的人来害我们?”
赵宜的魂魄依然死死的按着严浩。
见严浩被制住,张佳燕猛的扑了过来,扬起刀就要刺下,说时迟那时快,我来不及多想,把一手的符纸全都拍到张佳燕身上!
只听得张佳燕‘嗷’的一声惨叫,身体冒出一股白烟,那白烟隐隐化作人形,捂着脸向后退去。
“啊!”那白烟瞬间包围住了冯丽。
“赵宜!”严浩喊道,“你想我们全和你一样惨死吗?”
他话音未落,赵宜的鬼魂大叫一声,松开严浩,扑向了那团白烟,白眼和赵宜扭作一团厮打。
“马力术!”严浩趁机把桃木剑扔过来。
我反手夺过桃木剑,用力刺向那白烟!
只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那白烟疯狂的扭曲,扭曲的图形越来越快,然后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白雾,迅速的向门口跑去。
它想要逃!
我拎着桃木剑正要追,忽然听得有人喊:“包围它!”
然后门外飘进来一群鬼,团团把赵宜和那团白烟围住,我一看,勿相忘跟在其中一个身后,那鬼对我亮出一个证:“警察!”
“马力术是吧?”领头的那个指着勿相忘说,“我们是管这片的,接到杨明村同事的报案,说这里有状况,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那些鬼差利落的绑住了白烟和赵宜,领着往外走。
那白烟尚在不停挣扎,几个鬼差拿绳子把它绑得粽子一样,那烟慢慢化作一个女人的样子,我看了看,竟然有些面熟。
鬼差头点头道:“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这事叫一个峰回路转,我拿着桃木剑就愣在那里了:“这就没我事了?”
“当然有你的事,你也得来一趟。”他指着张佳燕脑门上的求子符说,“你涉嫌当众耍流氓。”
我怎么耍流氓了?我怎么耍流氓了?
我脸一下就黑了,这些警察早不管,等我为民、不,为鬼除害,重创了这个女鬼才一股脑跑来,没给我见义勇为的旌旗已经很无耻了,还好意思诬陷我耍流氓!
勿相忘掏出支烟递给鬼差头子:“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那鬼差才咳嗽了两声,道:“不过念在你是初犯,我们就不追究了。”然后手一挥,对着手下道,“带走带走。”
话说完,这群鬼一个转身,齐齐消失了。
这办事效率,来去如风。
“马力术!马力术!”冯丽和严浩叫,“怎么样了?”
我这才想起他们看不到那些鬼差,转身拍着胸脯道:“没事了,我已经全部搞定了。”
冯丽跑到张佳燕身旁,摸着她的脸,颤着声问道:“燕燕身体好凉,还有救吗?”
我连忙拿出张佳燕剩下的魂魄,放在张佳燕身旁,之前三娘他们说这魂散的厉害,不知道张佳燕是否能活过来。
那魂魄颜色已近透明,无声无息的钻进了张佳燕的身体。
我们三人紧张的盯着,片刻之后,张佳燕睫毛眨动了一下,缓缓张开了眼睛。
我们三人皆松了一口气。
张佳燕眼神飘忽了一会儿,逐渐聚光,目光移到我们身上,忽然尖叫起来:“啊!啊!”
我们三人都是一惊,却见张佳燕一边惊叫一边往后缩着身子,叫道:“鬼,鬼!碟仙!碟仙!”
“燕燕,是我。”冯丽连忙跑过去,抱着她安抚道,“已经没事了,别怕。”
张佳燕在她怀里抖了很久,终于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却又笑了,指着冯丽,用孩子一样的声音道:“呵呵呵,笔仙,呵呵呵呵,碟仙,呵呵呵呵……你们都要害我,呵呵呵呵……”
冯丽和严浩都愣了,两个人诧异的看向我。
“她被附身太久,魂魄受损,就算救回来命也救不回神智。”我把貔貅的话重复给他们听。
“怎么可能,”严浩说,“我们玩碟仙,不过一个星期!”
“你们以为只是那一次?”貔貅道,“这女人之前已经不知道招了多少次鬼,笔仙碟仙,如果真的是仙,又怎么会那么好请?招来的只是些孤魂野鬼。人鬼阴阳有别,那些阴气日积月累的渗透到招鬼人的身体里,只会更方便让那些脏东西入侵罢了。”
说到这里,正对着门的严浩忽然说:“警察?”
我心想那群鬼差不是走了么?一扭头,果然看到几个大盖帽。
不同的是,这次站在门口的是人。
“张佳燕是哪个?”警察扫了我们一眼,目光停留在张佳燕身上,“我们怀疑你和一起杀人案有关,请协助调查。”
说完,几个警察去拉张佳燕,张佳燕一边啊啊的叫,一边往冯丽身后躲。
冯丽问:“杀人?杀什么人?”
“我记得你们,那天你们也在现场。”警察说,“就是你们那个淹死的同学,叫赵宜的,你们村里有个老爱往河边跑的老太太,那天晚上她儿子去找她,正好看到张佳燕从河边走开,再过去看,就看到了赵宜的尸体,那老太太躲草丛里目睹了整个过程。”警察抬起手,五指伸开,向下,做了个按的动作,“说是这女孩就这么摁着赵宜的头,活生生的把他溺死了。”
“不过你们别担心,那老太太看起来脑子不太好,说什么。”两个警员毫不费力的抓住哭个不停的张佳燕,“这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按死一个大男人。”
我知道这事是真的,那疯老太太肯定看到了,不止是他,说不定赵宜也看到了,那天我在水里看到的倒影,先是那附身在张佳燕身上的女鬼,再是赵宜。
赵宜一直暗恋张佳燕,估计张佳燕说了句陪我到河边走走的话,这小子就乐颠颠的跟了去,却没有想到那是一条不归路。
赵宜虽然死后为女鬼所束缚,可依然想告诉我真相,不过他魂被困了之后脑子却也不灵光,光想通知我凶手长什么样,却忘记告诉我被附身的是谁。
“你们都是鬼,是鬼。”那鬼不知道怎么给张佳燕洗脑的,就算疯了,依然认为其他人都想害她,一直挣扎个不停,拖着不愿意走。
抓着她的警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望向他们的领导:“队长,怎么办?”
我见她被附身久了,还坚信那鬼的话,想当初鬼怕的她也一定怕,说:“我来帮你们。”然后向前跨了一大步,扬起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几下,指着张佳燕道,“快跟他们走,否则我收了你!”
警察队长很稳重的说:“装疯卖傻没有用,带她去看精神科医生。”他顿了一下,指着我说,“把这人也一起带去。”
所以我忒讨厌警察了,瞧那德行!
我和冯丽、严浩一起回了村子,经过这件事,他俩现在对我佩服的很,把我送到了小二楼。
“这么说张佳燕和你们请碟仙之前就被附身了。”我说,“她之前也是这样神神叨叨的?你们没看出来?”
“她之前虽然有点阴沉,但是表现都挺正常。”冯丽说,“就那天晚上之后忽然开始不对劲儿,她一向信笔仙碟仙,加上赵宜又死了,我们觉得她可能是受了刺激,没想到……”冯丽难过的说不下去了。
我安慰道:“别难过,不是你们的错。”
“这件事哪能撇的这么清,他们啊,不是罪魁祸首,也算是从犯。”三娘娇媚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娘站在门口,一双媚眼在冯丽、严浩两人身上扫了几圈,嘴角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小马哥,你就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你吗?”
我确实感到这几个人在和我说话的时候,经常欲言又止,好像瞒了我什么。
“我这个人呢,对于自己的居住环境要求很高的,女人太多了很心烦。”三娘看了一眼我,道,“所以那天看到一个年轻女人的魂魄跟在小马哥身后冒冒然然的闯进来,我心里很不高兴,见那时候那女人还没被附身,只是魂魄散了,我就顺手把那魂魄塞回她的身体里面了。”
“啊?”没想到有这么一出,我惊道,“那为什么张佳燕的魂魄还会在我家?”
三娘笑着望向那两个学生:“那就要问他们了。”
“……”冯丽和严浩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说话。
三娘从怀中掏出一个盘子:“不说也可以,我们直接看。”
那盘子晶莹剔透,薄的像张纸,三娘玉手一挥,上面竟然出现了画面。
画面上月黑风高。几个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拎着包偷偷摸摸的往我的小二楼附近跑。
虽然夜色阴沉,我还是看清了那几个人的脸。张佳燕、冯丽、赵宜、严浩、陆林。
一行人到了门口,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只听得有人问:“那大叔还在不?”
“不在了,”这是冯丽的声音,“我们赶快开始吧。”
几个人马上摊开包,拿出蜡烛、盘子、写满了文字的纸。
“你们又跑回来了?!”我这回可算明白张佳燕是什么时候被附身的了,怪不得那天晚上睡觉总觉得阴风阵阵。
“因为上次请的很顺利,很快就请到了碟仙,我们怕下次就没这么顺利了。”
“你们身边带着一个经常招鬼,阳气大损的张佳燕,请鬼当然快了。”我说,“你们还高兴?”
玉盘里,张佳燕说:“要集中精神,心无旁鹜,碟仙才会来。”
在场的五个人,每个人都伸出了一根手指按在碟子上,嘴中念念有词,不外乎是碟仙碟仙快显灵之类的话。
片刻之后,只听得有人惊呼道:“来了!”那碟子果真转动起来,陆林问道:“碟仙,你来了吗?”那碟子慢慢移动,最后碟子上的箭头,指在了一个字上——‘是’。
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严浩再看到这景象,语气里依然充满不可思议:“碟仙!”
“碟仙?”三娘嗤笑,“你们好好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说罢,轻转玉盘。
只见那被五个人按着的碟子上,赫然站着一个披散着头发,面色青白的女鬼!
冯丽和严浩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都是一惊,冯丽甚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看到了没?”我指着那女人道,“你们请来的不是什么仙。”
“可是……”冯丽捂着眼睛不敢去看那女鬼:“我们问了几个我们知道的事情,她都答出来了。”
“你们既然能靠聚精会神的冥想把她引来,难道就想不到她在碟仙这个仪式中能看透你们的心思?”三娘道,“你们问她问题时,自然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问题的答案,你们知道的东西,她不需看别人,看你们心里在想什么,自然就能知道了。”
严浩说:“可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未来的事情她也回答了。”
三娘问:“既然是尚未发生的事情,你们又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那两人都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的惊道:“她骗我们!”
我打量着那女鬼,说:“就是这东西附身在张佳燕身上的。”
冯丽辩解:“可是,我们明明把那碟仙送走了!”说完,指着那影像,道,“不信,你们看!”
说话间,那些人已经问完了该问的,齐声说道:“恭送碟仙回府。”几个人齐齐的喊了几声,指尖的碟子也慢慢停止了转动。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0:28
“走了?”冯丽问。
“走了吧。”赵宜说,“能松手了吧?”
严浩谨慎的问:“碟仙,碟仙,你还在吗?”
碟子一动不动。
“碟仙大人已经回去了。”张佳燕说着,抽回了手,其余四个人也抽回了手,说说笑笑的收拾东西。
“走了走了,回家了。”请完鬼的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
影像上的人皆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我们几个看的人却感到脊背阵阵发凉。
那个女鬼根本没有走!
她依旧站在原地,早已经失去血色的脸面无表情,冷冷的望着五个人,然后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她骗我们!”冯丽看的战栗起来,抱着自己的胳膊惊叫道,“她没有走!她骗了我们!”
“你们看不见所谓‘碟仙’的模样,又怎么会认定那东西是仙,对你们怀有善意?”三娘收起玉盘,“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会敬神鬼而远之,不随便招惹能力以外的东西。”
我听三娘这话说的有道理,也叹了口气,接话道:“三娘说的有理,阴阳两道本就互不干涉,他死他的,你活你的,平时也没什么接触的途径,两边人都能过好。可现在人家死的好好的,你们非要把人家招过来拿碟子指字给你们看,这不是犯贱找抽呢么,恰巧碰个死的时候怨气大,一肚子火的,人家平时身边都是同等级的鬼,打也打不过,正好你们一帮愣头青撞上来,不拿你们撒气又找谁啊?”
冯丽也不知道是被我训的还是害怕,小声的哭了起来。
我说:“行了行了,这事也过去了,你们也安全了,就当个教训吧,以后好好学习,争取做个像我一样的有档次的人,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别再招惹鬼啊神啊的了。”然后扭着头,对三娘说,“是吧?”
三娘没有吭声,看着我笑,红润的嘴唇微微翘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刚才她说的看见女鬼跟我回家她心里不高兴。心里忽然就荡漾起来了,有股名叫爱情的情感,从我的脚后跟发芽,冲到胸口,蔓延到脖子,烧的我脸都红了。
为啥不高兴?嫉妒呗!为啥嫉妒?喜欢我呗!为啥喜欢我?那不是当然的么,我长得帅性格好有文化还是马氏广告公司的老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
冯丽还在抽抽提提的哭。严浩说:“我们走了。”
我头都没回,朝他们挥挥手:“快走吧快走吧。”然后咳嗽了一声,挺不好意思的走到三娘身旁搭话:“我发现我原来误解你了。”
三娘瞟我一眼,声音软软的:“误解什么啊?”
我说:“你是个好狐狸精。”
三娘用手指拨弄着卷发,斜着眼睛看我,声音依然酥酥的:“你哪里看出来我好了啊?”
这声音配着这眼神,我半边身子都酥了,有点支撑不住,靠在旁边的墙上,说:“你心眼好,要不然第一次怎么会把张佳燕的魂魄安回去?”
“其实我她的魂魄第二次出窍我也看到了,不过懒得管她了。我知道被附身的是她,但是不想告诉你。”三娘依然拨弄着卷发,笑嘻嘻的看着我,“我心眼其实恶毒的很,看到有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寻死路,就巴不得她们早点死。”
这狐狸精伶牙俐齿,让人搞不懂她心思,我一时被她堵住,不知道说什么,哈哈哈的笑了两声,说:“你那个盘子也挺厉害的。”
“这个啊。”她扬起玉盘,笑道,“这东西是我从一个道士哪里抢的。”
抢的?我愣了。
“别以为我是什么好人。”三娘朝我抛了个媚眼,转身回屋,“我是个强盗啊,傻道士。以后被我抢的时候,有你哭的。”
我心想你客气什么,想要抢哥什么跟哥说,哥有就拿出来任你抢,没有的话砸锅卖铁也要找来给你抢。
“这狐狸精的目的不单纯。”貔貅冷冷道,“别被迷惑了。”
我想了一下,觉得她的目标应该还是我,除了我,好像也没人能配的上她了。
想透了这些,忽然觉得面前这座鬼气森森的小二楼也可爱起来。
我正欢欣鼓舞的要往楼里奔跑,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道:“马力术。”
一扭头,那俩人竟然还没有走,冯丽站在远处,严浩小跑过来,说:“我们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
“上次你赶我们走以后,胡雅婷就离开了,并没有和我们一起玩第二次的碟仙,”他顿了一下,说,“如果这次事件是因为我们第二次玩碟仙引起的,为什么胡雅婷也会失踪?”
请碟仙是因,被迫害是果,有因才有果,没有请碟仙的那个人反而失踪了,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于是我和严浩约好了,第二天去他们学校查胡雅婷的资料。
进了屋,我瞟见那男人头在冰箱外转悠,那姿势神态酷似强子家正在发情期的贵宾:“小姐,我不是坏人,你开开门,我们互相了解一下。”
我说:“你干什么呢?”
“我想约她出来看星星看月亮。”男人头说,“可是小姐说冰箱的温度有利于保鲜美容,不愿意出来……哎?你闻到什么味了没有?”
我一边听他说一边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冰箱里面,马上甩上了门。
那女人头都臭了,烂的都没形状了!
隔着一层冰箱,女人头的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哎?我觉得这里温度和原来好像不太一样?”
废话!那当然不一样,那是高科技!不信你出来呆着,呆上三四十年也臭不成这样!
折腾了这些天,我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好觉,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的就骑着自行车就奔冯丽他们学校去了。
这几天我再没骑得这么悠闲过,路边景象尽收眼底,我还能看见我前一阵贴的招租广告,有的被撕了,有的被同行新广告盖住了,还有个被撕了一半,那招租的条子随风飘舞,就像寒风中摇曳的百合花。
路上一辆大奔嗖的一下奔到我前面,司机探出脑袋叫:“叫你牛逼,叫你牛逼!自行车了不起啊!”
太傻帽了!我同情的看着这兄弟。
去得早不如去的巧,赶过去的时候正巧放学,我远远的就看见冯丽和严浩两人背着书包,有说有笑的从教学楼里出来。
我迎了上去,说:“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那俩人看了我一眼,绕过我走了。
这是什么反映?我拍着严浩肩膀道:“哎哎,我来的是晚了点,你也不必这态度吧?”
严浩奇怪的看过来:“你是谁啊?”
“啊?”我愣了,“我马力术啊。”
“我不认识你。”严浩说。
我没搞明白这是什么状况,说:“昨天不是和你说好了,让我来这里查胡雅婷的事情吗?”
一旁的冯丽睁大了眼睛:“胡雅婷是谁?”
嘿,这就怪了,两个人都和我装傻。
我说:“你们装作不认得我也就算了,用不着装作不认得胡雅婷,那不是你们同学吗?”
“什么胡雅婷啊?”冯丽皱着眉说,“我们班上没有这个人。”
我不清楚他们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问:“你们这是想干吗?前几天的事你们一晚上就全忘了?”
“前几天?”严浩问,“什么事?”
“就是你们请碟仙的事情……”我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那俩人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张佳燕确实杀了赵宜,陆林也出车祸了没有错。”严浩说,“可是我们没请过什么碟仙。”
“张佳燕杀人是因为她疯了,陆林出车祸是意外。我们班上没有叫胡雅婷的人,我也不认识你。”冯丽盯着我,“你没事吧?”
“有事的是你们吧?”他们这表情全然不像演戏,我真有点奇怪了,“你们什么意思?”
“冯丽,严浩,怎么了?”一个抱着作业本的中年女老师走了过来。
冯丽指着我:“老师,这个人非要说我们班里有个叫胡雅婷的人。”
“我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那女老师用一种看骗子一样的警惕眼神盯着我,“我们班里没有叫胡雅婷的,请不要骚扰我的学生。”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愣愣的看着他们:“怎么可能。”
“不信你看我的名单。”女老师把作业本往前一递,最上面放着的就是高三二班的名单,我一个一个看下来,竟然真的没有胡雅婷。
“你信了吧?”
冯丽严浩瞟我一眼,走了。冯丽边走边和严浩说:“我家的阿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两天怎么都找不见了……”
胡雅婷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白跑了一趟,我非常郁闷,满肚子的问号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等骑着车子回到小二楼,还没等刹车,我脑子轰的一声,险些从车子上摔下来。
屋子门口,背对着我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
似乎听见了自行车的声音,那女人问:“房主吗?你这房子是要出租?”
说着,她转过了身。
那女人转过头来。
自从看到胡雅婷穿着个白裙子晃来晃去,我对白裙子就很有阴影,眼下又看着一身白裙的女人站在那里,脑子里条件反射就想到胡雅婷,张嘴就道:“胡……”
说话间,那女人已经转过了身,我本是仔细盯着她的脸看,这下正看了个清楚,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水眸黑白分明,加上那条无暇的白裙子,整个人像是画中走出来一样,典型的江南美人。
“你是房主吧?”她问。
我点点头,使劲儿盯着她看,除了长相和身材,她和胡雅婷再没什么不同了。
那美女见我不回答,笑着自我介绍:“我叫云美。”
不一样的又多了一点,名字,仔细听听,声音也不一样。
哎,还想什么呢,我一拍脑袋,又不是胡雅婷穿了白裙子,别人就不能穿了。
面前这位身材虽然比不上三娘,却也比还是学生的胡雅婷强多了。
云美又问:“那这还有房子租吗?”
她这问题一问出来,我奇了怪了,这鬼屋竟招美女,什么时候政府开始整顿环境严打,我失业了,就在这开个非诚勿扰婚介所,美女们齐刷刷的一站,来报名的男人肯定得排到西伯利亚去。
介于上一个是狐狸精,对眼前这个我非常警戒:“神仙?”
她张大眼睛,奇怪的看着我。
“妖怪?”
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这反映太正常了,我一下就感动了。
这位是活的美女,对于一个整天生活在吊死鬼人头狐狸精各种非正常生物群中的单身男性来说,是极度充满诱惑的存在。
就是眼前这小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要真把她丢这鬼屋住着,三天两头被吓,出事了怎么办。
见我犹豫,云美问:“难道没有房间了吗?”
我说:“其实吧,我这间屋子,不太干净。”
“没关系,”云美说,“我打扫屋子很在行的。”
这么好的姑娘哪去找啊。我一咬牙,索性直说了:“这屋子里闹鬼。”
“闹鬼?”云美惊讶的捂住嘴,过了几秒,又道,“你骗人。”
“我骗你做什么?”
“你要是不想租房给我,可以直说,”云美轻声道,“用不着说这种假话唬人。”
我说:“不过这里的鬼都挺好。”
“那不如这样。”云美说,“你让我住上一晚,若是我没事,你就租房给我。”
我本就担心说了实话她会跑,听她这么说更是求之不得,连忙同意了。云美进屋转了一圈,指着二楼的主卧道:“就这间吧。”
我本来就担心她跑到吊死鬼的那间去,见她挑了个清静的屋子,松了口气,帮着她打扫了一遍,然后下楼抱了被褥打算往上跑。
一圈忙完天也黑了,云美说了一声她要休息了就关上了门休息了,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我打心眼里希望云美能住这,同种生物居住才在一起有安全感,要是第一天她住着没事,就说明她能和这些鬼和平相处,我就把房子租给她。
今天晚上,谁也别想骚扰她!谁敢吓唬她我和谁急!
我刚下定了决心,一扭头,看见旁边一条红舌头。
那吊死鬼站指着门问我:“腥邻居?”
“恩。”我点头。
吊死鬼一扭头就要往里冲:“那偶腰去打个招抚!以后吼吼相处!”
打屁招呼!怕的就是这个!我一把揪住那吊死鬼的舌头往外拉:“不用打招呼!”
吊死鬼用那双死鱼眼不爽的看着我:“木礼貌!”然后飘回了自己屋子。
她前脚刚走,后脚云美就开了门:“我怎么听见有人说话,你在叫我吗?”
我连忙摆手道:“你听错了吧,没人说话。”眼角一瞥,楼梯口那男人头又冒了出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往这边看。
哎呦喂,我苦着脸想,今天晚上可不好熬了。
云美奇道:“我明明听见有人说话。”说完,还左右看看,有些紧张的问,“是不是你说的鬼?”
眼看她眼神就要飘到人头哪里,我一个闪身冲上去,挡住人头:“现在天还没黑透呢,就算有鬼也不是活动的点。”
云美怀疑的看了我一眼,关上了门。
我松了口气,转身问男人头:“你跑上来干什么?”
男人头看了眼云美房间的门,扭头用奇贱无比的语气说:“oh,密斯<敏感詞>,你很厉害嘛。”
我刚想警告他别再来吓唬云美,就听得背后开门的声音:“你听,还是有说话的声音啊。”
我一激动,飞起一脚把那人头踹开。这一脚叫个快准狠,人头嗖的一声顺着门就飞出去了。
然后转身对云美笑:“我自言自语,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云美笑嘻嘻的看我一眼,“你真可爱。”
嘿嘿,可爱。我心里一荡,歪着身子靠在门口,拨弄了一下头发,甩头道:“你也很可爱。”
云美抿着嘴笑,红着脸看我一眼,关上了门。
你看你看,这反映多真实,看到帅哥就应该脸红!
所以姑娘还是人类的好,害羞,腼腆。
可爱!
我乐颠颠的往楼下走,正巧碰到三娘回来,踩着小高跟,拎着小包往屋子里走。
忽然看到三娘,我心里忽然一阵忐忑:“回来啦?”
“恩。”三娘应了一声,凤眼望向楼上,似笑非笑的问,“你又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我莫名的产生一种被被正室抓奸在床的心虚感:“是个在租房子的。”
“哦~~~~”三娘拖长了声音,“母的?”
“恩,母……女的。”我说,“其实吧,我跟她说了这房子闹鬼,劝她不要租了,她说先住一晚上看看。”
“哦~~”
“那啥,”我说,“人家就是借助一晚上,你能不能别去吓她?”
“吓她?”三娘侧着脸看着楼上,勾起嘴角,“她不来吓我就好了。让她好好住着吧。”
她表现的这么大度我心里很是奇怪,上次张佳燕的生魂跟着我回来她都说不爽,这回也是一个雌性生物,而且还是个大美女,她怎么就这么豁达。
三娘问:“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回房了?”
我说:“这次也是女的,你怎么就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三娘笑的千娇百媚,“她有我漂亮吗?”然后腰一扭,回房了。
这我就更糊涂了,云美是那种江南风情的小家碧玉,和三娘各有各的美,可是三娘说的,她似乎比普通女孩还不如。
我正想着,那男人头又冒了出来,这次伤得很严重,除了鼻子,眼睛也开始冒血。
他很愤怒很悲伤的指责我:“你又打我!”
我扬起拳头恐吓他:“你晚上不许去骚扰云美,要不然我揍死你。”
男人头喊道:“你不能干涉我的人身自由!我有人权!人权!therightsofman!我要去控告你!”
拉倒吧,我鄙视的看着他,假洋鬼子就剩个头了,都这样了还人权呢。
那男人头喊了一会儿,见我不理他,又自说自的道:“OK,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but,你要帮我一个忙。”
我一听他拽英文我就想抽他,我强忍住这冲动问:“什么?”
男人头红着脸道:“我想和冰箱里的那个美女……约会……”
美女?为了确定这词,我指向冰箱问:“那个?”
男人头认真的点点头。
我再次折服于这家伙的审美观。
男人头又加了一句:“你要是不帮我,我不知道晚上会做出什么事,youknow,人在伤心的时候总是喜欢恶作剧。”
恐吓我?你当我马力术是这被人唬大的?我一扭头,直接走到冰箱面前,开了门对那女鬼柔声道:“求你了,和他约会去吧。”
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云美。
没人舍得看到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被假洋鬼子人头吓唬。
女人头用仅有的一只眼睛费力的看看我,又看看男人头,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要!”
“为啥啊?”我苦口婆心,“你俩门当户对,是同种族的。人家还留过学,怎么说也是海归,是有头有脸有学历的人物。你俩以后一处,出去遛弯,碰见别的人头,你一说你男朋友是海龟,倍儿有面子!别的不说啊,等你俩以后旅游,周游世界,碰到外国人头,你让他和人家沟通,翻译都不用请,多牛B。”男人头在一旁连连点头。
女人头嫌弃的说:“可是他没有身体。”
嘿,你还好意思嫌弃人家没身体!软的不行我决定来硬的:“我是这屋子房东,你不试着和他约会,我就把你赶出去,你知道啊。”我指着一旁的凳子道,“我是道士。”
女人头一看到凳子估计就想到了之前我和她决斗时候的紧张场景,犹豫了一下道:“那、那我试着和他处处,你让他进来吧。”
男人头早就等着这句话,立马往冰箱里冲。
我闻着女人头身上的那股味,好心提醒他:“勤快点出来透风。”
搞定了这些,就差那小男孩了,我想了想,拿了根棍子把那屋子的门抵住。
也不知道这样他是出的来出不来。
干完这一切,我拍拍手,回屋了。
我回到屋子里,关上门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
云美一来,这鬼屋里住了两个人了,还是一男一女,往后怎么发展那就多元化了。
一想到这种多元化我就十分激动。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女人,让鬼屋更美好!
在床上躺到半夜,我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复,干脆翻身下床,为了云美的安全,打算出去巡视一圈。
出了门,我轻手轻脚的走过三娘的屋子,然后直奔二楼而去。
走到楼口,忽然听得有人说话,我心里一惊,想着不会又出来什么新品种了吧,扒着墙角探出头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都快要哭了。
死小孩、男人头、女人头还有那个吊死女鬼四个来齐了,齐刷刷的站在门口开会。
那女人头问男人头:“自从身体被火化,我一直想找个新身体,这女人的身体好看么?”
男人头深情的道:“oh,baby,在我眼里你最漂亮。”
女人头道:“我很自信我的长相,我问的是身体。”
男人头说:“很美,仅次于你。”
我觉得云美听到这话一定不会高兴。
女人头道:“那好,你去厨房拿把刀,一会进去直接割她脖子,然后我去夺她的身体。”
我听的目瞪口呆,心想这还得了,云美本来是个杂志平面照你非得把人家搞成毕加索抽象画。刚要出声阻止,就见男人头飞快的朝厨房飞去。
这速度,简直就是忠狗。
我连忙站出来,对着那女人头道:“别起这坏心思害人!哪凉快哪呆着去!再搞这些小心我揍你!”
女人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害人,出来巡逻。”
女人头打量我道:“巡逻就只穿个短裤?”
“你懂什么,”我说,“要是人家云美被你吓到了,那不得害怕的往我怀里扑,我要用我的体温温暖她,让她觉得安全。”
女人头和吊死鬼皆露出鄙夷的神色,齐声道:“流氓!”
我气道:“你们不吓唬人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围在这干什么,都给我回去!回去!”
女人头似是很不服气,瞥了我一眼,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门,慢慢的飞回了冰箱。
我又扭头看吊死鬼。
吊死鬼极其委屈的说:“偶就素想打个招抚。”然后极其伤感的飘回了房间。
我再看那死小孩,那门栓果然没困住他。这小孩倒乖,默不作声的翻着白眼看了我一眼,飘着下楼了。
我扒在云美门口,听了一会儿,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还想听多听一会儿,但是穿的太少,冻的受不了,只能哆嗦着下楼。
走到楼下,男人头刚从厨房里飘出来,嘴里叼了一把刀,见到我,表情非常激动,想要说话,却又放不下那把刀,嘴里嗯嗯呜呜的哼了半天啥都说不出来。
我说:“得了得了,快把刀放回去。”
那男人头看一眼冰箱,说:“呜呜噜噜嗯嗯嗯呜呜噜噜。”
就这难受劲儿,还想杀人呢,寒酸不寒酸!
我说:“她们开完会早解散了,你也哪来哪去吧。”
男人头诧异的说:“呜呜呜呜嗯嗯嗯。”
“没错,都回去了。”我说,“你把刀放回去,早点睡觉,别熬夜了,睡吧,goodnight。”
男人头这才点点头,回厨房放刀子。
貔貅对我们的交流非常奇怪:“你能听懂他说话?”
我说:“听不懂,不过我智商高,一猜就能猜中。”
貔貅沉默了。
这回是把他们全请回去了,不过看着几个家伙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就猜他们肯定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回了房以后,马上贴着门口听。
果不其然,过了四十多分钟,门外果然又有动静了。
嘿,看我这回不收拾你们!我正准备开门出去教训这些家伙,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动作却忽然一顿。
那些鬼充其量只是开关个冰箱和门,这声音倒是第一次听见。
再仔细一听——这声音是从大门那里传来的,那声音只响了几声就停了,要不是我一直注意着还真的听不出来。
别又有什么脏东西吧?我把门开了个缝往外看。
外面客厅沉静了很久,就在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大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然后有两个人,轻手轻脚的从门外窜了进来,然后慢慢的掩上了门。
月光照出了那俩人的影子——是活人。
小偷!
就算看到房子里出现外星人我都不会这么吃惊。
当初装修的时候,强子还特意问过我要不要装个防盗门,我大约估算了一下这屋里所有家当的价钱,毅然的拒绝了。
这油价不是又涨了么,真要顺我这的东西,光来回车费他就得赔进去。
所以我一直很放心,能来我这偷东西的,不是倒霉催的就是缺心眼。
那两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蹲了一会儿,东张西望似乎在观察地形。
只听得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问:“这里真的住着有钱人?”
他这声音不小,吓得另一个人连忙把他嘴捂住了:“小声点。”
然后左右看看,才低声道:“说你笨你还真傻,这么大一个村子就这一个别墅,怎么可能没钱。”
那被捂住嘴的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被捂住了嘴还哼哼唧唧的想要说话,被另一个狠狠敲了一脑勺:“不许说话!”
这俩人一个倒霉催的一个缺心眼,倒是品种齐全。
这空气如此清新,世界如此美好,这俩怎么那么想不开,踏入小偷的行列。
而且政府拼了命的拆,房地产商拼了命的盖,这房子如雨后春笋一般哗啦啦的冒,你偷谁不好,何苦来偷这间。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一个破门你还要撬进来。
领头的那个观察了一会儿地形,低声问:“哪个房间没人?”
那看起来缺心眼的伸着头听了一会儿,指向那个死小孩的房间:“这间。”
倒让他们碰巧了,那房间确实没住人,就一个小鬼,经常把门锁的严严实实。
俩人凑过去,领头的说:“开门。”那缺心眼的弯下身子摆弄门锁。
他们身后,冰箱门无声的开了,那两个不死心的人头又悄无声息的从冰箱里飘出来. 
两个人头显然没想到这里还有人,飘到两人身后望了一会儿,对视一眼,又朝我房间的方向看了看,迅速往厨房飘去。 
不用明说,我就猜出来他们又惦记上人家的身体了。
我看了看浑然不觉的两个小偷,一下就乐了,偷我?收拾你都不用我自己动手!
缺心眼的倒是真有一手,死活打不开的门被他一折腾,‘啪嗒’一声就开了。领头的人连忙去推门,门‘吱’的响了一声,开一点,就又推不动了。
“这门怎么开不开?”推门的那个死命推,门依然丝毫不动。
那小鬼如往常一样紧紧拉住了门。
缺心眼指着那小鬼道:“小孩。”
没想到他看起来傻乎乎的,却能看到这些东西。
“什么小孩?”领头的人半边身体贴到了门上,憋着气使劲儿推门。
缺心眼的说:“有个小孩拉着门。”
那领头的人脚底一滑,险些撞到门上,连忙低头去看:“哪里有小孩?”
缺心眼的指着小鬼道:“就在这。”
“这?”领头那人弓着腰看,“哪有人?”
“有人,”缺心眼的说,“你俩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
房间里一片寂静,黑乌乌一片,领头那人的身体明显僵住了,转头说:“你你……你别胡说。”
话音未落,他手还推在门上,门却‘啪’的一声关上了。
缺心眼果真是人傻不怕鬼,咧嘴笑道:“那小孩把门关了。”
领头显然吓得不轻,看看那门又看看缺心眼的,指着那门说不出话来。
缺心眼的又粗声粗气的问:“还进去不?”
领头说话都哆嗦:“不进去了,上楼,换一间。”
说到这,他抽了抽鼻子,问:“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男人头叼了一把菜刀,和女人头一起飘在他背后。
缺心眼的道:“你背后有个人头。”
领头的一惊,马上转头向后看,他头转的快,那两个人头躲得更快,自始自终都保持在他身后的位置毫不动摇。
“哪、哪有人头!”
“两个人头。”缺心眼的说,“就在你身后。”
“给我闭嘴!”估计现在在领头的眼里,这缺心眼比鬼更恐怖,“不许再说话!”说完,自顾自的往楼上走。
两个人头都跟了上去。
缺心眼的乖乖的闭了嘴,很是委屈的盯着俩人头,跟着后面也上了楼。
男人头叼着菜刀,找准了位置就要割领头的脖子,刚冲上去,就被缺心眼跟拍皮球一样一手掌拍了下去,拍下去人头又锲而不舍得冲上来,缺心眼再接着拍。
我从没见过用这种方式决斗的杀手和小偷。
眼见着他们已经走出了门缝能见的范围,上了楼梯,我打开门,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那领头的被这样一吓,走路疑神疑鬼的,时不时的转头看看。
我轻手轻脚的过去,然后躲在楼梯下边鬼祟的偷看。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热气,三娘的声音响起:“深更半夜的,你在做什么。”
“嘘……”我乐颠颠的说,“有贼!”
“我倒觉得你更像贼。”三娘轻笑道,“你不怕他们偷你东西?”
我更高兴了:“楼上没有我的东西。”
三娘说:“他们来偷这屋子,倒也可怜。”
我说:“肯定有好戏,那两个人头都跟上去了,就是这里看不清楚。”
三娘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玉盘:“从这里看。”
看来喜欢凑热闹不是人类的专利。
盘子上,那俩人刚从道士房里出来,曾经有人说过做亏心事的最怕鬼神,看起来不假。
男人头估计被拍晕了,叼着刀一晃一晃的跟在后面,女人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在旁边骂他。
领头那个估计是觉得不对,问那个缺心眼的:“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缺心眼的说:“闹鬼……”他鬼字还没说完,领头那个就一个棒槌锤到他的头上:“闭嘴!”然后指着一扇门道:“开门!”
缺心眼的刚蹲下去,那吊死鬼就从旁边屋子飘了出来,缺心眼的一扭头看到了,想要说话又怕被揍,用力的向女鬼的方向龇牙咧嘴。
蹲在旁边的领头的说:“你犯什么傻,快开门。”
吊死鬼已经飘到了他们身后,缺心眼的嘟囔着:“那我不管了。”然后蹲下来,从兜里拿出一个铁丝套锁孔。
我正看得高兴,忽然听三娘问:“你猜他们撬的是谁的门?”心一下就凉了,楼上就一间锁门的屋子,里面住着云美!
想到这里,我连忙起身往楼上跑,刚站起来又被三娘拽住了:“快看!”
我低头去看,门已经被撬开了,开了一道小缝,缺心眼的还趴在门缝上看,领头却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指着那门不停的哆嗦。
“你猜他为什么会这样?”三娘问。
我说:“羊癫疯犯了?”
“笨蛋。”三娘横我一眼。
吊死鬼飘到那领头的男人面前,很好心的问:“你有木有事?”
领头的第一眼先看到那舌头,愣了一下,顺着舌头往上看,然后全然不顾一个小偷的职业道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鬼啊!!!”
他边咆哮边手脚并用的往外爬,女人头拦在他前面,喊:“就是现在,快割他脑袋!”
一个半边骨头半边残肉的脸是个很大的视觉冲击,领头又嚎叫了一声,转过身就往外跑,他这一转身不要紧,男人头刀子正好迎上来,一刀戳在手臂上,血哗的一下喷出来。领头的眼泪都吓出来了,边叫边往楼下跑。
我见他精神和肉体都受到了双重折磨,心有不忍,毅然的站出来,想让他看到一个同类能坚强些,谁知道他见到我,愣了一下,像是再次被刺激,叫的更大声:“啊!!!”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地上蔓延出一道笔直的水渍。
见到鬼叫就罢了,见到人也叫,你有没有原则?
我长得有那么恐怖吗?
人头和吊死鬼聚了过来,我看着地上的水印很是痛心,这附属品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义正言辞的对他们说:“你们再不许吓人了,谁吓人谁拖地。”
这威胁很管用,他们看着那水印全都沉默了。
“等、等等我。”那缺心眼的也慌慌张张的想跟着领头的一起跑,楼梯上跑到一半,一脚踏空,滚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探他鼻息,还有气,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听见楼上有人问:“这是怎么了?”
我一抬头,云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我摇手说:“没事,没事,他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哦,这样啊。”云美笑道,“听到外面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呢,那我回去睡了。”
三娘看着云美离开,嗤笑了一声,道:“不知道被吓到的是谁。”
我听得她这话中有话,问道:“什么意思?”
三娘又横我一眼,骂了句:“笨蛋。”然后转身回房了。
>删除.2010-09-0314:16:18天边一朵蛋蛋云。(低低低低低低低。)我把那缺心眼拖回屋子里,大半夜的,两个男人独处一室,我心中一片凄凉。
那缺心眼依然一动不动,我怀疑他是不是摔坏了,翻着他的头看有没有什么伤,手一动,却看见他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看上去是线,出手去摸却冰凉凉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极细的金属丝编成的绳子,绳上挂着一把铁锁,一点锈都没有,亮的能发光,手掌大小的锁体上面印着一个篆体的‘偷’字。
这锁看似粗重,拿起来却十分轻巧,更妙的是,锁绳上没有结,锁上也没有钥匙洞,绳和锁却是紧紧相接,扯也扯不下来。
我拿着锁研究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是怎么把头套进去的。
晚上闹了一晚上,到这会儿困意犯上来,一会儿就睡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一大早,云美就跑来敲门,依然是一身白裙子,和昨天不同的是上面多了几多大片鲜红的牡丹花,我看着她这衣服有点犯糊涂,记得她昨天没拿包,从哪换的衣服?
那疑虑一闪而过,随即被我抛到脑后去了,衣服什么的都是小事,女人是世上最神奇的生物,你永远猜不到她们的东西放在哪。
云美问:“这下你可以把房子租给我了吧?”
想到昨天晚上的凶险,我咽下一把辛酸泪,二话没说和云美签了租约。
云美笑吟吟的收起合约,道:“那我就可以上去收拾房子了。”
我说:“你选的那间是主卧。”
云美道:“其实我喜欢那间有梳妆台的屋子,可惜里面有人了。”
我一愣,心想那屋子里只有一个吊死鬼,哪有什么人。
尚未反应过来,云美忽然一笑,俏皮的弯下腰,手指指着我的胸口挂着的貔貅道:“你这项链真好看。”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我背后刷的一下凉了。
云美哼着歌往楼上走。我干笑了两声,问貔貅:“你、你有没有她觉得这话怪怪的?”
貔貅语气不善,却回答迅速:“她这是实话。”
得,问错人了。
缺心眼中午还没醒,我出门到村里找医生。
走到村里发现有家人门口围了一堆人,有村民小声议论:“谁干的?”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变成了这样?”
我拉了一个村民问:“什么事?”
村民道:“赵二叔家养的牛昨天晚上死了,身体都好好的,头没了。”
“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头,身体都在。”村民说,“要是偷牛应该一整只头,怎么会光砍个头,赵二叔平时也没和人结怨,到底是谁干的,太缺德了。”
村里的小孩跑着喊:“外星人外星人!”
透过人群,我看到那院子里地上一丝血迹,黑红黑红的,溅在地上像一大朵牡丹花。
我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村里医生说是进城开药去了,我无功而返,走到半路,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喊:“凶恶啊,凶恶。”
我一扭头,见上次那黑胡子老道站在我身后,异常严肃的盯着我:“马居士,别来无恙。上次一别,老道说过的话可曾成真?”
我早把他说过什么忘了,仔细一想,上次那命案还真让他说中了。
那道士显然看透我在想什么,微微一笑,仙风道骨:“你还不信我?”
我问:“你还要钱不?”
他回答的毫不迟疑:“要。”
我转身就走:“那我就不信你。”
道士一把拉住我:“你现在被鬼怪缠身,十分危险,贫道是见你有难,好心助你。”
我冷哼一声,鬼?自从成为道士,我每天见的鬼那是成千上万,现在心灵像小草一样坚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挺得过酷暑熬得过严寒,还拿鬼吓唬我,你个out的。
我说:“拉倒吧你,人家电视和小说里的道士都不是这样的,就算神出鬼没,关键时刻也会出来,你倒好,事情都解决了跑出来放马后炮。”
道士道:“前几天我去参加全国道观代表大会,实在脱不开身。”
我问:“代表大会比人命重要?”
道士说:“这次会议通过的是香火钱分配法案。”
行,这确实重要。我无话可说,抬脚就走。
那道士还不死心的在身后喊:“你身上妖气冲天,控有性命之忧,你得小心,小心!”
我回到小屋子,却发现那缺心眼的早就醒了,蹲在冰箱前面,对着那两个人头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头显然很少被人这样盯着,都面有尴尬之色,男人头问女人头:“baby,要不要砍不砍他的头?”
女人头道:“若是用了他的头,也变傻了怎么办?”
男人头道:“我觉得这个人深不可则。”
女人头说:“那你上去砍了他。”
男人头显然昨天被拍怕了:“oh,baby,我想你说的有道理,他看起来并不聪明。”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缺心眼忽然嘿嘿一笑,指着两个人头道:“傻帽。”
我走过去问那缺心眼的:“你怎么还不走。”
缺心眼的看我一眼,撇了撇嘴,很委屈的说:“没有人来接我。”
我再问,这家伙一问三不知,只说昨天那逃走的家伙是三个月前认识的,给买了新衣服,说到偷到东西再给他买鸡腿吃。
看样子这缺心眼的也是被人骗了,我问:“你们做什么车过来的?”
缺心眼的说:“汽车。”
我又问:“你原来住在哪里?”
缺心眼说:“房子里。”
我绝望了,问:“那带你来的人叫什么名字?”
缺心眼的说:“他说他叫布莱德比特。”
我都要哭了,继续问:“那你总知道你自己的名字吧?”
缺心眼的说:“我叫雷迪嘎嘎。”
男人头重新打量雷迪嘎嘎:“看不出来,你们也是海龟。”
我痛苦的捂住了脸。
我带着雷迪嘎嘎去村里问了一圈,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我本来就没指望这连名字都是布莱德比特给起的缺心眼能这么容易找到家,只能又把他带回来。
等回到房子,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再一看,客厅的桌子上摆满了饭菜,手艺精湛,色香味俱全,坐在桌边的三娘拿着筷子,正慢悠悠的夹着菜往嘴里送。
看不出三娘也会做饭,我大吃一惊:“你做的?”
“我?”三娘嘴角一弯,“我像会做饭的人吗?”
说话间,却看见云美端着一个盘土豆炖牛肉出来,笑道:“我今天出门,见到外面有卖牛肉的,就顺便买了一点。”
“哦……”三娘走过去,“我听说了,就是那头没了的牛吧?昨天刚死,还算新鲜。”
三娘说完,夹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弯起眼睛看云美:“手艺不错。”
云美做饭手艺确实了得,一顿饭吃得雷迪嘎嘎红光满面,心满意足的摊在椅子上打着饱嗝,吃过饭,云美又主动收拾碗碟。
听着厨房哗啦啦的水声,我忽然泛起一种家的感觉。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这样的女人哪里去找。
“看的眼睛都直了。”三娘笑道,“你们人类果真容易被外表迷惑。”
这话听得我心里一动,还想问,却见三娘又是妩媚一笑:“不过,若是你们不被外表迷惑,我们狐精就没用武之地了。”说完,起身往房里走,走到房门口,扶着门,转过身朝我一笑,“小马哥,最近不太平,你可得小心着点。”
她似乎话中有话,我转头再听云美洗碗的声音忽然觉得有些别扭,刚刚泛起的想和云美聊天的兴致也没有了,领着雷迪嘎嘎回房了。
晚上我给雷迪嘎嘎打了个地铺,他似乎从小就睡地上睡习惯了,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谁知睡到半夜,那雷迪嘎嘎忽然从地上窜起来,
我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雷迪嘎嘎道:“有声音。”
我仔细一听,果然有细碎的脚步声。
我从门缝往外看,却看见穿着白底牡丹花长裙的云美,一步一步下楼,然后小心的开了门,走了出去。
这么晚了,她出去干什么?
雷迪嘎嘎趴着门缝看着云美走出去,然后打了个哈欠,跑回去接着睡了,我躺回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雷迪嘎嘎忽然抬起头,又望向门口。
我马上竖起耳朵听,果然听到门的声音。
他对这些事倒是异常敏感。
再次趴到门口去看,却见云美又回来了。
我松了口气,刚想回去睡觉,忽然脑中闪过什么,觉得哪里不对,又重新凑过去看。
这次果然看出了些端倪。
与刚才出门不同,云美的衣服变了颜色,方才虽然牡丹花的颜色再黑暗中显得暗沉,却能清楚看见她的白裙子,而现在,她的裙子却明显变了颜色,那深色的图案明显的扩大了
完全没有规则的图形,深浅不一,像是喷溅上去的。
这形状就像白天看见的那滩牛的血迹!
血?
我脑中嗡的一声,云美出门到底干了什么?
我看着云美上楼,消失在视线所及的范围,雷迪嘎嘎忽然伸手捅我:“我想尿尿。”
我吓了一跳,道:“厕所出门右转。”雷迪嘎嘎开门跑了出去。
我坐着想了半天,心道这样想没完没了,不如明天直接问她。
想罢,我起身准备关门,这才发现那雷迪嘎嘎出去上厕所,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还未回来。
此时月黑风高,外面寂静一片,我还未从方才云美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最坏的方面——那缺心眼,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我缓缓推开门,轻声叫道:“雷迪嘎嘎?你在不?”
没人回应,四周一片死寂,屋外传来一阵阵狼嚎。
“雷迪嘎嘎?”我推开门,轻手轻脚边走边叫,“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刚走两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扭头一看,三娘穿着蕾丝睡裙,修长的手指擦过嘴角,看着我的媚眼带着怨气,舔着嘴唇道:“小马哥,我晚上一般不吃宵夜,但你要是再学鸭子叫,我不介意破戒清蒸了你。”
两个人头开了冰箱门往这里看。
我马上闭嘴。三娘哼了一声,关上门。
那两个人头笑的冰箱的架子都在抖,我转头说:“再笑清蒸了你们。”
冰箱门立马关上了。
这果然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这出一闹完,屋子里是彻底清净了,我跑到厕所一看,雷迪嘎嘎不在。
有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扭头看向二楼。
屋外又传来阵阵狼嚎。
我咽了口吐沫,往楼上走。
刚走到二楼,忽然见身下一个头伸出来,我条件反射,正想一脚踩上去,却见那头又缩了回去。
这不是那缺心眼的么?我说:“你在这做什么?”
雷迪嘎嘎蹲在云美房门口,对我挥挥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着云美的门轻声道:“你看……”
我一看,门锁被他打开了,开了一条小缝。
“你偷窥?”我伸手拍缺心眼的头:“有什么好看的!回去睡觉!”
缺心眼说:“好看,那女人在脱衣服。”
我说:“你真没素质,这能随便看吗?”然后蹲下来,把眼睛凑到门缝上。
云美果然还没睡,背对着门站着,正在脱裙子。
她只开了床头灯,屋内灯光异常昏暗,但这女人的皮肤却嫩的像能滴出水来,裙子只拉开了拉链,就顺着身体滑了下去。
云美脱了裙子,又去脱内衣,几分钟下来,已经背着我们脱得光溜溜,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窈窕的曲线一览无遗。
雷迪嘎嘎说的没错,果真好看。
我心情澎湃,一边偷看一边低声喊:“快转过来,转过来!”
雷迪嘎嘎鄙视的看我一眼,道:“她还没有脱完呢。”
这都脱得光光的了,还有什么?
我奇怪的向门里望去,却见云美又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头发。
假发?现在很多女孩喜欢带假发,没想到云美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也是假的。
我正想着,却见云美双手成爪状,抓住了头发用力向两边扯,那头皮竟然活生生的被她扯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肉。
我惊呆了。
云美手上动作不停,那手中的皮从脑袋扯到胸口,所过之处,血淋淋的肉和神经慢慢显示出来。
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心里终于明白那天晚上那个领头的看到什么了!
等皮全扯完,云美身上的肉尚在随着动作而抖动,,却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型的血人,那副模样没法形容,简直就像打了马赛克的奥特曼。
那血人把皮扔在一旁,又从桌子上捡回一张什么东西,拿了阵线缝补,边补,边拿了笔细细的画。
原来云美也是个妖怪!
这情景严重刺激我的神经,我再也受不了,转身跑下楼冲进了三娘的房间求救。
门没关,我一推就进去了,三娘正背着我坐在床头打坐。
我喊道:“三娘!有妖怪!”
“妖怪?你说我啊?”随着一如既往,带着笑意的娇滴滴的声音,三娘转过了头,脖子以上却赫然是一个毛茸茸的狐狸头。
连接受到这种刺激,我眼前一黑,就没知觉了。
再醒来是在自己的房里,雷迪嘎嘎坐在床边,旁边飘着男人头。
男人头说:“米斯<敏感詞>,你昨晚晕倒在三娘房里了,雷迪嘎嘎吧你搬回来的,你没事吧?”
我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顿时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老子这是什么运气,之前一见钟情的女人是个狐狸精,之后喜欢上的,又是个披着人皮的奥特曼!
男人头叹气道:“米斯<敏感詞>,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听雷迪嘎嘎说了,我站在自己的立场,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我说,“我对女人失去信心了。”
男人头说:“只要你别对男人有信心就行。”
缺心眼瓮声瓮气的说:“可是这世上不就是男人和女人吗?”
“Oh~no……”男人头摇着头道,“还有动物呢。”
沉寂了很久的貔貅忽然很激动地骂:“滚蛋!”
我心中尚存一丝希望,问男人头:“她……她应该不是个坏妖怪吧?”
男人头说话很实诚:“不知道,但是她对我不构成任何威胁。”
话音未落,却看见苟富贵带着勿相忘从门口飘进来:“雷锋同志,有件事要向你咨询一下。”
我手一挥:“没空!”
苟富贵道:“雷锋同志,别这样嘛,花你几分钟时间,说不定能为死者找到点线索呢。”
“死者?”我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死者?”
“看来你还不知道,”勿相忘接口道,“昨天村子里死了一个人,尸体头没了,皮也被扒了。”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0:35
我闻言一惊,问:“死人了?昨天什么时候?”
“昨天深夜……?”苟富贵拍着肚子思索,“不对,算起来应该是今天凌晨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时间和云美出门的时间差不多吻合。
再配上那一副血裙子,有些话已经呼之欲出。
“what?头没了?”男人头敏锐的抓住了勿相忘话中对自己有价值的信息,连声道,“那尸体呢?反正你们留着也没有用,别浪费,给我吧。”
“尸体被市里面的人类警官运回去了,不过皮都被拔了,留着给你也没用嘛。”苟富贵示意勿相忘把记事本拿给我们看,“等下次吧。”
我边看勿相忘的记事本边问:“身体能随便偷吗?”
苟富贵说:“在不违反纪律的条件下,给群众办个好事,也是可以的嘛,是吧。”
很多时候,听见他说话的强调,我就忍不住的想抽他。
勿相忘指着笔记本说:“就是这个。”
我一看,上面贴了几张相片,有整体的有局部的,也不知道怎么照下来的,照的倒是全面,若不是之前他们两人已经说过,我怎么也想不出这是个人,没了头的身体缩成虾子的形状,加上照片上看不出大小,猛地一看,像是只牲畜。
“拨皮的手法很娴熟。”勿相忘说,“整张剥下来的,一点皮都没剩。你认得这人么?”
我说:“你问我啊?”
苟富贵勿相忘齐齐点头。
“都这德行了,我就算见过,也认不出来了啊。”我看着那死者身上的脂肪和血迹,想起昨天晚上看见的人形怪物,一阵反胃:“你们把他鬼魂叫过来问问不就了了么。”
“不是我们不想叫,这同志死的时候魂魄也被吞了,想找也找不到。”苟富贵说,“尸体是在村里废弃的老房子发现的,你们人类刑警把村里人都问遍了,也没找到一个没失踪的,没办法的嘛。”
就在这时,雷迪嘎嘎忽然伸手指着那照片道:“布莱德比特!”
男人头凑过去看,道:“没错,就是那天晚上那个。”
两个鬼差惊道:“外国人?”
我强忍着恶心,仔细一看,那尸体的手臂上有一道伤口,看起来像是新伤——那天晚上男人头刺的。
雷迪嘎嘎很是不满的指着照片说:“哎呦,傻蛋,让人把皮和头都偷走了。”
我心中一凉,忽然想起昨天云美拿在手里缝补的东西,不就是张新鲜的人皮吗?
我连忙说:“我有线索!”
两个鬼差马上转头看我。我把这两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苟富贵皱着眉道:“雷锋同志,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你这样不对嘛!我知道你养这么多妖怪是善心,可是既然要养就要管好,不能让他们扰民,你看现在,给我们增加这么多工作量,你这样不对嘛!”
谁没事养这东西!我这背后还在发毛呢,他就来这么一句!
上一个死的是布莱德比特,下一个指不定就轮到我了,我对鬼差道:“两位大哥,我确实不知道她真实身份,你们看看能不能把她给收了?”
“雷锋同志啊……”苟富贵皱着眉说,“妖有妖道,鬼有鬼路。就像人间恶人杀人我们没法制裁一样,这事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
“那就没办法了,”我问,“你们就一点管不了她?”
“有办法,无论是人还是妖,她的魂魄都归我们管。”勿相忘说,“这样吧,你先杀了她,然后我们来帮你。”
我扶住额头,老子要是能搞死她我还用你们干吗啊。
苟富贵拍着肚子道:“不过嘛,她这样杀人也不行嘛,等我们回去上报一下,看上面批下来怎么处理。”
我充满希望的问:“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快着呢。”勿相忘回答,“我们报给村鬼差所,村鬼差所上报给镇鬼差所,镇鬼差所上报给市鬼差所,市鬼差所上报给省办公所,经过省办公所处理再上报中央,中央研究后再咨询阎王,阎王会在下次上天庭开各界代表例行会议的时候递交书面材料和妖王沟通……算下来,大概八九百年就能有消息了。”
我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破灭了。
“算了吧,来不及了。”我无力的挥挥手说,“别用这点小事打扰他们了,2012可就世界末日了,还是给他们多留点时间去商讨怎么拯救地球吧。”
“话说回来,”苟富贵说:“雷锋同志,这种事情还是得你们人类和妖类自己解决,人间不是有收妖的嘛。”
我听了他这话,恍然大悟,我不就是个道士嘛,然后我望向貔貅,张口道:“你……”
话未说完,貔貅已经没有好气的接口:“我早说过,你我一体,你弱我弱,你强则我强。上次现原形压制赵宜我已经元气大伤,现在连显出原形都困难。”
我又想起楼上的道士:“那楼上张道士……”
“张天师不过是法身在这,百年才回来一次,上次遇到是你运气。”
我摸出口袋里剩下的符,眼巴巴的看着貔貅。
貔貅道:“鬼和妖不是一个等级的,强力符咒自然也需要施术者的法力。”
我再没话说了,转身从床底下的鞋盒的夹层里拿出六百块钱揣兜里,收拾了几件衣服,拉着雷迪嘎嘎准备开溜。
刚走到客厅,却见正门被推开,三娘和云美走了进来。
云美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好奇的看着拿着大包小包的我:“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呦,”三娘娇俏一笑,“怎么,昨天真的被吓到了?”
我看着云美就想起昨天晚上那个血人奥特曼,腿肚子都打颤,指着两个鬼差道:“我我我……我送送他们……”
“不要出去了。”云美道,“昨天晚上死了个人,外面不太平。”
她们堵着门,我们倒是真没法出去,
眼见这会儿也不能对他们来硬的,我急中生智,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人,低声对苟富贵道:“这附近有个黑胡子的道士,他会收妖,你们把他找到来救我。”
苟富贵点点头,然后和勿相忘穿门而出。
云美回头冲我甜甜一笑:“这才乖嘛。”
她的语气像是已经和我很熟了一般,我这个人脑补能力比较强,看到她就想起昨天那血肉模糊的马赛克,听她这么熟稔的说话整身都不舒服。
“所以说,还是在房间里安全。”云美说完,玉手一动,把门反锁了。
我看着那门锁,一瞬间就明白了电视上那些被拐骗进宾馆的无知少女,看到男人锁门时的心情。
“三娘,你在这坐着吧。”云美拎起手上的肉,“我去做饭。”
我问:“昨天不是已经买过肉了吗?”
“先买先吃这个新鲜啊。”云美拎起肉,朝我晃了晃,红白相间的五花肉随着她的动作颤动,红色的液体顺着肉滴下来。
我呆了,腿肚子开始抽动。
“你看,多新鲜。”云美用手勾了一下那血迹,笑的异常甜美,“每天都有这么新鲜的肉真是太好了。”
昨天是牛肉,今天是什么肉?
我打了个冷战。
云美哼着小曲进了厨房,我有冲动直接打开门逃,一转头却见三娘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看明白了,妖怪都是一伙的。
她俩这是分工合作,一个做饭,一个盯着我。
我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个椅子,哆嗦着坐下。
三娘靠在桌子上,用手支着头,弯着嘴角问:“昨天吓到你了啊?”
我也不知道怎样回答,含糊的应了一声,三娘听见我回应,明月似的弯眉挑了起来,语气中颇有不满:“怎么?我原形长得不好看?”
作为一个能屈能伸有智慧的男人,我此时只能屈服于恶势力之下,连连点头:“好看。”
“说谎!”三娘偏过头,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会吓晕。”
“瞧你这话说的,我要是公狐狸一定被你迷死了。”我说,“那不是因为我不是公狐狸么,有些地方欣赏不了。”
三娘瞧了瞧我,嫣然一笑。
貔貅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不哼倒还好,一哼我就来气,低头压低了声音问它:“你早看出她是妖怪,怎么不告诉我?”
貔貅道:“她夸我了。”
我就靠了,一神兽就这样被糖衣炮弹打倒了。
我表面上镇定,心里却是火急火燎的,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那一胖一瘦两个鬼差到底有没有找到那老道士。
不多时,云美端出了热腾腾的饭菜。
一桌子的肉,依然是色香味俱佳,我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三娘举起筷子,夹了片肉放进嘴里:“果然是新鲜的好,这肉质比昨天的更嫩。”说罢,横着眼睛看向我,“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有这么新鲜的肉了。”
雷迪嘎嘎傻人有傻福,什么都不知道吃的欢,我却是如坐针毡,一口都吃不下去。
云美道:“马力术,怎么不动筷子?”
我说:“我不饿。”
云美皱起眉头看向我:“你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我一个哆嗦,连忙拿起筷子挑了个蒜瓣放进嘴里,连声道:“好吃,好吃,肥而不腻。”
“我对做肉很有自信的,”云美笑道,“切肉一定要顺着纹理,好切顺手,今天切肉的时候有骨头,我用力劈下去,溅了我一脸的血,不知道洗没洗干净。”
我看向云美,她脖子右侧,有一小块深色的血污,衬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的扎眼。。
“最重要的就是外面一层皮,不过我扒皮最是拿手了。”云美侧过头,手上比划着,“整个剥下来,一点都不打摺……”说到这,她又上下打量我,“马力术,你的皮看起来很好剥呢。”
我打了个冷战。
云美对着我莞尔一笑:“开玩笑的。”
我没看出来她是在开玩笑。
好容易熬过这顿饭,天也暗了,夕阳的余光已经不足以照亮屋子,我见云美和三娘低头收拾碗碟,心下又起了逃跑的念头,打着哈哈道:“这么暗,我去开灯。”
然后走到门口,面对着她们一手拉灯绳,一手在身后偷偷去拧大门的锁。
‘咯噔’一声,锁开了。
正在埋头收拾碗筷的云美警觉的抬起头:“什么声音?”
我一手正在背着拧门,一下子就僵住了,干笑着问:“声音?什么声音?哪有声音?”
三娘没说话,弯着眼睛看着我,目光落在我放在身后的胳膊上。
吃的满嘴油光的雷迪嘎嘎举手道:“他开门的声音。”
我愤怒的瞪向他——你是站在哪边的!
云美放下碗筷,朝我走来:“马力术,你不能出去,外面……”
眼看她越走越近,我心道一声听你的才有鬼,转过身拉开门就准备外跑。
一拉开门,却看到门外站着个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老头——正是那黑胡子道士。
>删除.2010-09-0314:30:45天边一朵蛋蛋云。(低低低低低低低。)我立在门口,前面是黑胡子道士,身后是云美和三娘。
此时月黑风高,云淡星稀,远处传来阵阵狼嚎。
我心里却是豁然开朗。
黑胡子道士摸着胡子,朝我云淡风轻的笑道:“有两个鬼差找我来救你,怎样,我说的没错吧。”
这就是希望的感觉,我一瞬间觉得他的道袍都在发光,用荧光虫已经不足以形容这意外之喜在我心中燃起的亮度,硬要比方的话,这老道整个人就像黑暗中的夜明珠一样。
没错!像珠一样!
“仙人!”我再激动不过,一闪身躲到道士身后,拉着道士的道袍嚎道,“恩人,救命啊!”
那道士侧过头,对我微微颔首:“怎样,发现你屋里有妖怪,你终于相信我的话了?”
“相信了相信了。”我伸手指向云美,“你看。”
道士微笑颔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转过头。
“怎么了?”云美正好追过来,走到门口,忽然停住,看着老道,一脸警惕的问,“你是谁?”
“我本来以为是无名小妖,竟然是传说中的画皮妖!”黑胡子道士看着云美,脸色微变。
本是坐在一旁的三娘闻言也站起来看,望着老道怒道:“好个不要命的道士,竟然闯到这里来了!”
黑胡子道士脸色大变:“千年狐精!”
这道士不知道原来收过多少妖,面前两个女人看着那道士,眼睛像是要喷火。
天敌相遇,一时间风起云涌,雷电交加,战争一触即发。
这气氛如此紧张,我担心黑胡子老道打不过他们,问道:“你能不能打过她们?”
“这两个妖孽修行不浅。”黑胡子老道低声说,“我之前收妖元气大伤,目前毫无胜算。”
我一听,急了:“那怎么办?”
“无妨,莫要慌张,不碍事。”老道气定神闲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符递给我,“你速速上前,用这张符镇住她。”
我拿着符,问:“那你呢?”
那道士后退一步,义正言辞的抱拳:“贫道法力不济,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说罢,转身就跑。
我真想一脚踹死他。
雷迪嘎嘎有和狗一个毛病,见到有人跑,一路哈哈哈哈哈的追了上去。
我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身后两个女妖怪的怒火,再也顾不上什么,拔腿就追着雷迪嘎嘎和黑胡子道士而去。
云美在背后喊:“马力术,等等!马力术!不要跑出去!”
我一扭头,见那两个女妖精也追了上来,撒开蹄子跑的更快了。
老道望望我们,又望望后面紧追不舍的两个女妖精,张嘴就骂:“我嘞个擦!你们追过来做什么!”
我们三人跑到村旁一个废弃的屋子里,我一看三娘和云美追过来,连忙关了门,见那门破的快要散架了,转身找东西堵门,这屋子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我顺手摸了个破椅子,正准备堵门,黑胡子老道一挥手道:“不用那么麻烦,”然后伸手掏出几张符,啪啪啪的贴在门上,然后说,“这样她们就进不来了。”
果然,那破门上只贴了那几道符,云美和三娘两个人却进不来。
雷迪嘎嘎蹲下来研究那符,伸手就要撕:“这是啥锁头?孔呢?”
我怕他一伸手给撕了,连忙打开他的手:“别动。”
“没关系,这符安全的很。”黑胡子道士摸着胡子道,“只要贴上,屋子外面,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同时,屋里面任何东西也出不去,而且六个时辰之内没人能取下来。”
“马力术!”云美在外面敲门,“出来。”
我惊魂未定,喊道:“傻子才出去!”
“马力术!”云美说,“里面很危险,快出来。”
我听她这么说,心里忽然发毛,转身问黑胡子道士:“你不是妖怪吧?”
老道指着门上的符问:“你看呢。”
“马力术,”云美敲着门说,“快出来。”
我见她果然进不来,瞬间气足,对着门喊:“老子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门外安静了,我指着门对老道说:“你看看,不敢说话了吧,这些妖怪都欺软怕硬。”
“小马哥……”三娘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你当真不出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拍着门说。
“那你以后想出来,别求我们啊。”
我气很足:“那是,要是求你们我叫你们爷爷。”一扭头,黑胡子道士已经被我的男子气魄折服,向我伸出大拇指。
三娘笑道:“那我等着。”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语气。
外面安静了。
“怪不得我觉得这里妖气冲天。”黑胡子说:“这些妖怪都是连环作案,害人之后,尝到了甜头,就呆在附近等待下一个目标,不过你放心,现在有符咒护着,他们绝对进不来。”
我这才放心打量四周,这屋子挺大,后面堆了一堆垃圾,黑乎乎的占了很多空间。
我看着这屋子的摆设,忽然觉得面熟,问黑胡子:“这是哪?”
黑胡子说:“我今天刚找到这个地方,是个废弃的空房。”
我明明没来过这里,可是越看这房子越面熟。
黑胡子站在门旁,摸着符咒奇道:“怪了,那两个妖怪明明在外面,为什么总还感觉有股妖气就在身边。”
雷迪嘎嘎四处瞅瞅,然后手脚一摊,睡到地上,喊:“皮和脑袋被偷了!”
我一愣,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是苟富贵给我看的那个无皮男尸死的地方嘛。
黑胡子老道蹲在门前望着那符,嘴中喃喃自语:“奇怪,妖气怎么这么重呢。”
我走过去,蹲下来,问:“你是不是闻错了,要不然叫我家貔貅出来给你闻闻。”
“如此贵重的神兽,你就当狗使?”黑胡子老道十分痛心的道,“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说:“那你不是闻不出来么?”
“妖气不是鼻子能闻出来的。”老道语重心长的道,“当你到达了我这种修为这种境界,马上就能辨别出何为人气何为妖气,不仅如此,若是集中精力,还能感受到妖气的方位。”言毕,他微闭双目,双手掐出一个花式,然后一动不动。
雷迪嘎嘎已经保持着受害者的姿势躺在地上睡着了。
五分钟过去了,屋里一片寂静。
我打了个哈欠。
就在此时,雷迪嘎嘎忽然一跃而起,直直的盯着房间后面的堆放垃圾的地方。
同一时间,老道士也双目圆睁,指着那处道:“就在那里!”
我一惊,扭头盯向那堆垃圾处。
雷迪嘎嘎也指着那里说:“有东西!”
“妖气就是从那里传来的,你去看看,”老道一挽袖子,从地上捡起一个钢管递给我,义正言辞的对我说,“一切小心。”然后推了我一把。
我一扭头,他俩已经气定神闲的缩到我背后去了。
我像握棒球棒一样握着钢管,谨慎的往放垃圾的那边走,那边堆了一堆柴火和废弃的家具破脸盆铁皮之类的,摆的乱七八糟。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伸着头看,什么也没看到,直觉却觉得哪里不对,这里确实有蹊跷。
我转身说:“什么都没有。”
黑胡子斩钉截铁的道:“不、那里绝对有妖物,若不相信你再走上前看。”
雷迪嘎嘎在旁边应声点头:“绝对有!”
他俩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
我转身,抬脚再往前走,这一抬脚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栽了下去。
这地上是一层的土啊,我载了个灰头土脸,连打了两个喷嚏,支撑着正想站起来,眼睛往前一扫,看见层层的木头后面,有两束绿光,我心里疑惑着,伸着脖子仔细一看,愣了。
那是双人的眼睛,冒着绿幽幽的诡异的光。
我认得这人的脸。
布莱德比特!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原来头在这里,当初那些警察没有发现?
我正想着,布莱德比特的头动了一下,看向这边。
我身体立马僵了,虽然看不太清,但那头身后分明连着一个身体,他的身体不是被警察带回警局了,怎么还会有身体?
我想法不过一瞬,却见布莱德比特忽然裂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我以为他要说话,却没想到他头一扬,发出一声‘嗷’的狼嚎,然后箭一般的向我冲来。我连忙侧身躲了过去,只觉得脸边一阵风过,再转过身,那东西已经四肢落地,停在了房中央。
雷迪嘎嘎看着那东西,奇怪的哎了一声:“布莱德比特,你怎么变样了?”
刚才只看见它的脸,这会儿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东西原来是人头狼身,一身灰色的皮毛,尾巴耷拉在屁股后面,眼睛闪着绿光,配着布莱德比特的脸,说不出的诡异。
“原来是偶狼!”黑胡子道士叫道。
“什么东西?”我连忙爬起来握住手中的钢管,全神戒备的看着那东西。
“偶狼。”貔貅接口道,“狼妖的一种,吃动物的脑袋为生,吃什么动物,脑袋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么说……我再次看向偶狼的头,杀死布莱德比特的人就是它?
偶狼伏底身体,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恐吓声。
“马力术,”云美在外面敲门,“你没事吧?”
“怎么样?”三娘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小马哥,早和你说了不要出门,这种尚未修炼成人型的劣等妖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你这样灵力高于常人却法力不足的半吊子了,若是在屋里被我们的妖气压着还好,一出了门,你的小命就危险了。”
果不其然,那偶狼浑然浑然不理其他二人,用一种盯着猎物的眼神看着我,我抖着说:“那皮、人皮是怎么回事?”
“啊?你看到了?”云美叫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好意思,“我、我看人死了,皮也没有用了,扔着怪可惜的,就捡回来废物利用……”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说起来你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妖怪,怎么好的不学,学人家捡垃圾!
说话的功夫,我不过一闪神,却听得嗷的一声,那偶狼扑了过来。
“马力术!”黑胡子道士和雷迪嘎嘎齐声叫道。
我扬起手中的钢管,用力挥了出去,却见那偶狼跃到半空,一个折返,窜到了旁边的杂物中。然后隐藏在堆积如山的垃圾中,一时又没了声响。
房间又重新回归寂静,我紧张的握着钢管,警惕的四处张望。
“小马哥。”云美接着问,“怎么样,你还好吗?”
“哪能有事啊。”三娘的声音带着笑意,“里面不是还有个大胡子道士么?”
闻言,我和雷迪嘎嘎迅速的看向黑胡子道士。
云美说:“那道士能镇住偶狼?”
黑胡子道士颇为苦恼的道:“我之前收了一直千年狐妖,大伤元气,目前法力……”
三娘道:“那大胡子道士不是把门封住了吗?若是他没有办法收妖,另外两个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我和雷迪嘎嘎齐刷刷的看了看门,又看向黑胡子道士。
黑胡子道士咳嗽一声,高声道:“其实我早已料到这种情况,所以才把门封住,免得这妖物出去害人。”
他这话连雷迪嘎嘎都不信,指着他道:“你骗人。”
我心中凄苦,对着门外喊:“两位姑娘,救命啊,让我出去。”
“哎?”三娘慢悠悠的道,“是谁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不出来就不出来的,出来叫我们爷爷?”
我怒道:“这话谁说的,太不像样了!”
“不用求她们。”老道手握拂尘,环视四周道:“你们不用担心,偶狼这种妖物,若是出现在面前,就可不可惧。”
我听他说不用担心,心里稳定了一些,一边握着钢管向他们靠近,一边问:“为什么?”
“狼性狡猾。”老道说,“他没有摸透对手强弱,不会轻易从正面出击,只要我们不用背对着它,它暂时就不会轻举妄动……”
我点头:“原来如此。”话说完,忽然发现这屋里三个人,黑胡子道士和雷迪嘎嘎紧紧靠在门上,就我一人背后是空的!
几乎是同时,我感觉肩上一沉,被什么东西搭上了。
老道接着说:“因为狼喜欢从背后袭击人。”
我一偏头,看见肩膀上毛茸茸的爪子,道:“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我的耳边传来野兽喘息时特有的怪味,不需要回头,我就能感到那偶狼此刻正双腿直立,像人一样站在我背后,爪子搭在了我的肩上。
“不要转头!”貔貅喊道,“你一转头他就会咬断你的喉咙!”
我一惊,马上停止了动作,打算把头转过来。
偶狼发出恐吓一般的呜呜声。
“不要动!”貔貅又喊,“你若刺激了这妖物,他会下口咬你。”
我苦着脸说:“你不能让我在这立一辈子吧?”
老道自怀里掏出一张符:“没有关系,在它咬你的一瞬间,我会用符镇住他。”
我说:“那我还能活么?”
老道说:“不用担心,我免费为你超度。”
我要是能活下来一定揍他!
我们的交谈似乎激怒了偶狼,我听得耳旁一声低吼,条件反射的转头看去,只见那偶狼已经张开了嘴,就要咬下来,我心中一紧,挥着钢管就去敲他脑袋。
我心中大喜,正要叫好,仔细一看,却发现那偶狼狼头坚硬,钢管竟然被敲弯了。
偶狼此时已经完全被我的动作激怒,头一扬,长啸一声又咬了下来!我扔掉钢管,顾不得多想,伸手就去拍他脑袋。
那偶狼尖利的牙齿已经碰到了我脖子,眼看就要破皮见血,它来势汹汹的动作却忽然停了。
我一看,那偶狼头上多了一道符,恰是之前黑胡子老道给我的那张,我一直捏在手里,此时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粘在手上,方才一拍,就拍在了偶狼头上。
布莱德比特的那张脸此时离我只有零点零三毫米,却如同石化了一般僵住了,我甚至能看到它大张着的嘴里的三颗蛀牙。
“定身符!”黑胡子老道眼睛一亮,拍手道,“果然一切如我所料,当初我给你这符就是已经料到了这一步。”
我第一次见到比我还无耻的人!
我微微松开手,那符黏在我手心一起离开了,布莱德比特眼睛一转又要咬下来,我连忙把手重新按回去,对那老道喊:“快收了它。”
老道点头道:“看我的!”
言罢,手上捏出几个花式,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手一挥,道:“去!”只见一张符咒自他手中飞出,直奔偶狼而去。
只是瞬间,我肩膀忽然一轻,再扭头看去,那偶狼竟然被轻轻一张符咒撞开,狠狠击在墙上。
看不出来,这道士竟然真有两下子,接下来估计就要用到他那从不离手的拂尘了,不知道是件怎样高级的法器。我正在感慨,却见那老道喝道:“妖孽,纳命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冲到偶狼面前,大喊一声:“受死吧!”然后几刀捅了下去。
那偶狼身体一挺,嚎叫一声,马上翻了白眼,一命归西。
我看的目瞪口呆。见过除妖,却没见过用瑞士军刀来收妖的。
黑胡子几刀捅完,一抹胡子,转身对我道:“我现在法力不济,身上又没有多余武器,只能除了它的防御术用低级武器进攻。”
我问:“那你带的拂尘是干嘛的?”
老道拂尘一扬,扫了扫袖子,道:“用来弹衣服上的灰。”
这黑胡子道士果真是个牛人。
再看那偶狼,死了之后,脖子一歪,脑袋掉了下来,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我脚底下,雷迪嘎嘎捡了起来,很是伤心地叫道:“布莱德比特……”
黑胡子道士叹道:“这妖物生前只用别人的脑袋,死后也只剩一个躯体。”
家里有两只活的在先,我疑心那头会冷不丁的再活过来,一直盯着,见那头毫无动静,才跟雷迪嘎嘎道:“现在看看就行了,别捡回去,家里已经够乱了。”然后又对黑胡子道士说,“现在没事了,你把门开开,我们出去吧。”
黑胡子说:“我之前说过,符失效之前,这门我也开不开。”
大半夜折腾了半天,我也没劲再去说他,索性找了个地方躺下睡觉。
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忽然感觉有人推我,一抬头,见到面前站着一堆带着施工头盔的工人:“这不是睡觉的地方,快出去快出去。”
我揉揉眼睛爬起来,还是那间破屋子,比莱德比特的人头和偶狼的身体却不见了。
我问:“这之前还有个大胡子道士你们看见没?”
“什么道士。”工人们哄笑,“你睡晕了吧,快走吧,这块地被买下来了,要施工了。”
门大开着,我纳闷的走出去,见云美站在门口。
“你们见那道士了吗?”我问。
云美说:“符咒失效的时辰一到,他就从窗户逃跑,三娘去追他了。”
“哦。”我应了一声,就算知道了云美不是杀人凶手,我还是一看到她就想到她的原型,一想到她的原型就别扭。
云美扭扭捏捏的站在那,绞着双手问我:“你……都看见啦?”
我说:“我现在心里就一个疑惑,咱俩原来是不是见过?”
云美低下头,很不好意思的说:“我上一张脸用的名字叫胡雅婷。”她说这话时,声音已经变得和胡雅婷一模一样。
这下前因后果就明白了。当初我就想过她是不是胡雅婷,苦于声音相貌都不像,一直在怀疑,这下看起来,我的怀疑是正确的。
“我那时早就看出张佳燕不对,但是又怕暴露自己是妖怪的身份不能和你们明说。”云美道,“所以我只能一点一点向你提示,你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个毛毛,你还不如直接和我说呢,穿个白裙子阴森森的在那一站,谁知道你什么意思。
云美又道:“我四处流浪,一直想要安定下来,上次看到你这个房子就很是喜欢,加上那次事件之后我觉得你确实是个好人,所以就过来租房子……本来想直接和你说我的身份,又怕说了你害怕,吓到你。”
你没说照样吓到我了。
云美问:“那、那我还能不能住在这里了?我会做饭,还会做家务,我什么都能干……”
我忧郁着道:“你这情况比较少见,你说我屋里住一个,三天两头换一个长相,我不习惯啊。”
云美连声道:“不换了不换了,以后我就用这张皮了。”
我又说:“这不一样嘛,你说我现在连你到底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云美急道:“我是女的,我有胸,不信我脱了衣服给你看!”说完就伸手去划拉身上的皮,手一抓就是三个血印子。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不想看美女脱衣服,连忙制止她,喝道:“脱什么!不许脱!你当我是那种下流人吗!”
云美停了动作,尊敬的看向我:“你真是个正人君子。”
我问:“你不会半夜跑来扒了我的皮吧?”
云美道:“不会不会,我现在只扒死人的皮。”
我又问:“那你不会先整死我再扒我的皮吧?”
云美说:“你让我住下,你就是好人,我不会杀你。”
小二楼里现在妖怪成群,也不可能真找个正常人来住,鬼怪那么多不少她一个。我点头:“成,那你就住下吧。”
云美甜甜一笑,道:“你真是个好人。”然后转身往小二楼走。
我走到小二楼附近,忽然听得一旁传来呜呜的哭声,寻着声音走过去,见雷迪嘎嘎蹲在小二楼附近,抱着布莱德比特的头在哭。
我说:“你哭什么啊?”
雷迪嘎嘎拿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哭道:“布莱德比特说要带我回家,可是他现在没身体了,怎么带我回去啊。”
他怀里的人头和小二楼里的男人头女人头不同,是真死了,一动不动。
原来我还指望布莱德比特能带雷迪嘎嘎回去,现在一看也没戏了,我说:“那你慢慢哭,我走了啊。”
“嗯。”雷迪嘎嘎抱着布莱德比特的头应了一声。
我想了想,说:“你长点心眼,别随便和人走知道吗?”
雷迪嘎嘎闷声闷气的说:“嗯。”
我走了两步,一回头,那缺心眼还真的就坐在那哭了。
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好使,有些地方确实灵的很,要是再被什么人拐走肯定就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算我倒霉,摊上这么个家伙。我过去说:“手上东西扔了,我带你回去。”
雷迪嘎嘎说:“我不能随便和人走。”
他学的倒快,刚教他他就用上了。
我过去拉他:“和我走那不叫随便走。”
雷迪嘎嘎吸了吸鼻子,问我:“跟着你有肉吃么?”
就惦记肉了,我说:“你想想这两天吃的什么。”
雷迪嘎嘎马上乐了,把布莱德比特脑袋往地上一扔,拍拍屁股就站起来:“那我要吃红烧肉。”
我说:“你想吃什么和云美说,让她给你做。”
我在书房给雷迪嘎嘎打了个地铺,跟他说:“这就是你的房间,以后睡这。”
雷迪嘎嘎挺高兴,抱着枕头在地上打滚。
我下了楼,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自己的小二楼。
一楼三个房间,住着三娘,我和那个小鬼。二楼四个房间,一间供着张天师不能住人,其余三间住着雷迪嘎嘎、云美和吊死女鬼。
冰箱里还有两个人头。
这房间不知不觉,全都满了。
“马力术,我准备早点。”云美从厨房里伸出头来问,“早上吃粥好不好?”
我道:“好,好。”
她点头道:“那我煮瘦肉粥。”
她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这是什么肉?”
“猪肉啊。”云美笑道,“那天有人现宰的猪,我看着新鲜就买了些回来。”说完,打开冰箱,从里面拿肉出来,闻了闻:“哎呦,肉坏了。”
废话,你把肉放冰箱里,它能不坏么?
男人头女人头在一旁呵呵呵呵的笑的很开心,非常幸灾乐祸。
我都没好意思告诉他们他们俩臭的更厉害。
吊死女鬼可怜兮兮的扒在二楼墙边叫我:“玛丽叔,玛丽叔。”
我问:“干吗?”
她看看正和男人头女人头说话的云美,十分哀怨的问:“偶还不能打招抚?”
得,她倒老实,一直都记着呢,我挥挥手道:“你下来吧。”
吊死鬼欢呼了一声,迅速从楼上飘了下来。
小鬼的房间门开了一个缝,那小鬼从门缝里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又关上了门。
“呦,都在呢?”随着熟悉的娇媚声音,三娘自门外走进来,手中多了把做工细致的丝绸折扇,红底金丝,绣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凤凰。
我道:“那黑胡子道士呢?”
“跟丢了。”三娘脸上迅速涌上一丝怒意:“下次别让我见到他,非得拆他的筋剥他的皮!”
听她这话,他们似乎认识,我问:“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三娘闻言一愣,然后眼珠转了转,笑着看向我:“哎呦,小马哥,你这是在打探我呢?”她呵呵一笑,用扇子捂住嘴,凑过来神秘的道:“我不告诉你。”
我说:“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激我可没有用,”三娘媚眼一弯,伸出手指自在场的鬼怪身上一一划过,“不要光说我有秘密,呆在这屋子里的这几位,可都有自己的目的。”三娘转身,对我一笑,“小马哥,以后啊,够你忙的。”
我呆住,目光依次转到吊死鬼、男人头、云美、和死小孩的房间门上,忽然心中一凉,感到以后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了。
想当初我上学的时候,一上课就郁闷,一看书就犯困,后来因为课堂睡觉太多晚上睡不着觉,失眠的很厉害,为了身体健康,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翘课。
但翘课也是需要选日子的,你要天天翘课那学校一定得把你开除了,所以我一般都选过节的时候翘课,什么清明节啊重阳节啊,只要被老师逮住,我就答一声‘出来庆祝过节’。
后来走上<敏感詞>再看见我那时候的班主任,教数学的老徐头,他对我那时的行为做了一个精辟的总结:“你个怂娃子就是想翘课!”
然后我就明白了,你要是真想做什么事,就是没有借口也能琢磨出借口。
此时华灯初上,道路上车水马龙,我结束了工作,和兄弟唱完KTV,正在和几个成功人士聚餐。
我左边坐着是黑道霸主——高级小平房住宅区的黑<敏感詞>头子二狗子,右边坐着的是商界精英——小强装修公司的董事长兼CEO强子。
再加上我,马氏广告文化传媒有限责任公司的老总,三个成功男士聚在一起,异常引人注目,过往路人无不向我们投来惊羡的目光。
“所以我不喜欢这样,”我跟他们说,“咱们三个凑在一起,这光芒太耀眼了,别人老看我们,不符合我们低调的原则。”
二狗子一拍腿,冲路人叫道:“看什么看,闪瞎你们的狗眼!”
那人马上收回目光,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强子吸溜了一口面条,对二狗子说:“别吵,低调,低调。”
他是真心想低调,我们三个就他结婚了,他老婆看他看的非常紧,严格控制他外出聚友,强子又爱老婆爱的要命,老婆说往东走绝对不往西看一眼,于是他现在也是逢年过节才能出来和我们相聚。
成功人士有成功人士的苦恼,外人没法懂。
“我说你们三位啊。”牛肉面店老板跑过来,“你们蹲在马路牙子上吃牛肉面也就算了,别吓唬人成么?你们仨坐这,每人一碗两块五的牛肉面,已经吓走我好几个客人了。”
我们三人没理他,继续吸溜面条。
自从搬进小二楼,由于交通不便利,我和这帮朋友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今天过节出来聚餐。我准备把烦了我几天的事情一起问了。
“我问你们个问题啊。”我说,“要是有一帮猫,和一只耗子住在耗子洞里,目前看起来这些猫对耗子没什么敌意,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咬耗子一口,你说那耗子该怎么办?”
“你就扯吧。”二狗子说,“猫能和耗子聚在一起?”
我说:“你别管,先帮我想想。”
强子说:“反正都住在一起了,那就让那耗子用爱感动那群猫。”
我说:“他们要是不感动呢?”
二狗子说:“揍它们一顿,揍完再问他们感不感动。”
我问:“咱有没有文明一点的方法。”
“只要是生物就一定有弱点,”强子说,“深入了解,攻他们的软处。”
凭这句话你就能看出,企业家要真黑起来,黑<敏感詞>就得靠边站。
我还想和强子深入探讨这问题,强子他老婆一个夺命电话打过来,强子怎么解释他和我们过节他老婆都不信。
比黑<敏感詞>黑的是企业家,比企业家更强大的是企业家的老婆。
无奈之下,强子只能一口气吸溜掉剩下的面条,挥挥手跟我们告别:“这节我算是过完了,我回去了,咱再见吧。”说完,他叹了口气,做了临别赠言:“儿童节快乐。”
“儿童节快乐。”我说,“你这一走,下次我们不知道啥时候再聚了。”
“快着呢,”二狗子说,“七月一号是党的生日。”
我吃完了面条,和二狗子告别,拎着我的浆糊桶挤上了公交车,回家。
在我前面一个下车的是村子里面的小孩,牵着他妈下了车,忽然手指向天空,喊:“妈妈,你看那是什么?”
他妈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说:“气球吧。”
我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不是我小二楼房顶么?再仔细一看,那两个人头飘在房子上空呢!
大晚上的,要是村里人走过去瞧见了不得吓出人命,我连忙跑回去爬上,张口就问:“你们干吗呢?”
男人头道:“我正和我的甜心培养感情。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罗曼蒂克。”
我见马路上有遛弯的村人走过,连忙把他们赶下去:“先回去先回去,等晚上天黑没人了再出来。”
把两个人头送走,我正松了口气准备从房顶下去,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幽幽的叹了一声。
我扭头看,大舌头吊死鬼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上来,满脸愁容的望向远方,像是有心事。
她的外形不像两个人头杀伤力那么大,做房顶上旁人一下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我决定不管她,由她坐着。
她这么文文静静的坐着,看起来也挺好。她长得不丑,忽略那舌头,这画面看起来很有意境。
我正想着,一阵风吹过,风吹动她的头发,黑色的发丝飘扬在她的脸边,粘在了她的舌头上。
我错了,这舌头没法忽略。
吊死鬼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我闻言一愣,抬头去看她,她这句倒是发音标准,一点都没有大舌头,想来也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了。
吊死鬼拨了拨头发,依然看着远方,表情说不出的寂寥。
我叹了口气,正想安慰她,她又幽幽的叹道:“每逢佳节倍思春。”
才夸她一下马上就变调了,我吼道:“是思亲!”
吊死鬼转头看我,眼睛里竟然带着泪光。
凭我对她的了解,她的抗打击能力很高,绝对不是我吼一句就哭的这个程度。
我一下意识到,这个吊死鬼有软肋!而我现在,似乎就对上了她的这个软肋。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0:38
我走到吊死鬼身旁坐下,问:“你有不开心的事?”

吊死女鬼点头:“嗯。”

我笑呵呵的坐下来:“那说出来让哥开心开心。”

吊死女鬼本来眼泪就在眼眶里转,这话一说完,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道:“他……他还没回来……”

我问:“谁?”

吊死女鬼说:“偶未婚呼。”

我问:“他去哪了?”

“不知道,”吊死女鬼道,“可素他说让偶等他。”

我问:“那你就好好等他,上什么吊啊?”

听我这么一问,吊死女鬼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疑惑:“上吊?偶不记得了……”她偏着头,越想越疑惑的表情,最后道,“或许是偶等太久,受不了了。又或许……是听到了什么关于他的坏消息。”说到这,她忽然惊慌的抬起头,问我:“他是不是屎了?”

我怎么知道,我问:“你死了多少年了。”

“不记得了。”吊死女鬼疑惑的摸着头发道,“原来的事情偶都不记得了。偶就记得偶要等他……你说他还能回来么?”

“难说。”我说,“这时间长的让你连生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他说不定早老死了。”

“真屎了?”吊死女鬼一愣,然后恍然道,“可素如果他屎了,他的魂魄为什么不来见偶,他说让偶等他的,他说会回来的……”

她说着说着就痴了,翻来覆去的重复那几句话。

我见也问不出什么了,就从房顶上下来,男人头正和女人头说话,见我进来,扭头问道:“你一定什么都没有问到,那位小姐死后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说完,摇头叹道:“多么可怜,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那个男人,却在这里等了五十多年。”

我问:“你知道?”

“当然,我当然知道!”男人头道:“我来这房子比她早。”

我说:“你当时也在这住?”

“NONO,她搬来的时候我早就已经死了。”男人头道,“不过,我记得的比她多,让我想想,她家似乎很有钱……对,非常有钱,她的父亲是个军阀,这里是她家买下的别墅,原来很大,非常大,后面甚至还有个小花园……”

“我见过她的未婚夫,长的很讨人喜欢。因为是别墅,他们很久才来一次,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只有这位小姐。当天晚上我就觉得不对,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没错,第二天我就听到佣人的尖叫,说小姐上吊自杀了。”

我问:“你晚上觉得不对没有上去看看?”

“当然,我可是绅士!”男人头打断我的话,然后深情的看了一眼女人头,道,“二楼住的都是女士,我不会随便上楼。”

想当初他在冰箱门口盘旋了那么久,我觉得他说的话很有可信性。

这吊死鬼也是死脑筋,人家不来找她,她可以去找人家嘛。不过这都这么多年,说不定那人已经投胎去了。

这一投胎,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了,警察局也不一定能查出来。

想到这,我忽然脑袋里闪过一丝灵光,人间警察不行,我可以去找阴间的警察——苟富贵和勿相忘!

我是个充满行动力的人,想到做到,见外面天色已黑,马上出门拦了个鬼,问:“看到苟富贵和勿相忘了没?”

那鬼道:“见到了,在广场。”

我走到广场,只见那边乌压压的围了一群鬼。

村子的广场就是一个台子,平时村民唱个戏,搞个文艺汇演什么的,今天白天村里开例会,台子上还摆着村长讲话和村干部讲话时的桌椅没有收,苟富贵坐在中间,旁边坐着勿相忘。

我问旁边的鬼:“你们这是干吗呢?”

那鬼道:“没看到么?开会呢。”

说完,就听得台上勿相忘咳嗽了一声,道:“今天,把各位召集到这里来,是为了一件关系到民生的大事,首先,我们有请我们的领导,苟富贵警官讲话,请大家鼓掌。”说完,手指向苟富贵。

台下的鬼呆呆的杵着,没一个人鼓掌响应。

勿相忘又道:“鼓掌!”然后啪啪的拍手。

他的掌声孤零零的响在寂静的夜里。

眼见台上两人越发的尴尬,忽然有激动的掌声响起。

我和众鬼一起扭头向那掌声响起的方向,只见雷迪嘎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坐在地上,乐颠颠的坐在地上,边鼓掌边叫:“好!好!”

苟富贵和勿相忘一脸欣慰,苟富贵压了压手,道:“谢谢大家热情的掌声,谢谢。”然后看着笔记本,拖长了声音念道:“今天找大家来开这个会,主要是深入贯彻阎王爷的指示,学习地府方针,为了构建更好的地狱环境而努力。”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雷迪嘎嘎在那里傻笑。

苟富贵抬起头,扫了一眼台下的鬼众。

勿相忘冲着台下道:“哎,你们原来是怎么当人的,这都不明白,领导讲话停顿的时候就要鼓掌,鼓掌!”

台下鬼众拖长了声音,不屑的道:“吁————”

勿相忘拍桌而起:“吁什么吁,你们当是听相声呢吗!快鼓掌!”

台下一干鬼众鸦雀无声,雷迪嘎嘎又拼命地鼓起掌来。

苟富贵点点头,继续念下去:“根据地府准3679250号构建欢乐新地府文件的标示,敌意,我们要……”

他一停顿雷迪嘎嘎就使劲鼓掌,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报告又长又臭,听得我昏昏欲睡。

我身旁一个鬼打着哈欠对另一个说:“自从死后我再没感觉到困,这回我终于找到了重新做人的感觉。”

“希望大家认真学习这二十八条大项,三百零六条小项。”苟富贵合上笔记本,说,“今天会就说到这里。”

众鬼精神一振,掌声雷动。

“没了?”雷迪嘎嘎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那些鬼潮水一般蜂拥到他身边扁他。

苟富贵和勿相忘从台上下来,苟富贵乐呵呵的走到我身边:“雷锋同志,我刚上任没多久,和本地居民不熟,没有培养起来感情,公务也不熟悉,让你见笑了。”

我觉得这感情要培养起来还要等很久。于是问:“你上一届的人交班没教好?”

苟富贵摇头说:“不要提了,我之前那警官也是刚死没多久就来接任,正好地府要收一百年总结报告,那人写了一个洋洋洒洒的好几万字的报告,名字叫《弘扬地府文化,反对封建迷信》,阎王一看就怒了,这里都是鬼你反对封建迷信,你这是地府反革命!于是直接把他送到地狱里去体会封建迷信的精髓了。”

我唏嘘了一阵,道:“富贵兄,我有件事要求你。”然后把吊死女鬼的事情和他说了,苟富贵爽快的道:“雷锋同志你放心,既然是你开口,那绝对没问题,我一定好好查这事。”然后扭头对勿相忘说,“记下来回去好好研究。”

我又问:“你们神出鬼没,我平时怎么找你们?”

苟富贵对勿相忘点点头,勿相忘掏出一个哨子给我:“只要在我们管辖范围内,需要叫我们的时候,你吹这个哨子,我们马上就来。”

我吹了一下没听到声音,又看这哨子的形状异常熟悉,好像在卖狗的那里见过,问:“狗哨?”

“不是,”勿相忘解释道,“这个哨子能发出你们人类听不见的频率,但是我们隔了很远也能听到。”

我想,那不还是狗哨么。

和苟富贵勿相忘两人聊了几句告别,周围鬼也散去了,雷迪嘎嘎被那些鬼扯的衣服都开了,委屈的坐在地上自言自语:“为啥打我,这胖子和瘦子不是说相声的吗……”

>删除.2010-09-0314:56:55天边一朵蛋蛋云。(低低低低低低低。)我很少做好事,这事一做完那是浑身舒坦,晃悠着回去,看到吊死女鬼还坐在屋顶抹眼泪,对着她喊:“别哭了哎,人马上就给你找到了。”

我话刚说完,只见吊死鬼身形一闪,一阵风声吹过,一条红色舌头出现在眼前。

移形换影!

吊死鬼双眼含泪,抓着我的衣服问道:“你说尊的?”

我道:“那自然是真的,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吊死鬼又问:“没骗偶?”

我自信满满:“找不来人我把头给你当球踢!”

第二天,苟富贵和勿相忘没来,吊死鬼晚上跑来找我,我说:“这才一天,哪能那么快。”

过了一个星期,苟富贵和勿相忘没来,吊死鬼晚上跑来找我,我说:“人家公务繁忙,快了快了。”

然后又过了一个月,苟富贵和勿相忘还是没来,吊死鬼晚上又跑来找我,我一边擦汗一边说:“应该快了吧……中国人那么多,也不好找嘛对不对。”

然后又过了一个月,吊死鬼不来找我了,就是整天在远处盯着我,吃饭的时候我听见她和那个老闷在房里的小鬼说话,问他想不想踢球。

三娘笑的幸灾乐祸。

我深刻觉得不能等了,那俩鬼几百年几百年的办事效率,等他们找来的时候,中国男足已经踢着我的脑袋冲击世界杯了。

我狠狠地吹了召唤哨子,片刻之后,苟富贵和勿相忘果然飘然而至。

我问:“你们找到人没有,怎么这么多天一个影都没有?”听见我问话,吊死女鬼迅速的靠过来。

两个鬼面带愁容,苟富贵说:“雷锋同志,不是我们速度慢,你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瞒你说,这几天我们一直在翻资料,看的魂都快散了。可是这几十年你也知道,天灾人祸不断,又是打仗又是饥荒又是文化革命,人死的是一波一波的,不要说那些排的上队的投胎的人了,多少没有登记在案的孤魂野鬼在外面流浪,更何况你又不知道要找的那个人的名字,简直就是海底捞针嘛。”

“名志?”吊死鬼插嘴道,“偶知道他的名志,他叫冷宝源。”

我惊道:“你不是连你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记得他的名字?”

吊死鬼道:“他的事,偶都记得。”

“这就好办了。”勿相忘道,“有了名字就好找。”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两个鬼就如约而至。苟富贵满脸欣慰的拍着我的肩膀:“雷锋同志,我不负重任啊,事情办好了。”

勿相忘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我们根据你们提的资料进行了搜查,根据记载……”他指向吊死鬼,“你姓孔,单名一个婷字,其父是当地有名的军阀。”

吊死鬼点头:“好像真是这样。”

“而你口中所说的冷宝源,江西九江县人,生于农历1933年二月六日,死于农历1975年九月十八日。”

“屎了?”吊死鬼激动的问道,“那他的魂魄现在在哪?”

勿相忘说:“他已经于1983年七月二十一日投胎,这辈子的名字叫王亮,我这里还有他的生辰八字和出生地点。”他合上笔记本,道,“我们能找到的资料就这么多,其他的资料我们等级不够看不了,必须要他死了以后才能查阅。”

我对吊死鬼道:“你看,人家都投胎了,所以你也别惦记了。”

吊死鬼失魂落魄的道:“他叫偶等他……为什么会去投胎,不行,偶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我说:“王亮这名字太普通了,叫的人多了去了,这要怎么找?”

女吊死鬼道:“偶找那些叫王亮的,一个一个看。”

“都投胎了,长相肯定也变了。”

吊死鬼急道:“他就算投胎,就算长相变了偶也认得。”

女人一执着起来,就特别依赖第六感,毫无道理。

云美推门进来,看见屋里围了一群人愣了一下,向我们点头打招呼。之前我看她天天朝九晚五的出去奇怪,问了一声才知道她现在在广告公司做美工。

这活确实适合她,她画画是最强的。

苟富贵接着道:“不要小看前生今世的联系嘛,这东西很玄妙,还要深入研究。”

三娘点头道:“若是一个人前世执念太深,这辈子也有可能阴错阳差来到前世一直惦记的地方。所以他现在也有可能来到这附近。”

我说:“可是就算在本市也能找出来百八十个人叫王亮的。”

“王亮?”进来以后一直听我们讲话的云美忽然插话道:“你们在找王亮,真是巧,我公司最近有一个客户,和我们洽谈的那个客户经理也叫王亮……挺年轻的,据说上个月刚过完27岁生日。”

王亮,七月的生日,27岁!

在场所有人和鬼的目光都刷的射到了云美身上。
云美工作的那个广告公司规模不小,我在路边贴小广告的时候见过她们公司的平面广告,那上面的人都照的跟画里的人一样,简单来说就是能把女人拍成天仙,男人拍成人妖的那种令人叹为观止的顶级水平。

他们这次客户是一家叫‘龙达’的企业。

我说:“龙达企业专门生产饮料。老总名叫符庆成,是个叱咤风云的企业领军人物,曾经连续三届获得十大优秀企业家的称号。“

三娘托着下巴笑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能和我匹敌的企业家不多,”我谦虚地道,“我很期待有一天能和他合作。”

“偶要去见他!”吊死鬼说。

云美说:“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那王亮身份还没有明确,不一定是你等的冷宝源。”

“从另一方面来说,”男人头说,“他已经转世,上辈子的记忆都消失了,你这样去找他,他肯定被吓到。”

吊死鬼问:“被吓到会怎样?”

我怕她轻举妄动,连忙吓唬她道:“他会被吓死,和你一样变成鬼。”

吊死鬼闻言,眼睛一亮,扭头就往门外冲:“好!那偶就去吓他!”

和鬼在一起你就不能用人的思维来思考问题,我连忙一把把她拉回来。

云美也拉住她:“我们再商量商量。”

三娘道:“前生后世不相及,他这世的性格怎样,喜好何物,你又知道吗?说不定他已经娶妻生子,你也要和他一起?”

吊死鬼一脸困惑的看着三娘。

我解释道:“你这样想,他上辈子说不定是个和我一样的小帅哥,但是这辈子头顶长疮脚下流脓成天甩着两条大鼻涕,睡觉打呼噜走路哆嗦腿,身上又长痔疮又有针眼还是个斗鸡眼。”

吊死鬼幽怨的盯着我:“他和你有神马深仇大恨你要这么咒他。”

我说:“这不是讲道理吗?”

“他长相没有那么恐怖,但是只接触几次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多。”云美说,“要不然这样,我们别惊动他,先靠近他看看他人品,摸清他喜好,若他是个好人,再想办法把他约出来,和……”她指着吊死鬼,叫出她的名字,“和孔婷见面。”

“美人计?”我点头道,“这个方法好是好,不过你一个单身女孩去见他靠太近他会不会对你起什么坏心思,这世界上的男人可不是都像我这么坐怀不乱。”

云美奇怪的说:“谁说是我要去?”

我话音刚落,只见全部人都扭头看向我。
我惊道:“我?你别告诉我他喜欢男人。”

三娘用扇子捂住嘴,呵呵的笑道:“谁和你说要用美人计了,你只要把他性格摸清楚,并把他拐到这里来就可以。”

她这话说完,一干女人立刻围成一圈热烈的讨论怎么促成这桩好事。

雌性生物对于八卦和恋爱都有着无比的热情。

我看着她们红光满面的样子无比感慨。

正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苟富贵和勿相忘忽然对我招手道:“雷锋同志,借一步说话。”

我走过去,苟富贵眉头紧皱,对我道:“雷锋同志啊,你叫我查冷宝源,我就查了,然后顺手查了孔婷,结果发现一件怪事。”

我问:“什么怪事?”

勿相忘翻开本子,念道:“孔婷,生于1939年正月初七,死于农历1984年二月十八日。”

我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问题相当严重啊。”苟富贵说,“雷锋同志,你算算啊,1984减去1939是四十五,也就是说她死的时候是四十五岁。”

我转头望向吊死鬼,惊道:“保养得真好。”

“这不是保养不保养的问题。”苟富贵说,“我看人年纪很准,她死时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我说:“所以她没到寿命就横死了?”

“没有那么简单,”勿相忘说,“横死之人死的同时生死薄也会改变。但是我们的生死薄上依然记载着她于1984年二月十八死于心脏衰竭,所以……”

我心中一惊:“所以?”

苟富贵和勿相忘同声道:“所以这事绝对不简单。”

我转头看向正在和三娘云美聊天的吊死女鬼。

也就是说——她的死有蹊跷?
我和三娘、云美坐在龙达公司的会客室里。

三娘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头发盘在脑后,俏丽的鼻子上架上了一个银边眼镜,看起来俨然是个干净利落、一本正经的女高管。

落地玻璃门外,走过一个翻着文件的男人,秘书小姐叫道:“王经理,有客人找您。”说罢,伸手指向我们。

那男人身高一米七八左右,穿着一身西装,浓眉大眼,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

云美朝我们点点头,示意这就是王亮。

这家伙竟然长得还不错,我心里颇不是滋味。

之前苟富贵说过孔婷的死有蹊跷,而吊死鬼又把所有事情都忘记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唯独心心念念着他,这不能不让人怀疑孔婷的死与他脱不了关系。

“王先生,好久不见。”云美笑盈盈的打着招呼。

“啊,你是……”王亮记忆不错,马上想起来她是谁,和她握手。

“这位是我们经理,”云美指着三娘道,“您上次已经见过了,”

王亮奇怪的望着三娘。

三娘笑道:“王先生,又见面了。”

这不是睁着眼睛扯淡嘛,三娘从云美口中才知道王亮这个人的,怎么可能见过。我正想着,谁知那王亮看着三娘,眼神从疑惑变成肯定,笑着说,“刘经理竟然亲自过来,怎么,我们的广告有什么问题吗?”
刘经理,那又是谁?我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美转过身,低声对我道:“你忘了三娘的原形?蛊惑人心可是她最擅长的。”

“我们非常看重和贵公司的合作,”三娘偏过头,笑着推了推眼镜,“所以希望能对贵公司有更深入的了解。”

王亮问:“之前送过去的资料不够么?”

“不,不是这种了解,”三娘道,“我们希望能够做出符合贵公司企业文化的设想。”说到这,她指向我,道,“这是我们公司最杰出的创意——马力术,他有最好的品味和设计,他希望能在你们公司呆几天,体验一下贵公司的企业文化。”

我挺起胸膛,努力让他看清我身上的西服,这是我当初学校毕业买的,佐丹女牌,好长时间没穿,昨天刚翻出来让云美洗了,我想我现在扮演的角色是艺术家,而艺术家都是桀骜不驯的,于是我用双手插着口袋,没想到右边破了个大洞,我随便抠了抠,大拇指就穿了出来。

“品味很好?”王亮皱着眉问我,“敢问一下马先生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古龙水。”

“用那东西干吗?你身上是有狐臭还是咋的?”我大手一挥,道,“熏蚊子我都用风油精,比那什么水管用多了。”

王亮的脸变得扭曲。

我连忙解释道:“不过夏天过去蚊子也少了了,我就再没用过那东西。”

王亮脸沉下去,问三娘:“刘经理,这……”

“一看你就是个土老帽,这叫返璞归真,你懂么?”我接过他的话道,“你看看人类的发展历程,从不穿衣服发展到全身包的严严实实,再到现在能露多少就露多少,香水从花瓣熏到香精再到现在的自然香,”我一巴掌拍在秘书前台上,义正言辞中气十足的问道,“你知道未来会流行什么味道吗?”

王亮问:“什么味道?”

我说:“最自然的臭脚丫子味。”

王亮嘴角抽动着看向三娘:“刘经理,这……”

三娘本已经笑得乐不可支,见王亮转头,马上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对着我连连点头:“说的不错,我前日刚遇见国际顶级调香师明仓布尼斯偏先生,他说他正在研究一种新的香水,味道类似于人类的汗液,这种香水可以刺激人的荷尔蒙,从而使其对异性有更大的吸引力。”

王亮充满疑惑的望向云美:“真是这样?”

云美脸一红,娇羞无限的道:“身上充满汗味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如果我的说服力等级是1,那这俩美女的说服力等级就是十的十次方。

王亮恍然大悟,大笑着过来拍我肩膀:“果然是走在时代前沿的艺术家。”

“哪里哪里。”我说,“那这件事……”

“自然没问题。”王亮说,“今天起你就到我们公司了解情况吧,”

“那就这样。”三娘站起来,笑道,“王经理真是年少有为,令夫人一定很幸福吧。”

王亮道:“我还没有结婚。”

三娘和云美对视一眼,意味深长的对我笑了一笑。眼中含义不言而喻——一切就交给你了。

我和王亮把三娘和云美送到电梯口,这一路我走的十分不自在,待走到电梯门口,我把两个女妖拉到一边,低声问:“这王亮一把年纪不结婚是不是有问题,我总觉得他很危险,他这一路老盯着我的屁股淫笑。”

云美啊了一声,然后轻声对我道:“昨天洗的时候发现你裤子屁股那里破了两个大洞,我手头正好有绿色的布,就给你补了些花样上去。”

我扭过身子去看,只见我西装裤子的屁股部位,一左一右,绣着两只惟妙惟肖的乌龟。

再一仰头,就看到王亮满脸敬佩的望着我:“不愧是大师,特立独行,不为世俗所束缚,真是太潮了!”
王亮向手下员工介绍我:“这位马力术马先生是国际知名的设计师,今天起要在我们公司寻找灵感。”

有了他这一句话,那些员工也都对我客客气气。这种办公楼我进来的机会不多,于是叉着腰乘着电梯将这楼上上下下逛了个利落,除了老有路人盯着我屁股看,其余都挺舒心。

办公的时候那些人忙的和车轱辘一样,正襟危坐,一脸正经的对着电脑,不是霹雳啪嗒打键盘,就是一个劲儿的点鼠标。

我面前一个姑娘对着电脑不停点鼠标,一时紧张一时兴奋,心道对工作如此认真的人可不多见,要是能挖角去我公司就好了,想罢探头去看她的电脑,结果荧屏上一个大大的高兴网菜园子——偷菜呢!

我本想中午吃饭和王亮聊聊,没想到他临中午跑出去办事情了。百般无奈,只能一个人去中午食堂吃。

中午这会儿人正多,我端着饭菜找位置,所过之处,笑声不断,公司人跟没见过人屁股一样盯着我裤子。

按云美的说法这乌龟长命百岁,是幸福吉祥的象征,可这会儿我是一点幸福感都没有。

云美还说不过这乌龟精比不上鳖精,回去以后要在我门上画两只鳖来护院,被我坚决的拒绝了,并千叮咛万嘱咐让三娘看好她千万别乱画才让他们走。

人和妖怪的代沟不是一般的大。

我正伸长脖子找座位,忽然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这人是王经理找回来的设计师,据说有名的很。”

另一人说:“就是你们广告部的王亮?”

我连忙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王亮手下都坐在一起吃饭,正好还空着一个座,我走过去坐下了,打过招呼,套他们的话:“你们经理挺厉害的啊,年纪轻轻就当官了。”

我这话一出口,众人就顺利的接话下去,七嘴八舌。

“他是公司最年轻的经理,今年刚升上来的。”

“符庆成很器重他。”

“说来也怪,他也没对公司做什么贡献,听说也没什么背景,莫名其妙就挤掉了好几个人升了上来。”

“得了吧,升到这地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公司里人全知道,就他一个蒙在鼓里,”另一个又说,“这不,今天又有两个人辞职了,他早上还问我怎么这些人没干两天就辞职。”

一干人嘿嘿的笑了起来:“加班了吧?”

我听的稀里糊涂,问道:“为什么辞职?”

“因为这公司……”那人说到一半,被旁边人用胳膊戳了一下,转口道,“没什么。”

我说:“你跟我说说,我绝对不说出去。”

大多数人都对传播八卦有超乎寻常的热情,话题开了头,就会竭尽全力想把话说下去。

果不其然,那人不再卖关子,左右看看,对我道:“这公司啊……”他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闹鬼!”
“闹鬼?”我还以为他说的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是闹鬼这样稀疏平常的事情,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别不信,我是本地人,对这事情熟得很。”那人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挥着手道,“你可别小看这块地,民国时期这一块地可是将军府,那风光着呢,据说方圆几里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号的。”

我听他这话,心里一跳,马上问道:“那将军姓什么?”

“好像是姓龚?不对不对,是姓孔。”

这姓一说出来,有些事情就已经十拿九稳,昭然若揭了,我集中了精神,问道:“然后呢?”

见我听得仔细,那人来了兴致,说:“大家都知道,那时候是乱世,多股势力打的不可开交,不说你各个党派之间的矛盾,就是自己人也在勾心斗角,这将军虽然仗打得好,但大老粗一个,在军营里处惯了,说话直来直往没有心眼,发家以后做了几年土霸主,横行霸道,把人都得罪光了,很快就被人拉下马。”

“这事在当时很轰动,我爷爷奶奶也去围观了,说是军队来了大批人马,把整个房子都包围起来。最后把孔将军全家大小全压到门口,连佣人都一起绑了,领头的那个洋洋洒洒念了数十条罪状,最后说道,孔将军,你做的事你自己心里知道,这罪行你多少条命都不够赔,风光这么多年你也折回本了,下去见到阎王可别喊冤。然后一挥手,道,全都杀了。”

有人插嘴问:“拿枪扫射的?”

“问这话就蠢了吧?当时可是打仗,弹药多紧缺,谁会用弹药来解决他们,”那人道,“全是用刀捅的!”

在座的几个女职员皱起了眉头。

那人用手比划了一下道:“你看看这办公楼的占地面积你就能想到那将军府有多大了,全府上下多少人啊?当时那个惨啊,行刑的都是士兵不是侩子手,也没经验,就拿着刀乱戳,一刀戳不准地方,人死不了,刀却能带着肠子一起出来,那颜色形容不出来……”

“有什么形容不出的?”我指着一个女职员饭盒中的麻辣肥肠道,“就跟这个一样吧?”

那人道:“差不多。”

女职员脸色发白,把肥肠推到我面前:“这个我还没动,你想吃么?我请你吃。”

我一边吃肥肠一边问:“然后呢?”

“哪还有然后啊,正常人谁经得起那几刀,几十个人血流成河哀嚎连天,可是肚子都被戳开了哪还有活路,抽搐了一阵就全死了。”那人用手比划着道,“他们死的地方要算起来,应该是在我们办公楼的西门那里。”

我问:“这孔将军没有后人活下来?”

“孔将军就一个女儿,据说在这之前就死了,年纪轻轻的也没有留下孩子,哪还有什么后人。”那人说,“不过,从那之后,这里就开始闹鬼了,每晚屋内都传来人的哭声,男女老少声音都有,幽幽恻恻的好不渗人,所有人都说是孔家人死不瞑目在作祟。后来那领头的那人带着手下住了进去,鬼怕恶人,这些鬼都是被他们杀死的,他们住进去以后,这屋子竟然也安静了下来。”

“后来战争白热化,这帮当兵的又去打仗,房子也就没有人住了,屋子又继续开始闹鬼,百姓向当地的新军阀要求请和尚念经,但当时政局正乱,谁有空管这个。但是说来也奇怪,当时兵荒马乱,多少人流离失所,这块地一直空着,屋子什么的都好好的,却也没有人住进去。”

“这也难怪,”我说,“房子都需要住人,你人不住进去,难免会有些脏东西进去把地方霸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屋。人和这些东西的磁场会相互干扰,一靠近就会难受,产生警惕性。”

众人向我投来惊羡的目光:“你懂的真多。”

我谦虚道:“一般一般。”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些都是貔貅边听边告诉我的。

“后来这鬼屋名气就大了,遇到文革,那时的口号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红卫兵们不信邪,冲进来砸屋子,结果人进来以后就出不去了,在屋子里绕圈子,最后每个人身上还都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红痕,出来一对比,那些红色痕迹居然都一样大小,长长的鞭子印一样,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那些红卫兵回去没几天,红色痕迹就开始溃烂流脓,有见过孔将军的人说,孔将军生前最喜欢用鞭子抽犯错的手下,他使鞭子抽人有绝招,鞭痕的大小长短都一模一样。”
>删除.2010-09-0315:16:04天边一朵蛋蛋云。(低低低低低低低。)“这下那些红卫兵也怕了,再没有人来动这将军府。”

女职工们也听得入了迷:“再然后呢?”

“当时这边有一个小混混,姓朱,叫朱大,为人好吃懒做,原来一直畏畏缩缩见谁都没有底气,后来红色风潮一刮,朱大仗着主上三代贫农,腰板直了,说话声音也粗了,做事也火爆了,彻底露出了流氓底气,见谁不顺眼就批斗,迅速成为红卫兵的领军人物。朱大听说了这事,觉得是个可以表现的好机会,把那些红卫兵骂了一顿,当天晚上就住进了将军府。”

“这宅子怪事太多,朱大表面上说着不怕,心里还是没底,在靠门最近的大堂坐到了三更。说也奇怪,到了这会儿,却一点奇怪的事都没有发生。朱大心想,常言道鬼怕恶人,现在自己称霸一方,再厉害的鬼也要让自己几分。于是放下了心,趴在桌子上睡了,迷迷糊糊不知道睡到几点,却被一阵恶臭熏醒,那臭味像是什么东西高度腐烂的味道,令人吻着就想作呕,于是朱大知道,这屋子开始不对劲儿了。”

“还有另一种可能。”臭味这事我最了解,家里两个人头就能把我熏死,我插嘴道,“说不定是他冰箱坏了。”

“哎呀,那时候哪有什么冰箱。”那人说,“而且大家都知道,有钱人家的大堂很是讲究,不仅要宽敞,还要朝阳通风,怎么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一股恶臭经久不散?”

“朱大正在疑惑,忽然汗毛竖了起来,听得耳边传来女人嘤嘤的哭声,那声音近在耳边,却瞧不见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声凄惨,笑声阴森,中间念念叨叨的重复说着三个字,幽怨又狠毒,令人毛骨悚然。”

“她重复的次数太多,朱大很快就听清了,那三个字是‘为什么’。”

“朱大被这诡异的情况吓得腿软,但他当初自己逞强进了将军府,要是吓得爬出去以后肯定颜面尽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就要毁于一旦。于是朱大壮着胆子念了一句包主席万岁,大喝一声‘什么人在装神弄鬼’,从大堂偏门走出,循着那女人的声音往前走去。当时夜黑风高,大堂前面的两棵镇宅子的大树的树叶被风刮得呼呼作响,那女人的声音时高时低,时远时近。尽管朱大一路提心吊胆,身边除了那声音越来越大,臭味越来越浓,却再没有别的怪事发生。”

“朱大最后停在了一个房间前,只是站在门口,朱大就能确定那股恶臭是从这个屋子传出来的。此时那股恶臭已经浓郁道让人无法忍受,朱大心里想着要跑,手却不由自主的推开那房间的门,几乎是同时,那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这间房很大,应该是孔将军家人的卧室,里面值钱的东西都被那帮军阀变卖了,就剩一张已经塌了的床,上面的芙蓉帐落了一层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朱大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鬼使神差的,目光落在床的旁边,墙角那里的墙壁和其他墙壁的颜色不一样,明显是后来砌上去的,朱大走到墙边,那股恶臭味更让人无法忍受,再用手敲了敲,发现那墙壁竟然是空的!”

“朱大来这院子之前身上就带了铁棒防身,这会儿拿出来用力砸向那墙壁,没几下就将墙壁砸出个洞来,朱大往那黑乎乎的洞里一望,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里面埋着一个女人!”

“朱大再不敢动,等到了白天,从外面叫来人,把墙拆了,把女人的尸体抬了出来,这女人的身体已经溃烂,看不出本来样貌,奇怪的是,那些溃烂的皮肤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类似于当初红卫兵进来将军府身上曾经出现的奇怪鞭痕。”

“据说那朱大回家以后,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孔将军对他说‘这次我之所以不伤你,是因为你叔叔当初在我家做工,受到牵连和我家人一起横死。要是你下次再来,我不会再放过你。’从此以后朱大再没踏进那将军府一步。偶尔也有胆子大的再往将军府里面跑,都被吓了出来,久而久之,就再没有人敢进去了。”




我问:“那女人是谁?”

“据说是原来将军府里的人,但都隔了那么久,脸也花了,谁认得啊。”那人答道,“有人猜那女人是孔将军抢来的,糟蹋了以后怕人发现,就填在墙里。但又有人反驳,说他堂堂一个将军,杀过的人不下数百,本身又是大大咧咧的粗人,要不然也不会口无遮拦引来灭门之祸,怎么会做偷偷的杀人这种细致活儿?更何况,杀了人不都希望把尸体扔的越远越好,怎么会砌在卧室的墙里,难道不觉得晦气么?于是这事就成了个无头悬案。”

“净胡扯。”有职员插话道:“哪有那么悬,现在将军府不也没了么?”

那人道:“我还没说完呢,后来改革开放,这块地方便的房子全都拆了翻修了,唯独这一块没人敢动。这可是黄金路段,又是这么一大块地,政府要创收,可不会让他白白空着,于是市长大笔一挥,拆了建办公楼。”

有人问:“这次就成功了?那些鬼魂没有闹?”

“哪啊,当然闹了。当天几个司机开着推土车去推将军府的门。其中一个司机是我哥哥的小学同学,他说当时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看见几十个破肠开肚的鬼站在门口,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军服,腰上别着个鞭子,对着司机怒吼‘有我老孔在此,谁敢动我府上分毫!’那司机觉得不对,用对讲机和上级汇报情况,上级打着哈欠说那是你眼花,赶快推了我们还有后续工作。于是司机们眼一闭,把推土机开过去,把那大门推倒了,据说开过去的时候所有司机都听到那孔将军骂‘奶奶的熊,你们还真推!给我等着!’再下来看,那车全是鞭痕。”他望向正在吃麻辣肥肠的我,不满的问:“你听着呢么?”

“听着呢。”我说,“不仅听,而且我还从这个故事里领悟到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所有的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妖魔鬼怪。”我说,“任何钉子户都阻挡不了拆迁的步伐!”

所有人都默默地把目光收了回去,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这写字楼就建起来了,不过因为这地方太邪,生意人又对这东西最讲究,所以写字楼建好了一直没人愿意租。直到市里招商引资,龙达企业要来这边开厂,市长带着符庆城来这里转了一圈,当天请了不少僧人在附近念经。符庆城又是外地人不了解情况,对着写字楼非常满意,顺利看完,当时就敲定了。”那人叹了口气道,“他光看这写字楼地段好租价又便宜,肯定没想到这写字楼也闹鬼。”

“光说闹鬼?你见过?”

“我加班的时候老听见有女人哭,之前不也有好几个人加完班以后辞职了吗?整个公司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就王亮不知道。”那人说,“咱们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些话说完,那些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回去上班。

虽然没打听到王亮的事情,但却听到了出乎意料的线索。貔貅问:“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抛开那墙里的女人不提,”我说,“他们说孔婷死了没多久孔家就全被灭了,连佣人都死了那冷宝源肯定也逃不过。可是苟富贵他们说冷宝源死的时候四十多岁。这年龄差距有点大。”

貔貅说:“也许他当时逃过一劫,没有死?”
我说:“那就更说不过去了,要是真摊上这种灭门对手指不定连他家旺财都杀了吃肉,怎么还会留下姻亲?电视上古代片里梳着非主流发型的大反派都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我就不信那领头的会放过冷宝源。”

貔貅道:“我觉得你在怀疑什么。”

“上学的时候我们踢球,有个人老不来,后来我才发现,他趁我踢球没时间和女孩玩,暗中追我们班班花,因为少了我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我们班班花现在变成了他老婆。知道这事儿以后我再也没踢球,中国足球之所以很久没崛起就是因为我那时候放弃了足球运动。从那时候我就明白了,真相一般都隐藏在异常之处,所有应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就说明有问题。”我说,所以“就拿这件事说吧,孔家全部人都死了,只留下来一个不应该活的冷宝源。那问题只能出在冷宝源身上。”

貔貅说:“若真是冷宝源害孔家灭门,这辈子孔家冤魂没有道理不找王亮麻烦,可是现在全公司只有王亮不知道闹鬼的事情。”

我挠挠头,说:“也许孔家那些人死太久了,脑子糊涂了,没认出来王亮就是冷宝源。”

貔貅沉默了。

我回到王亮所在的广告部,却看见王亮已经回来了,一脸愁容的看着手中的表。见我进来,连忙把那表扣起来。

我瞟见上面写着辞职两个字,顺口问:“这就是你手下递交的辞职申请?”

王亮苦笑:“你听说了?”

我说:“听说都是加班以后才辞职的。”

王亮很是苦恼的道:“加班工资没有少他们,现在活也不多,公司待遇那么好,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辞职。”

我本就琢磨着晚上应该想个法子拖住王亮,好留他在公司让那些鬼仔细瞧瞧。听他说这话,连忙接话道:“既然想不通,干脆你晚上也同他们一样加班试试,真正经历过才能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辞职。”

“王经理,我们先走了。”

下午六点,公司里面的员工下班。

王亮果然被我说动了,下班时间却没有走,坐在办公室加班。

说是加班,其实他也没多少事,一会儿就把文件看完了,对着电脑聊MSN,不过他聊天聊得浑身不自在,因为我坐他身边。

王亮咳嗽了一声,问:“马先生啊,你不回去?”

我翘着二郎腿道:“没关系,我陪你加班。”这我要是走了,他被那帮鬼怎么着了,有个三长两短,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王亮表情很尴尬,这事怎么说都算他们公司内部事情,被我一个外人这么杵着,他明显不乐意,就是不好意思硬撵我走。

这边是商业区,高楼云集,夕阳的光线被前面写字楼的玻璃反射过来,整个办公室都被晕染上了一层黯淡的橘红色。

王亮扣扣的点着鼠标,我猜他已经把朋友的菜园子都偷光了。

“奇怪,这人我不是删掉了吗。”王亮对着电脑嘟囔了一声,我走过去一看,他的鼠标指着MSN上的一个晃动的头像,那头像是方方正正的一片黑,上面印着两个血淋淋的眼球,黑色眼仁直直的盯着显示器外的人,而他的签名只写了一个字——‘死’。

我问王亮:“这你朋友的眼睛?挺有神的啊,就是太脏了,洗的干净一点就好了。”

“我不认识这人。”王亮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忽然就出现在我MSN里面了,我删了好几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删不掉。”

他点开对话框,里面只写着一个数字——29。

“每天都发来些莫名其妙的数字。”王亮说,“问他什么话也不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说完,把那个头像拉黑了。

头像拉黑的一瞬间,办公室的灯啪的一声灭了。

“怎么回事?”王亮愣了一下,问。

办公室外,走廊的灯还亮着,我说:“大概是跳闸了。”说完眼神无意间扫到电脑显示器上,忽然看到上面有什么东西。

那不是显示器上面的,而是反射出窗户外的景象。

我转头向玻璃外面一看,窗户外面趴着一个开肠破肚的鬼魂,身子紧紧地贴在玻璃上,红色肠子被挤压的扁扁的,肚子里的血顺着玻璃往下流。

办公室的饮水机发出咕咚的一声,饮水机里面的水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咕哝咕哝的响着。

得,我想,开始了。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0:44
“我记得抽屉里有手电筒。”王亮拉开抽屉找手电。

他背对着窗户,压根就没看见外面的鬼。

那鬼就在他身后的玻璃上爬行,肚子里面的肠子不停的挪动。

我觉得我应该用一种温和的方法来提示他外面的景象,指着窗户问:“你这是几楼来着?”

王亮说:“十二楼。”

我用力晃着手,指着玻璃:“玻璃挺干净的啊。”

王亮说:“有人经常来擦。”

我说:“你看那玻璃上有什么东西是不是没擦干净。”

王亮一边翻手电一边说:“可能他们没擦干净。”

他就是不转身,我忍无可忍,高声说:“你看,外面有外星人在飞!”

“外星人?”王亮翻出一个手电筒,边打开边转身。

手电筒的亮光扫到那鬼的眼睛,那鬼手一松去揉眼睛,嗖的就掉了下去。

王亮伸着脖子对着空空玻璃看了半天,然后哈哈哈的转头和我笑:“马先生你真幽默。”

我心中暗骂一句,指着饮水机问他:“你看着水的颜色是不是不对劲儿。”手指过去才发现,那饮水机已经恢复正常。

王亮奇怪的看着我。

我继续干笑:“眼花眼花。”

王亮拿着手电在墙上找电闸盒。

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音,我扭头去看,台子上的传真机自己打印了起来。

我大惊:“不、不是停电了么?”

王亮不以为然的朝我笑道:“那传真机和电灯不是一条电路,电灯断了它也能动。”

我干笑了一下:“我听说,你们这办公室闹鬼?”

“闹鬼?”王亮笑道,“怎么可能,我见都没见过。”

我问:“这以前的事情你听说过没有?一个姓孔的将军的事情……”

“哦,那事啊。”王亮找到了电闸盒,一边打开一边道:“都是乱传的,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原来这人和我一样,都是无神论者。

“奇怪,没跳闸啊,难道是灯坏了……明天叫工人来修修,顺便把坏了的其他东西也修了。”王亮转身继续对我道,“要真是有鬼……”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话说到一半却断了,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问:“怎么了?”

王亮说:“我才想起来……那传真机已经坏了三天,下午的时候电源被我拔掉了。”
他这话一出,我都觉得有点发寒,我和王亮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步冲到传真机旁。

那纸已经在地上落了一沓,传真机还在不停的打印,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王亮拿起打出来的纸,用手电筒照了看,上面用初号字体密密麻麻的写着同样的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印着那三个字潮水一般从传真机倾泻而出,看起来像是带着强烈怨恨的咒语。

王亮的手开始哆嗦,脸在手电筒的黄色灯光下惨白惨白的,拿着那纸问我:“你……你觉得这个……”

我说:“我觉得就三个字写这么多遍太浪费纸了。”

“也、也对!”王亮说话开始结巴了,“可是这个……这个打印机他没有接通电源还能动起来,还打出来这么多字……”他看了一眼传真机上显示的号码,手中的手电筒抖了一下,“你看,他的传真号码是4444……”

“我听说……”我再次重复,“这里闹鬼。”

“怎么可能……”王亮呵呵的干笑了几声,他显然觉得这件事不对,但是又不愿意相信世上有鬼,找理由强辩道,“现在不都是低碳生活么,也许这传真机是太阳能的,不插电源也能动……”

他能当上广告,果然是因为想象力出众。

“你冷静一点。”我看了一眼窗户,安慰他道:“你这屋子背光,不可能有太阳能。”

“对、对,冷静。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王亮说,“这里死的是孔将军一家,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应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很多积怨深的恶鬼都是无差别杀人,只为泄恨,逮到谁杀谁。”我说:“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可以互相壮胆。”

王亮看着我,特别真诚的说:“可是你一说话我就更害怕了,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整死我?”

我估摸着若是他死了也变成鬼,吊死鬼肯定很高兴。但是现在我还没有带他见过吊死鬼和孔家众鬼,也不知道这个王亮是不是就是冷宝源投生的那个王亮。胡乱安慰他道:“不要担心,当初孔家一口死的时候那时候科技没这么发达,也没有建这高楼,就算是鬼,一口气爬十二楼也会累,不会有什么大威胁。”

话音刚落,我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叮’的声音。

那声音很耳熟,员工上下班坐电梯时,电梯门开关都是这个声音。

“如果……”王亮显然也听到这个声音,颤抖着问我,“如果他们坐电梯呢?”

我低估他们了,原来他们也会高科技。
周围温度倏然下降,我能感觉到一股阴气向这边靠近。伴随着这股阴气而来的,是个女子嘤嘤的哭声。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你和外面隔了一堵墙,你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外面走过来一个‘人’……

什么都看不见,你却能感觉到‘她’的脚抬起又放下,脚抬起又放下,慢慢的向前行走。

我知道王亮的感觉和我一样,因为我俩的视线是平行的,盯着墙,随着墙那边的‘人’一点一点的移动。

办公室漆黑一片,只有走廊白炽灯的灯光照亮了办公室的门口。

我们全都感觉到那个‘女人’已经停住,站在门口了,嘤嘤的哭声近在耳边。

可是门口的光很并没有被任何东西挡住,甚至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王亮颤颠颠的拿起手电照向那里,手电自上而下,扫了好几圈,忽然定住了。

我顺着手电的光望过去,门口的下方有一双女人的脚。

一双款式古老的黑布鞋,上面是粉色的粗布裤子。

王亮手一抖,手电光晃了一下,再去照,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你你……你看到没有?”王亮问。

我说:“看到了。”

王亮拿着手电乱照:“那她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我按住他的手电,说:“你听。”

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传真机的声音在机械的重复着。

忽然,传真机的声音中夹杂了不和谐的音调,开头是细细的女人哭声,后来声音越变越大,变成了尖利的笑声。

“在墙上!”

我和王亮几乎同时喊出声,齐刷刷的向墙望去,只见离我们不到半米的墙边,慢慢凸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满身鞭伤,戟指怒目,对着我们喊:“为什么!”
她这样气势汹汹的冒出来,饶是我也吓了一跳,一边后退一边道:“小心。”

话说完半晌没回音,回头一看,王亮已经倒在地上了。

一个大男人这就吓晕了,我在心里恨恨的唾弃了他,再扭头看那女鬼,才发现王亮的卑鄙之处。

他一晕倒女鬼就不再理会他,集中火力对付我这个站着的人,半截上身伸到诡异的长度,遍布着红肿鞭痕的脸正好伸到我面前。

她直直的看着我,重复道:“为什么?”

我说:“啊?”

她又问:“为什么?”

我说:“啥?”

“为什么!”女鬼愤怒了,张大嘴吼道:“我什么都为你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冷静冷静,你仔细看看我。”我一边往后蹭一边说,“我长这么帅,肯定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我就是个凑热闹的道士。”

那女鬼闻言一愣,忽然伸出手向我抓来。

我手一撑地就要跑,忽然听见貔貅道:“不要动!”

就是这一晃的功夫,那女鬼的手已经到了我眼前,拍在了我脑袋上。

然后眼前忽然一黑,然后脑中一花,然后脑子就像彩色电视机一样,先是花屏,然后蹦出奇怪的画面。

远处传来嘤嘤的哭声,面前是一个阴暗的屋子,红木桌子上点着一根白蜡烛,一个男人坐在桌子旁,面色沉重的摆弄着一只白砂壶。

‘吱嘎’木质门发出细微的声响,一个女人闪身进来。

她穿着粉色的麻布衣服,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鞋。

女人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谨慎的看了看外面,迅速关了门。

“小红。”那男人站起来问:“怎么样?”

叫小红的女人扑到男人怀里,小声道:“吓,吓死我了。”

男人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拉开,问:“东西拿到了没有?”

“拿到了拿到了。小姐一死,府上人都乱了,大家都忙着办丧事所以没人看守书房。”小红从怀里掏出一沓信道,“这是老爷的私信,你想要的东西全都在上面。”

男人推开女人,把那信拆开,接着蜡烛的亮光看了个仔细,脸上浮现出狂喜的表情。

“姑爷……”小红轻声问,“怎么样,对不对?”

男人看她一眼,把信收起来,从桌上拿起白砂壶,倒了一碗水给小红:“别急,喝点水,慢慢说。”

“孔家待我不薄,我却做了这种事……”小红显然非常紧张,拿着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抓着男人的袖子道:“宝源,我什么事都为你做尽了……你……你当真以后都不会负我?”

宝源二字一出,我心中一惊,这不就是吊死鬼的丈夫的名字么?

男人沉默不语。

小红又道:“我以后没脸在孔家呆下去了,我们一起走吧?我……”她还想说什么,忽然话音一止,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你在水里下药?”小红睁大了眼睛看向男人。

“没多久,孔家人就会下去陪你,好好在地底下向他们道歉吧。”男人冷笑。

“你……你想干什么?”小红趴在地上,抓着男人的裤脚道,“不……我、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外面那么多人,你……一定会被发现的。”她的声音越到后面却微弱。

男人走到床边,把床挪开,慢慢的抽出墙上的砖头,露出里面的空隙。

女人的眼睛倏然睁大:“你……你想……”

“你知道这药的药性吧?”男人抱起女人,把她放进那墙里面的缝隙,“能让一个人在十天的时间内手脚无力口不能言。”

女人又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你放心。”男人一边往上面堆砖头一边道:“作为一个刚失去妻子的伤心丈夫,这段时间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到这间充满回忆的房间的。”

外面有人敲门:“姑爷,有客人想见见你。”

“我不想见任何人。”男人手上动作不停,脸上表情不变,声音却变得悲伤,“让我一个人静静。”

墙内的女人徒然的睁大了眼睛,大张着嘴,却依然无法发出声音。

外面的人走远了。

女人的眼神变得绝望。

砖头已经垒到了女人的头部,眼看墙上的空隙就要被填满,女人忽然伸出手,抓住男人的手,竟然抗住了药性强硬的挤出一句话,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什么?”

男人没有说话,推开她的手,把剩下的砖头堆了上去。
接着画面一闪,所有景象都消失了。再张开眼,那女鬼已经爬到了我面前,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看明白了,怪不得姓孔的势力那么大都能被扳倒,原来是冷宝源捣的鬼。

那女鬼嘴里依然重复道:“为什么……为什么……”

我说:“你有干坏事的觉悟怎么就没有干坏事的智商呢?死小鬼不死阎王,这事天知地知你知他知,事情还没有成功他又怕你泄露出去,最好的保密方法就是杀了你,你明白不?”

那女鬼呆呆的看着我。

貔貅道:“看来冷宝源给她的药下的不轻,她脑子已经糊涂了。”

那女鬼一把抓住我胳膊,睁大眼睛问:“为什么?”

我叹了一声,心中明白我怎么说了这女鬼也不会松手,她虽是间接害了孔家一家,但也是被人利用,死法也可怖,我无奈之下只能好言安慰她道:“这道理太高深,你不明白没有关系,下辈子投胎以后看看金庸古龙梁羽生写的名著开阔眼界,然后看看些知音故事会之类的人文社科类书籍,当你的智商达到前三百年后三百年无人能及的地步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今天这番话其中蕴含的深意了。”

那女鬼依然是拉着我的胳膊不松手,望着我,断断续续的道:“……为什么……杀我……”

她这一手抓的死紧,我撑不开,只能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掰她手,好容易掰掉一只手,另一只手掰的只剩一个大拇指了,眼看解脱的希望在即,那女鬼又高喝了一声“为什么!”把手重新抓了上来。

我痛苦的捂住脸。

貔貅看不下去,说:“你把袖子扯掉不就行了吗?”

“胡说!”我呵斥道,“断袖的事哥从来不做!别的不说,这佐丹女牌西服可是绝版,扯坏了我上哪买去。”

貔貅说:“难道你想超度她?”

“不,”我说,“我是想着等天亮员工上班阳气足了,她自己应该就坐电梯回去了。”

貔貅再一次沉默了:“……”

我和貔貅正说着,忽然胳膊一松,再去看那叫小红的女鬼,已经松了手十分害怕的抱着头蜷成一团,连声叫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没想到还有人能让她说出除了为什么之外的第二句话,我虎躯一震,转身看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排开肠破肚的鬼,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军服,生的虎背熊腰,腰间挂着一道皮鞭。
见那皮鞭和军服和挂着肠子的肚子,不消多说,我马上明白这就是孔将军。

可是这帮鬼来时消无声息,竟然连我也没有发现,我心中一凛,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孔将军?你们怎么来的?”

这帮鬼吓人无数,显然没见到我这么镇定的,眼中都流露出敬佩的神色,孔将军很是赞赏的点点头,道:“我们坐电梯上来的。”

“别扯电梯了。”貔貅忍无可忍的道,“你刚才看幻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上来了,不过是你没有察觉!”

那孔将军一仰头,身旁两只鬼走上前,将那叫小红的女鬼拖到将军面前。

“啊!”那女鬼发出一声惨叫,用力挣扎。

孔将军拿下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个鞭花,啪啪两声,那女鬼马上停止挣扎,抖的如同筛子一般。

那孔将军伸手指着我们,问向那女鬼:“你说那人投了胎你也能认得,那这两人是不是冷宝源的转生?”

我心中暗惊,转头去看那还在昏迷的王亮,心中暗自盘算一会儿若是孔将军发现他就是冷宝源的后世会不会上前杀人。

小红缩成一团不语,孔将军一鞭子抽过去,那女鬼才哆哆嗦嗦的看看我,又看看已经晕倒的王亮,又低下头,轻声道:“不、不是他……”

孔将军鞭子一扔,走过去揪着小红的头发吼道:“你爷爷个熊!之前说感觉到他出现在这里的是你,现在见了那么多人,你又说都不是?”

那女鬼叫都不敢叫,只是缩成一团发抖。我看她可怜,走上前道:“一个小女孩,算了。”

“算了?你别看她现在可怜,可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不要说我姓孔的欺负女人!”孔将军大手一挥,指向身边的鬼道,“我们孔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全是被这女人害死的,要不是要留她一条命找冷宝源报仇,老子非抽的她魂飞魄散!”

那女鬼也不作声,只是缩在一旁继续发抖。

孔将军说完又要下手抽,我连忙上前一步,说:“孔将军,你认识孔婷不?”

孔将军动作一顿,看向我道:“我闺女就叫这名字……你是谁?”

“我叫马力术,是个道士。”我问,“你知道孔婷现在在哪吗?”

孔将军放下鞭子,叹道:“她比我们死的都早,如今应该已经转世成人了。”

我说:“其实她还没有投胎,你肯定不知道,她现在是我邻居。”说完,将孔婷的现状简略的说了一遍。

孔将军听得虎目含泪,高声骂道:“冷宝源那王八羔子,我闺女自杀和他脱不了关系,先害死我女儿,又害死我全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若是找到他,老子非得把他凌迟喂狗!”

我说:“孔婷现在记忆不清楚,哪天我把她带来给你看看,说不定你们父女团聚,她能想起什么来。”

说到这里,我忽然感觉有人的视线,扭头一看,小红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视线相对,她又打了个哆嗦,又团起身子缩成一团。

孔将军点点头,拍着我的肩膀道:“兄弟你照顾我女儿,就是对我有恩,以后有什么麻烦,只管找我。”说罢,对着手下一挥手,“走。”

那些鬼架着小红走了出去。孔将军对我点点头,道:“和我闺女见面的事就麻烦你了,”

我点点头:“你放心吧。”

孔将军严肃的看着我,却不动脚。

我以为他不放心,重复道:“你放心吧。”

他依然不动。

我见他表情正经,心里有点嘀咕,小声的说:“再见。”

孔将军指指地面,道:“马力术,你踩到我的肠子了。”

我一低头,脚下果然踩着红呼呼的东西,连忙移开脚,把肠子往他肚子里装:“我觉得你肚子上还是封上或者装个拉链比较好,要不然这肠子走到哪里流到哪里,不好看。”

孔将军点头:“我会考虑。”

此时只听得电梯叮的一声响,然后外面那些鬼叫道:“将军,快点快点,电梯来了。”

孔将军捂着肠子,对我点点头,道:“再见。”然后扬长而去。

这帮鬼一出门,头顶电灯忽然大亮,传真机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工作,再去看地上的纸,白花花的一个字都没有。

要不是王亮还在地上躺着,我真觉得是自己做了个梦。

我盯着王亮,问貔貅:“你觉得他是不是冷宝源?”

貔貅说:“那女鬼说不是。”
“她自己也糊里糊涂的,说的话不能信。”我说,“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把他带回去给孔婷认认。”

这回办公室一下清净了,我困得够呛,跑到王亮办公室沙发上躺着打算睡一觉,躺了一会儿空调吹的身上凉飕飕的。

这楼都是中央空调,没有遥控,我眼一瞅,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王亮,他还晕着呢。

上学时二狗子暗恋隔壁的翠花,后来翠花被隔壁的隔壁卖羊肉串的老板的儿子拐走了,我们在大夏天中午光着膀子拿着板砖去寻仇,二狗子只喊了一句给哥跪下我们正准备冲还没来得及动手,那哥们就中暑晕倒了。我们想趁他没有意识涌上去揍他,强子阻止了我们并说了一句极其富有深意的话,他说:“一个晕倒的人是没有知觉的,所以现在我们用武力达不到羞辱他的目的,我们要改变策略,在他脸上画王八!”

我至今还记得那卖羊肉串的老板的儿子捂着脸上的王八一边大吼草,泥。马一边泪奔的情景。

既然晕倒的人没有知觉,我看向王亮,那他就不会觉得冷也不会觉得热,那么他穿着衣服就是浪费,那么我就可以脱了他的衣服盖自己身上睡觉。

于是这一晚上我睡得十分舒坦。临到早上,忽然觉得有人扯我被子,我一睁眼,看见王亮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正坐在地上扯我盖在身上的衣服,我抓着衣服问:“你想要啊?你想要你就说嘛,你的衣服你说想要我一定会给你的嘛。”

话未说完,听见有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这边走:“昨天晚上王亮他真加班了啊?”

“你猜他看到了没有?”

“哈哈哈,他不会也辞职吧?”

随着声音,职员们从走廊走进来,然后全部声音都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和王亮手中的衣服上,然后齐齐的转头,看看我,又看看裸着上身的王亮,我清楚的看到那些目光由迷惑到恍然大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内涵而富有深意。

“哎呦,这还没到上班时间呢,还有几分钟,打扰了打扰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声,职员们齐刷刷的走了出去。

这墙不隔音,他们说话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哎呦,原来是为这个加班。”

“这事可以理解,那叫马什么的不是艺术家,艺术家都好这口。”

“怪不得,昨天我看他屁股上那两个乌龟就觉得不对劲儿。”

“哎,别说啊,仔细一想,这乌龟还真有那么特殊含义,你想他为什么不是一个乌龟,是两个。”

这话说的,我裤子要是破三个洞,云美肯定给我绣三个乌龟!

“据我看来,那两个都是公乌龟!而且你想啊,那乌龟为什么是绿色?绿色象征和平,同性恋异性恋和平相处,这马什么的一定为争取同性恋权益做了不少努力……”

我觉得云美要是知道她剩下的绿布还有这么重大的意义,她一定会很激动。

王亮显然已经被说服了,一手拽着衣服一手捂着胸口,惊恐的看着我。

我朝他友好的笑了一下,他打了个冷战。

这整天王亮都表现的十分压抑,一直在回避我,吃午饭的时候,我终于在食堂找到了他,那时候食堂广播里正在放周杰伦的歌,王亮低着头吃饭。

我想他一个无神论者昨晚突然见鬼,一定受了不少刺激,问:“昨天晚上感觉怎么样?”

王亮说:“不怎么样,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然后就闷着声不说话了。

气氛变得比较尴尬,我打算用全世界人民的共同爱好——音乐来打开他的话匣子,于是说:“周杰伦的这首菊花台不错。”

王亮抖了一下。

我猜昨天晚上闹鬼的事一定给他造成很大的阴影,于是安慰他道:“不要担心,昨天晚上的事我会负责。”

然后我掏出一张纸,把小二楼的路线写上去,然后递给他说:“星期六晚上八点来这里。”作为一个细心的人,我特意挑了晚上,晚上阴气重,对吊死鬼认人有好处。

王亮继续用那种惊恐的眼神看我,我低咳了一声,拍拍他肩膀道:“你一定得来,不来的话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不是我吓唬他,根据苟富贵给出的资料结合他自身的情况,他十有八九,九有六七,最不济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冷宝源的转世。今天孔将军没察觉,指不定明天就发现了,只要他们一发现,王亮的小命不保。

看他抖得这么厉害,我觉得他应该察觉到我这话中蕴含的深意了。他能明白我就安心了,我再次意味深长的冲王亮笑了笑,这次他感动的哭了。

我十分欣慰。

这公司再没我什么事了,我坐公交车回小二楼,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吊死鬼伸着大舌头,扒着门缝一脸期盼的看着我。

我张嘴就说:“小孔,我跟你说件事,那个冷宝源其实害了你……”

吊死鬼闪亮着双眼,吐着舌头兴奋地盯着我。

我说:“王亮星期六晚上来,你到时候看看是不是他。”

吊死鬼欢乐地转了个圈,然后撒欢一样的往楼上跑,看见她舌头随着白裙子一起飘舞的样子,我心里百感交杂。

貔貅问:“你不告诉她冷宝源害死他全家?”

我说:“再说吧。”

作为一个善良的人,我没有办法对一个快乐的甩着舌头转圈的小女鬼说出这么残忍的现实。

周六一眨眼就到了,这天吊死鬼一反常态,从早上就窝在二楼不出来。

云美捂着嘴笑:“她借了我的胭脂,现在应该正化妆呢。”

我想了想,觉得她化妆也好,她脸白的也太渗人了涂点红色显得自然,最好把那俩大黑眼圈子遮遮,最最好是加个口罩。

小二楼的居民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巨大的八卦心,一起守在楼下等待化妆的成果,连那孤僻的小鬼都把门开了个缝看着。

等到下午,二楼终于走下来一个大舌头女鬼。

我看到第一眼就震惊了,世上再不可能有如此超凡脱俗的妆容了。

她脸上涂着两块难以形容的红色大脸蛋,眼睛画得一串黑,跟熊猫一样,不集中注意力找不到她的瞳孔,头上戴了朵小菊花,舌头上还打了个蝴蝶结。

大舌头女鬼很是羞涩的一笑,说:“这年代的东西偶用不惯,你们看偶吼看不?”

小鬼把门关上了,男人头女人头钻回冰箱,连雷迪嘎嘎都扭开了脸。

她已经站在了世界之巅,要是出去转一圈,如花凤姐芙蓉姐姐的时代就终结了,而且我敢肯定,几千年之内都不会有人超过她。

吊死鬼先把舌头往左边肩上搭了一下,然后又拽回来往右边肩上搭,问我:“放哪边吼看?”

“哪边都不好看!”我痛苦的捂住脸。

云美道:“要不然我把我的皮借给你?”

孔婷说:“可素偶想让他看偶自己原来的样子。”

我说:“得了吧,他看见你这样一定会吓死的。”

孔婷说:“木关系,他屎了不占地方,可以来偶屋子里住。”

在旁边摇着扇子的三娘忽然一笑,走到吊死鬼身边对她低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正想问,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走过去开门,外面站着王亮,这家伙也不知道几天没睡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看起来十分憔悴,我说:“不是说好晚上来么,你咋来的这么早。”

王亮哭丧着脸说:“艺术家,你别威胁我了,咱俩不合适。我回去认真考虑了好几天,最后觉得其实我还是喜欢女人。”
>删除.2010-09-0315:53:28天边一朵蛋蛋云。(低低低低低低低。)我对他忽然说这话这话十分不解,只能点点头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王亮说,“我跟你说,我幼儿园露鸡鸡给女孩看,小学偷看隔壁姐姐洗澡,初中阅尽天下A片,高中那会儿……哎,我是中国最早的一批网民,上网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下载小电影,武藤兰走的时候,我哭了一天一夜啊,现在我1T的硬盘上全是小<敏感詞>。”

云美走过去,鄙视的看了王亮一眼,然后又皱着眉头望向我。

我骂道:“你简直就是流氓!”

王亮问:“你不喜欢我这样的?”

我说:“当然,我是个正直的人。”

王亮松气说:“那我就放心了。”

云美见我没有和王亮同流合污,欣慰的点点头,进了屋。

我连忙转身低声对王亮说:“不过再正直的男人也有流氓的一面,不流氓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你什么时候把硬盘拿过来给我看看,咱们交流一下。”

王亮惊诧极了,目瞪口呆:“你对这个也感兴趣。”

今天不让你见识一下,你就不知道知识分子有多牛掰。我带他到我房里,然后把床板一掀。

床下的收藏物暴露在空气中时,王亮当时就震惊了,再看我的时候,双眼写满了钦佩。

然后在剩下的几个小时,我们根据两个人的共同爱好进行了深刻而认真的科学讨论。

当我说出我爱苍井空和小泽玛利亚的时候王亮眼中射出了惊喜的光芒,他极其激动握住我的手,口齿不清的说他也是。

我觉得这兄弟一定是压抑了很久,不然也不会露出这样如释重负的表情。

等到我们交流完毕,已经形成了男人之间密不可分的革命友谊。

云美和三娘敲门进来,云美手里端了两杯水,笑道:“在门外就听见你们一直在说话,渴了吧?来喝水。”

我抓了杯子正要喝,三娘扬起扇子点着我的胳膊道:“客人还没喝,你喝什么?”

我就奇了怪了,一杯白开水还分主客。

云美把杯子抵到王亮面前,笑道:“喝口水吧。”

王亮不疑有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刚要把杯子放下,忽然眼一翻,倒了下去。

“你们下毒?”我大惊,“想毒死他陪吊死鬼?”

“不要担心,”云美道,“这是*違法信息*,死不了人。”

“*違法信息*?”我正在奇怪,忽然见三娘走到王亮身边,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手一挥,就见那倒在地上的王亮忽然站了起来,双目清明。他看了一圈房间,却像没有看见我们一般。奇怪的道:“这是哪里?”
我伸手在他勉强晃了晃,说:“哥们,你没事吧?”

王亮对我的手视而不见,却像是听见了我的话,四处张望道:“谁在说话?”

“这怎么回事?”我问。

“我们怕他直接看到孔婷会被吓晕。”云美把我拉到一边道:“所以三娘对他使用了幻象,用来试探他前世的记忆。”

三娘从怀里掏出玉盘道:“他现在看到的是当初的将军府。”

玉盘上逐渐显现出画面,只见王亮呆在一个黑乎乎的小屋子里,有月光从窗口洒进来,看样子应该是晚上。

王亮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小屋子的门的方向走去,我抬头看看,玉盘上的图像和实际情况不一样,当初的门在我屋里是一堵墙。

王亮毫不犹豫就走了上去,‘嘭’的一声就撞回来了。

王亮摸摸头,疑惑的看看那门,然后又走了上去,又是‘嘭’的一声,这回鼻血都撞出来了。

“怎么回事?”王亮又摸摸头,准备第三次往墙上撞。

这也太惨了,我跟三娘说:“咱幻觉也用不着做的这么逼真吧?你真想撞死他啊。”

三娘嫣然一笑,然后扇子一挥,那玉盘中的门就换了位置。

“奇怪?”王亮看看面前的墙,又看看门,“刚才我眼花了?”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按理说他出去就到一楼大厅了,可是从玉盘看,他走到了一个花园,那花园正中的石亭里坐着一个女人。

从玉盘上看,这画面非常有意境,月明星稀,树影重重,石亭不远处还有一弯池塘,水面闪着波光粼粼的光芒。

结果我走出去一看,外面还是小二楼的大厅,吊死鬼一本正经的坐在我三块钱买回来的蓝色塑料小板凳上。

道具不成,演员倒是很敬业。

王亮显然被眼前的美景美人迷住了,愣了半晌,问:“你……”

孔婷伸手指向头顶道:“宝源,你看今天的月亮吼圆。”

我冲她指的方向一看,女人头正飘在半空中。

王亮愣了一下,然后低头道:“嗯,月亮的倒影也很美。”

我低头看去,男人头躺在一个花盆里。

雷迪嘎嘎坐在二楼朝这边哈哈哈哈的笑,王亮看了一眼他,很惊奇的道:“树上还有猴子。”

这几个友情客串的也太惨不忍睹了。

“宝源……”孔婷又叫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我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我靠,她脸上还带着那绝世妆容。

王亮对着她半天没动,我心想坏了,这不是抵抗力不足吓死了吧,走过去一看,结果大吃一惊,那厮竟然痴痴地看着孔婷,看愣了。

我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多么震古烁今的审美观!

吊死鬼笑了一下,在天上飞的女人头没抗住,掉下来了。

孔婷伸手指道:“你看牛星,尊漂靓。”

王亮说:“再漂亮的流星也不如你漂亮。”

我嘞个去,这货不是人类,这货不是人类。

吊死鬼低下头,羞涩的把玩着自己的舌头。

这画面太惊悚了,我看不下去了,捂着脸扭向一边,旁边云美用手肘碰了我一下,指向玉盘。

只见那花园中站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白净的脸因为羞涩而浮现出一丝红晕。

云美低声道:“这才是孔婷原本的样子。”

玉盘里的孔婷轻启朱唇,说道:“宝源,你说你会回来找我,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我看看小二楼里大红脸蛋的吊死鬼,又看看玉盘里的少女,心里百感交集。

生前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死后却变成这般模样。

王亮不做声,孔婷又道:“可是你最后还是来了。你对我一向好,前世不来肯定有你的原因,我不怨你。宝源,等了你几十年,今天能见到你,我就开心了,现在心愿已了,也好安心去投胎,待我们后世相见,再续前缘罢。”

她这段话说得情深意切,极其动人,说完已经热泪盈眶。就连身边的云美也开始擦眼泪。我听着唏嘘不已,心道还是不要告诉吊死鬼冷宝源害死她全家的真相,让她安心去投胎吧。

结果她这话说完,王亮又愣了半晌,然后说出了一句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话。

王亮说:“姑娘,我刚才就想问了,你到底是谁,宝源又是谁?”

他这话一出,四座皆惊,吊死鬼长大眼睛正要问,忽然听三娘说道:“我法力不够,支持不住了。”

话音刚落,王亮眼睛一闭,直直的倒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叹他鼻息,三娘说:“没关系,他一会儿就醒了,死不了。”

云美问孔婷:“他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你确定他是冷宝源?”

吊死鬼道:“偶看到他就觉得亲切,他应该素宝源啊,为什么他不记得偶了?”

男人头说:“是不是投胎的时候孟婆汤喝多了。”

吊死鬼伤心地道:“可素……他怎么能把偶忘记……”

他们几个讨论的热闹,三娘却把我拉到一旁,低声问:“小马哥,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我说:“什么?”

三娘道:“王亮的前世,不是冷宝源。”
我说:“吊死鬼都说他是,你怎么又说他不是了呢?”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王亮是冷宝源,但是我能肯定他不是。”三娘横了我一眼道,“你知道我们狐精为什么善于蛊惑之术?那是因为我们能捕捉到人的内心,只有看透一个人,你所做出来的幻境,才会真实到能够迷惑人心。”

“一旦我们的猎物进入到幻境,我们就要随时观察被幻术迷惑着的人的心情变化来随时改变幻境。”三娘说,“王亮是个好操纵的人,我能完全感受到他的思想,他看到孔婷时的心情和你在大街上见到陌生美女的心情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如果他真是冷宝源,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真的冷宝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冷宝源和孔婷前世是夫妻,又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三娘说,“前世债今生还,就算喝了孟婆汤,他要真是冷宝源,再看见孔婷依然会内心有愧,不会这么坦然。”

“有一件事,当初苟富贵他们说起时我就在奇怪。”貔貅接口说,“当初冷宝源害死孔家全家,按理说死后应下地狱抵罪,可是他却没过多久就投胎做人,这与理不合。”

我鄙视他道:“马后炮。”

三娘点头:“其实我也这样想。”

我说:“三娘果然才智过人。”

三娘用扇子捂住嘴笑。

我说:“这说明那苟富贵的信息不准确,我把他叫来问问。”然后拿出苟富贵给我的哨子,吹响。

片刻之后,苟富贵勿相忘穿墙而入。

我把事情起没和他俩说了,苟富贵摸着肚子道:“他人在这里,那这事就很简单了嘛。”说罢,勿相忘拿出一个手指长短的管子,道,“我们可以用这个采集他的阳气,回去对比一下。”

我说:“这也能对比出来?”

“雷锋同志,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苟富贵道,“作为身份证明,刚出生的婴儿所呼出的第一口阳气都会保留在地府,无论怎么轮回,那口阳气都是不变的。要证明他是不是冷宝源,只要对比冷宝源的当初那口阳气就知道。”

勿相忘拿着管子放在王亮脸边,只见一团看起来极轻的白雾从王亮鼻尖窜出,进了管子,那气体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试管中凝之不散。

我又想起方才貔貅说过的那个冷宝源投生时间的问题,转身问苟富贵。

苟富贵面有难色:“雷锋同志,不是我不说,这件事情可能有点严重,而且现在事情没有定论,哎……要不然等我们回去对比出结果,先看看他是不是冷宝源再回来告诉你。”

说完,招招手,和勿相忘飘然离去。

吊死女鬼还不知道我们的对话,过来问:“他们来做什么?”

我说:“没事。”

吊死女鬼俨然一笑,说:“今天看见宝源,偶心愿已了,准备去投胎……可素偶……”说到这,似乎不好意思说下去,有点为难的看着云美。

云美说:“她想去见见孔将军。”
吊死鬼死后从未出过远门,平时也只是天快黑了才在房顶坐坐,我怕她受不了阳光魂飞魄散,找三娘借了防晒霜让云美给她涂了厚厚一层。

王亮自从睡醒一直在发呆,坐在公车上还魂不守舍的,跟我说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然后一五一十的把昨天的幻境说了,又道:“我觉得那女孩就是我的梦中情人,我对她一见钟情,还没看到她我头就晕了。我不骗你,虽然是做梦,但那种晕眩感觉特别真实。”

那不是废话么,谁在墙上撞上那么几下子都得头晕!

王亮下了车还在说:“不怕你笑话,我现在还觉得她在我身边。”

确实在身边,我眼一瞟,孔婷红着脸,翻过来套过去的摆弄自己的舌头,我低声提醒她:“别动了,到时候系个死结打不开就完了。”

看样子这一人一鬼还瞧对眼了,王亮如果真不是冷宝源,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想着,忽然一股冷气席卷而来,我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再一看,原来是已经进了王亮公司的写字楼。

王亮一进来马上就有人叫了一声王经理拉过去说悄悄话。

外面太阳高挂,我刚热得脱了外套,进到里面穿上了衣服还被寒气一熏打了几个喷嚏。

我低声骂道:“死资本家穷显摆,空调开这么大。”

貔貅道:“这不是冷气,是这里的鬼发出的阴气。

我说:“上次来这阴气没这么大。”

貔貅说:“阴气不会平白无故的加重,这里定是有什么诱因。”

我说:“看见孔婷高兴的?”

貔貅道:“可是这一层我感觉不到有鬼。”

我说:“人家说不定正坐电梯准备下来,再等等。”

说话间,王亮走过来,对我说:“马先生,现在发生突发情况,符董亲自前来视察了。他对这片市场非常重视,我想带你去见见他,让你亲自和他说说你的宣传理念。”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符董就是龙达企业的创始人符庆成,想平时总是我在电视报纸上见到他,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这次能让他见见我本人他一定也很高兴,当即答应了。

这走了一路,依然没见什么鬼魂,我本来以为吊死鬼会着急,却发现她自从进了这公司,一直表情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问王亮:“符庆成已经一把年纪,怎么还在管公司的事。”

王亮边走边说:“符董虽然八十多岁,但是身体不错。”

我见他说起符庆成一脸尊敬,问:“符庆成对你很好?”

王亮点头道:“符董没有子嗣,把我当亲生儿子一般看待,我做了好几年业务员,是符董把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还想认我做干儿子。”

我说:“你答应了?”

“没有。”王亮笑道,“我家里老爹还在呢,我尊敬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和他亲近不起来。而且符董有些爱好挺奇怪的。”

我问:“什么爱好?”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18楼的会议室门前,王亮指着会议室的门道:“你看。”

那是一扇常见的乳白色的门,奇怪的是那门上一左一右贴着两张红纸,画着两张秦琼、尉迟恭两个门神。配着大理石地板和欧式门,显得格格不入。

我说:“符庆成是民俗爱好者?”

王亮摇头叹道:“他很迷信,平生最怕鬼神,出门身上总要带几串佛珠,进了屋子一定会在门上贴门神。”

这人也不知道在发家中做了多少亏心事才怕鬼怕成这样。趁王亮敲门的时候,我连忙低声对身边的孔婷道:“你别进去了,说不定那老头带了什么对鬼不好的东西,到时候别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说也奇怪,那吊死鬼被门神吓得浑身发抖,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那门不移开,我和她说了几遍她也像没听见一般。

“这不会给门神吓傻了吧?”我在心里问貔貅。

“不、应该是另有隐情。”貔貅答道,“你看那里。”

我转头一看,对面走道的拐角露出几个鬼头,那些鬼探头探脑的往这里看,从那流了一地的肠子看来,这些确实是孔家鬼没错。

我心中一凛,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此时王亮已经推开门,随着左右两扇大门应声而开,我们也看到了背对着我们站在会议室里的人。

听到开门的声音,那老头转过身。

这是一个消瘦的老头,拄着拐杖,穿着一身板正的中山装,虽然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从眉宇五官不难看出这老头年轻时长的不赖。

几乎是见到他脸同时,一直沉默着的孔婷惊呼出声:“宝源!”
冷宝源?!

我一愣,抬头去看那老头,王亮显然没看到孔婷,指着那老头对我道:“这就是我们符董。”

符庆成竟然是冷宝源?

“宝源!”吊死鬼想往里面扑,那门口两道白光一闪,秦琼、尉迟恭两个门神自门上走出,持金锏长矛挡在门口,对着孔婷厉声喝道:“何方妖孽,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来此处做孽!”

“宝源!”吊死鬼浑然不顾那两件利器,找死一样往前冲。

两个门神呲牙道:“大胆!”然后挥起武器就要往孔婷身上招呼,我连忙冲上去把孔婷拉开,对着两个门神说:“有话好好说,咱都是大老爷们,你们还是有身份的神仙,欺负女人说出去丢了颜面。”

秦琼道:“这里不是孤魂野鬼该来的地方!”

尉迟恭道:“见你不像什么恶鬼,今日饶你一命,快滚!”

我见那两门神已经放话,连忙拉着吊死鬼往一旁走,却没想到那孔婷死都不挪步,连声叫道:“宝源,宝源,是偶,宝源!”

这吊死鬼平时都温温柔柔的,这会儿却像被逼急了的兔子一般,使命儿的往门里冲,我一个没拦住,她已经又冲了上去。

两个门神见状,也不再客气,金锏一挥,长矛一甩,就对着吊死鬼招呼了下来。

眼看吊死鬼就要被打的魂飞魄散,忽然听得一声长喝:“谁敢动我闺女!”然后听得长鞭破空,一个开肠破肚的鬼挡在了孔婷面前。

孔将军!

尉迟恭怒喝道:“找死!”说罢,长矛一铮,挣脱孔将军的长鞭。

这时却又有一群捂着肠子的鬼冲了出来,男女老少围在孔将军周围,连声道:“不许动我们将军!若要杀将军,先杀我们!”

两个门神被这情景镇住,手中武器久久挥不下来。

吊死鬼迷茫的看着孔家众人,我对她说:“这就是你的家人。”

那群鬼中走出一个妇人,走到孔婷面前,眼含热泪的道:“婷儿,我是你妈啊……”

孔婷皱着眉,上下打量这妇人,说:“吼像有些面酥……”

“婷儿……你认真看看……”那妇人把肠子揣回肚子,捂着肚子上的伤口道,“我真是你妈啊。”

孔婷这才恍然,惊叫道:“妈!”然后流下两行热泪,扑到妇人怀里。

老妇人与她抱头痛哭:“我可怜的女儿啊,你的舌头怎么了?你当初死的惨,做鬼又变成这样,为娘对不起你,我自从死后天天念叨着你……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她们母女这么多年没见,这情景十分感人,看得人心中酸楚,一旁的鬼魂纷纷掉泪,连我都红了眼眶。

王亮和符庆成两人却是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两人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符庆成低咳了一声,望向王亮。

王亮干笑道:“马力术先生是个艺术家。”

符庆成说话十分带刺:“神经艺术家?”

孔婷边哭边问:“爹,娘,你们怎么shi的这么惨?”

孔将军本来抹眼泪,听到她这话眉头一横,怒气冲天的用鞭子指向房中的符庆成道:“都是这个畜生!”

原来今天楼内阴气这么重是因为众鬼魂见到了害死自己的真凶。

孔将军这话一出,众鬼群情激奋,都要往门里冲。秦琼、尉迟恭又齐齐把路拦住。众鬼气的大骂两位门神助纣为虐。

秦琼、尉迟恭道:“即便我们放你们进去,你们也动不了他分毫,他手上带的白玉扳指是能趋吉避凶的神物,你们这种道行,根本没法靠近他。”

我闻言一看,符庆成手上果然带了个白玉扳指,不止如此,身边还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彪汉保镖。

看样子果真是坏事做多了内疚。

孔家大小义愤填膺,却碍于门神不能进屋,而那边王亮已经叫我:“马先生,符董在等你。”

我对孔家鬼魂道:“那我先进去和他们说说。”

说完,我重新走进会议室。王亮向符庆成介绍我:“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马力术。”

符庆成怀疑的看着我:“你说他水平很高?”

王亮说:“他的水平经过国际顶级调香师明仓布尼斯偏先生的验证。”

“明仓布尼斯偏先生?”符庆成比王亮精明很多,听了这名字,冷笑道,“我看是骗子吧?”

“骗子?”王亮说,“不像吧?”

符庆成说:“你把那所谓的明仓布尼斯偏先生先生的名字倒着念一遍。”

看不出来,这小老头逆向思维这么强,一下子就看出来这名字中的机关。

王亮默念了一下,恍然大悟,指着我道:“你……”

符庆成说:“这家公司不可信,解除合约,找别人吧。”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王亮已经和我有了感情,显然想和我继续合作下去,犹豫道:“可是……”

我见势不妙,连忙跨前一步道:“别急别急。那就是个玩笑,符董你要是信不过我的能力,我把我的策划和你说说,你先听了再下结论。”

王亮应声道:“对,先听听他说什么。”然后问我,“你的策划书呢?”

我说:“不就是个广告,咱这么牛的要什么策划书啊,直接说就行。”

“没有策划书?”王亮一脸震惊。

符庆成显然不认为我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挥挥手道:“把他赶出去。”

王亮叹了口气。那两个保镖走过来,一左一右过来把我驾着往外撵,我一看这事不行了,连忙张口喊:“符董,符董,你还记得当年将军府畔的冷宝源吗?”

我这话一出口,符庆成身体猛然一震,挥手制止了那两个保镖,拄着拐棍的手青筋暴露,一脸震惊的问我:“你,你说什么?”

我心中得意,朝他笑道:“这是我广告的策划,你知道这城市的一个传说吗?”

符庆成紧紧盯着我,不语。

我乐呵起来,看看那两个保镖抓着我的手,咳嗽了一声:“符董,你对这创意感兴趣啊?”

符庆成道:“松手。”那两个保镖松了手。符庆成对我点头,“我很感兴趣,你继续说。”
我得意的拍拍衣袖,说:“我就知道符董是有眼光的人,说起这个策划,那就精彩了。”BR/门口孔家众鬼在和两门神诉说符庆成的恶行,我见那俩门神表情有所松动,故意慢悠悠的对符庆成道:“我的构想是做一个连续剧一样的广告,让观众看了这集还想看下集,而且用这城市流传最广的传说作背景,让人产生一种深刻的怀旧感,这种手法我们在广告上称之为拉布拉多吉娃娃效应,也就是说……”
符庆成急道:“说重点!”
我说:“故事嘛,发生在几十年前,这里住着一个声名显赫的将军,这将军有钱有势,膝下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后来这女儿被一个叫冷宝源的男人瞧见了,一看,嘿,这女的是个富二代!嘿,长得还不错!于是这怂就起了坏心思--把她!那姑娘被保护的好,还没踏入<敏感詞>,生活阅历不多,一下就被忽悠住了,非他不嫁!将军熬不住,就让他们结了。”
符庆成沉默不语,一脸痛苦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接着道:“这两人刚结婚,关系确实挺好,可是那冷宝源当小白脸也不安分,很快勾搭上了府里一个丫鬟,这事暴露之后,那小姐收到打击,上吊自杀了。”
我边说边往门口看,孔家鬼作势要打门神,被孔将军拦住了,孔将军先拉着自己的肠子给门神看,然后一脸气愤的指向符庆成,门神又摆摆手,旁边鬼见好说歹说都不行,又激动起来,要和门神拼命。
“然后呢?”我正看的着急,听的着急王亮又问。他这一问话,把所有鬼的目光都吸引来了。
往这边一看,他们的动作全定格了。我一扭头,只见符庆成身后的窗外,那个叫小红的女鬼慢慢爬了进来。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0:48
这女鬼出现的时间地点都让人想象不到,短暂的死寂之后,孔家鬼爆发了,对着秦琼、尉迟恭吼道:“她怎么进去了?!”

两个门神回答的理直气壮:“我们是门神,守的自然是门,不是窗。”

这话一出,孔家鬼一哄而散,随即听得不远处电梯叮的一声响。

我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听到符庆成不耐烦的咳嗽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三步两步跑到窗口去看,只见孔家鬼挤在楼下黑压压一片,在孔将军的带领下往楼上爬,爬楼这工程对他们来说十分痛苦,因为他们的肠子总是顺从万有引力往下坠。

两个门神收起武器,满意的看着瞬间变得空空如也的会议室门口。

秦琼对尉迟恭道:“如今众鬼已经驱逐,你我可放心回去了。”

尉迟恭点头:“我们今天做的极好。”

说罢,两个门神扬声齐笑,满意的走回门上的贴画中。

我看的叹为观止,这神界公务员的工作素质真是高的令人赞叹。

“马先生。”我一直没说话,符庆成忍无可忍的喊道,“继续!”

“我之前说到哪了?哦,说到那小姐上吊自杀了。”我走回到符庆成身前,接着道,“那冷宝源本就是个入赘的小白脸,这一看小姐死了,害怕了自己以后没法在将军家立足,于是趁孔家给小姐办丧事,串通那私通的丫环,偷出了孔将军的一些秘密信件向将军的对头告密,最后对头后用这些信扳倒了孔将军,孔家全家被对头用刀活活刺死。”

符庆成脸越来越白,王亮在旁边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对我说:“马力术,这故事好听是好听,可是这个和我们的产品有什么关系?”

我说:“当然有关系,你们这次推出的不是番茄汁么?最后把镜头对准孔家人流出的那些血,然后蹦出你们的产品,加一句广告词——‘龙达番茄汁,谁喝谁知道!’我跟你说,这广告要不火我叫你爹!”

王亮脸也白了:“这广告肯定能火,但我们的番茄汁也肯定卖不出去。”说完,他又说,“而且你这结局是那冷宝源和丫环两个坏人在一起了?你这广告立意有问题,上面肯定不给批。”

“哪能在一起啊。”我说,“那叫小红的丫环早叫冷宝源杀了。”

我话音刚落,却见符庆成眼睛猛地张大,用拐杖重重的敲着地面,吼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编的。”

符庆成握着拐杖的手青筋暴露,望着我眼睛都红了,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不可能!你连小红的名字都知道!是谁告诉你的!是谁?是小红吗,难道她没死,她在哪?”

他这话出来,两个保镖连同王亮都愣了,我笑着说:“哎,符董,你这话说的就奇怪了,你把她砌到墙里去了,你却问我她在哪,我哪知道她被你塞到床后面的墙里面了啊?”

“你说谎!”符庆成已经理智全无,用拐杖用的敲着地面,“那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我知道了,她没死,那贱人究竟在哪里?”

我问:“你真想知道?别后悔啊。”

符庆成吼道:“告诉我!”

我说:“她就在你身后。”

在我说话的同时,小红已经爬到了符庆成身后,幽幽的道:“冷宝源……”

符庆成身体瞬间僵硬,“谁?谁在那里?”保镖们听到声音纷纷四下张望,但却看不到小红的鬼影。

“为什么……”小红边叫边爬上了符庆成的背,伸手按着他的肩,用极其诡异的姿势趴在符庆成肩上,头暧昧的搭在符庆成肩膀,低声的重复,“为什么……”

符庆成显然感觉到了,呆立着一动不动。

小红低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她声音本就阴森,响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更显得寒气重重、

符庆成脸上流下一滴冷汗,低声反问:“小红?”

小红柔声道:“宝源……宝源……果真是你……我好想你……”边说边用手去摸符庆成的脸,轻扶到他的脖子,忽然脸上表情一变,凶狠异常的掐住符庆成的脖子,尖声叫道:“为什么!!!”

符庆成脸憋得通红,费劲的道:“小红,果真是你?”

两个保镖和王亮莫名的看着符庆成表情越来越痛苦,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小红厉声道:“我一心一意为你,你为什么杀我?”

符庆成费力的举起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发出一阵白光将小红打开,小红哀嚎了一声,又冲了上去,这回白光闪的更猛烈,将小红狠狠地打到墙上,小红费力的爬起来,愤恨的看着那玉扳指道:“这是什么?”

所以说这世界千变万化,在门神解说的时候不认真听讲去爬窗户的恶果就在这里显现出来了。

“贱人,你还有脸回来找我报仇!”符庆成看不见小红在哪里,警惕的环视四周,冷笑道,“既然你变鬼找来,我正好把你打得魂飞魄散来消我心头之恨!”

小红趴在地上,怨恨的看着符庆成。

“来啊!你来啊!”符庆成举着大拇指,杵着大拇指,在房中四处走动,找了一会儿却依然看不到小红在哪,索性把拐杖用力的砸在地上,拍着桌子喊,“贱人,你给我出来!”

保镖和王亮见符庆成激动至此,连忙上去扶住他安慰,符庆成却是情绪激动,喊个不停:“我是狼心狗肺,为了自己前途害了孔家人没错,可你这贱人也不是什么好鸟!老子为什么杀你,你心里最清楚。你别以为你装的清纯,我就不知道你杀了我妻子!”

此时孔将军已经带着孔婷爬了上来,听到他这话,都是一愣。
孔婷是小红杀的!?

这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和鬼,小红显然没有想到符庆成说这句话,惊恐的道:“你……你说什么?”

“我原本也以为孔婷是知道你我的事后自杀。”符庆成冷笑道,“可是你却想不到那姓孔的思女心切,把那别墅保持原样,我去她生前呆的房间,无意中看见了桌上的茶杯,里面的水已经干了,杯底是白色的粉末,我特地采了拿去问药铺的掌柜。小红,你知道那是什么吧?”

小红张大眼睛,默不作声。

“那是安眠药!分量足够迷倒一只牛!她怎么可能吃完那么多的安眠药再去上吊?”符庆成环视四周,冷笑道,“只怕是你迷晕了她,再制造出她自杀的假象。”

这话一出,连孔婷都呆住了,喃喃道:“药?可素、可素偶没有印象啊……”

废话,你都睡过去了哪里有印象,我低叹一声,原来她整天糊里糊涂的就是因为临死前被喂药喂的太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此时孔家鬼已经全部爬了进来,闻言,全都望向小红。

符庆成道:“虽然那姓孔的总瞧不起我,但我却爱孔婷入骨,你杀我妻子,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还问我为什么杀你?!”

小红抖得如同梭子一般,一点声都不敢出。

孔将军睁大眼睛,瞪着小红厉声道:“原来是你害死我闺女!”

符庆成闻言惊道:“姓孔的?”然后惊慌的望向周围,“你怎么会在这里?”

孔将军将鞭子甩的啪啪作响:“问的好,我在这里,就是要来拿你的狗命!”说罢,带领孔家众鬼扑了上去。

符庆成急忙往后躲,高声喊:“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救命!”

那两个保镖哪里知道这些鬼在什么地方,只能胡乱凭空挥拳。

孔家众鬼大喝一声:“冷宝源,受死吧!”如大军压境一般涌到符庆成身前,符庆成听闻那声音越来越近,惶恐之下,用手捂住脸,只见他手上白光如同霹雷一般闪现,众鬼如同浪涛一样被打了回来。

又是那白玉扳指!

符庆成听闻孔家鬼哀嚎,狐疑的放下手。静待片刻,见那哀号声依然不断,脸上有了得意神色,竖起大拇指,用扳指伸在胸前,对着我们道:“就凭你们这些鬼,也想伤我,告诉你们,这扳指是一高人给我护命,就凭你们?想伤我?哈哈哈哈,别自不量力了。”

孔家众鬼皆是愤愤不平,吊死鬼一脸迷茫的看看周围人,然后上前一步,叫道:“宝源。”

符庆成身体一震:“孔婷?”

吊死鬼对生前事所记不多,连姓名都不记得却只记得自己丈夫,懵懵懂懂不像孔家众鬼一般恨他,口气倒显得十分柔和:“宝源,我等了你吼久,你怎么不来找偶?”

符庆成眼睛一湿,道:“孔婷,我对你的心你最清楚,这几十年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天天想你生不如死啊……”说道这,他话题一转,“我现在已经知道当年的错了,如今也很后悔,你和你父亲说一声,让他们早日投胎,别再找我麻烦好不好?”

他话一出口,我心里暗叫不好,这吊死鬼对冷宝源情深意重,说不定真会答应他。

“原来你还记得偶这么多年,真素太吼拉。”只见吊死鬼脸上一红,卷着自己的舌头道:“宝源,反正偶不在你活着也没意屎,那你自己脱掉扳指,让偶爹把你抽屎。然后你早点屎了来陪偶,偶们在地下做一对神仙眷驴吼不吼?”

我立马乐了,怎么就忘了这吊死鬼的逻辑和别人不一样呢?只是她愿意做鬼鸳鸯,那冷宝源却肯定不会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

果不其然,符庆成闻言脸色大变,骂道:“亏我对你一心一意,你竟然想我死!你们一群野鬼,就想杀我?别做梦了!告诉你们,唯有神仙和神兽之类身上有仙气的人才能破解我这扳指!”

我本来之前听他说话心中还有不爽,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欣慰的笑了,说道:“上吧,皮卡丘。”

貔貅早已看这人不顺眼,骂了他数次,听到我命令,马上从玉佩中跃出,化作实体直奔符庆成而去。

王亮和保镖们终于看到一个有实体的,惊呼:“这是什么?”

“没见过吧,让你们开开眼界。这就是传说中的千古神兽——比卡丘。”我对符庆成笑道,“你说这事,可真巧了嘿,我正好有随身携带神兽的习惯。”

在我说话时间,貔貅已经跃到符庆成面前,一口下去,咬住了符庆成的手,符庆成大惊,抱着手惨叫。

貔貅三步两步跳回我身边,嘴中吐出一个白玉扳指,我拿着那扳指,优哉游哉的走到符庆成面前:“别抱了,你手还在呢。”符庆成一惊,伸出手看,虽然被貔貅咬了一口,他的手却完好无损。

他松了口气,我提醒他:“现在可不是松气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把。”说完,站起来,走开,亮出身后一群孔家鬼,为首的孔将军挥着鞭子,眼神凶狠。

符庆成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害怕的表情,一边趴着后退,一边道:“保镖,保镖!”

旁边两个保镖想要过来扶他,孔将军一声吼:“谁敢帮他!老子就要谁的命!”此言一出,保镖们马上没了动静,王亮还想上前,被我一手拉住了。

符庆成的身躯,很快就被蜂拥而上的孔家众鬼吞没了,只能听的他的阵阵哀号,那声音凄惨至极,简直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只见众鬼拉着一个符庆成的魂魄出来,拳打脚踢,符庆成的魂魄已经被拉扯严重变形,哀嚎连连,身体却没了声音。

我探头进去一看,符庆成的身体已经被孔家鬼撕的乱七八糟,皮肤上全是淤青,肚子大开,里面的肠子全流了出来。样子惨的没法用语言形容,如果是拍电影这一幕不打马赛克那绝对会被禁播。

“被众鬼用手硬生生的扒开胸膛,这其中的痛苦难以言喻。”貔貅道,“看来他们是想让冷宝源体验一下被开肠破肚的痛苦。”

我说:“这些鬼也不容易,这要留多长的指甲才能达到把人肚皮扒烂的效果。”

“符总!”两个保镖跑过去扶起符庆成,连声叫道,“符总!”

我说:“别忙活了,肠子都流出来了,没救了。”

那保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给符庆成做急救。

“他们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不同。”貔貅道,“人间和鬼界各有各的规则,和妖怪不同,鬼害人从来不会留下痕迹,他们看到的符庆成身上没有外伤,就算送到你们人类的医院,所得到的结果也是猝死。”

我现在看到的情景就十分微妙了,背后符庆成的鬼魂被众鬼殴打,身前保镖按在肠穿肚烂的尸体胸口按压着做急救。

“这这这……”王亮已经被这种出乎意料的转变惊呆了,连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符总死了?他为什么举着大拇指?”

我一看,符庆成的尸体果然举着拇指,似乎是死前还奢望着能通过那已经不存在的扳指来救自己。

“他为什么举着大拇指?”我说,“说死的好,该死。”

说完,就看见几个穿着白袍的医生急速推门进来,围在符庆成尸体身边。有钱人确实不一样,这才几分钟。

不过符庆成必死无疑,即使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果然,片刻之后,医生们摇摇头,把符庆成的尸体放在担架上,白布单盖住了头。

符庆成的鬼魂见此情景,也顾不得孔家鬼的攻击,边往自己尸身那边挤,高声喊道:“我还没死!我在这!我还没死!”

孔将军一鞭子挥过去:“滚你奶奶的蛋!想还魂,没门!”

这些鬼瞬间又嘈杂起来,众鬼蜂拥而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就在这当儿,听得有人叫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打群架!”

说罢,门外飘进来两个鬼差,举着警棍道:“男的蹲左边,女的蹲右边,手放头上!不许动!在我们的辖区打群架!无法无天了你们!”
孔将军一转头,那俩鬼差笑了:“哎呦,老孔,怎么是你?”

孔将军用指向符庆成:“这家伙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

那俩鬼差说:“那行,你接着打,打累了和我们说一声,我们把他回去受审。”

符庆成哀嚎道:“鬼差大人,你们不能这样,这还有王法吗?”

鬼差走过去踹他屁股:“滚蛋吧,你这种人渣也知道什么叫王法?你生平的事迹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和孔将军说:“你和这边鬼差挺熟的?”

“都在这呆了几十年了,能不熟吗?”孔将军又用力抽了他几鞭子,然后对鬼差道:“把他带走吧。”

鬼差拿了链子把符庆成栓了。

“啊……”孔婷开头还一副摸不清楚状况的模样愣在那里,见那鬼差把符庆成栓走,一脸着急的拉着孔将军道:“爹,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偶要和宝源一起。”

“你这是被他迷了心窍!”孔将军道,“这畜生害死我们全家,你还向着他?”

“姓孔的!你不想想我为何恨你!”符庆成冷笑一声,高声喊,“自从我入赘到孔家,你就看我不顺眼,认为我高攀了你家,天天冷嘲热讽,我是乡下人没有错,可我也是个堂堂男子汉!谁能受得了这般侮辱!”

孔将军道:“好一个堂堂男子汉!当初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小婷我才把她嫁给你,你却在婚后又和丫鬟私通。”

符庆成道:“整个孔府只有几个人能自由进出书房,而小红自小在孔家长大,又最得你们信任,大丈夫成大事不拘小节!我心里最爱的人依然是孔婷!”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我定睛一看,只见吊死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去,一巴掌甩在符庆成脸上。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孔将军惊喜交加的问道:“闺女,你想起来了?”

吊死鬼看着符庆成,脸上依然是困惑的表情,眼泪却刷的流下来,道:“偶不知道,偶就素觉得这个人可恨。”

鬼差锁链一扯,就要带着符庆成走,孔将军手指向墙角,说:“那还有一个。”

只见小红哆哆嗦嗦的缩在墙角,鬼差一过去套铁链,那女鬼就挣扎起来,连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

但俩鬼差皆不是怜香惜玉的鬼,硬套上锁链带着她走。

小红连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声音凄惨至极。

“别叫了。”我对她道,“回去以后好好做改造,争取早日重新做人。等你赎清了今世的罪孽,我应该也有钱了,到时候我买个烧《十万个为什么》给你。”

鬼差对孔家鬼道:“你们前世也都有欠债,迟早要去地府受审,今天大仇得报,跟我一起走吧。”

孔家鬼听了这话,随鬼差一起走,孔婷还不愿意走,孔夫人拉她道:“走吧,孩子,你生前从未害过人,能投个好胎,我们一起走吧。”

孔婷闻言,低头想了半刻,回过头含泪看我,我心中一酸,想和这女鬼一起生活了这些日子,也有点不舍,但投胎是正经事,不能耽搁,最后叹了口,挥挥手说:“你走吧,下辈子记得学好普通话。”

孔婷这才一扭头,和孔家鬼一起走了。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鬼这样就去投胎了,想到以后再看不到那大舌头,我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屋子里的人还在符庆成的尸体旁忙着,我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出门坐车回小二楼。

刚走到路口,看见苟富贵勿相忘两个鬼飘过来,苟富贵老远就向我招呼:“雷锋同志雷锋同志,上次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我说:“你俩来的正好,我这边已经有结果了。”

苟富贵道:“雷锋同志,你先听我说,上次你让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

我说:“所有都清楚了,符庆成就是冷宝源。”

苟富贵道:“那个王亮还真的是冷宝源。”

“没错,我们早就知道王亮是冷宝源……王亮?!”我说,“不是符庆成吗?”

勿相忘问:“符庆成?那是谁?”

“不对不对,”我说,“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那些鬼全都认出符庆成就是冷宝源,他自己也承认了,怎么就又变成王亮了?”

勿相忘说:“这是我们拿了王亮的阳气去阴间的存档对比过的,不可能有错。”

苟富贵说:“雷锋同志啊,我知道这事儿很难以相信,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我们是进行了技术对比的,你要相信科学嘛……哎?雷锋同志,你为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废话,能不怀疑么,你一个鬼让我相信科学,那是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马力术,你要明白,这次我们也废了很多力。”勿相忘说:“生死簿上所写事情和真实发生的事情不符,这件事引起了苟富贵领导的高度重视,迅速成立了专案组,下到基层,带领辖区内的所有片警亲自对这件事做了深入的调查和仔细的研究,并根据地府阎罗殿所发出的《深入贯彻阎王思想,认真工作》的文件,对手下人员发出指示,势要快速、准确的找出事实真相,尽快破案……”

总共就你们俩个人,还带领辖区内的所有片警呢,我越听越困,挥挥手道:“我明白我明白,你们辛苦了啊。不过根据你们办事效率,开了这么多会,费了这么多劲儿,还没查到什么呢吧?”

“雷锋同志,你不要这么说嘛,我们已经查到了很重要的线索……哎?雷锋同志,你为啥又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上次让你们帮个忙不还说要好几十年呢,这怎么那么快。”

“这事要按规章制度一步一步往上走,那肯定不行,肯定慢。”苟富贵说完,看向勿相忘。

勿相忘道:“我们查到最后的时候才发现,地府高级资料库的资料管理员是我祖爷爷……”

怪不得,原来是上头有人。我说:“那你们查到什么了?”
>删除.2010-09-0316:13:38天边一朵蛋蛋云。(低低低低低低低。)苟富贵道:“雷锋同志,你听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句话吧。”

我点头说:“就是说人的一辈子都定死了。”

“没错,人的命数在人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勿相忘说,“大到生老病死,小到掉一根头发,都是注定好的,所以人类经常会在第一次看到某个场景的时候觉得自己脑海中曾经浮现出这样的画面,那是因为命运既定,而人类是灵性很强的生物,会在某些时候看到未来。而且命运这种事情一点都马虎不得,有一丝不同,就会引发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类似于你们所说的蝴蝶效应,所以命不可改。”

我说:“但是研究那些命理的不老说着给人改命,原来听得那些神话故事里面也有改变命运的传说。”

“你又怎么知道改命不是他既定好的人生的一步?”勿相忘反问,“你们又怎么知道改过的命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实命运?”

我问:“你是说老天故意让那些江湖术士改着命玩?”

苟富贵点头:“其实那些所谓的‘改命’,也是上天注定命运的一部分,算不上真正的改命。”

“这老天也太顽皮了。”我愤恨道,“这不耍着人玩么,本来以为改了其实没改。”

“人在世的时候可看不到这些,只要他们自己坚信自己的命运改变了,命运本身改不改其实影响不到什么。”

“话是这样,不过你们这样说就不讲理了,说不定是改了你们不承认。”我说,“没发生过的事情到底是怎样谁也不知道,你们硬说这是他命里注定被人改命,我们又是人类,不像你们一样没事还能拿个生死簿翻翻,也没有办法反驳。”

“我们不是不承认,有错误一定要承认嘛。但是以前确实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现在这件事情就变得非常严重。”苟富贵严肃的看着我道,“冷宝源的命,被人改过!”
“改过?”我说,“你可别和我说他杀人作恶都是改命改出来的,这种话我可不信。”

“雷锋同志啊,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这事情比较严重,不方便和你说的话嘛?”苟富贵说,“那时我们就发现冷宝源的命运改变了、不,应该说这里面牵连到的全部人的命运都和人不一样。”

“按岁数算孔婷死的时候不过十几,可是她看去已经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勿相忘说:“生死薄上记载着的冷宝源和孔婷关系非常好,应该是一辈子和和美美的,相濡以沫一直到死。孔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剖腹而死。而孔将军也应该活到七十岁。”

“但他们不是都死了吗?你们说命运不会变,生死薄肯定是对的,现在这已经错的离谱了。”我说,“而且符庆成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冷宝源,你们偏说是王亮。”

“为什么这些人的命运忽然变得不一样,这件事我们也想不通。”勿相忘说,“所以我们打算亲自去问问那个符庆成。”

我说:“那你们可来晚了,他已经被带走了。”

“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去地府问。”

我急道:“那你们抓紧时间去啊,过来和我说什么啊,说不定他一不留神,就被灌了孟婆汤,所有的事情全忘了。”

“去是当然要去的,不过,雷锋同志,我们之前光知道你是个道士,今天才知道你是张天师的徒弟,这可不一样啊。”苟富贵笑着说:“这件案子要是落实了,我们肯定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今天我们过来找你,其实是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去地府走一趟。”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生平,在联想到要下地狱,马上开始心虚,说:“谁和你说我是张天师的徒弟的,那是谣传!谣传!哪个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一定揍他。”

刚说完,一个妩媚的女声响起:“我说的。”然后三娘摇着扇子,笑吟吟从墙角处的走了过来,“小马哥,我陪你一起去。”

我说:“三娘你这就不厚道了,你明知我每天的广告业务很忙,腾不出空来。”
三娘黯然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他们,难道你忍心让我一个弱女子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三娘这个话说的很谦虚,我觉得她种弱女子带着我这样的纯爷们去地府就像霸王龙打群架带了个公蚊子做帮手,那攻击力绝对是零。
可是对于一个漂亮又妩媚,具有强大的攻击力并掌握了撒娇软硬兼施的特殊技能的女霸王龙来说,任何公蚊子的反对都是无效的。
我和狐精鬼差不同,是个大活人,要去地府必须要把魂魄和身体分离,所以回到小二楼等到天黑才开始离魂。
因为两位地府公务员,离魂的过程异常简单,我只看见勿相忘拿着一个钩子钩了一下,就眼前一黑,也就是几妙功夫,身体忽然一轻,眼前忽然亮了起来。
我站在床头,只见床上躺着一个非常帅的男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苟富贵说:“雷锋同志,不用担心,你还活着。”
我觉得身体轻的很,生怕少了什么重要部件,连忙朝下看去,虽然看起来还在,就是摸了一把觉得空荡荡的,心里很不安,隐晦的问苟富贵:“不会有什么事吧?”
谁知这话被三娘听到了,扇子掩住嘴笑了起来。
勿相忘不亏是做秘书的,见我脸色尴尬,马上来打圆场道:“时候不早,我们出发吧。”
我马上接过话问:“怎么走?”
苟富贵道:“我们地府为了方便大众,特地在各个地方都设立了点,你跟我们走就行。”
我跟他们走了十几分钟,苟富贵说:“到了。”
我一看,这不是村口的那个公交车站台嘛!
我们刚站定,道路的尽头开来一辆公共汽车,乍看和普通公车没什么区别,近了仔细看,才发现那车上零散坐着的乘客全部面无血色,还有几个缺胳膊断腿的,流了满脑袋血的。
公车停下来,司机转过头问:“刚刚好,还有四个人的坐,上车吗?”他一转头,那脖子就断了,脑袋掉下来,骨碌碌的滚到我脚下,嘴里还不停的问:“坐车吗?坐车吗?”
我看着这鬼界的车,疑心它没有实体,一脚上去踩个空,伸了一只脚试探性的向上踩了一脚。坐在前排的一只瞎眼鬼魂忽然偏着头闻了闻,然后指着我和三娘道:“等等,我闻到了生魂和妖怪的味道。”

“生魂和妖怪?”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摇摇手,我脚底下的头颅开口道,“我这车不拉生魂和妖怪。”

我用询问的眼光望向两个鬼差,勿相忘扭头轻声对我道:“运气不好,遇到车上坐一个生前修过道的。”

苟富贵挺着肚子笑道:“司机同志,通融一下嘛,我们这是公事。”

我同样压低声音问勿相忘:“我和三娘不能去?”

“按理说这车贯通九届,是什么都能拉,原来还有坐错车的活人拉到地府回不来直接死掉的。”勿相忘说,“可是生魂、妖怪和普通人不同,妖怪和能灵魂脱壳去地府的生魂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地府阴气重,常去有损身体健康。啊,你不用担心,你有貔貅护身不会有事。就是平常也没人闲着没事去地府旅游,真要去了不外乎是上访闹事告御状全是大事,领导们也很烦,最后肯定要查谁把他们带过来的,带他们去的也要挨骂。”

“这真是太可惜了哈哈哈。”听到能不去,我十分高兴,连声道,“既然不能去,那我和三娘就不在这里磨蹭了,你们也别费事说服他们了,我俩直接回去睡觉了。”

三娘似嗔还羞的横我一眼,笑嘻嘻的从地上捡起那司机的头,娇滴滴的道:“司机师傅,你头掉了。”然后走上车,把那头递给司机的身体,眼睛弯的月牙一样闪出一个必杀式的甜美笑容:“头是重要部件,师傅您要看紧了,丢掉了那就不好了。”

这狐狸精本就长的漂亮,嗲兮兮的声音配着那倾国倾城的笑容,那鬼司机马上看呆了,魂魄已经飘离了座位,结巴着说:“不不不……不会丢的。”然后详装镇定的把头安在脖子上,却安反了。

三娘又说:“司机师傅,你这头是老毛病了吧?”

鬼司机说:“嗯,自从死后,这毛病就一直有,多少年了。”

三娘哎呦一声,轻皱娥眉:“这多辛苦啊,也太不方便了。”

鬼司机叹了口气道:“没办法。”

三娘说:“师傅,我认识一个画皮姑娘,手工做的特别好,改天我带她来给你缝缝?”

我一听她说这话,就知道她说的是云美。心想这不是害人家么,她在我裤子上绣乌龟那我至少还能换个裤子,她要是在人家脖子上绣俩王八,那这司机岂不是要被气到魂飞魄散。

那司机显然被三娘美色所迷,没有看清这句话后面背后所蕴藏的阴谋,十分高兴的道:“真的吗?太好了。”

三娘又道:“司机师傅,我们到地府,绝对不闹事,你看这不是有鬼差带着吗?你看我像是闹事的人么?”

那鬼司机爽快的道:“还有什么说的,上车上车。”

三娘回头,得意的冲我们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去车上坐着。

苟富贵拍着我后背道:“走吧。”然后和勿相忘跨了上去,从兜里掏出四张冥币投到投币箱。

司机说:“投三张就行,那小姐我请客。”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才几句话功夫,这司机就妥协了!我最鄙视这样没有原则,见色什么都忘的男人!

三娘靠着窗户喊:“小马哥,快上车。”

我又暗中唾弃了那司机,三步两步上车坐到三娘旁边。

车子马上发动了,我盯着窗外想记住这条路,想着以后一定要少走。

结果开头还能看到道路两旁的树,后来却像是开到了没有灯的隧道里一样,窗外全是黑乎乎一片,分不清方向。

我看来看去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索性转头和三娘聊天,正聊得兴起,公车停下了。苟富贵对我道:“雷锋同志,到了。”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0:51
我下了车,左右都如同泼墨一般,黑漆漆一片,我定睛一看,只见车前立着一扇富丽堂皇的大门,那门极大。我仰着头,看到门上离我七八米处挂着两个铜狮子的门环,门顶用篆体写着地府两个字。

我说:“这门环看起来牛掰,可是够不着啊。”

苟富贵说:“这是装饰品,你跟我们走就行了。”

待我们走到门口,那门像是知道我们的到来一般,缓缓开启。

勿相忘相当得意的道:“这门是自动的。”

我原来一直疑惑为啥电影中那么多人走到门口,门就开了,听了这话如同醐醍灌顶,原来那也是自动门!

进了门,只见门旁边贴心的摆着一个硕大的牌子,最上面写这一行字——欢迎来到地府,然后下面画着地图,不止标明了阎王府,奈何桥,十八层地狱,还有杂七杂八的小路和购物广场。

我是一个节俭的人,很少出来旅游,所以现在看到地图,就觉得应该先记下来免得一会儿认不到路。

苟富贵一挥手道:“雷锋同志,有我们在,还看什么地图,走吧走吧,我们带你认认路,等你以后死了过来就不会迷路了,哈哈哈。”

这苟富贵人不坏,但是说话有时候怎么就这么招人讨厌呢。

这再一走,只见身旁摩肩擦踵的都是鬼,死状千奇百怪,我走了一路,几乎将人体器官构造看了个全,心想这回去肯定有一阵子不想吃肉,可省钱了。

要真说起来,这地府猛地一看,和人间也没什么区别,照样是灯红酒绿,人流攒集。甚至连垃圾箱都有,涂在上面的标语也十分有创意,写着什么‘地府是我家,爱护靠大家’什么‘严禁随地乱吐血水!’‘乱扔内脏者,罚款!’之类的话。

又走了一阵,眼前出现一个宫殿,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牛头人身,一个马头人身。我心里暗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了,听说这俩贪钱的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苟富贵乐呵呵的走过去,说:“俩位小兄弟,我是管杨明村的警察,现在有重要事情要见阎王,请两位通报一下。”

牛头一挺胸:“阎王很忙。”

马面鼻子喷出粗气:“没空。”

我对勿相忘说:“要不然我放出皮卡丘咬他们。”

勿相忘对我摇摇手,然后走上前,从怀里掏出几张冥币,对着牛头马面低语了一番,然后把钱塞了过去。

两个鬼卒马上眉开眼笑:“阎王现在应该有空了,等我们进去通报一下。”说罢,两人一起进去了。

我这回记住了,原来人间鬼界都是没钱寸步难行,要是以后我死了,兜里也不能少了钱。

等的无聊,我见地府旁边有一条河,那河边开着满地的红艳艳的花,自言自语道:“这地府绿化还挺好。”

貔貅道:“这叫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专门开在三途河旁边。”

我说:“曼珠沙华?这名字听着挺上档次。”

我看那花开的好看,名字也好听,跟三娘偷偷说:“想要么?我摘给你。”

三娘含笑摇头,指着花旁的牌子说:“那上面写着爱护花草,人人有责。”

“雷锋同志,你别听这花名字起的洋气就想摘。”苟富贵道,“最近有些小青年很不像话嘛,觉着这花名字好听,听起来挺浪漫的,就偷偷跑来摘花送女鬼,让阎罗王很生气,全都重罚了。”

“马先生你有所不知,曼珠沙华好养,喜阴,还能驱虫子。”勿相忘接口道:“三途河阴气重,又全是水。那些死去的蚊虫最喜欢聚集在这里,那阎罗殿就在附近,阎罗王天天被蚊子吵,实在受不了了才种这花,主要目的是驱虫子”

说到这,只见牛头马面又走了回来,说:“阎王要见你们了,进去吧。”

我和三娘勿相忘就要进去,苟富贵说道:“等下等下,你们先不要急嘛。”

然后掏出几张纸钱,塞到牛头马面手里,说:“小同志,辛苦了啊。我叫苟富贵,是杨明村的警察,以后见面咱就认识了。”

然后亲切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转身和我们说:“走吧。”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人家能当官呢,到哪里都不忘记铺路。

那地府宫殿极其宽敞,周围全是暗幽幽的煤油灯,两边墙上画着众鬼在十八层地狱受刑的场面,配着幽暗的灯光看起来极其恐怖。

宫殿正中铺着一条地毯,两边站着手持利器的鬼差,最前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头戴官帽长着黑色大胡子,浓眉大眼的胖子,旁边是个凶神恶煞的小胡子判官。

三娘指着那大胡子低声问:“那就是阎王?”

我说:“应该没错,拍电视剧的那个胡子是白色的。”

苟富贵说:“我们要找的人就在前面。”

那灯光实在太暗,我听了他这话才发现前面爬的那些鬼肠子流了一地,正是孔将军一行人。

这案子显然已经审到最后,阎王一拍惊木,高声道:“冷宝源,你害死孔家一家,居心险恶其罪当诛!本府判你先入刀山地狱受尽尖刀破肤之苦,再入油锅地狱被热油所炸,百年之后才可重新投胎入畜生道!”

我听得心花怒放,十分爽快,对三娘道:“这孙子一百年后都炸的熟透了,就算投胎畜生道出来也就是个烤乳猪。”

三娘舔着嘴唇,娇小:“我倒希望他投胎出来是鸡,我最爱吃炸鸡了。”

我听了这话,心中暗自决定等回去以后就带三娘去吃肯O基,那是个高档餐厅,最擅长<敏感詞>。

那符庆成听到明知自己要去受罪,却一点忧色都没有,阎王道:“来人,把他拖下去受刑!”

两个鬼差拿着锁链去锁符庆成,符庆成一甩手,将那链子甩到一旁,两个鬼差见他反抗,马上把他压住,强行捆上。

阎王道:“冷宝源,你若再反抗拒捕,罪加一等。”

符庆成冷笑一声道:“阎王爷,你叫谁呢?”

阎王显然被他这种轻蔑的态度激怒了,道:“冷宝源,我叫的就是你!”

“你判的是冷宝源,”符庆成笑道,“可是我的本名是符庆成,阎王爷你要是不信,大可翻翻生死簿看看我的出生日期。”

这话一出,全部人都愣了。

他承认了自己是害死孔家一家人的凶手,却不承认自己是冷宝源。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冷宝源。”符庆成说,“那个身份,是假的。”

阎王听见他的话,眉毛一皱,问身旁判官:“此话当真?”
那长得凶神恶煞的判官一手拿勾魂笔,一手翻着生死簿,翻到最后,“恩?”了一声,道:“具生死薄记载,那冷宝源已经在几十年前死亡,现在投胎再世为人,名字叫王亮
阎王问:“那符庆成呢?”
判官答道:“符庆成的生辰死期确实和这人一致。”
听到这里,符庆成道:“怪不得我初见王亮就觉得他面熟,莫名其妙就觉得对不起他,总想对他好,原来就是他啊。”
众鬼听得一脸困惑,貔貅道:“这事看来非同小可,地府麻烦了。”
三娘却是扇着扇子,幸灾乐祸的道:“有好戏看了。”
孔将军见阎王和判官忽然没了声音,高声说道:“就算他真名不是冷宝源,他害死我们一家老小却是事实,这些罪行已经足够他下十八层地狱受苦,这些与他的姓名又有什么关系?”
符庆成闻言,自信满满的笑道:“没有关系?这关系可大了,判官大人,生死薄上记载着的,我符庆成的生平是什么样的?”
判官说:“你一生贫苦,却不曾害人。”
符庆成脸上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反问:“既然我不曾害人,又为何要罚我去地狱赎罪?”
孔将军怒吼:“什么没害人!你当我孔家老小站在这里是假的吗?”
符庆成慢悠悠的道:“孔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无规矩不成方圆,地府也是有规矩的。拿现代的话来说,地府也是个法制<敏感詞>,说话办事必须有法可依,什么是地府的规则?什么是地府的法?不就是那本生死薄吗?现如今,连生死薄都定不了我的罪,阎王大人又能拿我怎样?”他冷哼一声道:“随便定罪,老子也能闹到天庭去讨个明白!”
这符庆成生前不愧是财大气粗的企业家,放出的威胁很有震慑力,那阎王从未被一个普通鬼这样威胁过,气得一双眼睛睁的如同铜铃一般大。
孔家鬼被气得胸口起伏个不停,那些肠子像是波浪一般浮动,吊死鬼轻声问孔将军的老婆:“妈,偶素不素个变心的坏女伦,偶怎么现在越看宝源说话越想揍屎他呢…”
这话严重说出了我的心声,看符庆成那拽的认不出娘的模样,我真想上去给他两个耳括子,打到他抱着孔将军的腿喊对不起。
有这念头的显然不止我一个,就连苟富贵都皱眉道:“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就在群情激愤之时,忽然有带着笑意的妩媚女声响起:“符总对地府了解非浅,常人绝对不会了解到这种地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话是给你改命的高人告诉你的吧?”

符庆成闻言,脸色大变,说:“你说什么改命?”
“改命?”阎王问身旁判官,“之前不是有报告说改命,是谁说的?”
苟富贵连忙道:“领导,领导,这事是我报告的。”然后走上前,将这事情的起末说了个清楚
等苟富贵说到孔家人命运也和现实不符的时候,阎王问道:“不是只有一个冷宝源有问题吗,这怎么突然搞出这么多有问题的?”
那判官道:“这事原来从未发生过,所以大人有所不知,这人与人的命运息息相关,一个人命运改变就会影响到其他人。”
我说:“要是冷宝源没有改命,孔家人就不会惨死,现在也不会闹到地府,所以这件事显然已经影响到了你们。”
阎王认真的听我的话,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我说:“这种由一件小事引发起的大事,在我们人类的哲学里叫做蛾子效应。”
阎王和判官连连点头,三娘戳我,低声耳语道:“小马哥,那叫蝴蝶效应。”
我说:“没事,蝴蝶就是大蛾子。”
阎王显然已经知道这事非同小可,脸色铁青的问判官:“你说人的命运息息相关,那受影响的肯定不止孔家人,那些人的鬼魂下来难道没有受审,这么大的事为何之前没有人报告?

判官说:“大人你忘了,下面全是按照生死薄原来写的判的。所以最近上访的人极多,你说生死簿从来没有错过,那些人是刁民闹事,全打了一顿维持原判了。”
阎王老脸一红,道:“当然要按规章办事,要不然还得了?”然后大手一挥,对符庆成道:“其他人我就不追究了,但这事你是罪魁祸首,难逃其责,该当何罪?”
阎王说完,站在两边的鬼差用手上兵器齐齐敲地,高声喊道:“威…武…”
其间还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喊:“坦白从宽!”
另有一个低沉的声音接道:“抗拒从严!”
我扭头一看,发出声音的那块黑暗的地方站着一个白衣白脸的鬼,头上带一顶极高的白帽子。
苟富贵问我:“你猜他是谁?”
我说:“那么高的帽子,肯定是地府高级厨师。”
勿相忘说:“那是黑白无常。”
我说:“光看到白的,怎么没看到黑的?”
三娘笑道:“黑无常就站在那里,只不过黑衣黑裤黑脸站在黑暗中,你看不到。”
我暗自惊叹,这样的才叫保护色!变色龙什么的根本没法比。
再去看那符庆成,已经被这阵仗吓得脸色铁青,道:“什么改命,我一点都不知道…”
“还敢狡辩!”阎王啪的一声拍下惊木,“拖出去浸油锅!”
两个鬼差马上拿着锁链去拴符庆成。
太残忍了,一上来就用刑。我不忍心看下去,充满同情心的跟那两个鬼差说:“我们还有话要问他,你们别炸太焦,七分熟就差不多了。”
两个鬼差拽着符庆成,后者不停挣扎,还在不停喊:“律师!律师!”如此这般喊了两句,却突然噤声,只见画着油锅地狱的那块墙忽然消失,一股热浪迎面扑来,那墙后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油锅!
那锅中热油翻滚,受刑的鬼魂们和油锅比起来,像是蚂蚁大小,受刑者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油锅旁边是座高山,站在山顶的鬼差推了一个鬼魂下去,只听的油锅里噼啪作响,那鬼魂的叫声凄惨万分。
符庆成见此情景,腿已经发软走不动路,鬼差拉着他走到油锅地狱和阎罗殿的交界,符庆成终于忍受不了,大叫起来:“我招!我招!”
鬼差松了手,符庆成连滚带爬的冲到阎王面前,摸了一把被吓出的眼泪,连声道:“阎王爷,我全招了,那孔家人确实是我害死,因为小人命不好,所以换了能大富大贵的冷宝源的命格…”
阎王说:“这普天之下,没有人知道怎样修改命运,你又是怎么改命的?”
符庆成说:“小人自己糊里糊涂的乱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成功了…”
阎王喝道:“胡说八道!”
符庆成说:“这是真的,其实小人也有有一点灵力…”
我忍不住嘘他:“扯蛋吧你,你有灵力还能这么容易就被孔家鬼挠死?”
阎王道:“把他扔下油锅!”
鬼差又来拉符庆成,符庆成这彻底求饶,大声喊道:“我说!我说!这命不是我自己改的!是别人帮我改的命!”
听到他终于开始说真相,我们上前一步,和孔家鬼站在一起听。
符庆成说:“我从小就死了爹娘,靠吃村里百家饭长大。本来也没什么,后来村里来了个瞎子算命师傅,说我受前世所累,今生天生孤苦,无依无靠,一辈子穷命,还会拖累别人。”
吊死鬼问我:“为虾米算命的都素瞎治?”
我说:“一行有一行的苦,那是职业病。”
符庆成接着道:“那瞎子师父给别人算命从来没有错过,村里人听了他的话开始排挤我。想我那时不过五岁,我不过是一个小孩,命运却早已决定,无论以后怎么努力都是一场空。我十分不甘心,为什么上辈子的错要这辈子还?为什么我就注定一生穷困潦倒?我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跪在瞎子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三娘问:“那瞎子就是那世外高人?”
符庆成摇头道:“不是,那瞎子说人命天注定,不能乱改。还誓言旦旦的说我命格里没有命运转变的迹象,劝我认命。”
“可即使他这样说,我又怎么可能认命?我说如果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我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结果,我又怎么会甘心?那瞎子叹了口气,说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告诉我,说完就回到住的地方再不出来。”
“我出生在小地方,当时见识短,见这个瞎子出口不凡,认准他会救我,就一直在他门口跪着不走,这样又跪了两天,那瞎子没出来,却遇见了个年轻男人。”
“难道是这个年轻男人?”我问,说故事都是挑重要的说,既然说到了这个年轻男人,那他肯定不是过来卖馒头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符庆成点头道:“我当时完全不知道这男人什么时候到我面前的,那人就像从天而降一样,忽然就出现了。当时他张口就问了一句话--‘你想改命?’”
我们听到这话全都静了,那男人第一句话和出场都显得非常的奇特。
“估计是他从残疾同志那里听来的嘛,”苟富贵说:“至于你为什么没看见他走过来,这个很简单嘛,说不定他们是一个屋的,从门里出来,他走路声音小,你又跪了几天累坏了,所以才没察觉。”
符庆成回答:“我虽然又累又饿,但是眼睛一直盯着瞎子的门,那男人绝对不是从门里出来的。那种情况就像他在你眨眼的不足一秒的空档,忽然出现的一样。”
“我知道了那个男人是谁了!”我悄悄和三娘说,“他是闪电侠!”
三娘横我一眼,半撒娇半抱怨的说:“你就爱耍贫。”然后问符庆成:“这男人是瞎子的朋友吗?”
符庆成说:“我本来也以为他认识瞎子,不然他不会知道我想改命的事。可是那男人说的第二句话就是--‘我不认识瞎子,但是我可以帮你改命’。”


阎王听到这里,问道:“他当真这么说的?”
符庆成伏在地上抖道:“这事改变了我的一生,那天的事情我在之后的十几年回想了不下几千次,那人的一言一行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错!”
阎王怒道:“改命这么严重的事,他竟然说的这样轻描淡写,真是岂有此理!他说给你改命,他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改的命?”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改的命,他问我要不要改命,我说要改,然后他就让我做一件事,然后第二天来这里找他。”符庆成接着说,“可是他让我做的那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
我问道:“他让你做什么?”
“他让我带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孩的尸体,然后和那尸体换了衣服,然后滴一滴血在他给我的丝线上,再把那线绑在尸体上,最后把那尸体埋在一个能记住的位置。我本来不知道要到哪找尸体,那人和我说去后山的森林里,我过去一看,那里果然有一具小孩的尸体,我按照他说的做了,尤其是埋尸体的地方,记了不下千百次。”
我说:“这是借尸还魂吧,难道那死的人就是冷宝源?”
三娘摇头道:“冷宝源那时应该还没有死。”
“我不知道那是谁,那人也没告诉我,我当时很害怕,但想到这关系到以后的命运,还是做了。”符庆成说:“等我做好一切,第二天再去瞎子的门口,那个男人果然在那里。”
听到这里,孔将军已经怒不可遏,骂道:“你谋害我孔家的事情也是他教的?”
符庆成连忙澄清:“不,他只是告诉我十六年后要去孔将军府,如果去不了,就去当地的学校,和那里的老师打好关系,他们会为我介绍,在那里会见到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将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贵人,贫穷命运的转折点。”
三娘低声和我说:“你发现没有,他刚才拼命为自己脱罪,这会儿却急于为那人辩解,看来是很怕那人。”
我想了想,问说:“这中间过了十六年,你就没怀疑过他的话?”
符庆成说:“其实一开始我也在怀疑,因为我并没有看到他做任何事他就说为我改了命。可是我却发现他和我说的事都一一实现了,尤其是按照他的说法见到孔婷之后。种种巧合让我不得不信。”
吊死鬼听到他的话,默默的低下头。想来应该是心情非常复杂。
“当时追求孔婷的人非常多,有不少年轻男人相貌身高学问皆超过我,可是她偏偏喜欢上了我,非我不嫁。我们认识之后,我曾经问过孔婷的出生日期,惊讶的发现她竟然在那男人给我改命的同一天出生!我那时想起那男人说过的话,他说命运改变之后,很多相关联的人的命运也会改变,那孔婷也许就是因为这次改命,改变了出生时间。”
“等下,”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男人没有让你害孔家,而且孔婷是你的贵人,你要仰仗孔将军飞黄腾达,你又为什么要害孔家,这不是断自己后路么?”
符庆成说:“我和孔婷恩爱不假,可是那姓孔的老鬼却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他女儿,对我要求苛刻,说话间也总是冷嘲热讽。我开头还能忍,后来却越来越受不了。加上为我改命的男人说过之后的命运,将根据我自己的行为改变,我那时依附在孔家,若是孔老头不喜欢我,我马上就会变回之前的穷命。”
“我开始焦虑不安,有时候半夜惊醒看着枕旁的妻子,也会想到这女人原本是别人的妻子,根本不属于我。这样一想,心中就空茫茫一片。过了一阵,我因为做错了事,被孔老头骂不争气,我忽然彻底明白到,我不能再这样依附孔家下去,我要有自己的成就!而孔老头看不上我,自然不会帮我。我想起原来不经意看见过的孔老头书房里的书信,马上明白了,快速往上爬,我就只有那一条路可走。”
阎王问道:“所以你就私通了书房的丫鬟小红,通过告密扳倒了孔家?那为你改命的人,你以后再见过没有?”
符庆成抖了一下,说:“见过…在孔婷死后,我对小红起了杀意,去相识的药铺拿毒药。从后堂拿完药出来,我看见那男人就坐在药铺里,我一下就认出了那个男人。已经过了十几年,那男人却是一点都没有老,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像是在等我一样。”
“我连忙拉过药房伙计问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那伙计却也不知道。然后男人出声了,叫:‘冷宝源。’我愣了一下,又害怕又恐慌的支开铺面的活计,然后定定的望着他,我怕他知道我的计划,怕他揭露我破坏现在的一切,一瞬间甚至想要杀了他!可是我这念头刚起,那男人的目光就带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他说:‘不要担心,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我只是来给你一些帮助。’我那时已经不像六岁小孩那么单纯,警惕的问,‘你为什么这么帮我,难道你和孔家有仇?’男人笑着说:‘这世上任何人,包括孔家人和你,是生是死,都和我没有一丝关系,只不过我现在想做的事,恰好对你有利,而对他们有害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他说话,就觉得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确实不在乎这世上凡人的事。”
阎王问:“他这次对你说了什么?”
符庆成说:“他说他做了手脚,现在真正的冷宝源正在用我的命,可是这命运调换寿命也会改变,若是哪一天我想换回自己的命,就去当初埋尸体的地方把那尸体小拇指上的线剪断。说完,那男人就走了。后来我的计划进行顺利,我也在军队里混了个官职,天天吃香喝辣,那时我想我怎么可能换回自己的践命,却没想到风光了没多长时间又那个党派就在战争中败了。我带着搜刮来的钱财四处逃窜,几乎快到绝境之时又想起那男人说的话。”
“那时我已经无路可走,于是找到当初埋尸体的后山,挖开那泥土,那里面竟然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件事:其一,是说在八十九岁时,我将为曾经的所作所为受到报应。其二就是如果到了阎王殿上,我万万不能说出他帮我改命的事,否则会受到更多的苦。我看完之后,扒回那尸体并切断了上面的绳子,然后把带的财宝埋藏在隐秘地方。之后我下山回到原来的村庄,马上被原来的村人认出,毫无阻碍的转变成符庆成的身份。之后中国又经历了一场大豪杰,我却因为贫下中农的身份根正苗红的过下来了,再之后,我依靠那些财宝发了家,过上了现在的生活。可是我虽然已经有钱有势,却天天梦到孔家父女索命。之后我特意去找高僧求了避邪白玉板指,却没想到依然没有躲过那一劫。”
我问:“符庆成不是穷命么?怎么会富的流油?”
三娘说:“估计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他的命运也改变了。”
符庆成跪在地上磕头道:“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请大人明鉴。”
吊死鬼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我想她知道事情真相,心里一定不好受,安慰她道:“想开点,没什么。”
吊死鬼抬起头,迷茫的看着我,说:“啊?”
我说:“听他的话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偶在想他说话素虾米意事,”吊死鬼说:“偶木听懂。”
我脚底一滑,显些摔倒,然后张嘴想解释,三娘拉了一下我衣角,低声道:“她昏昏噩噩这么多年,想让她理解也困难,倒不如让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好。”然后转头,指着符庆成对孔婷说:“你不用深究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要知道那个男人是个大混蛋,大贱人就可以了。”然后柔声问:“明白了吗?”
吊死鬼乖乖点头:“明白了。”
三娘摸着她的头,柔声道:“乖。”
吊死鬼轻晃着脑袋,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我看着新奇,也伸手去摸她头发:“乖。”
吊死鬼一甩脑袋,舌头啪的一声打到我手上。
呦呵,三娘摸得,我摸不得。什么毛病!好歹她生前也是个人类和我同类,死了以后竟然搞种族歧视!
阎王说:“那男人竟然有这么大本事,他究竟是谁?”阎王沉默了一会儿,问身旁判官:“生死簿上有这么个人么?”
判官翻着生死簿答道:“没有。”
“我们阴界有这么个鬼么?”
判官摇头:“没有。”
“那天界的神仙呢?”
“属下孤陋寡闻,没听说过。”
“对,不要说你,我也没听说过。”阎王说:“奇怪,什么人能超脱三界之外,还有这么大本事改天命。”
阎王明显看了我们一眼,我们鸦雀无声,阎王都不知道的话,别人铁定更不知道。
最后阎王的目光又落在符庆成身上。后者马上伏在地上高呼:“大人明鉴,小人已经将所有事全盘说出,再无一丝隐瞒,小人确实不知道那人是谁。”
阎王点点头,一拍惊木,结案道:“大胆刁民符庆成,擅改天命,谋财害命,现判你先下油锅再入刀山,服刑四千年!”
符庆成惊道:“之前不是说一百年,怎么又变成四千年?!”
判官说:“这怎能一样,改天命的刑罚比杀人要严重的多。”
符庆成呆呆坐在地上,喃喃道:“他说坦白我会受苦,我本来以为他是想掩饰自己,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阎王已经为你减刑了。”
我见白无常嘴巴没动,那说话的隐身人应该是黑无常。
符庆成松了口气,明显欣慰了很多,问:“那原本我应该服刑多少年?”
阎王答道:“四千零一年。”
几个鬼差过来拉符庆成,符庆成挣扎着大喊:“大人,不是说坦白从宽的吗!?不是说能减刑的吗!?”他边叫边被鬼差拉走,那声音越来越远,就剩那回音在大厅回响。
回音不断重复:“的妈…的妈…的妈…妈…妈…”
“大胆,竟然在公堂之上骂人!”阎王拍着惊木,高声道:“扰乱公堂,再加五百年!”
符庆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我日你舅舅!”
勿相忘说:“这人完了,之前没骂都加五百年,这一骂不是要加两千年?”
谁知道阎王面不改色的道:“减一百年。”
我们全都纳闷了。
“不知道了吧?”白无常尖着嗓子说,“阎王和他舅舅关系糟的很,他贼讨厌他舅舅。”
阎王咳嗽了一声,转头看向孔家人:“至于你们,去明镜地狱照照,有罪的去赎罪,没罪的就去排队等待转世吧。”
鬼差来压着孔家众鬼走,这些鬼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都乖乖的跟着走。唯有孔婷见那鬼差拉着其他人往明镜地狱走,吓了一跳,求助似的看着我们,道:“偶想灰家…”
她这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可怜,我几乎都要心软,可她不投胎老吊在房里大舌头也不是个事。我叹口气,道:“快去照镜子吧,你生前没做啥坏事,应该能早日投胎。”
听了这话,吊死鬼才跟着走了,依然是一步三回头。
苟富贵叹道:“这女同志也不容易啊,现在地府等着投胎的鬼满员,等轮到她估计都不知道多少年了。”
我说:“完了,她太实诚,我应该提醒她让她插队!”
判官高声道:“下面的,注意素质!”
阎王手一抬,止住判官的话,语气和蔼的问我:“马力术是吧?”
我一听怎么又轮到问我了,马上点头喊:“在!”
阎王满意的点点头,说:“之前的报告我看过了,你是马道士的后代,又是张天师的徒弟,道法一定了得吧?”
被地府的首长夸了,我心里那个美啊,回答说:“其实我是个文化工作者。我喜欢把自己精心设计出来的作品贴到公共场所供人免费参观。”
阎王赞道:“原来是个艺术家。”
我乐滋滋的说:“不敢当,不敢当。”
判官翻着生死簿,对阎王说:“他是个贴小广告的。”
阎王惊叹:“能文能武,复合型人才。”
这阎王眼光太好了!不愧是首长!
阎王又说:“道法了得又文武兼备,那做这件事非你莫属了。”
我已经飘飘欲仙,说:“有什么事您说话,包我身上!”
阎王说:“既然这事是你发现的,那神秘男人又是在阳界,那本王就封你为阴界特使,派你去调查他的身份。”他压低声音说:“鉴于那人法力高强不逊于你,本王给你特例,允许你在必要时将他击毙!”
我刚要说好,忽然觉得不对,再一捉摸,彻就底惊呆了。我掏了掏耳朵,特小心的问:“首长同志,你说啥?我没听明白。”
阎王说:“我封你为阴界特使。”
我说:“不是这句,下句?”
阎王说:“本王给你特权,可以在必要时击毙他。”
“首长同志。”我脸上笑容都凝固了,问:“这击毙是我击毙他啊还是他击毙我啊?”
“不错,你很幽默!”阎王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十分高兴:“马力术你少年英才,人中豪杰,当然是你击毙他。”
嘿,这老小子睁眼说瞎话!那人超脱三界又有道行改天命,他阎王都不一定能打过,叫我去打?我心里那个气啊,要不是这阎王比我厉害我打不过,我现在铁定上去揍他!
我说:“首长,这事事态严重,我觉得应该开个会商讨一下。我怕我担当不起,你不放心。”
“商讨什么,不用商讨。”阎王大手一挥,很豪迈的说:“本王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然后阎王看向其余鬼差:“有人怀疑吗?”
我特开心的看着那些鬼差一脸怀疑的窃窃私语。
阎王说:“怀疑的站出来,代替马力术去!”
鬼差们挺直腰板,齐刷刷的道:“我们相信马力术!”
阎王点点头,慎重的对我说:“我代表全体地府相信你。”
我在心里骂了句娘:“我还有困难。”
阎王说:“困难不是问题,有困难就克服克服。”
你怎么不去克服,我正要张嘴,勿相忘拉住我,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别争了,领导的工作就是布置任务,任务怎么完成不在他们思考范围之内。”
我说:“这不是逼我去送死吗?”
判官说:“这点不用担心,既然你是我们地府的使者,我们定会给你相应的好处。”
我眼睛一亮:“给我个不死之身?”
判官说:“人类生死不能超脱于时间之上,这个不行。但是我们不会让你不得好死,能让你死的开心死的舒心死的顺心。”
得,总算是搞明白了,这那是什么阴间使者,压根儿就是阴间死者!让吊死鬼来说这四个字才最贴切。
我心里无名火起,支着腰喊:“老子不…”
干字还没喊出来,就被苟富贵捂住了嘴,苟富贵笑着对阎王说:“他知道了。”
白无常在旁边尖着声音说:“傻冒,想顶撞阎王?你别看他装的人模鬼样,其实小心眼又记仇。他现在是摆明了觉得这事太严重,地府参与太多以后上面查下来不好开脱找替死鬼推卸责任。这黑锅他指名让你背,你不背?想死后在地狱呆几千年吗?”
黑无常低沉着声音说:“阎王大人当了千万年唯我独尊的地狱领袖,已经二到了一种境界,你就是个撞到这里的倒霉鬼,认了吧,不要让他生气,对你没好处。”
他们这几句话说的我是特别别扭,听不出来他们是在帮我还是在骂我,但是我肯定阎王听这话一定也不开心。
勿相忘见怪不怪的道:“黑白无常说话一直都这样。不过他们在人间天界名气大,拥有很多粉丝,所以阎王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苟富贵低声和我说:“雷锋同志,不要这么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先答应了,我和你慢慢想方法。”
我低声问:“老苟,我可当你是兄弟,信任你才来的地府,你现在跟我说句明白话。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让这老小子阴?”
苟富贵急道:“雷锋同志你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我苟富贵现在在此发誓,要是故意陷害你我下辈子一辈子吃不上菜只能吃肉!”
这胖子上辈子当了个小官,每天大鱼大肉的应酬,临死之前最希望的就是吃一口青菜,所以他这毒誓一发,我马上就相信了。
如此这般,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不干也得干,我叹了口气说:“行,那我…”
“行,让我们帮阴间干这事当然可以。”三娘抢过我的话,“可你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阎王瞧瞧三娘,皱眉道:“狐狸精?”
三娘抿嘴一笑:“阎王爷,我们去冲锋,换你一个条件,不难吧?”
阎王说:“你们这些狐狸精都狡诈万分,我要是贸然答应了,却不知道你们又要耍什么花招。”
“哎呀,阎王爷您这可是偏见,”三娘笑道,“我们这些小心思哪里比得上阎王爷您的大智慧?在您面前谁敢说谎啊。”
阎王想了一会儿,指着我说:“什么条件,你来说。”
我一愣,心想我哪知道三娘想开什么条件。再转头去看三娘,那人笑意盈盈的看着我,道:“小马哥,你想要什么就开出来好了,我听你的。”
苟富贵说:“你没什么积蓄,自然要钱。”
勿相忘说:“那特使不是什么正经官职,要官位。”
我一扬手,止住他们的谈论,看了一眼三娘,说:“我想好了,我就一个条件,让孔婷早日投胎,投个好人家。”
阎王显然没有想到我提出这个要求,惊讶的看着我,连连点头,说道:“重情重义,好!好!我答应你。”
我再环视四周,所有鬼差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我。
我用一种超脱的眼神看着他们,傲然高声道:“我向来视钱财如粪土。”
众鬼热烈的鼓起掌来。
我心里明镜似的,要是我要钱,那他们绝对给我一沓纸钱。当官?我这么优秀的人肯定经常这被老小子推做替死鬼,不如这要求来的实在。
阎王大笔一挥,写了个条子出来,对我说:“她现在在孟婆那里等你们,本应该鬼差领她去投胎,我见你们感情深厚,特许你们陪她一程,快去吧。”
我们拿着阎王的小条出了阎王殿,牛头马面伸手往奈何桥后面一指:“孟婆桥就在那后面。”
苟富贵又上去套近乎:“两位同志天天站岗,很辛苦啊!”
牛头马面挺胸道:“为鬼民服务。”
我把苟富贵拉过来,对他说:“老苟,你刚才说想办法,想到没有?”
苟富贵看看地府旁边的一圈鬼差,对我低声说:“边走边说。”
等我们走上了奈何桥,四下无人,苟富贵才说:“这事其实容易嘛,你看阎王他没有规定时间,咱们可以慢慢来,一两百年很快就过去了。”
我天生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慢慢来是什么意思,说:“你这方法好是好,可是阎王问起来咋办?”
苟富贵看看我,摇摇头,笑得很含蓄:“雷锋同志你还是没经历过啊…”
勿相忘说:“他第一问说正在查,第二次问说有眉目了,第三次说线索中断,第四次再说正在重新调查…这么一晃,混个几百年不成问题,只要你表现的诚恳,上面还会觉得你做了很多。”
我听的连连点头,终于为啥我老家村子门口那块地方十年前就说修路,但现在还是黄土一堆了。
苟富贵问:“雷锋同志,你觉得这方法怎么样?”
我说:“我看成。”
打从进地府就一直没吭声的貔貅忽然开口:“就算你没来找他,他也会来找你。”
我一惊,问:“你怎么知道?”
貔貅道:“这是我的直觉。”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奈何桥,桥旁边站着两个守桥的鬼差,见我们走过去,两根长矛形成一个X状,挡住我们去处:“投胎文件呢?”
苟富贵说:“同志,我们不是投胎。”
鬼差说:“那就交观光过桥费。”说完伸手往旁边扬扬脑袋。
只见旁边立着一个牌子“奈何桥--地府文化保护区,阴间AAAAAA极景点。”
我说:“我们不观光,就是走过去。”
鬼差说:“旁边也能走,顺着黄泉走三年能有个破桥。”
我说:“从这过去两分钟就到了,图个方便,交什么钱啊?”
鬼差说:“废话,上高速你能不交钱吗?”
三娘娇滴滴的问:“差哥,不能优惠点么?”
鬼差说:“我们不会为女色所动,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样吧,女人不用交钱,男人把钱交了。”
苟富贵帮我们把钱交了。走过奈何桥,我们看到远处上空高高的挂着个挂满灯泡的巨型广告屏,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举着个碗,正咧着嘴笑,边笑边说:“孟婆下肚,转世不愁,前尘往事全忘嘹,你好我好他也好!你瞅准了,地府驰名商标,中华老字号--孟婆汤!”
然后穿插了一个男人的话外音:“您的孟婆汤呢?”
另一个男人的话外音答:“让我老爸喝了!”
接着又是那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喝了一口孟婆汤,用标准伦敦音念道:“mengpo~”最后是个小孩的童音:“牛牛牛!”
我被雷的外焦里嫩,胸口一窒,险些吐出一口血水。
等我们走过去,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只见目光所到之处,全是鬼排的长队,无穷无尽,一眼看不到尽头,那数量就像把全国春运火车站的人都集中到一起一样。
我们沿着后路往前找,不一会儿就找到正在排队的孔婷。
“啊!”本来没精打采的孔婷见到我们一下子直起腰,叫:“马力术!马力术!”
看队的鬼差见状,走过来问:“干嘛呢干嘛呢。”
我把阎王条子立给他看,那鬼差马上变了脸色,说:“投胎是吧?跟我来。”
旁边众鬼纷纷仰头看我们:“插队?”
“她刚来排队,怎么就投胎了?”
我说:“看什么看,没见过走后门的吗!”
说完带着孔婷他们,跟着那鬼差往旁边走。
说来也奇怪,那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路我们只走了两步就到了尽头。
只见路的尽头坐着一个老太太,正低着头织围脖,她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叠写着转世时辰的号码牌和一排装满汤的碗,只要有鬼拿起一个碗喝了,桌子上马上就会重新冒出一个新的碗。
我说:“投胎。”
老太太头也不抬的道:“自己取号码牌,自己喝汤。”
吊死鬼有点害怕的问那孟婆:“素不素吃了马上就忘了?”
孟婆没听见一样继续织围脖。
旁边有鬼回答:“不是,等投胎的那一瞬间这药才会生效。”
三娘听了,端起孟婆汤给吊死鬼,吊死鬼这才把孟婆汤喝了。
我气道:“什么服务态度!”
旁边有鬼说:“忍吧,垄断国企服务都这样。”
我把阎王的条子往桌上一拍,孟婆抬头说:“干什么!想造反吗!”
我朝那纸条扬了扬我高傲而又犀利的下巴。
孟婆拿起纸条,念叨:“什么东西…”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连忙站起来,笑的和花儿一样,“唉哟,原来是阎王爷的贵客,看我这老花眼,来人了也看不到。来来来,别干站着啊,坐,坐!”
老花眼还能在围脖上绣‘爱老虎油’?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让吊死鬼拿牌子。
孟婆又说:“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吊死鬼说:“偶能不能回去看看。”
孟婆说:“能,当然能,我去给你准备班车,只要别忘了投胎,你想去阳界哪里都行。”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0:55
我们上了孟婆叫来的公车。刚上车,听见有人喊:“女的我请。”
一抬眼,看见一个脑袋反着长的司机冲我们笑。
竟然还是之前那个!
我说:“哥们儿你脑袋还没正回来呢?”
那司机盯着坐在后座上的三娘说:“没事,这样看的清楚。”
这种好色之徒简直就是我们男人的耻辱!看的我是无名火起,当时就挤到三娘旁边坐下了!
三娘飞眼横我一眼,却没生气,对坐在另一边的孔婷说:“不要担心,你会投胎个好人家。”
吊死鬼叹了口气,靠着车窗,望着车外悠悠的道:“这样的景射让偶想起很多事…”
我朝车窗外看了一眼,车正从阴间往阳界开,外面黑忽忽一片,哪有什么景色。
吊死鬼望着窗外又说:“偶在那小二楼已经呆了吼多年,后来听说这房紫的房东已经变成了一个姓马的,可素那人来的不多,偶对他没虾米印象。偶们房里虽然吼多鬼,可素从来都木有虾米交集,直到马力术来,我记得那天窗外面的景射也是这么漂酿。”
我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还是一色的黑。
吊死鬼又说:“后来又来了山娘和云美还有雷滴嘎嘎,那么热闹我真的是吼高兴…”
三娘柔声问:“你就想回忆这些,其他的呢?”
孔婷摇摇头,说:“偶现在就记得你们,其他偶都不记得了。”
我说:“对,就应该这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当个屁把它放了!”
三娘也笑盈盈的点头:“忘了好,忘了好。”
说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车已经开到了村口的公共汽车站。
下了车,我们往小二楼走。外面天已经大亮,雷滴嘎嘎正在门口地上蹲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见我们,特高兴的撒腿跑过来。
苟富贵和我们说:“我们还有工作,先走了。你们慢慢忙,辛苦了。”然后一一握手告别。
雷滴嘎嘎呆在旁边看着苟富贵和我们握手,等我们握完手,快速的抓住我的手,有样学样的说:“辛苦了,辛苦了。”
我看他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黑忽忽的东西,蹭了我一手,我吓了一跳,说:“你抓的不是屎吧?”
雷滴嘎嘎说:“我不抓那么脏的东西,这是我捏的泥巴。”
我松了口气,说:“怎么这泥巴湿呼呼的。”
雷滴嘎嘎咧着嘴笑:“我在泥巴上面尿了一泡尿!”
我那个气啊,飞起一脚就去踹他屁股。雷滴嘎嘎嘿嘿嘿嘿的笑,借力跳到三娘和吊死鬼面前,伸着手喊:“辛苦了,辛苦了!”
三娘拉着吊死鬼往后躲,微笑着说:“小马哥是我们的代表,你和他握手就可以了。”
我刚把手上泥巴整掉,听到这话,无奈的看了三娘一眼。雷滴嘎嘎就又一把抓住我的手来回摇晃。
三娘她们正笑得乐不可支,忽然小二楼的门被推开,王亮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亮说:“马力术,马力术!”
然后一路小跑跑过来,目光从我们脸上一一划过,看到孔婷时,忽然一愣,说:“你…你…”
吊死鬼连忙拢起舌头,扭过脸道:“不是偶,不是偶!”
我正奇怪为什么他能看到我们,却看到云美从小二楼出来。走到我们身边道,低声:“我找了点牛眼泪抹在他的眼睛上,还把之前的事都和他说了,你们怎么样了?”
我说:“一言难尽啊…”
三娘道:“小马哥你先回去还魂,这事情我来说吧。”
我回到自己屋子,看着自己充满男子气概的身体,忽然想起自己还不会还魂。
正犹豫间,听见貔貅喊了一声“进去!”顿时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都飘了起来,飘到自己身体上空,忽然一个倒栽,掉了下去。
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浑身虚脱,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貔貅说:“离魂对身体危害极大,更何况你又去了阴间,阳气大损。”

>删除.2010-09-0316:57:53天边一朵蛋蛋云。(低低低低低低低。)我问:“那什么时候能缓过来?”
貔貅道:“你是壮年男子,过几天就会恢复如常。”
我听他这么说,跳下床往外走。
貔貅忽然说:“我总觉得那狐精呆在这有企图,你知不知道她想向阎王提出什么要求?”
“企图?”我大惊,“完了,这里最有吸引力的就是我了!那她的目标肯定是我,她肯定看上了我高尚的心灵和纯洁的肉体。”我叹了口气,目视远方道:“我知道我们都打不过她,所以我愿意舍身取义,牺牲小我,如果她硬来我一定从了她!”
“……”貔貅沉默了一会儿,说,“总之你注意点她。”
我很注意三娘,出去的时候我看都没看王亮雷迪嘎嘎他们一眼,直直奔向三娘身边。

三娘已经把事情说完,晃着扇子站在旁边。

王亮看着吊死鬼说:“怪不得我当时看你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你和我前世注定了有因缘。”

吊死鬼捂着脸说:“所以偶当粗觉得你就素宝源……”

王亮叹气道:“可惜你没有转世,否则我们说不定还能再续前缘。”

吊死鬼问:“你不嫌弃偶大舌头?”

王亮说:“刚开始不习惯,但是后来看啊看啊也就习惯了。看久了觉得挺与众不同,挺时尚的,很潮。”

我觉得王亮自从看到我裤子上的乌龟以后审美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品味提升的很快。

吊死鬼听了以后热泪盈眶,抹着眼睛说:“那、那偶投胎以后要还是大舌头,你愿意要偶么?”

王亮说:“我愿意。”

这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那表情和神态都说明两个人已经是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

可这辈子他们是没什么戏了,她现在马上投胎也比王亮小了二十多岁。

“前世缘今生相见,却也没法在一起。”云美在旁边抹着眼泪,说,“可是却依然不离不弃,真是太感人了。”

雷迪嘎嘎哇的一声哭出来,连声道:“太感人了,太感人了。”

我本来心里就有些唏嘘,看到雷迪嘎嘎扯着我衣服的手我就更伤心了。

“这都是在干什么。”三娘笑着说,“投胎是好事,怎么整成这样伤感。”

我说:“没错没错,哭什么哭,这是好事。孔婷,快看看你的牌子,什么时候投胎,别耽误了。”

吊死鬼费劲的把眼睛从王亮身上移开,看了眼牌子,和我说:“静天十点,在市医院。”

“今天?”我看了下表,问,“早上还是晚上,要是早上现在快到点了。”

她想了想,说:“不是早上。”

我说:“咱们快点做准备,早点过去吧,别耽误了。”

“吼……”云美哭的声音都变了,跟吊死鬼二代一样。我看她哭的都要晕过去了,说:“你别去了,我们去吧。”

云美抓着吊死鬼的手,说:“妹妹,就算你投胎了,你也一定得记着我啊。”

吊死鬼连连点头。

我们这才动身,去村口等了一辆公共汽车,几个人一起坐上了。

小二楼离市医院还有点距离,我们颠不颠不倒了几趟车,等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大中午了。

中午正是阳气最盛太阳最热的时候,我们一进医院门,却是一阵冷风。

医院这个地方最神奇,就算没有空调没有电扇大夏天也会冰冰爽,透心凉。

我原来贴一些特殊小广告就喜欢往医院旁边凑,有针对性,效果特别好,而且热了就往医院里面钻,方便。

不过打从老王和女人头的纠纷过后,医院相关的业务我都推掉了,这让我损失了不少客户。

不过我现在和以往不一样,原来眼神我不好看不见,现在视力提高了。一踏进医院,就看见到处飘着穿着住院服的鬼魂。
吊死鬼要投胎的那家人姓方,住在305特级病房。

整个病房就一个人,我们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个男人从病房里出来,扶着门说:“我出去给你买吃的,一会儿就回来,要是觉得不舒服你马上按铃找护士。”我走过去探头一看,里面有个大肚子的女人正躺在床看电视。

这应该就是吊死鬼未来的老爸老妈了。

雷迪嘎嘎还扒着门想往里看,被那男人瞪了一眼,我连忙拉着雷迪嘎嘎走开。孔婷还站在门口看,王亮说:“能进去看看不。”

我本来想吊死鬼未来他妈住普通病房我们就进去转转看个究竟,没想到阎王那老小子这么够意思,给了个家境这么好能住得起特级病房的。

这样就不好进了。

我正在想法子,却看见三娘伸手叩叩叩的敲了几下门,然后直接开门进去了。

雷迪嘎嘎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我和王亮看的目瞪口呆,连忙跟进去,我伸手拉三娘,低声说说:“这不能随便进。”

三娘却张口说道:“嫂子,您怎么样了?”

那床上的女人看着进来了一帮人,有些发愣。

三娘笑吟吟的走过去,说:“要不是方才遇见方大哥,我还真不知道嫂子您也在这里住院,早知道我应该拎点东西过来的,可是听方大哥说他出去给你买东西你在这一个人,没人照看,我就想先来看看你。”

这狐狸精果然厉害,谎话说得和真的一样,一点梗都不带打的。

那女人上下打量着三娘,问:“你是谁?”

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妩媚的漂亮女人,她的眼神充满警戒。

看来吊死鬼未来的妈对吊死鬼未来的爸信任度明显不够。

“方大哥是我上学时候的学长,我们都好久没有见面了。也怪不得他没有和你说起我。”三娘笑着挽起我的胳膊,“当初我和我家这口子就是方大哥介绍认识的,要不是碰巧来医院,我还真不知道嫂子你都要生了,嫂子这么漂亮,生的孩子一定也好看的很。”

听到有人夸还未出世的孩子,吊死鬼未来的妈幸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医生说是个女孩。”

三娘说:“女孩好啊,又贴心又知道疼人还不淘气。”

王亮很是欣慰的低声道:“看样子他们以后会对孔婷好。”

吊死鬼站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定定的看着那女人的肚子。

我低声问:“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咱走吧?”

吊死鬼说:“偶想再看一会儿。”

三娘嘴跟抹了蜜一样,几句话说的吊死鬼未来的妈笑的脸都舒展开了,客气的问:“你们来医院干什么?别光顾着看我,耽误你们的事了。”

“没事没事,”三娘看我们一眼道,“我在这里陪嫂子,那你们先出去吧。”然后低声和我说,“你们看着点,要是那男人出来给我手机上打个电话,我就和孔婷出来。”

我和王亮拽着雷迪嘎嘎出来,蹲在视野最好的一楼的楼梯口。

楼梯底下的阴面蹲着几个鬼,穿着病号服,有几个袒着胸,胸口上还封着针,见我们过来都瞪着眼睛看我们。

我装作没看见,偏向头看大门:“他爷爷的,这天可真热。”

王亮低下头,看着地说:“医院比较凉快。”

雷迪嘎嘎抬着头往上看,说:“白色。”

那几个乘凉的鬼开始聊天,一个敞着胸,肚子上缝着线的鬼说:“前几天医院又死人了。”

“医院不死人就不正常了。”

“但是你没发现这医院,有些特定人种人死亡率特别高吗?”

“水平不行吧?亏他还是个大医院。”

“我听说这医院的医生不给红包就不好好给人做手术。”

“嗨,别提了,我现在肚子里面还有块纱布呢。我……”那些鬼说到一半,忽然没了声音。

我转头去看,却发现那几个鬼都不见了。

奇了怪了,说的好好地怎么突然都没了。

说道这里,忽然听见有貔貅通过脑电波传话道:“门外面。”

我连忙向门外看,看见有个背影非常艺术的男人正在往外走。

为啥说他艺术,因为那男人留着长头发,扎了个马尾,要不是穿着个白色西装我还真没法认出这是男人。

我特讨厌这种人,专门欺骗同胞的感情。我原来在街上遇见过一个人,那背影美的啊,翘臀小蛮腰,和林志玲一样,我当时没有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追上去一看,他是个男的!还张着一张伍佰的脸!

所以根据我的经验,留长头发的男人都长的比较沧桑比较艺术。而面前这位肯定是个彻头彻尾的行为艺术家,因为他肩上爬了一只黄色的小松狮犬,正伸着紫色的舌头舔嘴唇。

早知道这医院能让带狗,那我就把皮卡丘放出来遛遛了。
我一向认为我这样拉风的男人,就算放到人群里,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扑克中的大王,小二楼中的三娘一样显眼,就算被人多看几眼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王亮脸上露出的表情却十分奇特,仿佛那人看我是十分奇怪的事情一般。

我扭头往门口看,已经看不到那穿白西装的男人了。

这家伙跑的倒快,我问:“没事,或许他是见我长得帅,就多看了几眼。”

“你认识他吗?”王亮犹豫着说:“我觉得那人不是普通人。”

我问:“怎么个不普通法?”

王亮说:“说不出来,反正看着就觉得不是普通人。”

“兄弟,这还是你见的太少。”我拍着王亮的肩膀说,“改明儿我介绍一个黑胡子道士给你认识,你看看他就会明白为什么不能以貌取人。”

正说着,忽然听见雷迪嘎嘎在身后喊:“三娘,三娘。”

我们这才发现三娘已经带着吊死鬼从楼上下来了,王亮连忙迎上去和吊死鬼说话。

我把三娘拉到一旁,问:“怎么样,这家条件不错吧?”

这年头做事要谨慎,阎王那老小子阴的很,没有摸清这姓方家情况我还真不敢就让吊死鬼贸然去投胎。

而套话这事三娘又最强不过,想她现在已经把这家人摸的通通透透。

果不其然,三娘点点头,说:“这家人条件确实不错,男的在外面做生意,旗下有一个酒楼两家娱乐会所,只是……”

说话带转折,那肯定没好事,我连忙问:“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感情似乎并不好。”三娘说,“那男似乎在外面有女人。”

“有家庭矛盾?”我说,“这不行啊,俗话说的好,每一个走上歧途的无知纯情少女背后都有一个不负责任的家庭和一个黑暗的<敏感詞>,孔婷投胎以后得不到父爱得不到母爱,那不得心理变态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未必。”三娘说,“方才你没有看到那男的特地跑去给他妻子买吃的?据说这个男的喜欢孩子,自从怀孕之后就对她老婆好了很多,如果孔婷出生,他们的关系说不定会因此改变。”

“最好是那样。”我转头去看,王亮和吊死鬼也处不了几个小时了,正拉着吊死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话。

王亮很深情的说:“我估计等你投胎你就记不得我了。没关系我会常常去看你,在你学说话的时候,学走路的时候,上幼儿园的时候,我都会在一旁悄悄地看着你,你要记着,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后面看着你。”

我仔细想了一下这情景,越想越觉得怎么那么渗得慌,这不就是活脱脱一变态跟踪狂嘛。

吊死鬼点点头,然后小声说:“可素偶不想去投胎……”

王亮说:“去吧,这是为你好。”然后伸手去把粘在吊死鬼舌头上的发丝拨掉。

这动作特别轻柔,俨然就跟对待情人一样,但是比较悲剧的是这医院里其他人类看不到吊死鬼,所以王亮身旁五米之外都没人靠近,路过的人见他含情脉脉的对着空气说话一律都绕着圈子走。

我和三娘带着雷迪嘎嘎装作不认识他们,离的远远的。

就在这时,我之前看见瞪我们的那个叫月楹裳的女护士一脸焦急的从远处跑过来,拉着几个路人不知道问了什么。走到我跟前,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我说:“出什么事了?”

月楹裳说:“我有个住院的病号找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马上问:“不是个孕妇吧?”

月楹裳奇怪的看着我,说:“什么孕妇?那是个男的,叫倪大。”

>删除.2010-09-0317:25:26天边一朵蛋蛋云。(低低低低低低低。)我说:“你光给我说名字我哪里知道是谁啊。”

月楹裳说:“是个男的,带个眼镜,看起来挺斯文。”

我说:“你这说的也太笼统了。”

月楹裳说:“算了我再找找。”说完就准备往楼上走,

也就在这时,只听见外面有人一声喊:“跳楼啦,跳楼啦,有人要跳楼!快去看啊!”

只听得人群一阵骚动,转眼间医院里面就没人了。

我跟着众人跑出门,在医院门口抬头看,只见大楼最顶上站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

围观群众太多,我费劲力气才挤到外面,抬头看了半天也看不清,我说:“上面是什么人?”

旁边有个人说:“是个男的。”

接着就听见月楹裳一声惊呼:“倪大!”然后转身就跑进楼里,三步两步的往楼梯上跑,。

我连忙跟进去,爬一楼爬二楼爬三楼,人命关天,我俩都不敢耽搁,一步跨两步的台阶,好容易爬到最顶楼,我和月楹裳已经累得气喘如牛。

月楹裳也来不及休息,一把推开天台的门。

我跟着跑过去,刚进门,听见一阵嘿嘿的傻笑,一转头,看见雷迪嘎嘎早就蹲在门口。

我说:“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爬楼的时候怎么都没看见你。”

雷迪嘎嘎说:“我坐电梯上来的。”

“……”我叉着腰喘着气看他。

雷迪嘎嘎冲我笑:“傻蛋。”

我说:“你懂个屁!你看过电影电视剧没有,出现紧急情况有人坐电梯吗?哪个不是跑楼梯?”

雷迪嘎嘎说:“那他们也是傻蛋。”

“……”我说:“你没文化,我不和你计较。”

倪大穿着一件米色的大风衣坐在房檐上,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月楹裳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走到他身后,忽然伸手去抓他衣服,喊:“倪大!你不要想不开!”

那倪大差点被她掀到楼下去,手忙脚乱的连忙一手拉住了旁边的栏杆,回头看:“楹裳?”

月楹裳说:“倪大!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好好说啊!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倪大说:“楹裳,你不要拦我,放手!”

我高声喊:“兄弟你先别急着跳,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一下啊。”

“没什么好解决的!”倪大说,“我这都是被逼的!”

我说:“那你也不能白跳啊,哪怕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也是造福<敏感詞>。”

三娘他们从后面的门走进来,看他们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也是坐电梯。三娘说:“你要是什么话都不说就跳了那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委屈,不就变成冤案了吗?”

“我已经是千古奇冤了我!”那倪大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喇叭,对着楼下喊,“你们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跳楼。”

楼下群众喊:“想!”

倪大站起来,抓着风衣喊:“有谁想知道我这件衣服下面是什么?”

楼下群众嘘声一片:“不想。”

但是倪大征询群众的意见却又不听,刷的一下扯掉风衣。

楼下群众先是咦了一声,然后不屑的嘈杂起来。
王亮本来已经眼疾手快的档住了吊死鬼的眼睛,等看到倪大的衣服完全掉落以后,完全惊呆了。

如果楼下人有鸡蛋,一定已经扔上来了。

原来倪大米色风衣底下穿的,就是这个医院的病号服。

这衣服让围观群众非常不满意,议论声四起,不知道是谁报的警,楼下已经有了警察和媒体。

倪大按了按手,然后接着喇叭说:“你们稍安勿躁,先听我把事情经过慢慢道来。”

我对三娘说:“这倪大说话文绉绉的,像是个读书人。”

月楹裳说:“他是个记者,可有才华了。”

身为一个护士,她没有保持对病人一视同仁的中立的立场,把这倪大拔高了一个层次,我当下就看出来,这俩人的关系不简单。

倪大说:“三个月前的一天,我早上起来,忽然觉得头晕眼花犯恶心不舒服,于是我来到了这家医院看病,当时的大夫问了几句病症以后,就让表情严肃的让我去做CT,我做完CT以后又让我去做B超,做了B超之后又让我做血检……医院里有什么设备,他一个没落下,全都让我做了。我越做越害怕越做越担心,心想别有什么事吧,最后拿着一沓单子问医生我有什么病,是不是特别严重。那医生就说了三个字,胃病,住院吧。”

倪大吸了一口鼻子,接着道:“然后我就住院了,医生问我你要什么药,进口的还是国产的,国产的效果不如进口的好,如果有条件我还是建议你用进口的,因为国产的虽然便宜,但是我们不能保证药效。你说听了这话我还能怎么办?用呗,这一用药一住院就是三个月。直到昨天,我有个当医生的老同学给我打电话,我和他说起这事,我和原来一样,把对那医生说的症状给他说了。你们知道我那同学说的什么吗?”

我们齐齐摇头。

倪大说:“他说我这是因为前一天吃的太多太杂,伤食了!说白了就是消化不良,吃点健胃消食片,饿上一顿就好了!我问那为什么我住院的这三个月不舒服。我同学说那不是废话嘛,正常人挂三个月吊针都得难受。”

“就这样,我去办出院手续他们还说他们没错,就算告到法院也没法取证,不给我退钱。”倪大激动的站起来,对着楼下喊,“你们说,我住了三个月的院!挂了三个月的吊针!所有积蓄都花光了,连女朋友都跑了,我该不该跳楼让别人知道这黑心医院做了什么事。”

台下群众齐声道:“该!”

倪大作揖道:“谢谢各位乡亲支持,那我这就跳了。”

月楹裳叫道:“倪大,我们好好说,不要跳!”

倪大说:“不跳别人没法注意到这家医院的黑幕!”

这医院原来应该有不少跳楼的,他说话的时候,旁边那些跳楼死的鬼重复着跳楼的动作,一个呼啦啦的往下掉,看的我心惊胆战,就担心哪个鬼把他顺下去。

我说:“你这理由太扯了,别跳了别跳了!现在跳楼已经不新鲜了,除非你跑到富X康去做那14跳,否则吸引不了眼球,活的好好地,干吗非要跳楼呢,你看你身边的那群兄弟,都是跳楼死的,死了以后每天重复跳楼,除非你是蹦极爱好者,否则你迟早得腻歪,后悔都没有用!”

三娘在我耳边轻声道:“想自杀的人在自杀前有两种心态,一种是内心在极度的挣扎,一种是万念俱灰视死如归,我看这倪大都不像,他应该不是真心自杀。只是不知道他故意做这样一出戏是想做什么。”

听了三娘的话,我仔细观察那倪大的动作表情,这才发现他虽然站在栏杆外,但是故意踩着地上的风衣怕风把那风衣吹走,真要跳楼找死肯定的不会在乎那一件破风衣。

这叫倪大的动作果然有猫腻。

武警已经跑到了天台上,院长也跑了过来,他是个大肚子的矮胖男人,擦着汗说:“同志,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下来,我们好好说。”

“要我不跳也行。”倪大用喇叭对着楼下喊:“这是医疗事故,你们得清查这医院。”

院长连连点头,道:“行,好好说,好好说。”月楹裳也叫:“倪大,下来,我们好好说。”

那倪大得到了回答,点点头正准备往里走,忽然脚被风衣带子勾住,脚下一滑,就向楼下摔去。
离他最近的月楹裳眼疾手快,一把抓过去,抓住了他的衣服,我们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得撕的一声,倪大的袖子断了!

眼看倪大就要命丧当场,我顾不得多想,张嘴就要呼唤皮卡丘进来救人,忽然听得楼下众人一声惊呼,接着有人叫道:“看,那是什么?”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红影从楼下窜起,肩上扛着倪大,那红影速度极快,在我们还未看清的时候迅速的扔下倪大,然后嗖的一下,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众人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看得莫名其妙,全都立在当场。

月楹裳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喊道:“倪大。”然后跑过去,这时众人才纷纷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

倪大呆若木鸡的坐在地上。

月楹裳跑过去,问:“倪大,你没事吧。”

倪大摇摇头。

我走上去,问:“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倪大一脸恍惚的说:“我不知道,我就觉得碰到它的地方黏黏的。”

我奇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三娘用胳膊戳我,然后向天台旁边的一个晾着医院床单的架子努了努嘴,那架子后面有个台子,要是人站在上面,正好可以被床单遮住。

正好有人往那边走,边走边说:“我看那红色的东西刚才跑到这里来了。”说完,一把掀起那些床单。

只听有个女人‘啊’的叫了一声,那声音我听得有些耳熟,连忙伸头去看,这一看,就全明白了。

躲在那床单后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不是云美又是谁。

掀床单的人问:“你是谁?躲在这干什么?”

云美指指我们说:“我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不过我害怕他真跳下去不敢看就躲过来了。”说完,小跑着跑向我们身边。

三娘说:“让你不要上来,你怎么跟上来了。”

云美含糊的说:“我来找你们,正好看到他跳楼……”

那帮人看我们真认识,就转过去继续检查其他的床单,结果自然什么都没发现。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东西是红色一团了,云美她又把皮扒了!我低声对她说:“大白天的又是大庭广众之下,你别随便脱衣服行么?”

“人皮来之不易,我怕把它刮花了。”云美说:“没关系,救人是好事,我不害羞。”

没人怕你害羞,我是怕你血肉模糊的吓到其他人!

怪不得倪大说粘糊糊的呢,敢情救他的这位就没有把皮穿上。

我们算是明白倪大是谁救的了,其余一干人还在大眼瞪小眼,显然都搞不懂那红影到底是什么。楼下有好多人跑上来,挤在天台门口望,一边看一边议论。

我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就能分析出来他们的身份和爱好。

“我觉得那是外星人。”

这是个科幻小说迷。

“你没看他红色的吗?我觉得他脚下肯定踩了个风火轮,是哪吒显灵了。”

这位平时肯定没少去庙里。

“你们都不科学,我觉得这医院其实在做生化研究,那说不定是特异功能的变种人。”

这位确实科学,就是生化片看多了。

但是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事被在楼下围观的记者拍下来了,第二天报纸头条是——《我市惊现蜘蛛人》

配的照片上,隐约能看见一个红色人型生物爬在六层楼上。

新闻后面附带了一群专家的言论,通过神学生理学心理学服装学各种角度进行了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是个体力非常好的男人,他崇拜蜘蛛侠达到了痴迷的病态,觉得自己就是蜘蛛侠,所以通过cosplay和攀岩来达到更接近偶像的目的。

然后这篇报道在<敏感詞>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掀起了一波讨论个人英雄主义和如何对待偶像追星的风潮。

云美看了那报道以后才跑去看了蜘蛛侠的电影,看完后不屑的和我说蜘蛛侠那衣服裹得和木乃伊一样,不透气,和她没法比。

这话说得我没法反驳,确实没有任何衣服能比她不穿皮光秃秃的透气。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当时那院长脸色相当难看,说:“没事了没事了,都下去吧。”

那些医生看上去像是搀扶倪大,事实上却是硬拽着他下去了。

月楹裳转头对我们说了声谢谢,然后也跟着走了。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转头问云美:“你怎么来了?”

云美四下望了望,然后问我:“现在几点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六点半。”

“六点的时候,苟富贵和勿相忘来找你了,问你回来没有。”云美说,“他说他们已经查过了孔婷要投胎的这家人,之前他们夫妻不和,但是生了孔婷之后,夫妻关系会渐渐变得融洽。”

“那不是很好吗?”我说。

“当然是很好。”云美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是……”

“可是什么?”

云美又问:“孔婷去投胎了吗?”

我说:“不是十点么,急什么。”

“苟富贵他们说了。”云美说:“不是十点,是四点,今天下午四点。”






>删除.2010-09-0317:31:18天边一朵蛋蛋云。(低低低低低低低。)“四点?”我惊道,“四点!”

云美点头道:“苟富贵他们问了判官,不会有错。”

我听了这话,连忙转身,四处张望:“孔婷呢?孔婷呢?”

三娘说:“已经有一会儿没有看到她了。”

我们全都看向王亮,后者正在伸着脖子到处看,着急的说:“我也不知道,刚刚光看他们跳楼,没注意人就没了。”

雷迪嘎嘎就更不用问了,正在医院床单里一边钻来钻去一边傻笑。

云美说:“会不会她见时间来不及,自己跑去去投胎了?”

“对!”我说,“就算孔婷她大舌头跟我们说错了,但是她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到底是什么时间,她肯定去投胎了。”

听了我们的话,王亮转身就往楼下跑,我们也跟着跑了过去。

三娘轻叹了一声,也随我们一起去。

出去一看,王亮奔着楼梯就跑下去了,雷迪嘎嘎伸着脑袋看他,我跟他说:“看到没有,人一着急脑袋就缺弦了,都得跑楼梯。”

雷迪嘎嘎说:“那我也着急。”然后跟着王亮跑了下去。

那住院病房早已经没人了,于是我们跑到产房门口,只见那姓方的男人正一脸焦急的坐在门口,我连忙过去问:“生出来了没?”

“都进去好几个小时了,还没出来……”姓方的忽然反应过来,问:“你们是谁?”

我说:“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婆到底生出来没有?”

姓方的说:“你是什么人,和我老婆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老婆和我关系不大,但是……”我把王亮推到姓方的面前说,“你老婆生的是他的老婆。”

姓方的说:“你神经病吧,我孩子还没出生你就这么占便宜,想打架是吧?”

我看他不信,又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来,正在焦急的时候,忽然产室上面的红灯灭了,这下我们的目光全都转了过去。

几分钟没有人说话,死一般的寂静。

“生了?”我轻声问。

“怎么没听见小孩的哭声。”姓方的问。

产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医生走了出来。

姓方的连忙站起来,正想开口,王亮抢先一步问:“孩子生了没?”

那医生摘掉口罩,问:“你是孩子的爸爸吧?”

“不。”王亮说:“我是孩子的老公。”

医生说:“啥?”

姓方的一把推开王亮,问:“孩子怎么样了,生出来了没?”

医生说:“生出来了。”

我们听了,都长舒了一口气。我问:“那她的舌头好着呢吧,不大吧?”

“舌头?不知道。”医生叹了口气道,“抱歉,我们没有保住孩子,生出来就是一个死胎。”

这话一出,我们全都愣了。

“死胎?”姓方的抓着医生的袖子问,“怎么是死的?好好地怎么就死了?这是医疗事故!我告你们!”

“我们的接生过程没有任何失误。”医生说,“但是孩子生出来就是死的,不要说我们普通人,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活。”

姓方的捂住脸蹲在地上。

我能猜到为啥这孩子是为啥死的——那吊死鬼没有准时来投胎!我心里那个气啊,对三娘说:“这家伙跑哪里去了,竟然没来投胎!”

三娘朝我身后努努嘴。

我一转身,见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病号服,捂着脸,眼睛从指缝里往这边看,全身都普通,最大的闪光点就是那长舌头。

她肯定是想装路人来看情况,连衣服都换了。

我说:“别捂了!再怎么乔装也没有用,你的舌头已经出卖你了!”

王亮连忙跑过去,问:“你怎么没有去投胎?”

孔婷放下手,可怜兮兮的说:“偶不想投胎。”

“嘿~,我放弃了别的条件好说歹说阎王才同意给你投个好胎,你说不投就不投了?”我问,“你给我说个理由!”

“偶舍不得你们。”孔婷说:“而且偶觉得这家人不吼。”

云美说:“他们夫妻虽然现在关系不好,但是生了孩子以后关系会好的。”

蹲在一旁的雷迪嘎嘎忽然说:“他们都不是好人。”

我问:“你怎么就知道了?”

“算了算了。”三娘过来制止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已经没有投上胎就不要再去想了。”

旁边的医生看着我们和吊死鬼说话,然后拉住一个路过的护士说:“你去问问精神科,他们的病人有没有跑出来。”

我听三娘都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一下,问:“难道这家人也有什么事?”

“我只是觉得和那女人说话时觉得她的心中似乎有什么秘密……”三娘说,“不过以后也不见得会遇到,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结果回去以后吊死鬼就跟刚释放出狱一样,甩着舌头满小二楼乱窜,见人就抱着额头亲。

最可恨的是她亲完那两个臭乎乎的人头还想反过来亲我们,我和三娘云美全躲开了,雷迪嘎嘎倒是没在乎,被王亮一巴掌推开了。

我现在彻底怀疑这吊死鬼是存心不想投胎了。

结果自从这事以后王亮没事就跑来小二楼找孔婷,他下班比我早,每天奔的反而比我快,我一回来就能看见他和孔婷坐厅里面,你动动我的鼻子我动动你的舌头,那叫一个恶心肉麻。

我每次都说:“王亮,你又跑来意淫了。”云美说:“你别说的那么难听。”

我说:“一个人一个鬼,那不只能意淫吗?”

云美说:“他俩那是谈恋爱。”

毛主席说过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没说他过来耍流氓算给他面子。

更可气的是王亮还整天在这蹭饭。

泡我屋里的女鬼,还蹭我的饭!

后来我就想出一个方法,一到吃饭时间我就把两个人头放桌子上,结果每次臭的啊,王亮都吃不下去。

我觉得这办法非常好使,哪里再能找到我这么聪明的人?

结果过了一阵遇到强子,他问:“马力术,你减肥呢?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再仔细一想,才发现我光顾着注意王亮了,其实我自己也被熏得吃不下饭。

这件事了解以后,除了多出来一个经常来串门的王亮,其余什么都没变。

不过自从我来到小二楼以后,业务锐减。原来住在高级小平房住宅区,身边的兄弟有什么业务上的消息都跑到我屋里告诉我,等我搬到这里以后,信息量大大减少,于是为了扩大业务,我到电信局报名接了个宽带。

等出来以后,我惦记着那姓方的两口子,又跑去医院打听了一下。那女的还在那个特级病房,不过据护士说她老公好久没来看她了。

我想着那男人之前的反应,觉得这俩夫妻以后比较悬了。

出了住院部大楼之后,我想起这医院侧门那里比较偏,我原来还没去过,过去看看观察一下地形行情说不定能开发个新市场。于是从小路穿了过去。

这一路走却也没多少人,走到后面才发现那侧门已经被封了,我正要往回走,忽然听见楼旁边的树后传来人的声音,仔细一看,是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说的激动,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推了一把,后者踉跄了几步,抬起头说:“可是他说他要告我们。“

“有本事就让他去告!”随着一声怒骂,推人的那个医生走了出来,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

我正瞅这人长得面善,那个被推的医生又说:“院长,前几天的事情把媒体都招来了,要是抖露出去……”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中年男人是谁,前一次在倪大跳楼的时候见过,他是这医院的院长!只不过那天他的脸显得十分慈祥,今天这样凶神恶煞,一下子让我认不出来了。

“没人说出去谁能知道?”院长走过来,指着那医生威胁道,“只要管住你的嘴就行了!”

这哪是院长,就是黑<敏感詞>嘛。

我装作迷路的样子走过去,边走边说:“怎么迷路了?”

院长脸色转的和电风扇一样快,转眼就挂上了另一幅表情,拍着医生肩膀说:“我看好你,好好做。”然后冲我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走过去问:“你没事吧?”

男医生脸色很不好看,装成镇定的样子点点头。

我掏出名片递给他,说:“有事找我。”

男医生低头看我的名片。

名片上的文化工作者、青年企业家等头衔后面我用铅笔加了个道士,下面高级小平房住宅区的地址被划掉了,我手写了小二楼的地址。

“杨明村?”男医生着那个地址,脸色更难看了,抬起头仔细盯着我瞅,说:“你住在这里?”

财不外露,我说的很低调:“我在那里有个别墅。”

男医生又看了我两眼,欲言又止,最后哦了两声,转身走了。
最后我从最近的一个门出了医院,对面是一片写字楼区,高楼不少,是个繁华地带。

我口袋里还有几张小广告没贴完,见这边能贴的地方挺多,悄悄地拿出来准备贴。

繁华地带不比其他地方,人多眼杂。在这贴广告有诀窍,首先那广告得越小越好,最好手掌大小,双面胶的那一面朝上反握在手里面。其次你得善于伪装,就像我现在这样——嘴里叼着根烟,手扶在公车牌的杆子上,斜面四十五°角望天,那略带颓丧的表情和英俊的外貌让我看起来就像一个令人怜惜的失意的成功男人。但是谁也不知道,就在那一瞬间,小广告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了杆上。然后我再长叹一声显示出内心的苦闷来配合自己之前塑造出来的形象,松手扬长而去,只留下来往的女性路人痴痴地注视着我的背影,这场伪装的戏码就算完了。

因为哥是练家子,这一系列动作自然做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轻轻地来轻轻地走没带走一片云彩。

就在我做完拍拍屁股准备走的时候,忽然有人在我身后喊:“哎!那个人,等一下!那边那个,就是穿阿迪王的那个……”

他刚开始叫我周围人还在纷纷回头看他是不是叫自己,等那句阿迪王一出来,我就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对于阿迪王这样神秘的品牌,江湖上曾经流传着一句话,得阿迪王者得天下,所以我能理解他们看到传说中的阿迪王的心情。

但是我是一个自信而低调的人,不想让阿迪王蒙蔽他们的双眼从而让他们对我产生盲目崇拜的心理,所以我低着头快速的往前走。

后面的那个人还在不依不饶的叫:“穿阿迪王的那个,穿阿迪王的那个……”后来就直接省略着叫了:“阿迪王!阿迪王!阿迪王!”

路上看我的人越来越多,我忍无可忍,挥了下头发潇洒的转过头,问:“谁啊?”

当看清楚后面站着的那个人我就愣了,这不是那天跳楼的倪大嘛。
倪大带着鸭舌帽,脖子上挂着个相机,身上披着个格子衬衫。像我这样关心中国娱乐界的人,一看这造型,马上就联想到了一个神秘的职业——狗仔队。

我说:“你这小子,原来我还猜想你是什么记者,原来是狗仔队。”

“我也猜想过你的职业。”倪大也笑,边笑边看旁边公车杆上的小广告:“彼此彼此。”

这家伙眼神还挺好,我这么隐蔽的动作都被他发现了,我俩笑的心照不宣,

笑了半晌,倪大低声问:“老实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说:“你这打扮,就差没在脸上贴个标签说我是狗仔队了。”

“我也是头一次做这行,不太了解情况。”倪大叹了口气,蹲在地上说,“之前我本来想曝光那医院的黑幕的,结果那院长上头有人,施加压力给我们主编,把我写出来的稿子毙了。又把我调到娱乐部,让我来这里蹲点找新闻。”

我也蹲下去,问:“这里有什么新闻?”

倪大伸手向旁边指去:“这边有个影视公司,就是正在拍戏的那个,我们接到群众爆料,说这里的头头和旗下的男女演员有不纯洁关系。”

他一指,我才发现不远处的广场上有人在拍戏。

我问:“男女演员全都有?”

“青春偶像剧嘛,全都是俊男美女。”倪大说,“爆料人说,女主女配男主男配,那头头没有一个放过的,威逼利诱,全都遭到毒手了。”

我问:“就没有那下不去手的了?”

倪大想了想,说:“有,他们戏里还有一只狗。”

我看着对面那个七十多岁,拄着拐杖演男主角奶奶的老太太骂道:“真是禽兽!”

倪大说:“我守了一天也没守到什么,他们还在招演员,我想混进去从他们那里得到点小道消息,但是报名他们不收。”

你打扮成这样去报名不是明显找打么。

倪大又说:“我拜托你个事,你帮我个忙行不?”

联系他上下的语境我马上明白了他想让我帮他干什么。

混进这公司帮他打听消息。

倪大说的比较含蓄,他说:“那天我看你身边有几个人,我觉得凭他们,一定能进去。”

去医院那天我身边带着吊死鬼、王亮、三娘、云美和雷迪嘎嘎,倪大看不见吊死鬼,说的显然不是他,王亮没我帅没雷迪嘎嘎傻,也排除。剩下三娘、云美和雷迪嘎嘎三个。

我回去和想和三娘、云美商量,却发现三娘闷在房里不出来,云美上班还没回来,就先回到房里打印吗明天要贴的小广告。

电脑一打开,我惊异的发现右下角那两个小电脑的网络图标竟然是亮着的。

也不知道电信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把网接通了。

好不容易能上网,我十分高兴,顺手就打开了即时通讯软件扣扣打算和好久没有聊的网友MM聊天。

我在网上有一个十分拉风的名字,叫‘寒冷の男人’,这个名字充分体现出我的冷酷无情和良好的日语水平,无数MM拜倒在这个名字下。有个MM说他看见这个名字,脑海中就浮现了穿着风衣的布莱德比特的背影,我原来一直以为她在夸我帅,后来看到了和雷迪嘎嘎在一起的布莱德比特,我才知道她在骂我。

我设置的是消息自动弹出,所以QQ一登陆,马上噼里哗啦一堆对话框弹出来。百分之九十都是我在游戏中认识的MM。

“GG你哪里去了,怎么好久没来了。”

我淡淡一笑,回道:“最近公司有业务,比较忙。”这个是玩连连看认识的。

“最近有人欺负我,你来帮我踩他。”这个是玩对对碰认识的。

我回复:“那个JP踩你,我带人收拾他。”

“寒,我想你。”这个是玩大家来找茬认识的。

我回:“妞儿,我也想你。”

……

我手指打字如飞,一一回完关掉对话框,眼看着就剩最后一个对话框了,正准备回,再一看那对话框,忽然愣了。

那对话框里只有一个数字——5。

那字体是用最大号的字体写的,看起来非常醒目。

要说‘55555?’来表示长时间看不见我的郁闷心情吗?

这是谁啊?

我疑惑的打开那人的资料,只见他的签名全是空的,头像是方方正正的一片黑,上面印着两个血淋淋的眼球。

而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字——死。

我认识的MM有非主流,可没有玩哥特式风格的。

这人是哪里来的?

他头像灰色的,看样子是不在线或者隐身。

但是我又觉得这头像和那个死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于是我打了个‘小样,别以为换了马甲我就认不出你了。’发送出去,然后等回音。

那个头像一直是灰色的,没有动静,我盯了一会儿,心想他可能真是不在线。

正想着,忽然听得滴滴滴几声,我精神一振,过去看,原来是二狗子发来的消息,说:“你网安好了?有个棘手的我们打不过,就差你一个了,快来,自由场36。”

二狗子和强子都是我们打网游的搭档,自从那个游戏上线我们就形成了铁三角联盟,被称为俄罗斯方块界的三大霸主,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我淡定一笑,关掉对话框来到自由场36,果然二狗子和强子已经在里面了,强子见我来了,开了小喇叭全频道骂道:“冰雹一样的男子,来自由36给爷跪下!”

企业家就是财大气粗,这小喇叭要钱,强子竟然刷屏骂了十分钟,就见一个叫冰雹一样的男子冲进来,见人齐了,二话不说摁了准备。

我们仨见他已经准备了,马上同一时间换成同一队的人,三个打一个,只要有道具就使劲给那人使,对那个人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俄罗斯方块是个残酷的智力游戏,没有队友的他显然不能击败我们这群运用到了兵法战略的精英。所以那人虽然是个高手,但却在竭尽全力逼死二狗子之后,弹尽粮绝,在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

虽然我们也离死亡不远了,但是两个对一个优势还是很大,已经死掉的二狗子为我们呐喊:“快了,快了,他快完了!你们加把劲儿!”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电脑响起了滴滴滴的声音,一个扣扣对话框弹了出来。

头像是两个红彤彤的眼球,名字是‘死’,说的话是:“我知道你是谁,可是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打游戏打的正激烈,瞟了一眼也没多想,就把对话框移到一边继续打游戏。

又是一声‘滴滴滴’,那个叫死的人又说:“你在打俄罗斯方块,自由36。”

我手一滑,应该扔给敌人的道具扔到强子那里了,强子没想到我来这么一出,一下乱了步骤,死了。

我玩的不是扣扣游戏厅的游戏,这人怎么知道我在哪里?我想,不会是二狗子戏弄我吧?再一看,二狗子一直在那里骂骂咧咧的说话,应该没有工夫在QQ上说话。

在这一发愣的功夫,我也死了。强子和二狗子一起骂道:“你怎么搞的?”

我正要解释有人找我说话,忽然电脑那个扣扣的对话框变成了最大,那个叫死的人打出了一行话,依然是最大号的字体——“我在你身后。”

我心中一阵发毛,瞬间觉得身后真的有什么。

人有时候会有这种感应,觉得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但是转身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但是很多时候你就算看过了也不会安心,因为你不知道是‘它’真的不存在还是‘它’就在你身后用‘它’的眼睛看着你而你却看不到‘它’。

当然这事对我来说是不存在的,我现在已经能看见大多数的鬼。

直接看到鬼不可怕,最紧张的是你知道要看到他们的转过头的一瞬间。所以我心理压力更大,我不知道你面前是啥样的鬼,是缺胳膊断腿还是没眼睛没鼻子的。看到云美之后我总结过鬼为什么吓人,一个是他们比较顽皮喜欢到处乱串神出鬼没,另一个就是他们死的不好看,看着渗人。

我猛地转过头,发现身后果然有东西,是一个男人头!

我一拳挥了上去。

只听得“no!no!no!不!”几声喊叫,那男人直直撞到了墙上。

我一听声音耳熟,再仔细一看,这不是我自己养的人头嘛。

我说:“你没事躲我身后干吗?”

男人头抹掉鼻血说:“我今天很忧郁,想找你谈谈。”

我说:“忧郁什么啊?”

男人头说:“刚才苟富贵他们来,把我的甜心带走了。”

“我的甜心?”我说,“那个女人头?”

男人头点点头,带着我往厨房走,最后来到厨房,对着地上的一堆烂肉烂骨头眼圈就红了:“苟富贵说这人头已经撑不住灵魂了,就把甜心带去投胎了,oh,我的上帝,我太悲伤了。”

我一看,女人头真的烂透了,吊死鬼和雷迪嘎嘎穿着白麻衣服站在旁边哀悼,我安慰他说:“节哀吧,死了不能放太久,这一看就是过了保质期了。哎,我也尽力了,你看我冰箱都腾出来给她用了。”

男人头说:“鬼sir说,要不是这冰箱,她能再陪我两年。”

我说:“瞎扯,这跟冰箱没关系,你看你还呆着好好的。”

男人头说:“甜心没有呆在这里的执念,所以死的比较快。”

我问:“那你呆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男人头说:“我在等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

男人头眼神闪烁,含糊的道:“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我瞅着男人头似乎不太乐意说这事,而我对男人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一转头正好看到云美回来,三娘也推门出来,我走过去把倪大要求帮助的事情和她俩说了。

这种事显然三娘最在行,但是三娘听了,却摇头道:“我不想去,太麻烦了。”

云美倒是犹豫着说:“帮帮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处。”

三娘吓唬她道:“现在女演员女模特都有脱戏裸照,上面又是这样的老板,妹妹你这一去说不定就入了火坑。”

我听三娘这么一说,狠狠拍了自己一下,怎么就把这岔忘了,这俩妖精再怎么强也是女的,真要有个万一怎么办,我连忙摆着手对她们说:“不用了不用了。”

云美说:“我不怕脱,肉体皮囊对于我来说都是浮云,更何况普通人类不能拿我怎么样,就是一张皮,要是能帮到别人我现在就去画张范水水的皮去。”

这妖精倒是好心,但是就是有点死心眼,我连忙找个理由把她说服了:“我不是怕你不演,我是怕你脱了观众受不了。”

三娘问:“那你怎么办?”

我说:“我带雷迪嘎嘎去。”

云美问:“可是你不是说那个老板男女通吃,连老爷爷老奶奶都不放过。雷迪嘎嘎会不会有危险。”

我说:“那我去。”

三娘和云美齐声道:“那好吧,你辛苦了。”

我一下就纠结了,这是啥意思,连雷迪嘎嘎都可能有危险,我去就安全,我比雷迪嘎嘎还挫?

为了验证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雷迪嘎嘎去报名,为了给三娘和云美证明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我带了我的录音机来打算把面试过程录音给他们听,为了录音我还含泪洗掉了一盘小虎队的磁带。

报名的房间门口没有人,我走过去敲门,雷迪嘎嘎抱着录音机站在我旁边,听到有人喊‘进’的时候,我眼疾手快的摁下了录音键。

我和雷迪嘎嘎走了进去,面试的是一个无精打采的青年男人,头都不抬的问:“干什么的?”

雷迪嘎嘎抢先说:“来做明星。”

那男人瞟了我们一眼,问:“会跳舞吗?”

我说:“我小时候和奶奶学过祖国的国粹。”

男人抬起头,问:“京剧?”

我说:“扭秧歌。”

男人又把头低下去,问:“会唱歌吗?”

我说:“歌谁不会唱,我对流行音乐的触感一向都是很敏锐的。”

男人边喝水边说:“唱一句听听。”

我唱:“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那男人一口水喷出来,呛的连连咳嗽,激动地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本以为他是为了遇见一个千古难逢的巨星苗子而激动,谁知道他挥挥手,在话都说不清楚的情况下,奋力挤出四个字:“你快走吧。”

我说:“难的咱不会,可是咱会简单的啊,我会代言啊,就是那种在电视上摆个姿势说两句话的那种,代言个烂药假酒不用负责的那种,我准行。”

男人说:“你去隔壁看看吧,他们比较适合你。”

我出去一看,隔壁竖着一个大大的广告牌——‘金坷垃!金坷垃!化肥我要金坷垃!’

这是说我身上有乡土气息怎么着。

我气得膀胱疼,跟雷迪嘎嘎走到走廊尽头找到了厕所,然后说:“你在这等着,我进去上个厕所。”

雷迪嘎嘎说:“那我当明星的事呢?”

我喝道:“不学好,当什么不好,非要当明星那种下三滥的职业!我都当不上,你能当吗?”

雷迪嘎嘎被我说的很委屈,蹲在了一个办公室的门口。

等我上完厕所出来,正好看到两个男人从我身旁走过去,其中一个酒糟鼻的中年男人边走边拿着手机看短信,喃喃自语道:“又是这个短信,什么都不说,发信人的号码也看不见,就写个数字,昨天是五今天是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1:07
他旁边那人说:“这是倒数嘛,明天不会就是三了吧?说不定到一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我瞅了一眼说话的那个人,他手里抱着一台录音机,看起来和我的那台十分相像。

酒糟鼻说:“能有什么事?天上给我掉下来一栋别墅?”

那俩人边笑边上了电梯,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这娱乐公司也有这种录音机,说明我的录音机质量很好嘛,从另一个方面说明我的眼光不错,心里非常得意。

雷迪嘎嘎倒是乖,还蹲在他那办公室门口,见我过来,他特别高兴的站起来朝我挥着两只手。

我也很高兴的挥着手走过去,但是走到一半我越看他越别扭,再一想,他两个手都挥着,地上也没放东西,那我的录音机呢?

我问:“录音机呢?”

雷迪嘎嘎指着办公室说:“刚才有两个人出来,拿走了!”

我说:“他们为什么拿?”

雷迪嘎嘎说:“刚才他们在会议室里吵架,我坐在门口听,然后他们出来,其中一个看到我吓了一大跳。另外一个人问我听到什么没有,”雷迪嘎嘎嘿嘿一笑,手上没有录音机,却做了一个举着录音机的动作道:“我就举着录音机说,我全听到了!然后他们就向我要录音机。”

这不废话么,你举着录音机说那话他们两个人肯定以为你把他们说的话录下来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那他们要你就给啊?”

“他们说能让我拍电影,做大明星演主角,是两个男主角之一。”雷迪嘎嘎说:“他们说他们现在正在筹划着排成吉思汗二,找的梁小伟演成吉思汗。我就把录音机给他们了。”

“梁小伟演成吉思汗?”我说:“那你能演什么?”

雷迪嘎嘎说:“我演二。”

我恨不得一个巴掌糊死他:“你还用演吗?你已经很二了!”

雷迪嘎嘎听了我的话很高兴:“我也觉得我能演好,做大明星。”

我说:“跟你说当明星不好,你怎么还上当!”

雷迪嘎嘎说:“你当我傻,当明星不好你刚才又唱歌又扭秧歌的想当明星。”

他怎么就在这里又聪明了!

我正气的够呛,忽然听到雷迪嘎嘎又说:“其实他们才傻呢,那录音机磁带都停了,啥都录不到。”

我说:“用得着你说吗?就算磁带没停,隔着一道门也什么都录不到。”

可这事我们知道,他们不知道,这俩人肯定在会议室说了什么不可见人的话,出来看雷迪嘎嘎那与生俱来的疯癫气质,觉得心虚,就把我的录音机骗走了。

我刚才和录音机擦肩而过,怎么就没有认出来呢。

雷迪嘎嘎嘿嘿嘿嘿的使劲儿笑,好像那俩人都是傻蛋他占了多大便宜一看,看的我那个气啊,小二楼本身就没多少电器,好不容易有个能使的,结果他还白白的给别人了。

雷迪嘎嘎又说:“他们拿走的录音机什么都没有录到,可是他们说的什么话,我全听到了。”
我问:“那你听到了什么?”

雷迪嘎嘎道:“我听到一个人问怎么办,另一个说不用担心,这种事多了,没人会在意。”

我说:“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出来了。”

这不是跟没听到一样嘛,什么重点都没听到,那两个人要没有心虚还会抢我的录音机?可是你没有听出来他们到底心虚了个啥那不是跟没听一样嘛?

我想想还是不甘心我的录音机就这样被人骗走,跑去问了那影视公司的老板办公室在几楼,坐着电梯直接上去了。

上去以后,我才发现和酒糟鼻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在办公室门口摆了个小木桌子,坐在那桌子前翻着一本八卦杂志,要不是胸口挂了个牌子写着董事长秘书我真以为他是厕所收费的。

我一看董事长秘书那犹如公厕门口收钱的大妈一样的架势,心下马上明白了,这影视公司和我的广告公司有异曲同工,这几位是同道中人。

我就说底下那面试官怎么就没有看出我的潜力呢,原来就是个皮包公司。

我走过去敲他的桌子说:“喂!”

那男的眼睛没从报纸上移开,特顺溜的接了嘴:“大便三毛小便两毛……”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抬头看我,“你是谁?要干吗?”

嘿,感情这位原来还真是看厕所的。我把雷迪嘎嘎推倒他面前道:“录音机呢。”

“什么录音机,”男人眼神闪烁,“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说:“你把我们录音机拿走了还不承认?”

“空口白牙的别冤枉人,我叫警卫撵你们出去!”

我说:“行啊,有本事你就叫警卫,你叫警卫我报警,再把我记者招来,咱们说个清楚!”

雷迪嘎嘎上了性子,也连声叫道:“我的录音机,我的录音机!”

那男人一听我说要叫记者和警察,显然怕了,一转头又开始耍赖,指着办公室紧关的门说:“录音机在里面,不过门锁着,我钥匙也找不到了。你们说也没用。”

我看了一眼,笑了,问:“里面没人?”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没人。”

我说:“门锁着没人能打开?”

他说:“钥匙没了怎么打?”

不怕你门上锁,就怕你不锁门,今天哥不露一手你就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少能人,我大手一挥:“雷迪嘎嘎,看看去。”

雷迪嘎嘎走过去,手拧着那门的把手,手上做了一个微小的动作,几秒的功夫,那门咔的一声就开了。

我故作惊奇的说:“哎呦,这门不是没锁吗?”

那男人看的目瞪口呆,叫道:“怎么可能!我记得我锁好了。”

我正打开门准备往里走,忽然一个女的冲了出来撞了满怀,我再一看,这女孩二十左右的样子,长的挺好看,衣衫不整双目含泪,看了我一眼就急匆匆的跑了。

我再探头一看,那屋子的酒糟鼻正在匆匆忙忙的穿衣服,我心里马上就明白刚才这屋里正在进行什么罪恶的勾当,要是我们没来,那女孩就要被这酒糟鼻祸害了。

雷迪嘎嘎在旁边探头看,说:“这不是有人吗?”

“人家说没人就是没人。”我呵斥他道,“看清楚,那哪是人呐。”

那酒糟鼻没好气的问:“这都干嘛呢?昂?”

男秘书说:“他们来找录音机。”

“拿走拿走。”酒糟鼻挥手说。

那秘书还在说:“可是……”

酒糟鼻说:“我一直放着听呢,什么都没有。”

秘书这才松了口气,指着桌子上的录音机说:“那你们拿走吧。”

雷迪嘎嘎跑去把录音机拿上,拿的时候忽然咦了一声。然后看看我说:“哎?”

我问:“怎么了?坏了?”

雷迪嘎嘎说:“没坏。”然后跑着录音机跑过来。
“好的?”我说,“我不放心,我得试试。”

“试什么,”那酒糟鼻说,“就几十块钱东西,这一会儿能给你用坏了?”然后转头跟他秘书说,“刚才那贱人不从我,我满屋子追着她跑,这录音机里忽然蹦出来个歌,唱着什么‘周末午夜别徘徊快到苹果乐园来欢迎流浪的小孩不要在一旁发呆一起大声呼喊’然后那女的就真的喊开了,还好这屋子隔音好外面听不到,我一气之下就给关了,都出歌了,那后面应该也是什么也没录到。”

废话,小虎队的磁带要是能放出你是疯儿我是傻那就怪了,我想象了一下这酒糟鼻男人满脸淫笑的在歌声中追赶刚才那小美女的惊悚画面,深深打了个寒颤。

带着雷迪嘎嘎出来,我给倪大打电话说讲了事情的经过,倪大愤怒的说道:“这种拐骗少女的公司,我一定要让他曝光。”

我说:“这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等着你为民除害。”

等出了办公楼,我看见那个刚才跑出来的女孩坐在旁边的花坛旁边哭,我过去安慰她:“别哭了。”

那女孩一边抹眼泪一边问:“你是谁?”

我把名片递给她一张:“以后长个心眼,以后看到不谦虚不诚实的男人不要信着人家跟人跑。”

“广告公司?”那女孩看看名片又看看我,说:“知道了,你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要是你这种人再和我搭话,我肯定不理你。”

我说:“这能一样吗?你看我光滑的鼻子就知道我是正经人。”

那女孩哭着说:“我要告他。”

我把倪大的电话给她,跟她说这人是记者,有什么想法就去找他,说不定能帮忙。

我又想到云美是做广告的,或许能帮上什么忙,于是回了小二楼上楼去敲云美的门,谁知道那门没关紧,我手一用劲就开了,我一抬头,就看见面前一个血糊糊的人形正拿着笔在桌子上的人皮上画。

雷迪嘎嘎拖长了声音大叫一声:“哎~~~呦~~~”

那人形见我们进来,娇羞的叫了一声,然后一把扯过人皮护在胸前,骂道:“啊!流氓!”

再流氓也没兴趣看你这个啊,我连忙关上门退出来。

太惊悚了,见过这么多次,再看我还是腿上打哆嗦。

过了一会儿,云美穿好皮,从房间里走出来,亭亭玉立的站在我面前满脸羞红的问:“马力术,你干什么啊?”

我不忍心再看她,从古至今再没有任何和尚道士能比我更透彻的理解到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过是一张皮。

我把今天遇到的那件事说了一遍,云美说:“我倒是认识不少媒体,但是要爆料肯定需要证据,空口说白话可不行。”

“没事,倪大调查着呢。”我说:“那等倪大找到证据了你就帮他一把,把这事情曝光。”

和云美说好了以后,我总算松了口气,下楼打开电脑打算继续玩我的连连看,我现在已经升到56级了,

刚打开电脑和QQ,一个留言又蹦了出来,依然是那个血淋淋的眼球,用最大号的字体发过来了一个数字——四。

我一下想到刚才那个酒糟鼻男人和秘书的对话。

“昨天是五今天是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倒数嘛,明天不会就是三了吧?说不定到一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我心里忽然有点发毛,连忙把那个叫死的人拖到了黑名单。
“你在干什么?”身后忽然有人问,我头都没回,就猜到是男人头。

我说:“有个神经病,我把他删了。”

男人头说:“我看到这里昨天有个五,今天又有个四,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我说,“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觉得他神经病。”

男人头皱着眉头不说话了,自从女人头过了保质期不得已去投胎以后,他的表现就一直很奇怪。昨天半夜悲悲戚戚的跑来我屋子说女人头不见了他觉得很寂寞,尤其是在冰箱里面呆着的时候,原来冰箱里面两个人头他扭个头都怕亲到人家,现在他可以在里面做甩头运动,这种差异让它很难过,触景伤情。

男人头叹气道:“Oh~no,我原来怎么就没觉得冰箱那么大呢?”

我说:“没关系,现在冰箱没那么臭了,改天我们把剩菜剩饭全放冰箱里,那地方就全满了。”

男人头说:“我的悲伤你不懂。Mysadyoudon’tknow!”

虽然我英语学的不好,但是我觉得男人头的英语说得总是和别人不一样,非常的与众不同,曾经有一次,我问他八宝饭怎么说,他犹豫了一会儿,给我一个令我震撼万分的答案‘eightbabyrice’。

现在男人头想了一会儿,看着电脑问道:“我晚上出去村子散步的时候从别人家窗户见过小孩玩这个东西,这是高科技吧?”

半夜出去散步,还从窗户往里看,那家人没被你吓死不错了。我说:“没错,就是电脑。”

那男人说:“这个东西……别人可以和你说话?”

我说:“那当然。”我说:“那当然。”然后用扣扣演示了一下怎样和别人说话。

可是现在男人头的表情非常严肃,一本正经的思考了一会儿,问:“所以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也是个人?”

我没想到他忽然说这么一句,说:“难说,说不定是妖怪,在网路上,隔着网线呢,就算你是条狗,别人也不知道。”

那男人头又点点头,一副有东西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忧心忡忡的望着那电脑。

我觉得看见高科技的原始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惧怕这些东西,但是男人头是留过洋的,怎么着也得见过这个东西,可我再一想,又不对了,当初吊死鬼死的时候男人头已经在这里了,吊死鬼死了五十多年了,那男人头又是什么时候留的洋?
于是我问男人头:“你是什么时候留的学?”
男人头含糊道:“很久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猫腻,这年头名人学历都能造假,更何况他一个人头。不过现在那女人头已经走了,他的海龟身份也唬不了别人。
那男人头虽然不想说留学的事,被我问了以后一脸尴尬,却也没走,依然是忧心重重的盯着电脑。
我见他还不适应高科技,就跟他详细的解释了一遍,结果男人头越听我解释越开心,最后说要写一篇关于女人头的悼文,让我贴到网上,让更多的人看到女人头的事迹,于是我帮他发了个贴子到网上。
男人头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孤独的人头’,然后让云美用手机给他拍了张大头照。云美有画画基础,照片取的角度非常朦胧,男人头用忧郁的角度倾斜四十五度望着天,那眼神里的悲伤用逆流成河已经不足以形容了,简直是泛滥成灾。
男人头的贴子是这样写的:
‘我的爱人是一颗美丽的人头
她住在冰箱里,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我爱她右脸的白骨和左脸的烂肉
可是终于有一天
她腐烂了
灵魂被鬼差带走
ohmybaby
我很想你’
从这诗歌看来,男人头是个写实派,我把这一段发到了一个诗歌论坛,然后告诉他有人看到了就会回帖。
结果男人头就惦记上了,第二天凌晨就跑来找我要看回帖。
我打着哈欠爬起来开电脑,再一看回帖我就震惊了。
只见那贴子回贴甚多,连诗歌论坛的版主都惊动了。
楼下所有人都把男人头的诗称为神作。
其中一个回帖是这样说的:“这首诗中西合璧,妙语连珠。短短几行字,兼具浪漫、魔幻、恐怖、惊悚、神话等元素于一体,充满后现代的时尚感,充分表现出诗人的才气。再看楼主的头像,他与楼主的诗配合得恰到好处,令人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而且头像虽然只是个人头,却完全看不出PS的痕迹,实在是高人!好!精彩!”
这种写实主义的诗歌被人认成魔幻具作,我压力非常大,但是转头一看,男人头已经被糖衣炮弹击溃了,泪流满面的感慨果然还是网络好,竟然有这么多知音。
他们的世界太深奥,我进不去,于是随手开了扣扣。
刚打开,就听得滴滴两声,一个对话框蹦了出来,上面用最大号的字体写了一个硕大的‘三
我视线上移,看到发那个三的人的头像。

黑色的背景上两个血淋淋的眼珠子。

我看这图片再熟悉不过,我昨天亲自把它拖到黑名单里面的。

男人头凑过来问:“怎么了?”我连忙挥手道:“没事没事。”说话间那男人头已经看到了电脑上的三字,一下子愣了。

貔貅问道:“昨天你把它删除了吧?”

没想到这神兽也懂电脑,知道我把它拉近黑名单就是删除。

我说:“扣扣就是这幅德行,说不定是网络延迟没删掉。”

说完,我又把那个人删掉了,这次特地确认了好几遍,又重复登录了几次扣扣,见确实没那个名字了才安心,问身旁的男人头:“怎么样,看到那么多回帖你心情好点没?”

问了好几声却没听到回答,我扭头一看,男人头看着我的显示器,脸上表情十分奇怪。

“喂!”我说,“喂?”

男人头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先是怔怔的看着电脑荧屏,然后望向我,干笑了一下,说:“前天是五,昨天是四今天是三,那明天会不会是二?”

他那笑比哭还难看,我问:“你说这是倒数?”

男人头没回答我的话,又问:“马力术,你在这里有朋友吧?”

我说:“那当然有。”

男人头说:“那你去你朋友家住两天,不……”他想了想说,“至少要住四天再回来。”

我说:“这是要干嘛呢?”

男人头说:“你出去散散心。”

我说:“嘿,奇了怪了,是你失恋不是我失恋,我没事我散什么心啊。”

“哎……算了,反正……”男人头看着我摇摇头,低声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转头穿过墙壁走了。

自从女人头死了以后他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尤其是刚才,和我说话像个正常人一样,非常的不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失恋的人头都这样神神叨叨。

现在正好是凌晨,贴小广告的最好时机,我拎起装着浆糊和纸的袋子准备出去工作。

一般这个时间都是第一辆公交车开来的时候,可我在公交站等了半天,那车却还是没来。

我伸着头往外忘,只见远处白茫茫的一片。

起雾了?

我在这城市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起这么大的雾,这天气就算我骑自行车出去也不安全。于是我拎着东西又走回来,闷在房里打了一天的连连看。

因为我是热爱工作的上进青年,所以在打游戏的间歇,我时不时的抬头往外看一眼,外面的雾一直没有散。

打到晚上,听见外面有人回来,出去一看,是云美和三娘,前者去上班,后者去逛街,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进门。

我说:“这么大的雾,你们还敢坐车出去?”

云美愣道:“雾?哪有什么雾?”

我往外一看,外面彩霞满天,一点雾的痕迹都没有。

奇怪了,我眼花了一整天?

我琢磨着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产生幻觉了,吃过晚饭就上了床。

一觉睡到早上,我起床,准备拎着东西出去工作,貔貅忽然道:“你打开电脑看看扣扣。”

他这么一说马上提醒了我,前天删了那人昨天他还在,那昨天删了他今天应该不在了吧,我马上打开电脑和扣扣,然后屏气凝神的盯着显示器看。

片刻的沉寂之后,音响里蹦出滴滴的扣扣消息的声音,然后一个对话框蹦了出来。

上面写着一个数字‘二’。

发信息的头像是个血淋淋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我心里一阵发毛,说:“完了,被盯上了。”

貔貅说:“你知道这人是谁?”

我说:“不用说,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黑客。”

貔貅不说话了。

我说:“这黑客一定已经黑了我的电脑,所以才能控制我的扣扣,看他那头像你就知道,他头像背景是黑的,就说明他是个黑客。”

貔貅问:“那倒计时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说到电了他会破坏我的电脑,你没看过电影动画片什么的,有些变态就喜欢作案前发个预告来显示自己的变态。”我说:“完了,我电脑上还有几十G的存货,都是我费尽心思搜集来的绝种高清珍稀物,我得赶快刻盘!我明白了,你看那头像上的眼睛为啥血淋淋的?那是说要是真把我电脑上的东西删了,老子就得急的红眼!”

貔貅火了,骂道:“你身为一个道士,你就不会往本职方面想吗?”

“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我说:“做人要阳光,我就不信我那么点背遇到的全是脏东西。”

“……”貔貅顿了一下,问,“你听清昨天那人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了吗?”

我问:“他说什么了?”

貔貅道:“他说‘算了,反正到了现在,你也已经逃不掉了’。”
听了貔貅的话,我虎躯一震。

我早就想到男人头应该知道些什么,却没有想到他说的是这么惊悚的话,连忙出屋,大声叫道:“人头,人头,你给我出来。”

刚出房门,却看见王亮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正坐在桌边和吊死鬼亲热。

我看了一眼日历,今天是周末,也怪不得王亮有空过来和吊死鬼坐一起研究能拿舌头折出多少种形状,边研究边发出甜蜜的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人说恋爱中的生物智商为零,这点从他们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现在连雷迪嘎嘎看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

可他们智商降低,我的智商却依然维持着常人难以到达的高度。

我一看到王亮,心里马上明镜似的,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

我说那个眼珠子的头像怎么那么眼熟呢,第一次见到的就是在王亮的办公室里!

那时候数字是27,他还跟我说过这头像在MSN里怎么都删不掉。

原来他才是祸源,这东西指不定就是他传染给我的。

想到这,我问王亮:“王亮,你还记得你MSN上有个签名上写着‘死’的人吗?”

王亮想了想,说:“啊,天天倒数的那个啊,那人天天坚持着倒数,现在已经数到二了。”

我问:“他还在?”

“还在。”王亮说,“我开头觉得挺恐怖,后来见他每天光数数什么也不干,我就猜他是不是MSN做的机器人,估计是为什么活动倒计时,就再没管它。”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股热风袭来,冰箱门砰然而开,男人头从冰箱里飞出来,定在王亮面前问:“你也看到了?”

王亮被吓了一跳,点头说:“嗯。”

男人头道:“看来……看来……真的是像上次一样……”

我看他这样说话我就心急,说:“像什么一样?你给我说清楚,再不说清楚我把你当球踢出去。”

男人头苦笑道:“现在只怕你想让我出去也没有办法出去了。”

我问:“什么意思?”

男人头道:“你出门试试看,看能不能走远。”

我和王亮本来已经有所怀疑,听到他说这话对视一眼,两个人马上起身向房门外走。

出了小二楼,外面景色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我在门外走了两步,回头跟门口的男人头说:“这不能出来吗?”

男人头又道:“你向远处走。”

我往前走了几米,依然是没什么异样,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头正想说话,却看那男人头一脸严肃,不像是说笑,于是又往远处走了几步。

刚开始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走了一会儿却发现了不对劲。

远处的景物像是雾一般,逐渐变得朦胧,明明应该是越走越近看得越清楚,但是实际情况是我越走那景物就越是模糊,像是罩了一层雾,走到最后,那雾越来越浓,身边甚至连景物都看不见,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雾。

这会儿不要说再往前走,我已经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后面还能隐约看到小二楼,我连忙沿原路返回。

再看和我走不同方向的王亮,也是一脸惊恐的走了回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大的雾?”

“这天气很不科学。”我也说,“这天这么干燥,怎么会起这么大的雾。”

男人头叹了口气,说:“现在你们知道了吧?你们已经出不去了。”

听他这么说,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男人头说:“我留在这里一百多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我问:“一百多年?你那么早就出国留洋了?”

“其实我没出过国。”男人头不好意思的说:“但是咱都是男人,所以你要知道,为了爱情,男人或多或少都会吹些牛来显示自己。”

我说:“胡说,我就从来不吹牛!”

王亮说:“我老听见你和三娘云美说自己年少有为英俊潇洒。”

我反问:“你看看我,那能叫吹牛吗?”

王亮仔细看着我,说:“对,不能说是吹牛,应该说是撒谎!”

我气道:“那是实话!”然后转身问男人头:“你到底在等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虽然我是吹牛,但事情的起因和留学有很大关系。”男人头说:“我真名叫关兴,家里以种田为生。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三个妹妹两个弟弟。其中老么的弟弟叫关武,从小就聪明,过目不忘,脑子也好使,我爹娘虽然是种地的,但是一直希望家里出现个文化人,就把我弟送去读书,当时教书的先生非常器重我弟,说他天资聪慧,以后必成大器。我弟长的秀气人也精明,认识的人都说他以后一定了不得,我爹我娘都等着他参加科举取得功名以后光宗耀祖。”男人头边说边露出骄傲的神色,看样子很是为这个弟弟骄傲。不过我现在着急着想知道事情真相,不得不打断他:“说重点。”

男人头不满的说:“我说的都是重点,你要认真听?youknow?”

我说:“我no,我no,那你弟后来怎么了?”

男人头叹了口气,道:“我记得不太清楚,那年似乎是同治十一年,朝廷忽然下令,说要从各地选幼童去留洋学习,排到我们那里,我弟就被选上了。”

我说:“老百姓公费留学,你家占老便宜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男人头说:“若是真觉得是好事那些达官显要就跑去了,怎么能轮到我们这些平民?那些洋鬼子长的和我们不一样,头发颜色眼珠子颜色都跟彩色石头一样,我们那边都说这些洋鬼子全是妖怪变的,还有人说他们背地里都吃人心喝人血,所以长的和我们才不一样,朝廷召集小孩过去说不定是想去祭祀那些妖怪,小孩走了就回不来了,再加上教书先生说那地方一去就十五年,还要签生死契,十五年里是生是死朝廷概不负责。我弟当时才十五岁,一被选上,全家人聚在一起哭了几天,都认定他活不长了。”

我说:“那是当时条件闭塞,真出国学习回来肯定发达。”

“那时是各地选出来人选再集中去给上面选。”男人头说,“我们家人本来都指望着我弟弟科举高中当个状元探花光宗耀祖,现在忽然生死离别,都十分不忍,于是我自告奋勇,说去送我弟最后一程。”

“我们走的第五天,就来到了这个房子。”男人头说,“噩梦,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男人头说,“那天早上本来天气十分晴朗,如果加快行程傍晚就能到下一个村庄。可是谁知道走到了中午,忽然天色大变,电闪雷鸣,那雨点如同珠子一般的打下来,瞬间将我们淋了个通彻,那雨看起来像是雷阵雨,却怎么也不见停,越下越大,最后简直就像是瓢泼一样,这里又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平地,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只能冒着雨往前跑,希望能快点跑到下个村子找地方避雨。”

“过了一百多年,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的情况,明明是白天,天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被雨淋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雷声在耳边炸开,我们几个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都吓得半死,我弟弟当时腿就软了,瘫倒在泥地里,喃喃的说,哥,这是那些洋人使了法术来取我们的性命吧?”

我说:“你们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洋鬼子那时候还没学会人工降雨呢。”

“你们现在当然懂得多。”男人头急的脸都红了,说,“我们那年代谁知道这个?我弟这话一出,就把其他两个选中的人给吓着了,其中一个慌了神,爬起来就往别处跑,一边跑一边说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当他跑到一棵树下的时候,上面忽然一个雷劈下来,那树瞬间被劈成了两半,那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倒下了,我们几个看的目瞪口呆,我弟更是吓得发抖,我喊了一句不想死就快跑!就扶起他继续往前跑。剩下的人见我们跑,也慌里慌张的跟来,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能跑到那里去,就是在恐惧中感到那雷在追着我们,若不快点跑,就会被雷劈死。”

“就这样闷着头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旁边有人大喊‘前面有房子!’我听了这话,连忙向前看去,第一次没有看清,抹了几把脸才隐约看到前面果然隐隐约约有一间房子。米斯<敏感詞>,你不会明白我们看到房子的心情,我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几乎是逃命一样窜入那个地方。”男人头叹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二楼,问:“就是这里?”

“没错,就是这里,这里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萧条,看起来非常气派,朱红色的大门,门口还立着两个石狮子,但是奇怪的是,那石狮子不是对着外面,而是对着门。”男人头说,“我们上去敲门,只是扣了一下门,那门就开了。我们没想到这门这么容易就开,里面没有点蜡,又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们想直接进去可能会被人撵出来,又喊了一声‘里面有人吗?’谁知半天没有人回答,我又问了一句‘主人在家吗?’然后我们几个皆竖起耳朵听,房内依然没有任何声音,外面又是一声雷鸣,吓得我们心口一凛,又想起那被雷劈死的人的遭遇,也顾不上礼节,当即跑到了房子里。”

“那时进了房子,我们全都松了一口起。”男人头叹了口气道,“可是后来我才明白,我们是从一个地狱走到了另一个地狱,因为我们几个进了这屋子的人,再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等一下,”我问,“你们总共有几个人?”

“本来有三个挑选出来的学生,两个陪同的兵差,还有我,总共六个人。后来死了一个学生,就只有五个。”

我问:“既然你们不愿意去,人又比兵差多,为什么不逃跑。”

“我们倒是可以齐力逃走,可是逃走以后,留在家乡的父母怎么办?他们也是看准我们这点,所以才没多派人看着我们。”男人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那时我们进来以后,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见一楼放着几张桌子,两个兵差大声的问:‘有没有人?’然后边问边往楼上走。我们几个跑的太累,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就在一旁休息。”

“我弟那年只有十五岁,另一个学生比他还小一岁,只是个小娃子,从刚才看到同伴被雷劈死到现在,一直害怕的抖着个不停,我弟虽然年纪也小,但是却比一般孩子成熟,于是在一旁安慰他。我在一旁把衣服脱下来拧上面的水,那时候人穿的衣服比现在要多,我拧完一件放在桌上,接着拧下一件,水沥沥拉拉的全都滴到了地上,虽然外面依然是电闪雷鸣,可是这时候大家心情都已经平静了很多。没过一会儿,我听到楼梯传来吱嘎的声音,抬头一看,两个兵差从楼上下来了。”

“我连忙问:‘怎么样?有人吗?’

一个兵差答说:‘怪了,上面的房间床铺都铺的好好的,但是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听他们这么说,心里忽然莫名的有些发毛,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却没想到哪里不对劲。

另一个兵差说:‘我看着里应该是客栈,说不定主人有事出去了。’

这时候我弟忽然问:‘这么大一个客栈,怎么可能不留一个人?’

我这时候才想到哪里不对,我方才拧衣服的时候把衣服放在桌子上,再拿起来的时候有一个印子,那印子不是水印子,而是泥印子,这就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桌子上堆了一层的灰。

荒郊野外,这么好的房子,家具什么的都在,却没有人住。

我越想越发毛,心里想着老家那些鬼故事,大概说的是迷路以后走进一个荒宅,睡了一晚上起来,最后却发现那里没有什么宅院,而是一片坟地。”

“于是我问那两个兵差:‘我们等雨停了,能不能到前面的村庄去过夜?’那兵差说:‘那要看雨什么时候停了,已经这个时间,我们估计是走不了了,正好上面房间多,我们在这过一夜吧,’说完,两个兵差自顾自的往上走。我见这情景,今天是必须在这里住下了,于是转头叫上我弟一起上楼。我弟本来正在安慰那个学生,听到我叫他,和那个学生一起抬起头来看我,也就是这时,外面正好打过一个闪电,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然后我就看到我弟和那个学生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身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我愣了一下,连忙转头往后看,那时却已经黑了,只能隐约看到我身后是一堵墙。

那学生指着我身后,喃喃说:‘血……血……’

我说:‘什么?’

我弟说:‘哥,你身后的墙上,好像用血写了一个字。’

我一听他说用血写字,也吓了一跳,问:‘是什么字?’

我弟说:‘我隐隐约约看到三条横线……好像是个三。’”
他说到这里终于说到了正途,我也集中了注意力听,这时候雷迪嘎嘎跑过来,嘴里咬了个棒棒糖,问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和王亮正听得紧张,没人理他。说故事最讲究营造气氛,一和他这种说不清楚的解释就伤气氛了,男人头看雷迪嘎嘎一眼,也没理他,继续说:“我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惊,墙上写个三字不稀奇,稀奇的是用血写。雷雨交加之时,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一座小二楼里面写了一个三字,让人不由得想到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含义。这一点,显然不只是我,另外两个人也想到了,那个学生问:‘这个三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这屋里面死过三个人?’”

我弟都没有说话,我说:‘乌漆吗黑的你怎么能看清那是血,说不定是你看错了。’

‘不对,那就是血!’那个学生又问:‘还是说,还是说我们中间有三个人要死?’

我打了个寒颤,我弟骂道:‘瞎说什么,亏你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怎么还说这些怪力乱神的话。’说完,气呼呼的上了楼梯。”男人头叹道,“我这个弟在家最小,又天资聪颖,所以我们从小都让着他,他这次出门也是抱着送命的心态,今天已经又累又怕,刚才还耐着性子安慰别人,现在又被这么一吓,马上甩手不干了。见他上楼,我赶紧跟了上去,那个学生也紧紧跟了上来。

那时候这房子的格局和现在有很大不同,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客栈。上面刚好有三四个房间,兵差已经挑了最好的那个住下,我们也找了稍大的一间睡下了。”

“原来是在说故事。”听到这里,雷迪嘎嘎边舔棒棒糖边蹲下来,拍着手笑,“说故事好,我最爱听故事了。”

“那房间正好两个床,本来我和我弟一人一个正好,可是那学生不敢一个人睡,死活要和我们睡一间,我就和我弟挤了一间,我累了一天还受了惊吓,正想早点睡,忽然我弟拿胳膊碰了碰我,然后塞给我一个红色的小包。

我问:‘这是什么?’我弟说:‘上路前娘帮我们求的护身符,我忘了给你了,你收好,放在身上,千万别丢了。’

我把那个符收起来,然后就睡了,睡了一觉起来,看了看窗外,还是黑茫茫的一片,能听到雨点打到地上的声音,于是又睡了,如此几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到最后实在是睡够了,那外面还是不见改变,依然是黑乎乎的带着雨声。我自言自语说:‘这雨下了几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停?’我弟在身后说:‘原来你也醒了?我已经睡不着了,这雨是不是已经下了一天了。’

这时下面躺着的那个男学生也爬了起来,我们出门一看,那两个兵差已经坐到楼下,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些酒,正在边喝边聊天,看起来我们竟然是已经没有一个人能睡的着了,想我们这天赶路受尽了劳累,这全都睡到睡不着,可见睡了多久,可外面的雨依然不见停,天空也是乌黑黑的没有变化。

桌子上点着兵差翻出来的蜡烛,我弟看到那蜡烛,叫道:‘墙!’他这话一出就提醒我们了,我和那个学生连忙下楼去看昨天的墙,只见上面用暗色的液体涂了两道,那东西看起来真的像是血。

那两个官差说:‘怎么了,这不知道是谁抹的两道,有什么好看的。’

我也说:‘你看你们大惊小怪,我就说你们看错了吧。’

我弟说:‘不对,昨天我们看的确实是三道。’说完,转头问那个学生:‘对吧?’那个学生点头说:‘我记得……好像是三道……’

我弟又走上去打量那两道,忽然回头问我们:‘你们看,这像不像个二?’。”
“像二?”雷迪嘎嘎本来没精打采,听到这里高兴地晃着手上的棒棒糖道:“像,像,我最像,他肯定没我像。”

“行,行,我知道。”我说,“谁都没你二行了吧。”

雷迪嘎嘎还在想着要演成吉思汗二里面的那个二,揣摩怎么才能更二一点,听这话以为我在夸他,高兴的嘿嘿嘿嘿的笑。

男人头继续说:“我弟即使说了这话,当时我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我心里认定昨天他们是看错了,更何况现在养足了精神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心里只想等雨停了我们就走了,于是找了张桌子和我弟坐下来聊天。中间说到家中父母,又说到关武这次出去,生死未卜,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弟和我说:‘哥,我不想走,我不想死。’我一个大汉子,当时眼圈就红了。”

我听男人头说这话,眼圈也红了,要让我公费出国留学我乐都乐死了,这家人还嫌弃。

男人头说:“这话现在说起来都觉得滑稽的不可思议,出国留学是多好的事情,偏偏我们那时都不知道。”

“我们在那里不停的说,饿了就吃点干粮,说到最后口干舌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雨却保持原样依然没停,我们最后索性又回去睡了。这一觉起来,再下去看,外面依然是黑乌乌的在下雨。

这下像我们这样的也看出不对来了,就算是平时的暴雨,天色也应该有个变化,不可能总是一个颜色,而且按理说这么大的雨下了这么久外面应该早就漫水进来,可是我们到门口去看,地上一点水都没有漫进来。

‘怎么回事?’那两个兵差见这样也急了,打开门想往外走,结果一开门就是一阵夹着雨点的狂风吹来,一个兵差被风吹得退了几步,另一个撑住了往前走,刚走出门却听得雷声轰鸣,接着就是一道巨雷打到地上险些打到他的脚,那个兵差吓得马上退了回来。

看了这情景,我们心里都是一震,这简直就像是有人在特意阻止我们出去一样。

就在这时,又听得有人尖叫,我们回头一看,见那个学生已经吓得坐在地上,指着墙上不停颤抖,我们一看,才发现墙上的横又少了一道。

‘三、二、一。’我弟说,‘这些数字在减少!’

昨天我们看的明明白白那墙上是两个横,这说明那数字确实变少了。

那两个兵差见我们一脸惊恐,连忙过来问怎么回事,我们把事情和他们一说,他们显然也有些害怕,但是其中一个明显是见过世面的老兵,很能稳定军心,和我们说:‘就是几个横杠,谁说是数字了,我看你们这些读书人什么都不会,只会传谣言吓唬人,雨没停就休息几天,等雨停了再走。’他这话说出来,我们心里虽然依旧害怕,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这一天又在房子里度过。

这天晚上我们每个人都想知道那一后面是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确切时间,结果最后虽然困了,却没有一个人上去睡觉,就坐在一楼哪里等着。我本是精力充沛,却不知道为什么,等着等着,莫名其妙的睡着了,睡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人摇我的肩膀,然后听到我弟的声音:‘哥,快起来!’”
“我迷迷糊糊的抬起头,问,‘怎么了?’我弟高兴的说:‘外面雨停了!’我马上站起来听,耳边果然没有那沥沥拉拉的雨声,再出门一看,外面艳阳高照,那阳光晒得眼睛都睁不开,我心里十分高兴,马上和其他人一起拿了行李就往外走。”

“你们肯定没走出去,”我说,“要不然这故事就结束了。”

男人头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说:“等我们出了门,开头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走了一段,却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起了一层雾,要真是雾还不稀奇,可是我活了那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雾,越往远处走,那雾就越浓。没有错,就是和你今天看见的一般,都是白茫茫的雾。”

“走了没多久,我就感觉被雾吞没了,不要说辨别方向,我弟拉着我的胳膊,就在我身旁,我却连他的脸都看不见,我们又往前走了一阵,最后甚至到了我把手放到眼前也看不到的地步了。我扬起了声音对其他人说:‘这雾太大了,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话说出来半晌却没有人回答,我弟道:‘哥,我们好像和别人走散了。’听了这话,我心里更是害怕,和我弟说:‘我们先回去,等雾散了再走。’说完,和我弟转过了身,往回直走。”

“可是往回走你们也不一定能走的回去。”王亮说:“你之前说那雾已经浓的看不清方向,所以你们在视力没有用处的情况下感知能力也会退步,即使你们觉得你们是在直走,但是实际上你们极有可能在绕圈子。”

“还有这种事?”男人头诧异的看着王亮。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文化的。”我说,“懂得挺多,仅次于我。”

孔婷本来听故事听得害怕的躲在王亮身后,听到这话得意的摇起舌头:“也不算很多,一般一般。”

我又没有夸你,看那得瑟劲儿。然后问男人头:“你们不会最后就累死在这雾里面了吧”

“不。”男人头说,“我们走了没多久,就走出了那雾,看见了小二楼。奇怪的事,当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其他几个人也依次从雾里面走回来,我们几个人迷路以后走的显然不是一个方向,最后却都能走回这里,这下,连那两个兵差都开始大骂邪门。

可是既然已经走了回来,雾又那么大没办法去别的地方,那么我们只能回到屋子,刚进去,就听见另外一个学生啊了一声,惊异的用手指着一旁,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对面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零’字。

看到这个字,我们全都沉默了,一、二、三之类的数字可以说是不知道是谁画的几道可以说是巧合,可是这样一个笔画繁琐的零字,就没有办法再用巧合来解释了,万物归宗,一切从零开始,而这个数字现在已经退回了零,我们就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其实也不一定变成零就没有了。”我说,“说不定第二天他会变成负一,第三天变成负二,然后负三负四一直负下去……”

“……”男人头看了我一眼说,“你想的很不错,可惜那个写数字的‘东西’并没有想到那一点,于是真正的异常,从那天就开始了。”
“我们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屋子里等上一个晚上,看看明天雾会不会消退再说,我弟表现的很镇定,什么都没说,但是自从看到那个零字他的脸就变得煞白,而且他有个习惯,一紧张就爱喝水,那天他喝了很多的水。本来睡觉是我睡外面,但是我看他喝那么多水,怕他晚上起夜不方便,于是让他睡在了外面。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忽然问我:‘哥,给你的那个护身符你还带着没有?’我从怀里掏出来那个护身符,递给我弟说:‘我觉得这个东西还是应该给你带着,你以后去洋人那里,不知道会碰到什么邪气的东西呢。’

我弟说:‘我这里有一个。’我又说:‘你拿着吧,两个在一起效力加倍,。’我弟说:‘这里太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先睡吧,明天再说。’

说完,就翻过身子背对着我睡了,我见他不要,没办法,也闭上了眼睛。其实现在想来很是奇怪,那时候明明紧张的很,晚上应该难以入睡,可是我偏偏就睡着了,而且睡得还很死,半夜隐约感到我弟出去起床去解手,本想起来陪着一起去,可偏偏是动不了,脑子里想一定要起来,可是身体却动不了。我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我只能闭着眼睛躺着等我弟回来,按理说小解不需要多久就能回来,可是感觉过了很久却还是没有人进屋,我越等越急,想到在这诡异的房子里我弟半夜一个人出去不安全,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再急也没办法翻身起床。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然后慌忙的关上门,听到那声音,我用尽身体最大的力气睁开眼睛,却看见那个慌乱跑进屋的人竟然是我弟,他将门拴插上还不够,又搬了桌子挡在门上,然后跑到床边,用手撑着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这声音把那个学生也吵醒了,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当时是黑天,屋里没有点蜡,我眼睛即使习惯了黑暗也视力有限,可是我竟然清楚的能看到他脸的颜色,是惨白惨白的,可见他当时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我从来没见我弟这副样子,一下子清醒了,坐起来问:‘怎么了?’

我弟抬起头看着我,声音还在发着抖:‘哥,我看到鬼了。’

我身上一阵发寒,连忙问道:‘什么?’

我弟说:‘我刚才出去,发现外面的雾更大了,几乎要贴近屋子,我想赶快解完手回来,就没敢走远,略微走了几步,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不远处的雾里有一个人影。’

‘人影?’我问,‘是不是路过的人。’

‘我当时也看不清楚,就看到白色的雾里一个黑黑的人的轮廓,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我就问了一句谁在那里?但是却没有人回答,我心想是不是我看错了,解完手转头就准备往回走走,就在这时忽然想到,现在是晚上,雾应该也是黑的,为什么我却能那么清楚的看到那个人影?!这样一想,我马上转头去看,哪里却是空空的,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心里发毛,想着赶快回来,再转身准备往这里走,一回头,却看见这个房子门口站了一个人!’

那个学生听到这里,也没了睡意,问:‘什……什么?……人?’

我弟点点头,说:‘你们想不到那是谁。’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问:‘是谁?’

我弟说:‘是周林。’

他这话一出,我和那个学生全都惊呆了。”男人头环视我们,道,“因为那个周林,就是之前被雷劈死的那个人的名字!”

“我弟说:‘他全身都黑乎乎的,像是碳一般,就只有眼睛带着血丝,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我吓得顾不得多想,连忙伸手用最大的力气推开他,跑了回来。’我弟又看看门说,‘不行,我怕他追上来,再移个椅子过去。’说完,又走到门口移椅子,那男学生说,‘我来帮忙’然后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翻下去,和他一起搬东西挡门。我见黑灯瞎火的,就在床边掏出根蜡烛用打火石打着了,刚打着,借着余光扫了一眼床,却忽然一下愣了,只见床上,印着两个大大的血手印!

见我站着不动,那两个人也奇怪的看过来,看到床上的血手印,我弟叫了一声,然后望向自己的手,只见他的双手竟然全是血。

我弟的脸色更白了,喃喃道:‘这是……刚才……我推他的时候……这是周林的血!’说完,跑到墙边,用力的擦手上的血,我们都觉得毛骨悚然,这一夜是再也没睡着。”

男人头说的恐怖,不止我们也听得发毛,连躲在王亮身后的孔婷说道:“哎呦,吼吓人,吓shi偶了吓shi偶了。”

你一个鬼还怕鬼,更何况你都已经死了,再被吓死一次难度系数也太高了点。

“噫~~~我还以为讲什么呢,怎么是鬼故事。”雷迪嘎嘎一想和旁人不同,听到这里,不满的裹了两口棒棒糖,非常淡定的说道,“傻帽!这一群鬼还讲鬼故事,好多鬼长得不好看,其实都是好鬼。”

我想了想,雷迪嘎嘎说的也有道理。那鬼就是被雷劈黑了,看看云美就差不多能想到是啥形状,更何况还是黑白色的,再吓人也比不过人家云美彩色的,彩色照那肯定要比黑白照先进,咱云美都见了几回了还怕那玩意儿不是掉份儿么。

我说:“俗话说的好,会吓人的鬼不咬人。所以那鬼虽然吓了你弟,但是不一定是坏鬼,说不定是一个人被劈死了没人聊天怪孤独的想过来和你们说说话。”

男人头摇头道:“可是事实不是这样,因为在第二天,我们就发现两个兵差中的其中一个,死了。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1:31
“死了?”我一惊,问,“怎么死的?”

“他胸口被一个铁棍穿透。”男人头说,“那铁棍肯定不是一次就扎进去的,因为他胸口血肉模糊,那块的肉全都烂了,我们看到这情景全都愣住了,这两个兵差都是身强力壮的,打起架来我和两个学生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可这个官差就这样死在门口了,半夜虽然我们都在睡觉,但若是他大叫一声,我们肯定能听见并发现异常,可是他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就这么死了。”男人头指着吊死鬼站着的地方,“对了,他当初就死在这里。”

吊死鬼本来就害怕,听他这句话,吓得尖叫出来,我骂男人头道:“你知道她胆子小你还吓她,你们都身为鬼你就不能多照顾一下她么?”然后转身又和吊死鬼说,“你一个鬼怎么这么听鬼故事也害怕。”

吊死鬼不服气的辩解说:“偶不素怕鬼,偶素不知道以后会发生虾米所以才害怕。”

我说:“以后发生什么让男人头和你说你不就知道了。”

男人头继续说:“死的这个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差,另外那个兵差见这情景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经吓傻了,连声说道:‘他昨天说出来解手就一直没回来,这是怎……怎么回事?’我弟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和他说了,然后问:‘会不会是周林杀了他’

那兵差听了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断断续续说:‘鬼……鬼……’

我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乡下人,而那两个又是手无缚鸡之力学生,见这兵差乱了手脚,我们也全都呆了。可是最后最先冷静下来的竟然是那个一向懦弱的学生,他说:‘既然这房子不正常,我们就不能在这坐以待毙,我们要出去!’

我弟说:‘可是昨天已经试过了,我们出不去。’

那个学生说:‘我们今天再试一次。’然后他把他的想法和我们说了,我们一听,觉得有道理,就分开行动,去房子里翻东西,最后翻出很多的绳子,我们把绳子连在一起又把所有的床单被罩之类的布扯了,连成更长的绳子。

那学生是这样说的,我们在雾能见的地方把绳子固定住,然后扯着绳子走,三个人各自走不同方向,若是走不出去也可以摸着绳子回来,可是只要有一个人走出去,其他人就可以顺着他的绳子找出去。”

我说:“哎呦,这学生挺聪明的嘛。”

“都是挑选出来的,肯定聪明。”男人头说,“我拿了绳子从朝西走,我弟朝东走,另外一个兵差朝北走。外面还是很大的雾,我捏着绳子不敢松手,也不敢拐弯,就直直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前面的雾忽然小了,我心中大喜,连忙跑起来,可是真正看到雾后面的东西的时候,我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王亮问:“又走回来了?”

男人头点头道:“不只是我,其他两个人也走回来了,后来我们又试了好几次,可是无论我们牵着绳子从哪里走,到最后的结果依然是走回原地。”

“这时我们就彻底的明白了,我们遇到了鬼打墙。”男人头叹道,“那时我们就知道我们活不下去了,”

我点头说:“基本上遇到鬼打墙出不去的就跟侦探片里被困深山老林的别墅一样,连环杀人案就要开始了。”

“可是我们依然执着的试到了天黑,等到了晚上,没人愿意去睡觉,那个兵差刚死了同伴,又累了一天走不出去,到了晚上害怕的劲头过去,火气忽然上来,说要在底下守着,看看到底晚上来杀人的到底是谁。‘就算是周林的鬼魂,我也要把他那层黑皮剥下来!’我们听了他的话,都有些放心,三个人都回去睡了。”男人头说,“最奇怪的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我在床上躺了没多久就又睡着了,这次睡的很熟,直到第二天大早才起来,转过身看见我弟和那个学生还在睡,就把我弟摇醒,问:‘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死,有什么动静没有?’

我弟揉揉眼睛坐起来说:‘我也什么都没听见。’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穿好衣服准备去找那个官差,但是刚出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我快跑了几步,跑到可以看清一楼情况的地方一看,就看到了那个官差的尸体。”

“他死在一楼大厅里。”男人头往回一指,“就是咱放饭桌的那里。其实最近看到倒计时,睹物思情,每次看你们吃饭我都能想到他。他是被肢解了,肠子肝脏流了一地,像是挨宰的牲口一样,手指在桌角那里,大腿在冰箱底下,还有一股臭乎乎的屎味。”

他叙述的很详细,我看了一眼饭桌,悲哀的觉得以后我吃饭的时候也会睹物思情了。

“我看了一眼马上就吐了,我弟默不作声,但是不停地发抖,看得出来他也很害怕,更不要说那个胆小的,他一直躲在门口不肯出来。我们没一个人敢下楼。这个官差意思,就只剩下我们兄弟两个和那学生了,我们三个人里面只有我年龄最长,又是最壮的,于是我理所应当的担当起了大局。我说:‘以后大家晚上干脆也别睡觉了,聚在一起有个照应,要不然恐怕会再死人。’”

王亮点头道:“对,聚在一起比较安全。”

男人头说:“我也觉得我这个提议不错,可是却遭到了一个我完全想不到的人的反对。”
“那里现在活着的人,除了你弟就是那个学生,反对的还有能谁,”我说,“难不成是地下的碎尸忽然站起来说我反对吧?都那德行了,反对也无效。”

“我本以为就算反对,也应该是我弟弟反对,关武虽然和家里人亲近,但是和外人总是透着一股距离感,这两天那个学生要和我们一起住,他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已经有点不高兴。”男人头说,“可是没想到这时候反对的不是我弟,反而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学生,”王亮说:“这就奇怪了,他孤身一人,应该最害怕,现在这时刻应该是和你们聚在一起以防再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还要脱离你们一个人住?”

男人头道:“当时我也这么问那个学生,那学生却说:‘现在活着的只剩我们三个人,而你们又是兄弟。若我和你们住在一起,等真遇到了危险,你们难保不会把我推出去自己逃命。’

我本来是好心邀他和我们一起,结果看他这个样子,把我气的要死,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分开住,你不要后悔。’

然后我们就把随身带的干粮分了三份,给那个学生了一份,我和我弟拿了两份。

等我们分完东西,那学生就自己找了个屋子进去,我们在外面听见他插上了门,还传来搬动东西的声音,似乎是把什么东西搬来堵住了门。”

“完了。”我说,“按照侦探小说死亡定律,落单的就要死,这学生肯定就是下一个死的。”

男人头继续说:“那天那学生自然没有再出来,我和我弟也不愿意再看那一地血乎乎的东西,退回了房间,回房的时候,我弟插上门,问我要不要再搬个柜子把门堵上,我说:‘要真是有鬼,有门也挡不住。’

然后我们就在房间继续想对策,可是怎么想都没法对付外面的迷雾,想来想去还是只干等,我弟愧疚的对我说:‘哥,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你送我,你根本不会遇到这种事。’

我说:‘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用,反正已经到了这份上,咱俩又是兄弟,大不了一死,死在一块还能做个伴儿,也算我对得起爹娘出门时的叮嘱了。’

我弟听到这话,更是难受了,我安慰他说:‘咱们死在一起,要是来世投胎,还能做兄弟。’

我弟道:‘哥,那你把护身符带好。’

我听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个护身符,觉得十分好笑,说:‘你一个读书人,不是讲究不语什么怪神啊鬼啊的么,怎么这两天光念叨着这个附身符了?’

‘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弟叹了口气,说,‘自从那天看到周林,这两天又遇到这么多事,我就算不信也得信了。’

我见他这样,心下也有些唏嘘,当初我娘每次去寺庙里拜神,关武总是要说上几句,现在却也转了性子了。

我们赶路虽然带了些干粮,但是却没想到在这里困了那么久,剩下的食物也只够维持三四天,我和我弟推让了一会儿,每个人都没吃多少,后来为了节省体力,就早早睡下了,因为那学生睡在了别的屋子,所以这次我俩是一人一个床睡的。

睡觉之前,我弟还笑着和我说:‘要是一觉起来,雾散了就好了。’我听他那么说,心里也抱了一丝希望,说:‘雾散了也不一定好,等你去洋人那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弟半天没回声,我想他睡着了,也就闭了眼。”男人头叹了口气,道,“却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说话。”

我一愣,问:“难道下个死的,是你的弟弟?”
男人头不回答我的话,继续说道:“说也奇怪,前几天我都能睡的着,这天却睡不着了,倒是我弟那么不易入睡的人,没过多久就开始打鼾。我暗中猜想是不是这屋子有什么能力,能影响到人睡觉。

我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吱嘎一声,像是开门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我不禁愣了一下,因为这屋里现在只有我们三个活人,我弟已经睡着了,我又在床上躺着,可能开门的只有另一个学生,可是方才我们明明已经听到那个学生挪东西挡门的声音,他要是开门出来,必须要把门口的东西挪开,没有理由我听到这么细微的开门声却听不到那人挪东西的声音。

这么仔细一想,我的寒毛就竖起来了。

那开门走出去的‘东西’不正常!

想到这里,我马上翻身下床,看了一眼我弟,他还在睡,我心想出去说不定有危险,于是没有吵醒他,自己拿了根放在床边防身用的棍子走了出去。出门走了几步,我就走不动了。”男人头顿了一下,说,“因为我看到一楼,有光照上来——那是烛光!”

“我刚才和你们说过。”男人头说,“这屋里只有三个活人了,我弟在睡觉,而另外一个学生没有挪开门口的东西不可能出来。而在我们回屋之前,那个学生已经进了屋,所以不可能有任何人在一楼点蜡烛!可是现在,那里却有烛光!”

“我的心脏都跳的要炸开了,我几乎是贴着墙,一点一点挪过去的,等到了拐角处,我伸出头往下看,只见和白天一样,下面七零八落的都是那个兵差的断肢,看的令人发呕,而中间却一张桌子,上面点着一支蜡烛。而除了这些,再一个人我都没有看到。

因为那里视线还是有死角,而且我视力也不足以看清楚全部,我不能看到全部一楼的情况,于是我看了一会儿,打着胆子下了楼,等我看到那点蜡烛的桌子上摆着的东西的时候,我头皮都发麻了——那上面摆着一些干粮和半瓶酒!

我和我弟以及那个学生都不喝酒,唯二喝酒的就是那两个兵差,当初他们来这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酒,一直在喝,而现在,那喝剩的半瓶酒就大大咧咧的放在桌子上。而且他们摆放的位置,就和祭祀死人的位置一模一样!

我安慰自己道,那些干粮和酒说不定是白天就已经放在这里,而我那时太惊慌,没有看到。

可是就算这样想,也依然没法解释桌子上的这根蜡烛。

这一根蜡烛的光不足以照亮全部空间,我转过身,观察其他地方再有没有人藏着,谁知我转过身不过一会儿,却听到身后传来咀嚼的声音。

我的身体一下子凉了,再转身,看到眼前的情景,差点没吓晕过去,只见那两个已经死去的兵差,正坐在点着蜡烛的桌上,一边往嘴里塞着干粮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听到这里,吊死鬼已经捂住了耳朵,不愿意再听,可是我却很能理解男人头的想法,是个人大半夜看到那个死鬼吃烛光晚餐肯定都不舒服,更何况那俩还全是男的。

“没错,他们做的那个位置就是现在咱们餐桌的位置。”男人头对我道:“米斯<敏感詞>,你想想一下,在寂静的夜里,你看到两个已经死去的人坐在你的餐桌上吃饭,饭桌旁边全是断肢和血迹,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说:“我感觉你是成心恶心我,让我以后不能好好吃饭。”

王亮说:“别打岔,然后呢。”

男人头接着说:“那时我已经被刺激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那两个兵差忽然咧开嘴,怨恨的盯着我,那目光盯得我浑身发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已经变成了恶鬼!要来害我!

我想要逃,可是腿却吓得发软,动也动不了,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此同时,那两个兵差一起裂开了嘴朝我笑。

我弟过来了!我身体一个激灵,马上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关武别出来!然后转过身就后往外跑,可也就是在这转身的一霎那,我感到脖子一凉,然后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我看到我弟跑到楼梯口,喊了一声‘哥!’然后我就落在地上,我又看到一个穿着我的衣服的身体倒在地上,可是那身体却没有头,我弟给我的护身符掉了出来,我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滚到那个护身符上,然后我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吊死鬼虽然捂着耳朵,可是显然什么都听到了,问:“然后呢,你shi了没?”

我说:“他头在这里转着呢,你说他shi没shi?”

男人头道:“等我醒来以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睁眼一看,发现我依然在那个房子里。可是周围的摆设和我们第一天见到的一模一样,桌子上没有摆酒,地上也没有那个兵差的尸体,我想去看我弟怎么样了,想用手撑着身体起来,一撑却又觉得不对,低头一看,我竟然已经连身体都没有了!”

“那之后你就变成了这样?”王亮问:“那你弟弟和那个学生怎么样了?”

“之后我听附近的鬼说那几天确实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了一具被雷劈的人的尸体,可是我弟和那个学生却生死未卜,两个兵差的尸体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房子门口的石狮子也不见了,这小二楼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房子,要不是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头,我真会怀疑那天经历的一切只是一个梦。”男人头说,“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所以我在这里等了一百多年,希望能找到我弟的下落。”

我说:“都过了一百多年,你弟就算当时侥幸活下来,现在也早死了。”

男人头叹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从家出来就是为了陪他,现在一天没看到他的尸骨没弄清事情的真相,我就没脸下去地府见我的爹娘。”

“你这样等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王亮又说:“一百多年,不要说你弟弟,你爹娘都早投胎了。”

男人头说:“可是我已经等到了,现在这白雾,和那一次一模一样!”

我有点发毛:“你是说我们会像你们上次一样,一个一个死掉?”

男人头说:“你们走不出去这白雾,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可是那白雾在你们那时,是倒数到零才出现的,为什么这时这么快就出现了?”王亮说,“为什么这次这么早就出现了,还有它困住的人难道是有选择的?你们在小二楼住,看到数字有情可原,可我最初看到倒计时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们呢。”

“这房子也是与时俱进,科技发展到现在,它要还是打雷肯定行不通,”我说:“实在不行,我买个避雷针顶头顶上,我就不信他还能劈到我。至于看到倒数……”我看着王亮说,“命运这东西很难说,说白了就是你点儿背撞上了。”

雷迪嘎嘎在一旁舔着棒棒糖,呵呵呵呵的笑,说:“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能听懂我们说什么吗,我看了一眼雷迪嘎嘎,忽然觉得他手上那个棒棒糖很奇怪:“这糖你从哪来的?”

雷迪嘎嘎说:“刚才我去村子,小卖部的姐姐给我的。”

刚才?我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问道:“这两天一直这么大的雾,我们走了半天都走不出去,你从哪找到的小卖部?”
我问:“这两天一直这么大的雾,我们走了半天都走不出去,你从哪找到的小卖部?”

雷迪嘎嘎斜眼看我,目光充满鄙视:“小卖部在哪里就走到哪里呗。”

我心里一惊,这雷迪嘎嘎莫非是真人不露相,表面上看着傻乎乎,其实内在有GPRS导航仪一样的东西,能自由出入大雾而不迷路。

想到这里,我对雷迪嘎嘎肃然起敬,小心的问他:“你是怎么走出去的。”

雷迪嘎嘎又鄙视的看我一眼:“走路呗。”

旁边的吊死鬼忽然插话道:“偶从刚才就想说了……你们一直说有雾虾米的,可素偶什么都木看见啊。”

我说:“可能你离的太远没看清,你飘近点去看就有了。”

吊死鬼听了,又飘远了去看,过了一会儿,转回来和我说:“还素木有。”

这就奇怪了,我说:“那么一大片雾你看不见吗?”

雷迪嘎嘎嘟囔着说:“本来就没有雾。”

男人头也奇怪道:“这么大的雾,难道你们都不到?有了那雾挡着,没人能出去,也没人能进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娇笑道:“哎呀,这都站在门口,是在等我们呢吗?”

随着说话的声音,我眼睁睁的三娘和云美从雾中走出来。

王亮问:“两位美女,你们看到雾了没有?”

“雾?什么雾?”两人皆是一脸迷茫,吊死鬼连忙飘过去给两个人解释:“偶跟你们说啊,就素……”

我们齐齐看向男人头。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男人头连声说,“说不定因为他俩是妖怪,才能走出这雾。”

我指着雷迪嘎嘎说:“可是他也行。”

“那是……那是因为……”男人头苦思冥想想了半天找理由,忽然眼睛一亮,说:“那是因为他傻,这雾说不定拦不住智商低的。”

“你才傻!”雷迪嘎嘎说,“再说了,马力术都能看到凭啥我看不到。”

“倒也是,应该不是这理由。”男人头又陷入沉思。

你说我身边的人说话怎么就那么欠揍。

“这雾是个结界。”一直沉默着的貔貅忽然开口,“就现在看来,布下这个结界的人非常不简单。能在这楼里的所有鬼怪都不知情的条件下布下这个结界已经非常困难,更何况现在看起来,他困住的人是有选择性的。”

“有选择性的?”所有的人都望向我胸前。

貔貅道:“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只有看到倒计时的人才会被雾困住。”

“这你说的就不对了。”我指向男人头说,“他又没像我和王亮一样看到倒计时。”

貔貅说:“你再好好想想。”

我仔细一想,一拍脑门,原来那几天我看到电脑倒计时的时候男人头都在我的屋子里,所以那些倒计时的数字他也看见了!

男人头还有点迷茫:“可是为什么我们那年没看到有人走进来?”

貔貅道:“这里地处偏远,行人本身就少,这应该只是个巧合。”

我说:“那这样就好办了,现在三娘她们能走出迷雾,牵着我们带我们出去就行,我们在外面呆几天,等他数数数完了我们再回来。”

说完,看向另一边,吊死鬼已经把事情经过和三娘云美说完了,问:“就素这样,你们明白了吗?”

三娘边想边点头说:“大概……吧……。”

云美说的也比较含蓄:“我觉得推广普通话真的挺重要的。”

我说:“不明白没关系,现在我们实验一下,你们先拉着我走,看能不能带我走出去。”

听我这么一说,众人皆点头道:“这是个好方法。”

王亮边点头边走到妩媚妖娆的三娘跟前:“那就让她们带我们出去。”

我连忙走过去拉住三娘的手,道:“来,你带我走。”

王亮又走到亭亭玉立的云美跟前,说:“那我和你……”

我又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拉住云美,说:“有你们两个人带着我我就放心了。”

王亮说:“俩妖怪你全占了,那我咋办。”

我伸手指向雷迪嘎嘎:“那不还有一个么?”

王亮看了一眼雷迪嘎嘎,又看向我,同为男人,我能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很多深层次的表情。

我说:“你要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这是想试验一下被人带和被妖怪带有什么不同。”

王亮又问:“那为啥不是你和雷迪嘎嘎走。”

“这两个妖怪妖力那么强,要是你走过去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低声说:“而且这不是避嫌么,你看你要是牵着她俩进去,孤男俩女共处迷雾,有嘴也说不清,到时候吊死鬼不抽死你。我是为你好,你信不信?”

王亮头摇的很坚决:“不信。”

他信不信对我们的行程没有任何影响,雷迪嘎嘎一听给他分配了任务,特别高兴的跑过来拉着王亮的手,王亮话都没来得及说,只含泪望了我们一眼,就被雷迪嘎嘎拽进迷雾了。

我一手牵着三娘一手牵着云美,胸有成竹的说:“那我们也进去吧!”说完,也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进去。

左边牵着三娘的手,温润如玉,右边牵着云美的手,肤如凝脂。我左右逢源,所有的恐怖都被抛到脑后了,悠闲的如云中漫步一般。

和上次一样,走了一会儿,身边就出现了一层薄雾。

三娘‘咦’了一声,笑道:“竟然果真有雾。”

我问:“你们还能看到路不?”

云美答道:“还能看到一点,但是我们刚才过来明明什么都没看见。”

“有种奇怪的感觉……”三娘说,“我们再往前走看看。”

同上次一样,越往前那雾越大,最后我眼前已经白茫茫一片,整个人向被雾缠绕住一般,再什么路边的景色也看不见了。

我问:“你们还能看见路吗?”

话问出口却半天没有回音,我以为自己声音不够大,于是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这次依然是没有声音,我心里一惊,连忙紧了紧手,这一路走来我没放手过,所以那俩人的手依然在我的手中握着。

再神通广大的人应该也没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紧握着手的情况下,把我从两只法力高强的妖怪身旁移走。

我松了口气,接着说:“怎么都不吭声?”

这话刚说完,我忽然觉得本应该握着三娘的那只手的触感不对,用拇指摸了几下,我背上马上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那哪是三娘滑腻的皮肤,明明是一双毛茸茸的爪子!

我大惊,一把甩开那只手,然后摸向另一边云美的手——那手和原来的触感一样,我连忙拉着云美就跑,边跑边说:“完了,三娘不见了!”

云美支吾着说:“你……说……什……么?”

那声音吞吞吐吐像是很困难才能发声,我边跑边问:“你说什么?”

云美问:“什……么?”

我跑了一阵,周围的雾又变得薄了,隐隐约约能看到前面就是小二楼,我也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又跑了回来,一边转头看云美一边说:“三娘……”

刚吐了两个字,就脊背一凉,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见云美身上还有人皮,头却已经褪了皮,那皮刚褪到嘴边,所以她说话也不利落,血糊糊的脸衬着白色的雾分外惊悚。

我哭的心都有了:“我们就在雾里走一会儿,你脱什么皮啊。”

云美摇摇头,上前一步说:“我……”

“老子是正人君子。”我捂着胸口后退一步道:“不会趁着大雾和你做那苟且之事的!不过你要是实在想做也不是不可以,你先把皮给我穿上!”

“不是她愿意脱皮。”三娘的声音忽然传来。我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转头去看,谁知左看右看也没看到三娘的人。

“我在这。”三娘的声音又说。

那声音竟然是从身下传来,我低头看去,只见脚边站着一只橘红色的狐狸。
那狐狸通身橘红,只有四爪和尾巴尖是白色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我蹲下来伸手去摸它,结果还没等碰到它,狐狸就自己跳到我的腿上,一张嘴,就开始用三娘的声音说人话:“不是她愿意脱皮,是她没法控制自己的妖力。”

我吃了一惊,问道:“你是三娘?”

那狐狸竟然颇通人性的点了点头,说道:“这雾果然是个结界,能剥夺我们的妖力,走得越远妖力就丧失的越厉害,刚才我甚至连人形都保持不了。”

云美的皮已经烂到了嘴巴,不方便说话,只能在一旁连连点头。

我说:“出去再说。”然后抱着狐狸和云美走出了雾。刚出去,就见雷迪嘎嘎拽着王亮,嘴里喊着‘冲啊’闷头跑了出来,险些和云美撞到,雷迪嘎嘎一个急刹车,看着云美的脸叫道‘哇!’,云美连忙捂着脸跑进小二楼。

男人头和吊死鬼奇怪的看着她,王亮问我:“云美怎么了。”

我说:“她的皮坏了,估计要回去补。”

王亮说:“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要扯扯衣服就行了,扯人家皮做什么……”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问我道:“皮?”

他倒是还不知道这俩妖怪的真面目,我指着雷迪嘎嘎问:“他没有显现出原形?”

王亮说:“又不是妖怪,哪有什么原形不原形的。”

我说:“可是人民群众都觉得他是妖怪。”

王亮问:“什么?哪里的人民群众?”

我说:“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们刚才遇到了什么?”

王亮说:“和原来一样,不过那家伙一直拽着我跑,累死我了。”

雷迪嘎嘎嘿嘿嘿嘿的笑,伸手比划道:“好多雾,什么都看不到,可好玩了。”

看来他们经历的和我一样。

我怀中的狐狸说:“我和云美一起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雾,但是拉着你的手一起走的时候却能看到雾,等你松开我的手的时候,那雾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狐狸伸出前爪,在我胳膊上踩了踩,道:“但是我跳到你身上的时候,又能看到雾了,所以显而易见,这雾是想困住你。”

王亮惊了:“狐狸会说话!”

“我没有从你和王亮以及男人头这几个看到数字的人身上感受到任何异常,而这些雾却能有选择的困住你们。”貔貅说,“加上能剥夺妖怪的妖力,布下这个结界的人非常厉害。”

三娘点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能将奇门遁甲运用的如此精妙的人。”

我傻眼了:“这么说,我们出不去了?”

三娘从我怀中跳下,道:“等我恢复人形再和你们谈。”

王亮探头看她:“恢复人形?”

我连忙走过去用身体挡住王亮的视线,这狐狸除了身上的皮毛再没东西了,按照常理,她变成人应该也没穿衣服。看看三娘平时的媚态就能想到三娘赤裸的样子,对人的刺激性太大,我这样的正人君子看看可以,别人看那肯定受不了。

那狐狸在地上转了个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女人。

王亮看的目瞪口呆:“三娘!原来你是狐狸?”

我也看得目瞪口呆,三娘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衣服!为什么会有衣服?”

三娘娇嗔的横我一眼道:“连人形都变得出来,又怎么会变不出个衣服。”

不按常理出牌!绝望了,我对这妖怪绝望了,这简直就是耍赖皮。

男人头说:“现在你们也走不出去?”

貔貅说:“理论上说是这样。”

我问:“那我岂不是要布男人头的后尘?”

三娘笑道:“说什么傻话,当初他们几个人类孤立无援没法反抗,现在有我们在这里,小马哥你还担心什么。”

貔貅也道:“我们一起等到那数字变成零,我倒要看看,布下着结界的人还会做出什么事。”

听他们这样一说,我心中充满了干劲,点头道:“说的好,再有鬼出来害人,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此时艳阳高照,我回头望向小二楼,心中豪气冲天。

装神弄鬼的,等你出来,老子就让你看看我们的厉害!

就在我感动万分的时候,忽然身后有男人的声音传来:“哎呀,终于走出这雾了……哎?这是哪啊?”
我闻声一愣,连忙转头去看,走出浓雾的是一个男人,长相平淡无奇,整个脸部唯一有特色的就是他的酒糟鼻。

那鼻子我记得——是那个娱乐公司的老总!

这家伙怎么来到我的地盘了。我脑子一转,马上起了一个念头——揍他!

我这念头刚起,就听得雾中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浓雾中竟然一直一竖的开出一黑一白两辆小汽车,白车开的比较慢,黑车倒是开的很急,眼看就要撞上,那两辆车双双刹车,一阵急促的刹车之后,那两车险险停住,车间距离不足一米。

白车上跳下来一个男人,先去车头看了看,见车没事,走到黑车面前敲窗户,骂道:“怎么开车的!这么大雾还把车开这么快,你不要命别人还要命呢!奔丧呢么!”

白车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的,开着车窗往外望,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身体虚弱,脸色非常难看。

三娘哎呦了一声,对我道:“你看这不是熟人么?”

这里有人比我认他俩认的更清楚,王亮看看那男的,又看看那女的,惊道:“这不是孔婷本来要投胎的那对姓方的夫妻吗?”

见有人来,吊死鬼和男人头早就躲回了小二楼,不过吊死鬼还伸着头往外看,看到那对夫妻,也是一脸诧异。

那黑车里也下来一个男人,竟然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对着男人连连道歉道:“同志,对不起,我们有要紧的事,要赶着去救人。”

我看这个白大褂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姓方的男人骂道:“救人?我看你是想杀人吧!”说完,伸腿踢了两脚黑车。

这人原来看着也不像这么暴躁的人,怎么这会儿就这么来劲儿呢。

车上的女人喊:“行了,方涛,回来吧,我们赶紧走吧。”

黑车上又下来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肚子很圆,头发很少,笑容很亲切。这男人给姓方的递了一张名片说:“同志,对不起啊,人命关天的事,我们难免有些着急。下次我们会注意的。”

我看着后面下来的这个男人,一拍脑袋,忽然想到他是那里的人了——他是市医院的院长!

方涛还想骂,他老婆又叫道:“方涛,我们还有事呢,快走。”

方涛这才把气压下去,低声骂了两句,往自己的车那里走。

酒糟鼻连忙招着手跑过去:“哎,哎,你们谁顺路,带我一程,这雾太大,我走不出去了。”

估计他是想着医生那辆车还要去救人,所以直接向方涛的车走去,马涛马上说道:“我们不顺路。”

还没问去哪就说没空,摆明了不想带,酒糟鼻冷哼一声,道:“牛个屁,你以为你是谁,老子今天是没开车出来,否则会来求你,你那破车我还不惜得做呢。”

那酒糟鼻骂骂咧咧的像医生的车走过去,那两个医生对视一眼,很为难的说:“我们还有病患。”

酒糟鼻说:“没事,你把我带到公路上就行了,我到时候自己找车”

貔貅问我:“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看出来了。”我说,“这几个人也能看得见雾。”

马涛坐回了驾驶位,酒糟鼻正要上医生的车,我高声叫道:“不用走了,就在这呆着吧,你们出不去的。”
“出不去了?”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点头,严肃认真的说:“你们之前是不是都看过倒计时?”

“倒计时?”医院院长望向身旁的医生。

医生说:“这一阵我好像每天都能收到一条短信,上面都写个数字,一天比一天少一个,难道这就是倒计时?”

院长掏出手机说:“我好像也收到过。”

酒糟鼻连忙点头:“我也是,我也是。”

那对方姓夫妻你看我我看你,那妻子说道:“这也太巧了吧?”

看样子他们全都收到了,我顿了一下说:“这个雾其实是一个结界,看到过那个倒计时的人就没有办法走出这个雾。”

“结什么?”院长问,“姐姐?”

那医生说:“他好像是说洁洁?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看来这俩从来不看神话片,在这方面的知识非常浅薄。酒糟鼻拍电影多,马上就反应过来,对其他两个人解释道:“结界,神仙妖怪做出来的透明的笼子,把人困住的那种。”

他解释的倒是挺清楚,他们几个人马上明白了,不过依然是一脸怀疑。

“什么鬼啊神啊的……”那院长很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最近电视台说骗子短信新招层出不穷……”

嘿,好心提醒你你还不信,我说:“那你们走走试试看,爷不拦你们。”

没等我说完,医生的黑车已经启动开了出去,那对夫妻对视一眼,犹犹豫豫的也开向另一个方向。

我好整以暇的从房里搬出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哼着歌看着雾的方向:“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大概五分钟之后,两辆车又从原地点开了回来。两路人马看到对方和我都是一脸诧异,然后又都不甘心,换了个方向再扎入雾中。

我敲着二郎腿和三娘说笑。

又过了五分钟,两辆车又开回来了,两边对视一眼,再次换了个方向驶进雾中。

等吃完云美做的饭,我又睡了一觉,再起来已经快天黑了,那两辆车还在开。

再一次看到他们开车,我实在忍不住了,挥手喊:“别开了别开了,浪费油钱。”

那两辆车这才停下来,两个医生,酒糟鼻和那一对夫妻脸色都非常难看。几个人走到我面前,问:“怎么回事?”

我说:“就像你们看到的,我们出不去了。”

医生问:“什么意思?”

我说:“就是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姓方的老婆说:“我看你在这房子里进出,这房子是你的?你至少应该知道些什么吧,这雾也太奇怪了,怎么这么晚还有这么大的雾!”

我说:“房子是我的,可是我也出不去。”

医生说:“我们还要去救人。”

方涛说:“要不然我们等一等,等到雾散了再走。”

酒糟鼻说:“我……”然后眼珠一转,再没说下去。

王亮说:“你们都看到了那个倒计时,难道不会猜到那倒计时数完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吗?”

那几人说:“不就是个数字,谁会想那么多。”

貔貅忽然对我说:“你有没有发现,这几个人你最近都见过。”

我一愣,此事果然非常蹊跷,这几个人都是近期我见过的,而且几个没有联系的人鬼使神差的都见过数字,并在同一天来到和偏远的地方,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阴谋。

这是针对我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这样一想,身上不禁有点发凉,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虽然我这样十全十美的男人遭人嫉妒不稀奇,但是嫉妒成这样弄这么大的阵仗也实在罕见,现在的情况像是有人在暗地里阴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道:“你们不都在城里吗,先说说你们几个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之前不是说了么?”医生说道:“我们是出诊,来给人看病。”

这就奇怪了,这年头谁也牛不过掌握人生死的医生,有什么人有能耐把市医院的院长请出来出外诊。

“我们……”方涛看看我们,又和自己的妻子对视一眼,说,“我们开车出来转转,散心。”

“是的,在家太闷了。出来转转。”他老婆勉强笑了笑,目光游移不定,说了句话眼睛就直直盯着地。

这就怪了,之前我们去医院看她,她应该认出我们来了,为什么现在当陌生人一样。

三娘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她倒是一点也不怕,笑吟吟的道:“嫂子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看这脸色还没休养好呢,这就出来吹风对身体不好。”

那女人说道:“我……我好多了。”说完,咳嗽了两声又硬生生的止住了,像是生怕我们看出她现在身体不好一样。

在场的五个人我全见过,但是现在没一个表现出见过我的样子,我又望向酒糟鼻,前几个忘了我们还有情可原,那俩医生和我基本没说过什么话,就是见了个面;那姓方夫妻的可能是去探病的人太多再加上那天注意力在孩子身上没在乎身边没有忘记了。可是这酒糟鼻可是刚刚见过,我和雷迪嘎嘎大闹他办公室,这才过了没多久,要说他马上就把我们忘了我真不信。

不要说我,雷迪嘎嘎都不信,从第一眼见他雷迪嘎嘎就一边笑一边死命盯着他笑,不要说酒糟鼻,任何人被那么盯着笑心里都会发毛。

酒糟鼻的表情已经不淡定了,转头不去看雷迪嘎嘎,说:“我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这里离城里那么远,你走走就来了,说出去谁信啊。

我们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酒糟鼻怒了,骂道:“老子愿意怎么来怎么来,愿走到哪里走到哪里,你们管的着么?”

雷迪嘎嘎捂着嘴,在一旁特别贼的笑,见我看他,特别神秘的凑过来和我说:“我知道他来干啥。”

我说:“干啥。”

“我不和别人说,就和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雷迪嘎嘎捂着嘴又笑了几声,然后凑到我耳边说:“他来找我去演成吉思汗二!”

你还嫌你不够二呢啊!

王亮说:“无论你们怎么来的,问题是现在,你们都出不去了。”

那几个人又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有人开口道:“那我们还是等等,等雾散了再走吧”

院长走过来问我:“同志,我们能在你这里等到雾散了吗?”

我很大方的一挥手,说:“行,无所谓。”

看样子他们还没相信我们的话,不过这也无所谓了,要是雾散了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什么事都没有,要是雾没散以后肯定还有奇怪的事发生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行,那就麻烦你们了。”方涛说,“我叫方涛。”他又指着自己的妻子说,“这是我老婆,叫卜洁。”

卜洁之前装作不认识我们,听见方涛作自我介绍,却是愣了一下,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我们,我有些心虚,三娘倒是毫不介意,笑眯眯的看回去,她们两个目光相对,卜洁马上垂下头。

那两个医生也做了自我介绍,院长叫许柳海,那个年轻的医生叫羊旭。

说完话,两个医生先走了进去,雷迪嘎嘎跑过去拉住酒糟鼻的手:“二,二,跟我走。”很亲热的要带他进屋,那酒糟鼻一脸嫌弃,马上要甩开雷迪嘎嘎的手:“谁叫二,我叫厉正宜。”

就这样还叫正义呢,我看酒糟鼻那样就不爽,指着雷迪嘎嘎警告道:“你小心点,别惹怒他,他杀人不犯法。”

酒糟鼻看向雷迪嘎嘎,雷迪嘎嘎咧开嘴,用自己最擅长的笑容冲他嘿嘿嘿嘿嘿的笑了,酒糟鼻一个哆嗦,再不敢反抗,任着雷迪嘎嘎牵手牵着进屋了。

方涛也要拉着卜洁进去,后者担心的看着自己的车道:“那我们的车……”

“还管什么车!”方涛拉下脸道:“已经锁好了,丢不了,丢了再买新的。”

卜洁愣了一下,再没说话,低着头和方涛进去了。

这对夫妻看起来真是有点意思。

“小马哥。”三娘走到我跟前,掩嘴一笑,娇滴滴的问道:“你看出来没有,对于为什么来到这里,这几个人,都没有说真话。”

这几个人都言辞闪烁,看起来就奇怪。

云美把剩饭找出来又添了几个菜给他们做了吃了。

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和云美三娘商量了一下打算明天让她去找村里买菜买米的人多扛些米面菜肉什么的过来存着以防万一。

之前男人头他们是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现在我们知道了,那肯定是要多做准备有备无患。

等到了晚上,那雾果然还没有散,这五个人眼看要在这里过夜了,我去给他们分配住处。

我在上面书房打了个地铺,两个医生和王亮就结了,雷迪嘎嘎兴高采烈的拉着酒糟鼻说要一起睡,酒糟鼻一脸痛苦的问:“我能一个人睡么?”

我说:“废话,你乐意和雷迪嘎嘎一起睡我还不乐意呢,雷迪嘎嘎不得和我一屋么?你和他一起睡我睡哪?”

卜洁指着三娘,奇怪的问:“你们不是夫妻么,为什么不在一起睡?”

我眼睛一转,就笑了:“对,对,我们一起睡。”然后对三娘笑,“夫妻嘛,对吧?”

三娘妩媚的看了我一眼,用扇子捂住嘴笑道:“对啊。”

云美说:“我和孔婷一起睡,你们住我的屋子吧。”

“孔婷是谁?”方涛奇怪的问,“你这屋里还有别人。”

孔婷就在你身边你看不到,三娘说:“那姑娘怕生不愿意见人,所以没出来。”

安排就绪,我们各回各的屋准备睡觉,回屋之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倒计时是一天一变,我们是从电脑手机上看到的,那如果关了电脑和手机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我转头跟他们说:“你们把手机都关上,看看还能不能看见那个倒计时。”

那几个人都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看起来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听不听由他们,反正我自己把手机和电脑都关了,我拉着三娘进了三娘的屋。进屋后然后对着关闭的门感慨万千,和女人睡觉,这是有生以来头一遭,这就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老天开眼。

我一扭头,见三娘朝我媚笑道:“时间不早了,上床睡觉吧。”

我笑了一声说:“好。”然后连滚带爬的上了床,然后充满希望的一回头,就见三娘打了个转,化成一只红毛狐狸,轻盈的跳上床,用三娘特有的妩媚声音道:“这样就不会挤了。”

我说:“挤一下我一点都不介意。”

三娘说:“我介意。”

我抱着狐狸,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这一晚上我的内心充满了愤恨和不甘心,怎么都睡不着。等到了半夜,我忽然听到三娘在我耳边道:“小马哥,楼上好像有动静。”

我坐起来细听,什么都听不到,低头看怀中的狐狸。

狐狸耳朵抖了抖,问我:“他们在说话,你想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我说:“想知道也没用,这怎么偷听?”

狐狸低着头,用嘴在毛里翻了翻,然后竟然把上次笔仙事件中的那个玉盘拿了出来。

这太神奇了,我刚才摸过她的毛,什么都没摸到,现在她竟然能从里面摸出个玉盘。

狐狸用爪子在玉盘上挥了一下,只见那玉盘又朦朦胧胧浮现出画面。

是那两个医生,站在二楼的走廊,交头接耳的说话。

做院长的许柳海神情严肃,低声问道:“你觉得那天他偷听到了多少?”

另一个医生羊旭思索着说:“不知道……”

“我就知道问了你也没用。”许柳海骂道,“窝囊废。”

羊旭说:“我……我……”

“行了,不用说了,我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许柳海警告,“总之那件事你谁都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羊旭说:“我知道。”

许柳海拉开书房门,径直走了进去,羊旭左右看看,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们刚走进去,云美房间的门就开了,方涛探出头来望了望,卜洁问:“是谁?”

方涛说:“是隔壁的。”然后关上门。

玉盘画面一转,又转到云美的房内。

卜洁坐在床上,满脸愁容的问:“你真不认识那两个人。”

“说了不认识。”方涛说,“真要认识我做什么自我介绍。”

卜洁又说:“那他们为什么要来医院看我?”

方涛不耐烦的说:“我怎么知道!”

卜洁问:“你说他们会不会故意来的,就是为了……”

方涛骂道:“闭嘴,别在这里说,隔墙有耳你知不知道。”

卜洁这才不说话了。

方涛说:“睡觉。”

这倒是奇怪了,看来这两拨人都认得我了却不说。

最后画面又转到我的屋里,雷迪嘎嘎睡的正香,鼾声震天,两手两脚抱着酒糟鼻。酒糟鼻双目无神的盯着远方,嘴里喃喃道:“娘的,要不是那个小模特约我到这里过夜,老子才不来呢。”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1:34
狐狸说:“他们之前说来这里的原因时都撒了谎,如今看来,每个人背后都隐藏着什么。”

我说:“看他们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都是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狐狸点点头,把玉盘又塞回去,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么大一个玉盘,它悄无声的就塞到毛里了,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把狐狸抱起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没看到。

狐狸娇嗔道:“干什么,睡觉了。”

我说:“打个商量,变回来成不?”

“讨厌。”狐狸用尾巴轻打了一下我的手,然后跳到床上,缩成一团。

哎呦,这种打情骂俏的感觉呦,跟谈恋爱一样,我乐滋滋的躺下了,深刻感觉到经此一睡,我和三娘的感情向前跨了一大步。

这晚上我睡得很香。

我第二天起来,见王亮两个黑眼圈,显然是一晚上没睡好。

见到我的沉着冷静,王亮非常钦佩。

要说怕我现在还真不怕,我现在和小二楼里的住客的感情基本已经建立起来了,除了那个自闭的闷在房子里的小鬼,其余几个跟我关系已经非常铁了,见我有难肯定会义不容辞的跳出来帮我。

捣乱的撑死了是些鬼怪,而现在我们正义的一方,要啥没有,妖怪有三娘云美,鬼有孔婷关兴,神兽有貔貅,神人有我,普通人有王亮,未知生物有雷迪嘎嘎。

怎么看都是我方比较占优势。

其余的人也都陆续起来了,聚在大厅。那五个人出来的动作都是一样一样的,先出门去看雾散了没有,然后失望的进来。

不用看我也知道那雾没散。

我问王亮:“你手机关了吧,再没看到那个倒计时吧。”

王亮说:“关了。”

其他五人听了这话,不约而同的掏出手机来看,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开机铃声,然后过了一会儿,就是此起彼伏的短信声。

那五个人看着手机,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是一吧?”我问,我身旁的王亮脸色难看的拍了拍我,我没理他,继续得意洋洋的道,“早就跟你们说了别开手机,看吧,收到了,像我,我就没开手机,所以看不到……”王亮又拍我,我被拍的不耐烦,转头问:“干吗啊你?”

王亮表情十分奇怪,伸着手往我身后的墙上一指,道:“你看。”

我转身一看,只见漆的雪白的墙上,被用红色液体写了一个大大的‘一’字!

那五个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字,全都目瞪口呆,卜洁的脸被吓得煞白,轻声问道:“那……那是血吗?”

之前还觉得没什么,看到这个一我气得肝火上升,老子刚装修没多久的房子,你就给我在上面胡写乱画!牛逼啊你!

手机关了电脑关了你就往我墙上写,数数还一定要数完,这是强迫症怎么的!

我在这边气得鼻子都歪了,旁边云美却奇怪的问道:“你们看到什么了?那墙上什么都没有啊。”

我说:“那上面写了那么大一道的一,你看不到么?”

云美看了看墙,摇了摇头,三娘道:“我也没看见。”

我又看向雷迪嘎嘎:“你看墙上有什么没有?”

雷迪嘎嘎傻笑道:“墙是白的。”

这不废话么,我心里一下就凉了,主要战斗力都看不见这可怎么办。

云美沉思了一会儿,问:“难道是他对我们有所防备?”

三娘点点头,说:“这样吧,小马哥,今天晚上我们就别回去睡觉了,都呆在客厅里,看着这个数字到零的时候会有什么变化。”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雾大着也没人能出去,我们白天把觉补足了,等到快要凌晨12点的时候,所有人都聚到大厅。

那五个人对这事显然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碍于住在我这也没有办法,打着哈欠,没精打采的坐在厅里的椅子上。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越接近零点,等待的众人表现的越焦急。

我看着我手上的劳力土手表,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八,还有两分钟,我一边在心里倒数,一边看向墙上的数字。

那个血色的一依然在保持着原样。众人一点声响都没有,全都直直的看着那个数字。

还有一分钟。

‘一’纹丝不动。忽然响起突兀的‘噗’的一声,我们吓了一跳,都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雷迪嘎嘎傻笑道:“嘿嘿嘿嘿,我放了个屁。”

我那个气啊,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就剩最后十秒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随着秒针时针分针都指向12,墙上的那个一缓缓发生了变化,逐渐扭曲,模糊,变成了一个‘零’字。
零!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墙上那个巨大的零字。

一秒,两秒……我转着眼睛看周围的情景,好像什么都没有变,我动了一下脚,地面也正常,什么也没有发生。

所以这就算变零了,也什么玩意儿都没有嘛。

“这是魔术?”许柳海第一个打破了寂静,跳起来伸手指着墙上的数字问我,“你是怎么整的?”

怎么整的?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要有这技能做什么文化工作者啊,搭个地摊表演魔术。从底层做起,肯定没几天就火遍全国了,不要说刘谦,大卫科波尔都得靠边站!

所以魔术这种专业技术性的问题还得问三娘,我转头问:“三娘,你刚才感觉到什么没有?像是妖气鬼气仙气人气脚气之类的。”

三娘站在我身后,见我转头,颇为奇怪的问我:“小马哥,你说什么?”

我说:“你感觉到什么了没有?”

三娘蹙眉道:“小马哥,你是在戏弄我?为什么光动嘴不说话,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我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正在诧异,忽然看到一旁的雷迪嘎嘎跳起来,张大嘴巴指着我,像是在叫,可我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一个一个都怎么了?我看向云美,她正捂着嘴,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就算迟钝如我,这时候也发现不对了,面前的雷迪嘎嘎、云美和三娘的身影就像浸泡在水里的人像画,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眼看就要消失。

三娘忽然把扇子合上,伸出来递到我眼前,嘴巴一张一合,那口型俨然是在说‘抓住!’。

我连忙伸手去抓那个扇子,手一挥过去,那扇子兀的消失了。

我吃了一惊,再抬眼一看,却见眼前哪还有什么人,三娘、云美、雷迪嘎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了!

“啊!啊!”身后传来一阵惊叫。

我一回头,身后站着方涛、卜洁、许柳海、羊旭、厉正宜和王亮。

厉正宜满脸惊恐指着方才几人站着的方向喊道:“消……消失了!”

“刚才孔婷还在这里。”王亮也迷茫的指着身旁对我说:“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了,连舌头都不见了。”

我来回看着屋子,喊道:“三娘?云美?雷迪嘎嘎?”

王亮又问:“是不是去别的屋子了?”

羊旭说:“哪有人能跑的这么快?”

普通人是跑不了这么快,可问题是他们不是普通人。

我连忙跑回自己屋子看,那五个人也帮着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找,但是整个小二楼都翻遍了,也没见他们几个的身影。

“太不可思议了。”许柳海边推开一楼左手第二间储物室的门,伸头进去看了一眼,又探头回来,“难道他们真的消失了?”

他这一系列动作看的我目瞪口呆,那个从不让人推开门的死小鬼竟然让人推开了储物室的门!

等许柳海松开手,我连忙跑过去看,许柳海在我身后说:“我看过了,没有。”

储物室果然空空如也,除了那些堆积的家具和箱子什么都没有!

那个小鬼也消失了?!

这情况出现的太突然,我怔怔的看着那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都消失了?

他们都不见了?

就在此时,我脑海里忽然传过一声熟悉的冷哼——貔貅的声音。

皮卡丘还在!我连忙激动的在脑中问他:“三娘他们消失到哪里去了?”

皮卡丘和我说了一句话,但是这句话让我太过吃惊,不由得反问出声:“你说什么?!”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望向我这边,我回头看着他们,有些艰涩的道:“你们有没有想过……”

“其实消失的不是他们,是我们!”

“我们消失了?”许柳海说,“可是我还在这站着呢啊!”

“我们看起来是在这站着,但实际上我们已经消失了。也就是说虽然我们看起来像是和原来一样,其实已经不一样了,三娘他们还在我们原来呆的地方,但是我们已经不在那地方了,所以不是他们消失消失的是我们。”我问,“你们明白了吗?”

众人迷茫的看着我,齐齐摇头:“不明白。”

厉正宜补了一句:“可是我明白了你绕口令说的挺好。”

我痛苦的捂住了脑门,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的小二楼不是原来那个小二楼,是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但是不是原来的小二楼的小二楼,你们明白了吗?”

他们更迷茫了。

王亮说:“我怀疑我们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

众人惊道:“原来是这样!”

嘿,我说的那么通俗易懂你们不懂,他说的那么艰涩你们一下就懂了!

卜洁忽然叫道:“那我的车!”然后往门口跑去,两个医生这时也想起来,跟着跑向门口。

这时候还在关心车的问题。我跟着他们跑出去一看,顿时傻眼了,那一黑一白两个车竟然还停在门口!

这就奇了,那搞出迷雾的始作俑者把人带来也就算了,竟然把车也带了回来。

他们检查了完了车,走进了依然笼罩在远方的雾,然后回到屋子,羊旭说:“我感觉这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王亮说:“既然倒计时已经变成了零,那变化肯定就已经开始了。”

许柳海说:“你的意思是有人把我们绑架到这里来?”

“不一定是人。咱思维严密一点,”我说,“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把我们绑架到这里来。”

厉正宜骂道:“我靠,什么东西?是鬼还是妖怪?你当是写恐怖小说呢吗?”

我纠正他:“不排除是外星人,如果这样那就是科幻小说了。”

“那‘那个东西’有什么目的?”卜洁问,“‘它’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按照上次男人头的经历,结果显而易见,我说:“‘它’会杀了我们!”

此话一出,全部人都被镇住了。

“我们和他无冤无仇。”卜洁抖了一下,问:“‘它’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想了一会儿,说,“我估摸着这就是传说中的没有理由的遇到就得死的无差别杀人了。”

“可是‘它’如果真有把我们在瞬间转移到另一个房间的能力。”羊旭问,“‘它’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还要把我们带来这里?这不合理。”

我说:“可能‘它’是个变态。变态做啥事都不稀奇,雷迪嘎嘎还拿尿捏泥巴呢。”

他们问了这么多没人知道的问题,我费劲心思解释,可是他们看我的目光却越来越怀疑。

王亮低声和我说:“你再说下去他们就觉得你是变态了。”

我咳嗽一声,说:“总而言之,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最好聚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

“够了!”方涛忽然拍着桌子对我骂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装神弄鬼的有完没完!”

我反问:“我有什么目的?”

“先是莫名其妙的雾,然后是墙上莫名其妙的数字,其他人莫名其妙的都不见了,最后你还莫名其妙的扯淡说什么有人要杀我们!”方涛吼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想要钱吗!想勒索吗?直说就行了!”

他掏出钱包摔在桌上:“老子有的是钱!钱给你,把雾散了让我们走!”卜洁连忙把他拉开,说,“算了算了。”

“算什么算,他一看就不像个好人,你也看到二楼那间阴阳怪气的屋子了,谁见过专门开一个房间放个破道士像的!”

我说:“什么破道士像,说话好听点,那是我师父。”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道士?”方涛冷笑。

我说:“你这是信不过我还是怎么样?我还真是道士。”

“信你?之前在医院里冒充我朋友?”方涛说,“你让我信你?”

他这必话一出我确实没法反驳了,我总不能说那是我带着他未来的孩子投胎去打探情况结果没投成吧。

“两边都消消气。”厉正宜过来劝架,然后对着我说,“你空口白话说你是道士,我们确实不能相信,这样吧,你表演点什么法术给我们看吧?”

王亮担忧的看了我一眼,问:“什么法术。”

厉正宜说:“吞剑,撞墙,拿刀砍自己不死之类的。”

我算看出来了,他还在记恨我那天破坏他的好事。

方涛说:“总而言之,我不会和这种人在一起的。”说完,气呼呼的上楼了,卜洁连忙跟在他身后跑了上去。

我冲他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谁在乎你那臭钱!”然后把桌上的钱包拿起来揣自己裤兜里,看向起其他几个人,那两个医生中显然是院长拿主意,于是我问向许柳海:“你信不信我说的话?”

许柳海说了一句特别高深的话:“小马啊,对不起,我是党员。”然后带着羊旭上楼了,厉正宜看了我们一眼,也跟着跑了上去。

党员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是少先队员呢。

本来就危险,又一个一个全分散了,这不是找死吗。

王亮朝我摇摇头,说:“我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然后进了厨房。

我叹了口气,准备跟着他进去,忽然肩膀一沉,似乎是被人摁住了。

我先是一愣,接着身上一阵发毛,这屋里目前只有七个人,其他五个我亲眼目睹他们上了楼,剩下的一个又在我面前,那摁住我肩膀的‘人’又是谁?
眼看前面的王亮就要走进厨房,我肩膀上那只手的凉气已经隔着衣服渗到我皮肤里,身后那东西显然不是人!

情急之下,我顾不上多想,一把抓住那肩上的手,一弯腰,一个过肩摔将那‘东西’摔了过去。

只听得‘哎呦’一声,那声音竟然挺熟,我再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不是男人头嘛。

不过现在叫他男人头显然已经不合适了——他竟然有了一个身子!

王亮听到声响,转过来看,说:“我就在想你也看到了倒计时怎么就没来,你躲哪去了?”

男人头,不,关兴笨拙的挠挠头,说:“Idontknow,我刚才一睁眼,就看到你们站在这里,然后我爬起来拍米斯<敏感詞>的肩膀,谁知道他忽然摔我。”

神出鬼没的在鬼屋里拍人肩膀,不摔你摔谁。

貔貅道:“看来他到这里的时间比我们晚,或许是因为鬼魂和人类的体质不同才会有这样的时间差。”

男人头拍拍衣服站起来。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奇怪,头是挺正常,头发梳的油光锃亮,露出个大额头,身上却穿着件粗布短褂子,脚上是一双简陋的草鞋。看起来就像是个现代的头配了个穿越的身体。

我一下就乐了,问道:“你哪里找来的身体。”

关兴一边活动身体一边说:“我就说为什么我找不到这个身体,原来它一直在这里。”

王亮说:“这么说,现在这个小二楼所处的空间,和你们曾经来过的那个小二楼的空间是一样的?”

关兴闻言,拍着脑门道:“对!就是这样!那么我弟也一定在这里!”说完,抬起头环顾四周,叫道:“关武?关武?”

“别叫了,鬼都是无所不知的。”我说:“他要真在这里,不用你找他肯定自己也会来找你。”

关兴点点头,说:“youreright!”

我说:“这副打扮你就别拽英文出来了,太惊悚了。”说完,看见关兴脑袋后面贴了个红色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个红色的小布包,外面绣着一个字,隐隐约约是个褔字。就把这情况和关兴说了。

关兴惊道:“这就是我弟给我的护身符。”说完,伸手去扯,却扯不下来,我也伸手去拽,那护身符像是黏在关兴头上一般,纹丝不动。

最后关兴放弃一般的叹道:“算了,就留它在那里吧。”

接着我们检查了厨房,发现早上云美买回来的食物完完整整的摆在那里。

我们三人面面相视,王亮说:“这情况是不是说明,虽然是在另一个空间里,但是有变化的只是人?”

关兴说:“也就是说,物品什么的都没有变化?可是这有什么用?”

王亮想了一会儿,忽然叫道:“我们可以打电话!”然后从裤子里掏出手机看。

我也连忙掏出手机,但看了一眼就失望了,蓝屏手机上一格信号都没有。

我这么朴实的蓝屏手机上都没有信号,就不要说王亮那华而不实的智能手机了。

结果这天楼上的五个人约好了一样,见我们三个进了屋才鬼鬼祟祟的下来吃了点东西就又躲瘟神一样躲回去了。

见我们三个没事干,我翻出来一个扑克,三个人一起斗地主。

不知道打了多少轮,估计已经是晚上了,大家瞌睡虫都上来,正是迷糊的时候,忽然听得外面有人一阵惨叫:“啊!!!”

那声音凄厉的很,把人的瞌睡全吓走了。

我连忙打开门喊:“怎么了?”

大厅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拉了灯绳,只见厉正宜坐在楼梯,双手颤抖着指着桌子的方向,道:“人……死人!”

我们看过去,那里什么也没有,王亮问:“什么死人?”

厉正宜颤抖着说:“就在那里!刚才桌上摆着蜡烛,我看的清清楚楚,他穿着古代衣服,带着个官差的帽子,身体被一个棍子穿透了,地上全是断肢……好、好像还有肠子!”

是那两个死去的官差!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5 21:36
其实目前这故事还是一个坑...咳咳...不过我想大家应该对坑很熟悉了吧....= =
目前原帖就素更新到这里....

另外PS 请大家保持帖子的干燥哦...^ ^


[ 本帖最後由 阿苏拉 於 2010-9-5 21:38 編輯 ]
作者: 飛翔朱雀    时间: 2010-9-8 08:08
可惡的托托,又讓我蹲了個坑。。
作者: feng352100    时间: 2010-9-8 13:18
让咱想到某俗语..........................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8 13:31
原帖由 feng352100 於 2010-9-8 13:18 發表
让咱想到某俗语..........................




莫非是马后炮 哦呵呵~fungus285f
作者: feng352100    时间: 2010-9-9 13:06
原帖由 jm303 於 8-9-2010 18:42 發表
某路人甲,看过LZ的贴子后,天天都蹲点等LZ更新。
XX年后,甲在临死前对孙子说:“等阿苏拉把坑填满,你一定要抄在纸上给爷爷烧来啊!”
XX年后,一位老者在弥留之际来到一座坟前痛哭流涕地说:“爷爷啊,孙子不孝啊。。。” ...


我一直以为是爸爸对儿子说,然后孙子在哭泣...........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27 21:35
  他看见的是那两个死去的官差!
  
  听到他的描述,我们几个心里马上就清楚了。
  
  关兴自言自语的默念道:“既然官差在这里,那我弟肯定也在这!”然后冲上去抓着厉正宜问,“你还看到什么了?看没看到一个十五岁左右的boy?”
  
  厉正宜还在哆嗦:“什、什么包?”
  
  “boy!男孩!”关兴急的话都说不利索:“就是一个男人。”
  
  厉正宜这才反应过来,奇怪的打量关兴:“你、你是谁?”
  
  关兴说:“你先别管我是谁,你先说看没看到过那个男的,穿的和我一样!长的也和我差不多!”
  
  厉正宜说:“什么?”
  
  关兴已经急的不行,哪里有时间让他冷静,双手扶着厉正宜的脸说:“你看清楚了,他是我弟,长的和我有七八分相象!你看!你看!你有没有印象!”说完,还扭头想让厉正宜看的更详尽一点,谁知道他扭得太过用力,脖子咯噔一声,就和头分离了。
  
  然后关兴的头就咕隆咕隆的掉在地上,掉的时候还在急切切地问:“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厉正宜脑袋还被关兴摁着,这一幕一个镜头都没拉的看完了。看完之后脸色苍白,张着嘴看着关兴滚下去的头,又看看我们,颤抖着问我和王亮:“你们……看到了没有?”
  
  我低头玩手机,王亮抬头望天。关兴的身体松开了厉正宜,连忙跟着去追自己的头。
  
  厉正宜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原来一直觉得这人揍死不活该,这时候我才第一次同情这家伙,没来这空间之前被雷迪嘎嘎缠着,来了以后又被男人头吓,他的人生看起来也非常坎坷。
  
  男人头刚把脑袋安上,楼上又传来脚步声,看来是那几个人被吵醒了。为防止酒糟鼻的惨剧再发生,王亮连忙把男人头推回屋。
  
  他俩刚闪身进屋,那边方涛两口子已经走下了楼,卜洁缩在方涛身后,好像还在发抖,方涛的脸色也不好看,问:“怎么了”
  
  我想着楼上的人下来了见厉正宜晕了我什么急救措施不做也不好,就捏着他的鼻子往他脸上糊了两巴掌。
  
  这手段还真管用,厉正宜身体一抖,立马清醒着跳起来叫道:“有鬼!有鬼!”
  
  方涛和卜洁对视了一眼,不说话了。
  
  “什么……鬼!?”跟在方涛夫妻身后的羊旭脚底一滑险些摔倒,许柳海扶住他,低声说了句小心点。
  
  厉正宜见人来全了,站起来比划着又把刚才看到那两个官差的事说了一遍。
  
  厉正宜说完那两个鬼,又指着我说道:“刚才他们也看到了,后面又出来一个鬼,头发梳的油光增亮。穿着件古代时期的衣服,还拿英文跟我说话!”他问刚走过来的王亮:“你看到了吧?”
  
  王亮摇头说:“没有。”
  
  厉正宜又问我:“你肯定看到了。”
  
  “你真幽默。”我也摇头说:“那鬼穿这样还说英语,他生前肯定是拍周星驰电影的!”
  
  厉正宜说:“不可能……你们怎么没看到……”然后他望向其他几个人,“你们都不相信我?他用英语问我看没看到什么boy什么小男孩的!”
  
  出乎意料的是,他话一出口,羊旭的脸马上就变了:“小男孩?难道是……”
  
  许柳海咳嗽了一声道:“什么?”
  
  他阻止的太晚,羊旭那句话却没有止住,完全说出来了:“难道是我们看到的那个?”
  
  方涛夫妻转头望向他,卜洁喃喃说道:“果然……你们也看到了……这屋子里究竟有多少……”
  果然你们也看到了?我听到这话看向卜洁,她这话说得有点问题,一般人都会用竟然,她竟然用了果然,像是在之前已经意料到那俩医生会见鬼一样。
  
  但怎么看,那俩医生也不像衰的能天天见鬼人。
  
  王亮显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问那夫妻:“你们也见到鬼了?”
  
  卜洁愣了一下,本来就很苍白的脸变得更白了,低下头不说话。方涛怒道:“我实在受不了了!没法和你们这群装神弄鬼的在一起!”
  
  说完拉着卜洁走出小二楼,从窗户看,他俩走到了自己的车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许柳海问羊旭:“我怎么看这女的这么眼熟?”
  
  羊旭说:“我记得这个女的,是在咱们医院生孩子生出死胎的那个。”
  
  许柳海说:“哦,是她啊,才出院没几天吧,这么吹风受的了吗?”
  
  我也记得她之前几天还在高级病房躺着,怎么突然就出院了。不过我对女人坐月子这事也不了解,想想就罢了,转头问两个医生我更感兴趣的事情:“你们看到小男孩的鬼魂了?”
  
  许柳海咳嗽了一声,说:“啊,嗯。”
  
  我问:“什么样的小男孩?”
  
  羊旭说:“是我们医院的一个病患。前一阵子做手术,死掉了。”
  
  王亮问:“手术失败?”
  
  许柳海说:“这手术是羊医生主刀,难度本身就很高,国内没有几个成功的病例。”
  
  身为一个医生,名字却这么不吉利。要是我是那小孩的家长肯定不愿意让羊旭主刀,不过这个结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他们看到的是一楼那个闷葫芦小鬼,再不济也应该是男人头的弟弟,怎么突然又多冒出来了一个?
  
  貔貅道:“我能感觉这楼现在鬼气森森,但是这些鬼没有一个是我们熟悉的。”
  
  你这马后炮。我在心里问他:“那那些鬼是干嘛的?”
  
  貔貅道:“这里有两拨鬼,一波是关兴那时死的。”
  
  我说:“另外一拨呢?”
  
  貔貅道:“另外一拨是寻仇的。”
  
  寻仇?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的人生,虽然强子一直说我这人就算不利己也要损人,但是这绝对是个误会,就像我小学时候扶一个走路不利落的老太太过马路,那老太太一路上一直说‘同学……同学……’说我以为她要感谢我,很骄傲的说:“奶奶,不用谢,我的名字是红领巾。”然后就开心的跑了,结果隔了一条马路听见那老太太在吼:“我不想过马路!”
  
  这种事情对我之后的人生影响比较大,造成我男子汉的完美性格中有了令人怜惜的脆弱阴暗的一面。但是也仅限于此,除了有美女一眼相中我却得不到我的身心由爱生恨的情债以外我实在想象不到会有什么人能再来寻仇。
  
  这时方涛夫妻已经说完话过来,方涛一副很累的样子,说:“我老婆说让我听你们的,所以我同意和你们一起了。咱们聚在一起,晚上轮流值班吧。”
  
  他之前还死鸭子嘴硬,怎么这会儿就变了。
  
  貔貅问和我说:“你看外面。”
  
  我往外望去,说:“什么都没有啊。”
  
  貔貅说:“在那辆黑色的车上,有一个女鬼,正看向这边。”
  
  黑色的车,那不是方涛夫妻的嘛?我看了一眼,但是太远了什么也看不清。
  昨天最后那里车的颜色记错了,改一下。
  
  
  貔貅说:“在那辆白色的车上,有一个女鬼,正看向这边。”
  
  白色的车,那不是方涛夫妻的嘛?我看了一眼,但是太远了什么也看不清。
  
  我们总共七个人,其中六个都是大老爷们,就卜洁一个女的,于是商量下来,两个人一班的轮班,一个晚上轮三班。
  
  那五个人对我和王亮还有戒心,把我们分开了,我和羊旭一组,方涛和王亮一班,医院院长和酒糟鼻一班。
  
  分完班,几个人从楼上拖了被褥下来,干脆就全挤到三娘的屋里,女的睡床男的打地铺。这一折腾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不早,但也没人有睡意,
  
  那房间门开着,我和羊旭坐在客厅里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羊旭坐了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在客厅里转悠着上下打量着房屋。
  
  我不断换角度观察着三娘的屋子,这是个难得的经验,等以后回去了,我就能找准角度快准狠的偷瞄到三娘。
  
  看着看着,忽然瞟到楼上下来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兵差,睡眼朦胧的往下走,一步没走稳,险些从楼上摔下来,那兵差连忙扶住把手稳住了,然后泄愤似的踢了墙一脚,骂道:“这什么鬼地方!”
  
  我心里一惊,连忙揉了眼睛去看,那人影却不见了。
  
  “你看到了没有?”我在心里问貔貅。
  
  “看到了。”貔貅道。
  
  羊旭还在周围转悠。三娘房里的五个人偶尔翻个身,也不知道是睡着没睡着,我一动不动的盯着楼梯看,希望能再看到些什么。
  
  结果那画面再也没有出现,倒是厉正宜和许柳海两个爬起来上厕所。
  
  厕所就一个,那俩人发现对方意图以后都加快了脚步往厕所跑。酒糟鼻体力比年过半百的许柳海好,三步两步就跑到厕所门口,拉着门就要进,许柳海慢了半步没抢上,但是反应也不慢,一把抓住厉正宜的手。
  
  厉正宜问:“干吗?”
  
  许柳海说:“同志,我这是为你好,厕所都阴,你贸贸然冲进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厉正宜愣了,许柳海说:“我先帮你看看。”然后一个闪步冲进了厕所,关上门。
  
  厉正宜问:“里面有鬼吗?你快说,我尿急!”
  
  “我再帮你仔细看看啊。”许柳海边说边把厕所门别上了。
  
  厉正宜听到锁门的声音,吓了一跳,问我们:“这里面真有什么?”
  
  我说:“甭问了,那老同志是党员,不信这些。”
  
  厉正宜这才反应过来被人耍了,骂了一句我操,提着裤子就往外面跑。
  
  羊旭看着厕所门,问我:“这里面真不会有什么吧?”
  
  “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人家鬼和你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吗忍着臭味呆在厕所里吓唬你们啊,熏都熏死了。”我说,“既然没做亏心事,就不用怕鬼敲门。”
  
  羊旭说:“可是那个小孩……”
  
  我说:“救不了又不管你们的事,小孩能知道什么啊,说不定是来报恩的。”
  
  羊旭说:“其实那时……”他看着厕所门不说话了。
  
  许柳海上完厕所推门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小羊,怎么样,你要是累了,我和你换班。”
  
  羊旭干笑道:“不累,没事。”
  
  这俩人之间好像有什么秘密。
  
  也就是在此时,房外忽然传来酒糟鼻的尖叫:“哇!”
  
  我们愣了一下,房内剩下的两个男人一骨碌爬起来。
  
  王亮跑到我身边问道:“怎么回事?”方涛和羊旭跑了出去,连卜洁都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我边往门外跑边说:“厉正宜出去上厕所了。”
  
  出了门,只见厉正宜哆哆嗦嗦的贴在墙上,张着嘴,一脸惊恐。

  面前的画面越来越大,几分钟的功夫,三娘云美雷迪嘎嘎已经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了。
  
  我再回头一看,王亮已经向站在床边的孔婷走去。
  
  在这无亲无故、担惊受怕的当儿,忽然看到这几个熟悉的面孔,我神经全部缓解了,感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三娘显然没有想到会突然看到我们,惊讶的睁大了那双媚到极致的眼睛,我心里一荡,叫道:“哎呀同志们,我想死你们了!”然后头发一甩张开怀抱就向三娘跑去。
  
  眼看就要抱到三娘,雷迪嘎嘎横空出世,抹了一把鼻涕插到我和三娘之间冲我迎来,乐呵呵的说:“我也想死你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我走南闯北在城市里躲城管在小区里躲保安的功夫底子就显现出来了,我一挥手腰身一个后弯,右腿往左腿前面一绊,就以一个相当潇洒的姿势摔倒了。
  
  雷迪嘎嘎已经到了我跟前,那傻帽不知道刹车,直直冲我奔来,我连忙劈开腿给他缓冲的机会和空荡,他还撒着欢往前走,云美在一旁叫道:“小心!”
  
  眼看他一脚就要踏的我断子绝孙,我已经来不及再多做动作,只能伸手挡住裤子,打算挡住雷迪嘎嘎改变我一生的这一脚。
  
  有个挖坑不爱填的的作者说过一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而在这一刻我明白了,比人心更可怕的,就是雷迪嘎嘎!
  
  因为在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雷迪嘎嘎的脚穿过了我的手直奔我的要害而去!
  
  我嘞个去,这不是耍赖么!
  
  不踏手专门踏我那里!
  
  我这念头刚起,却见雷迪嘎嘎的脚直直穿过我的身体踩在地上。
  
  雷迪嘎嘎接下来的几步每步都穿过我的身体踩到了地上,他一鼓作气跑到门口,然后回头看我,奇怪的说:“哎呦?”
  
  “你们所看到的都不是实体。”貔貅道,“我没有办法撕破这个空间,所以你们彼此看到的都只是个幻影,你们必须长话短说,我的灵力坚持不了多久。”
  
  “你们找到回来的方法了么?”云美问我。
  
  “没有。”我说,“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几波人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联系,但是似乎各自都隐瞒着什么秘密。”
  
  王亮点头道:“这点我也看出来了。”
  
  我说:“所以我觉得这些人联系在一起,并不是偶然。”
  
  “也就素说,素有人故意这样做?”孔婷说,“可素为虾米呢?”
  
  我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还得调查一下。”
  
  说到这里,苟富贵勿相忘两个鬼差穿墙而过,苟富贵说:“雷锋同志,你找我?”
  
  我说:“来的正好,调查这个东西,你们最在行,你们帮我调查一下那几个人……”说道一半,眼前却一道白光闪过,周围情景渐渐扭曲起来。
  
  “我撑不住了。”貔貅道,“联系要断了。”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周围的场景已经扭曲着缩小,逐渐回归成为一条裂缝,并以极快的速度缩小。
  
  在空间消失的一瞬间,三娘正好转脸看向这边,我俩一对眼,我好像似乎大概也许可能看到她的眼里写满了关心和担忧。
  
  然后那裂缝就像关掉的电视,嗖的一下消失了。
  
  我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当一个女人对你表示关心的时候,那就说明她不讨厌你,你俩有戏,我心里划算着等什么时候从这里出去我俩可以出去逛逛,约个会,旅个游什么的把这革命情谊培养的更深。
  
  那几个人的影响一消失,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怎么回事?”王亮还没反应过来,问道,“怎么没了?”
  
  貔貅对他道:“时间到了。”
  
  王亮说:“能不能再联系一次,我还想再看看孔婷。”
  
  貔貅沉默了,我在脑中叫了两声他也没反应,按这情况算来大概是又睡着了。
  
  这家伙天天睡,清醒的时间不多,有时候不说话我都要忘记他的存在了。
  
  王亮还在看着貔貅等回音,我说:“别想了,这一看就是必杀技,必杀技你知道么?一段时间只能出一次。谁家必杀技能使劲连续用,又不是批发大白菜,这用完都要等蓄力的。”
  
  王亮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说:“我们看能不能先把那几个人的秘密都套出来。”
  
  王亮点头道:“也对,都套出来,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刚说完就听见有人推门道:“套什么?”
  
  我转头一看,许柳海面色不善的站在门口,表情十分阴森。
  
  我哈哈了两声,说:“天冷了,穿个外套。”
  
  然后和王亮往外走,走过许柳海身边的时候,许柳海说:“我听到你们说什么线索,你们是警察还是记者?”
  
  我和王亮俩人都是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啊?”
  
  许柳海又看看我们,顿了一下,没事人一样的笑道:“没事没事,好奇,随便问问,哈哈哈哈。”
  
  方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三娘房间的门口,望着我们道:“快点,都在等你们睡觉呢。”
  
  我心里猜到他们还是对我俩有猜疑,但是表面上什么也没说,打着哈哈说:“你们太客气了,等我们干什么啊,先睡你们的嘛。”
  
  等我和王亮进了屋,那几个人才躺下。
  
  我左边睡着王亮右边躺着羊旭,方涛睡在床边,和他老婆挨在一起,外面许柳海和厉正宜在守门。
  
  大晚上折腾了好几回按理说所有人都应该累了,但是处在这种环境中,所有人依然没有睡意,躺着是躺着,却有不停有翻身的声音传来。
  
  那些声音不大,却悉悉索索的吵得人睡不好觉,尤其是我身旁的羊旭,跟被虫子叮了一样,翻身翻个没完。
  
  大半夜的万物寂静,就这么点声音是越听越烦,我忍无可忍,正打算警告他,忽然听得有丝奇怪的声音。
  
  呜呜呜……呜呜呜……
  
  那声音细微微的,断断续续,听得也不真切。
  
  呜呜呜……好……呜呜呜……
  
  我用胳膊碰了一下王亮,问:“你听到啥声音了没?”
  
  王亮偏过头听了一会儿说:“什么声音?没有啊。”
  
  我说:“你听,呜呜呜的……哎……好像还在说什么……”
  
  “没听到。”王亮翻过身,对着我说,“你耳鸣吧?”
  
  耳鸣都是嗡嗡的声音,怎么会有人说话,又不是收音机。
  
  呜呜呜……好……呜呜呜……叔……
  
  那声音越听越近,逐渐变得清楚起来。
  
  呜呜呜……好疼啊……呜呜呜……叔叔……好疼啊……
  
  带着稚气的声音,像是个小孩子在哭。
  
  我家里的鬼怪都是大人,就一楼一个的小鬼还是个自闭不爱说话的,所以听到这个那略带撒娇的幼稚声音我能肯定这只鬼不是我养的。
  
  又是新的鬼?
  
  好疼啊……好疼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羊旭已经不再翻身了,因为睡在隔壁,所以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非常僵硬。而且随着那声音的靠近,越来越紧绷。
  
  知道王亮听不到这个声音,我本来以为其他人也听不到,现在看起来,羊旭应该也能听到。
  
  呜呜呜……叔叔……是我不乖么……呜呜呜……
  
  我忽然想起来,羊旭和许柳海之前提到的那个‘小孩’。
  
  他们看到的和方涛夫妻以及厉正宜看到应该都不是同一批鬼。
  
  呜呜呜……叔叔……呜呜呜……
  
  最后那声音就停在耳边,仿佛有人在耳边耳语一样。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羊旭抖了一下,然后他的头动了,似乎是仰起了头向上看。
  
  我连忙侧头去看,只见羊旭的头顶,正趴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鬼,乌黑的眸子一点光泽都没有。
  
  他的脸正对着羊旭的脸,木偶一般的重复道:“好疼啊……呜呜呜……好疼啊……”

  羊旭估计被吓傻了,保持看着那小鬼的动作动也不动,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时候那小鬼还没看到我,旁边的人都看不见那小鬼,显而易见这小鬼就是冲他来的。
  
  我在心里琢磨到底是站出来骂一句这谁家的熊孩子把这小鬼踹出去还是要装作没看翻个身装睡。
  
  不知道这小鬼的底细前面一条显然风险很大,后面一条比较符合我的处世哲学,但是那小鬼要是把羊旭搞死了我旁边睡个死人那更渗人。
  
  如此纠结半天,我终于做出了决定,既然这样,那敌不动,我不动,等我想个制服他的法子,然后他动我再动。
  
  刚做了决定,那小鬼忽然停止了哭泣,把头一点一点向我转过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慢慢转到我跟前。
  
  嘿,表情装的挺文静却一点都不老实,说动你还真动!
  
  小鬼的脸已经转了过来,我看到了他那双无神的眸子。
  
  我一阵发毛,心里想到小孩最怕吓唬,敌强我弱,我强则敌弱,于是故作凶狠的骂道:“看什么!看!看!再看就把你喝掉!……不对,收掉!”
  
  我这边尚在说话,那小孩的头却又往后扭了一些,那目光纵使没有焦距,也能看出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在门口。
  
  我奇怪的向门口望去,只听得门口一阵脚步声,然后许柳海出现在门口,慌张的问道:“我好想听到这里有些声音。”
  
  说到一半,显然是看到屋里的小鬼,愣住了,指着小鬼惊慌的说不出话来。
  
  那小鬼盯着许柳海,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显现出一丝怒意,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声音和原来的音调明显不同,带着明显的怒意。
  
  接着在下一瞬间,那小鬼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像只脱缰的野狗一样扑向许柳海!
  
  那小鬼五指张开,像是要从许柳海身体里挖出来什么。
  
  “啊!”许柳海发出一声惨叫,坐到地上。
  
  却见那小鬼穿过许柳海的身体,冲进地里,消失了。
  
  许柳海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心脏,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干什么!”方涛坐起来,对着许柳海骂道,“吵什么!”
  
  羊旭这才爬起来,问:“院……院长……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王亮奇怪的问道。
  
  “没……”许柳海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瓶药,塞了几颗到口里,然后慢慢抚着胸口,挥手道,“没……什么。”
  
  卜洁抖了一下,问方涛:“是不是……又见鬼了?”
  
  “……”方涛瞪她一眼,没说话。
  
  “怎么了怎么了?”厉正宜跑过来,看着房内的情况和许柳海的狼狈样,笑的很欣慰:“哎呦你也看到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光我一个人见鬼,要见咱大家都得见,谁也跑不了。”
  
  许柳海被吓得不轻,还在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
  
  方涛说:“看你这样也值不了班了,我们换班吧。”
  
  我一直觉得这人私心很重,忽然听到他说这种话,不禁感到惊奇。
  
  羊旭点点头,说:“院长,你休息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王亮也坐起来准备出去值班,看到羊旭走出房间的背影,忽然一愣,转头问我:“你有没有觉得这人背景特别眼熟。”
  
  被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羊旭的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背影这东西又不比正面,辨识度不高,也不会在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我说:“他是医生,估计我们上次在医院碰见了。”
  
  王亮犹豫着点头道:“可能。”
  
  许柳海吃的药估计有镇定作用,平静下来以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厉正宜看着他说道:“这死老头子睡的倒香,我想睡觉被吓得睡不着。”
  
  “我平时睡觉不好,”卜洁说:“所以随身带着安眠药,你要不要?”
  
  厉正宜连忙伸出手,道:“要!要!这要是再睡不着我就真要死到这了。”
  
  羊旭听了,也说:“那也给我两片。”
  
  卜洁给他俩倒了几片,问我:“你要么?”
  
  我打小身体就好,感冒药都吃的少,更不要说这什么安眠药了,听着就觉得渗人,连忙摇手拒绝了,说:“我一闭眼就睡着了。”说完,打了个哈欠,躺下来假寐。
  
  那安眠药还真管用,过了一会儿,厉正宜和羊旭就打起了呼噜。
  
  方涛在客厅和王亮说:“我出去看看。”
  
  王亮说:“太危险了,还是在屋里呆着吧。”
  
  方涛不耐烦的说:“没关系,有事我也认了。”然后就听见往外走的脚步声。
  
  卜洁听到这声音,连忙从床上下来,晃晃悠悠的说:“我和你一起去。”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27 21:39
  王亮规规矩矩的在客厅里坐着,那俩口子一出去,屋子里除了呼噜声就再没别的声音了。
  
  我在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思索,现在看起来这几个人都有秘密,只有我和王亮比较清白,根据侦探片悬疑片动画片的定律,没有秘密又被牵扯进来的那就肯定是主角,不是当侦探就是当救世主,所以如果我俩不动手解开谜团,遵循自然科学发展的必然规律,他们这几个一个个都得死。
  
  我身负重担,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拯救他们。
  
  我非常认真的思索着。
  
  思索着,思索着,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被人摇醒,抬头一看,是王亮。
  
  “那俩人还没回来。”王亮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我听了这话,连忙起来,和王亮出去看。绕着房子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对夫妻的踪影,于是我们又走到他们停车的地方,黑天看不清,走近了,才发现那俩人果然站在车附近。
  
  方涛骂道:“你还嫌咱们惹得麻烦不够多吗?今天我听那院长说,那马力术和王亮两个人好像是警察还是记者,无论是哪个,只要让他们发现,咱们就完了。这种时候你还给我填事。”
  
  “我怎么知道是谁,”卜洁说:“忽然蹦出一个人,我以为是她,谁知道这里还有外人……”
  
  看到我们走过来,两个人都噤了声。
  
  不知道他们又在隐瞒什么,气氛忽然变得有点诡异。
  
  王亮咳嗽了一声,说:“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方涛说:“这就回去了。”说完拉着卜洁走了两步,卜洁低声说:“车……”
  
  “车什么?说了放在这里没问题!”方涛不耐烦的答道,然后回头看我们,“你们不走?”
  
  我和王亮暗地里对看了一眼,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呆着屋里太闷了,让他陪我出来转转透口气。”
  
  说完,我和王亮向另一个方向走。
  
  走过墙拐角,我俩马上趴在墙边看。那俩夫妻站在原地往这边看了十几分钟,才进了房子。
  
  见他们进了门,王亮小声问我:“你想到了什么?”
  
  我说:“他们好像很在意他们的车。”
  
  王亮点头:“我觉得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
  
  我说:“你的脑子不错,和我想的一样,如果长得像我一样帅那一定能更受欢迎。”
  
  王亮说:“那咱过去看看?”
  
  于是我俩猫着腰,小心的绕回了方涛的车附近。
  
  我试着拉了拉车门,扭头对王亮说:“不要说这黑灯瞎火的不好调查,就是白天,这车锁的这么严实,我们也查不出来什么。”
  
  这会儿我特别想念雷迪嘎嘎。
  
  等我把手收回来,忽然觉得手上湿乎乎的,奇道:“哎,这门上怎么湿乎乎的?”
  
  王亮伸头看了看我的手,说:“汽油?”
  
  我说:“汽油哪是这个味。”
  
  “那是什么,一股腥味,不会是血吧……”王亮疑惑的抬头望向车里,然后身体一抖,坐在地上。
  
  我奇怪的说:“干什么,怎么了?”然后转头往车里看,这一看,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才车还空荡荡,这会儿副驾驶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女人,齐肩发,穿着件碎花吊带长裙子。
  
  完了,偷碰别人车被发现了!我连忙说道:“美女,你看,这是个误会,我们不是偷车的,我就是好奇来看看。”
  
  那女人一句话也没说,就是默默的转过身,伸手往车后指了指。
  
  我和王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再看回来,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得,又是鬼。
  
  我想起之前貔貅跟我说车里面坐着一个女人,估计就是这位了。
  
  可是她想跟我们说什么?
  
  我和王亮往车后走去,王亮看向后备箱说:“应该是这里。”
  
  话音刚落,忽然听得‘嘭’的一声响。
  
  我们马上停止说话,仔细听着。很快分辨出声音是从后备箱里传出来的。
  
  嘭、嘭、嘭!
  
  那声音不断响起。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双手拉着后盖箱,然后往上一掀,车盖竟然轻而易举的被打开。
  
  在打开的瞬间,有一个圆形的东西嗖的飞了出来,边飞边说:“oh,我的天!闷死我了!”
  
  这声音非常的耳熟,我和王亮马上就反应过来,异口同声的叫道:“关兴!?”
  
  关兴看了我们一眼道:“怎么是你们?”
  
  我说:“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关兴说:“这话说来就长了,你们先把我身体弄出来。”
  
  我这才发现关兴的身体也在车里,关兴身体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塞进去的,我和王亮往外拽的时候非常费劲,关兴的怀里放着一个大塑料袋,我和王亮一用力拽,那大塑料袋就跟关兴的身体一起出来,袋子里的东西撒了满地,一阵恶臭袭来。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王亮挥了挥手,说。
  
  我别的没看清,就一眼看见了一条破破烂烂的碎花裙子。刚想说话,忽然听得关兴叫道:“小心!”
  
  刚想回头,头上忽然遭到重击,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拿棍子敲人那是个技术活,一棒子敲死了那是没水平的打架斗殴,真正的高手敲人的力道不能太轻,太轻不能把人敲晕,也不能太重,太重就把人敲死了,所以要在这轻重之中拿捏的恰到好处。
  
  那都是练家子,一般人学不来。
  
  就像那人敲我一样。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我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马力术,马力术!”
  
  我睁开眼,我躺在客厅里,王亮五花大绑的坐在我身边,不停叫我的名字。
  
  我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也被绑了起来。
  
  王亮松了口气道:“你总算醒了。”
  
  我说:“敌人太阴狠了,竟然让我失去知觉那么久。”
  
  王亮说:“你刚才打呼噜了。”
  
  我说:“这两天都没睡好,正好赶上这个难得的机会,就顺便睡了一会儿。”
  
  王亮说:“临危不惧,你真是了不得。”
  
  “彼此彼此,我也不是特别厉害就是一般厉害。”我问,“是谁把我们绑起来的?”
  
  王亮向我后方抬了抬下巴,说:“你用排除法就能看出来。”
  
  只见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许柳海、羊旭、厉正宜三人也被绑着。
  
  厉正宜刚睡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绑着的手,迷茫的道:“这怎么回事?谁给我榜上的,又闹鬼了?”然后抬头看了看,叫道:“哎,方涛、卜洁,你们来的正好,帮我把绳子解了。”
  
  凡人已经昭然若揭。这傻帽还啥都不知道。
  
  方涛走在前面,卜洁跟在后面,两个人刚从厨房出来。
  
  我们遭到袭击的时候许柳海、羊旭、厉正宜三人一人因为刚犯完心脏病正休息,另外两个壮年怕睡不着吞了安眠药,绑上他们三个真不比撂倒几个小孩困难。
  
  所以这病怏怏的女人和她年轻力壮的老公完成这工作应该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厉正宜见他们不动,又喊:“哎,你们光站着干吗,快来给我们解开。”
  
  方涛和卜洁站着不动。
  
  厉正宜还要喊,羊旭说:“别叫了,你还没看明白吗?”
  
  厉正宜问:“明白啥?”
  
  羊旭不愧是做医生的,脑子非常清楚,说:“你仔细想想,要真是鬼把我们绑起来为什么偏偏留下他们,这地方就这么大,我们睡着也不是一会儿了,他们要真想给我们解绑还会等到现在?”
  
  厉正宜身体一震,说:“他……他们就是鬼!可、可是你们为啥要绑架我?”他眼珠子一转说,“难道你们也想拍电影?不用这种手段也行啊,我现在正在准备筹划拍成吉思汗2,你们要愿意,我……”
  
  “拍什么电影。”我说,“这两个是杀人犯,杀了一个女的,把人尸体剁碎了藏在车后箱里,也不知道藏了几天,都臭了。”
  
  厉正宜听得嘴都合不拢,看着方涛和卜洁说:“我靠,变态杀人魔,活的!”
  
  许柳海发了个抖,问:“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方涛说:“我本来没想这么对你们,可是……”他指着我和王亮说,“他俩去翻我的车,发现了,那就怨不得我了。”
  
  “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厉正宜马上转头对着我和王亮骂道,“没事乱翻人家车子干什么!没礼貌!”
  
  我说:“那死掉的女鬼天天坐在车子里往外看,要是我们不翻她迟早也得过来,说不定看我们没有见义勇为就全把我们灭了。”
  
  “女鬼?”卜洁的脸一下白了,问道,“什么样的女鬼?”
  
  “什么样的你们不比我清楚。”我说:“穿个碎花布裙子,披肩发,就在你车里坐着呢,你们开车过来,她可能一直都坐在车里看着你们,就是你们不知道。”

  “果然是她!”方涛听了我的话,又看向自己的车,喃喃道,“她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为什么……”
  
  “废话,”我说:“你们把人家尸体随身带着,她魂魄能不跟来么?”
  
  其他几个人都听得一头雾水,我和王亮早就在了解这俩夫妻的情况,所以心里都明镜似的。王亮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女人应该和你关系不一般,她是你的情妇吧……”
  
  方涛点点头,用双手抱着头道:“可是我真的没想杀她……”
  
  卜洁在旁边冷哼了一声:“他们问什么你答的倒是利索,想把自己家底都倒出来吗?”
  
  方涛抬起头,问:“你光说把他们绑起来,现在绑起来了,以后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卜洁笑了笑,亮出一直放在身后的右手,手上竟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我们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女人真人不露相,平时柔柔弱弱的,看不出来竟然这么狠毒。
  
  不止我们,连方涛也吓了一跳:“你要杀了他们?”
  
  “他们什么都知道了。”卜洁说:“难道要留着他们出去报警?”
  
  许柳海哆哆嗦嗦的说:“两、两位冷静点……我们有、有话好好说。”厉正宜在旁边拼命点头:“出去了我们也绝对不说,不说!”
  
  方涛皱着眉对卜洁说:“他们说不说。”
  
  “这话能信么?你们这群臭男人的话有一句能信么?”卜洁冷笑道,“当初结婚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她抬起手,指向那车的方向,“结果呢,有钱了发达了,就跑出去找女人,姓方的,你是忘了当初你穷的时候我是怎么跟着你啃馒头吃咸菜到处找关系帮助你的吧?”
  
  方涛没吱声。
  
  “你们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卜洁问我们,我们齐齐摇头,但是卜洁显然只是想说话,完全不顾我们的意见,自问自答的道,“这女人在我怀孕住院期间还和我老公勾三搭四,那天这男人说要出去买东西。”她指了指我和王亮,“就是你们来的那天,你们走了以后,我又等了很久,他还没回来,我想他是不是遇见你们在聊天,于是去窗口看。”她哼了一声,问,“你们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么?”
  
  我们继续摇头,卜洁依然不理我们的反对,自顾自的说道:“我看到这男人站在楼下和那女人拉拉扯扯!”她刷的扬起手中的刀子,指着方涛说,“亏我忍了那么久,还傻乎乎的认为只要孩子生出来,你一定会回心转意回到我身边!我急怒攻心,想下楼给这对狗男女一点颜色看看,谁知道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动了胎气被送进了手术室,最后连孩子都没有了!”
  
  我和王亮面面相觑,她这么一席话倒是把那天我们离开之后的事情补全了,我们心里清楚地很,她肚子里面的小孩是孔婷投胎,而孔婷没有去投胎,所以无论怎样,那婴儿也不会活。
  
  可是我们知道,卜洁不知道,说到这件事,她已经显露出疯狂的状态。
  
  “我知道你在!”卜洁鄙视的看着车的方向,喊道:“贱女人!死了正好,不要以为你死了我就怕了你,有本事你来啊!告诉你,这男人的妻子是我!无论你做人做鬼你都抢不过我!”
  
  车里面的那女鬼用力的趴在车窗上,身体被刀切过的地方不停地涌出血水,双手不停的扒拉车窗,却出不来。
  
  我们完全被卜洁这时候所体现出来的凶悍镇住了,所以当卜洁转头再来看我们的时候,我们几个大男人都无端端的打了个寒颤。
  
  “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在这地方只有这么几个人。”卜洁深情的看了一眼方涛,“只要杀了他们,就只剩我们两个人,再没有外人来参与我们的感情了。”
  
  方涛一直阴着脸,看着我们不说话。
  
  “老公,你说……”卜洁举起刀,笑着问方涛,“从哪个开始杀?”

  “老公,你说……”卜洁举起刀,笑着问方涛,“从哪个开始杀?”
  
  厉正宜连声喊:“你们想想清楚啊!杀人犯法!”
  
  卜洁压根不理他,走到许柳海面前,说:“那就先从老东西下手吧,一把年纪还是医院院长,荣华富贵也享足了,你活够了吧。”
  
  许柳海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摇头道:“咱们一起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出去,你杀了我们,就少了帮手。”
  
  厉正宜说:“没错,我们是一起进来的,要是杀了我们,你们两个人说不定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也好。”卜洁笑道,“要是你们一出去我们杀人的事情不就曝光了。”
  
  “这算什么啊!”见那刀在眼前晃,许柳海已经语无伦次,“谁、谁还没有个秘密,你们杀了人我也不见得清白!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人!”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他也杀过人?
  
  羊旭叫道:“院长!”
  
  方涛转头看着许柳海:“你说什么?”
  
  许柳海说:“你们看到了你们杀的女鬼,我们也看到了一个小鬼,那小鬼就是我杀的!”
  
  堂堂一个医院院长竟然杀了小孩?!
  
  听了这话,不止我们,连卜洁也愣住了。
  
  羊旭说:“他死是因为手术失败。”
  
  “那小男孩是我们医院的患者,做手术前签订了器官捐赠手术,被捐赠的那个小孩的家里人给我们医院捐过不少钱,他们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其余地方的路都铺好了,但是唯独差了做手术需要的器官,如果再没有符合条件的人的器官来做手术,他们那小孩就挺不住了。”许柳海咽了口吐沫,说,“所以,那小男孩的手术不能成功!”
  
  “你们故意的!”我背后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这简直是彻底的谋杀。
  
  “我下的命令,羊旭主刀,这种高难度的手术成功率本来就不是百分之百。”许柳海说,“就算我们出点差错别人也不会多想。”
  
  王亮骂道:“你们真无耻!”
  
  “没有什么无耻不无耻的。”许柳海说:“我现在已经看出来了,我们几个来到这里的人,每个人都不干净。”
  
  厉正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可是我觉得跟你们比起来,老子就像是天使。我除了骗着睡小明星,拍裸照威胁他们不要说出去以外再没做啥坏事!”
  
  你这混蛋要是天使,那我就是耶稣基督!
  
  说了那么多,卜洁还是冷冷的看着许柳海。
  
  “年轻人,你想清楚,我是医生,你们住在这里要有什么病,我可以给你治啊!”许柳海显然被她的眼神吓到了,“没错,你们不是想生孩子么?有了孩子我们可以给你接生……啊!”
  
  许柳海的话被卜洁忽然落下的刀打断,那刀直接插进了许柳海的大腿,又拔出来。许柳海疼的蜷着身体在地上打滚。
  
  “不需要别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方涛要是死了,我自杀下去陪他,要是我先不行,” 卜洁笑了一声,看向方涛道,“我死前,无论如何也把他杀了陪我一起。”她呵呵一声,用小女孩一样的梦幻语气道:“我从很久以前就这么想了。在他找借口出去和那贱女人约会的时候,在他对我不冷不热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一遍又一遍,要是有一天我能和他两个人困在荒岛该有多好,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这里只要我们两个人,多余的一个人都不需要。”
  
  这女人已经爱她老公爱到心里变态了。
  
  人不可怕,变态也不可怕。但是人为了爱变态起来就特别可怕。
  
  方涛说道:“老婆,住手吧。”
  
  卜洁冷笑道:“已经杀了两个,再多杀几个不是杀。”
  
  厉正宜张大了嘴:“你们杀了不止一个?”

  “方涛出来以后就走到远处抽烟,我知道他不想和我说话,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贱人,没关系,我去找那贱女人的鬼魂,我一点都不怕她,她能死一次我就能让她死第二次!等她魂飞魄散了就方涛就再没有可以惦记的人了,于是我从门口捡了根木棍,到处找她,等走到车子附近的时候,发现后盖箱那里蹲着一个人,我轻手轻脚的走近他,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棒子挥了下去。”卜洁说,“我知道你们全都在屋子里,所以知道那个人不会是你们,却没有想到那是个男人。”
  
  “男人?”厉正宜问。
  
  “没错,男人,一个我们没有见过的男人。”卜洁抖了一下,说,“我那一帮子把他的头打掉了,他的身体还往前爬了两步才倒下。”
  
  “一棒子把人的头打掉?”听到这里,羊旭终于忍不住反驳道,“怎么可能?”
  
  他不信我信,不用说那个头被人当棒球打的就是男人头了。脖子那本来就不牢靠,被人拿棒子狠狠打击,不飞才怪。
  
  不过她这话倒提醒了我,我们醒来以后就再没见过男人头,它现在在哪里?
  
  王亮用胳膊碰碰我,然后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示意我看。
  
  我看过去,门口边上的花瓶后面,露出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头,正往这边看。
  
  那不就是男人头关兴嘛!
  
  “那尸体是我和方涛一起搬进车子里的。”卜洁说,“我也不强求你们信。你们信不信都无所谓,反正你们都要死了。”然后走到羊旭面前:“下一个就是你。”
  
  男人头显然也看到了我们,眼神相对之后,他冲我们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扭头,叼出一根木棍,又冲我们点点头。
  
  养头千日用在一时,救兵啊!
  
  我和王亮十分雀跃,王亮反应比我快,率先笑出声来。
  
  卜洁猛的转过头盯着王亮:“你笑什么!”
  
  王亮没想到她突然看向自己,脸上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
  
  卜洁说:“既然你这么高兴的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先死。”
  
  说完她握着刀走到王亮身边。
  
  这就是乐极生悲。我和王亮俩人没想到她突然变换目标,王亮连忙说:“我没笑。”
  
  我说:“他确实没笑,就是脸抽筋。”
  
  卜洁举起刀,说:“死了脸就不会抽筋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马上转过头去看我们的救星关兴,这一看不要紧,我的脸马上就抽筋了。
  
  那棒子太长,他光叼了个尾,棒子头那里卡在花瓶后面了!
  
  关键时刻,怎能掉这种链子!
  
  生死攸关之际,眼看男人头帮不上忙,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大喊道:“住手!你不能杀他!”
  
  卜洁转头问道:“为什么不能杀?”
  
  我说:“他是你们那没出生的女儿的男朋友。”
  
  卜洁显然被我这话绕晕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冷笑道:“不让杀他,那我杀你!”
  
  我说:“我也不能杀,我是你们那没出生的女儿的房东还是你们那没出生的女儿的男朋友的朋友!”
  
  卜洁骂道:“胡扯!”说完,刀子就已经向我插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的男人头用力抽动棒子,那花瓶随之而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卜洁动作一顿,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一跃而起,迅速的扑倒了卜洁。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27 21:42
  卜洁被扑倒在地上,刀子叮当一声掉在一旁,卜洁一边伸手去抓刀一边叫道:“方涛,快帮我!”
  
  眼看她就要抓住那刀,手忽然被人摁住,卜洁转过头着急的喊道:“方涛!你在干什么!方……”
  
  当她看到摁着自己手的那个人的时候,剩下的话就喊不出来了。
  
  那个扑倒她并抓住她手的人正是方涛。
  
  这情况来的太突然,卜洁想挣扎,但是身体却被方涛摁的死死的。
  
  卜洁喊:“方涛,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方涛说:“和你这疯女人在这鬼地方过一辈子我才真是疯了。”
  
  说完,拿起一旁的绳子把她绑起来。
  
  “方涛!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老娘做鬼也不放过你!”卜洁挣扎着骂他,“我知道你还心疼那贱人,你想为她报仇是不是?你记清楚了,杀她的是你不是我!”
  
  “谁在乎她,你以为我外面只有那一个女人?”方涛费了老劲儿绑完她,已经满头大汗,站起来踢了她一脚道:“疯子。”
  
  许柳海压着自己大腿的动脉,哆嗦着问道:“你、你杀的那个女人?”
  
  “那是个意外。”方涛从地上捡起刀,“那天卜洁和她打架,我上去劝架,就拉了一把,谁知道她一下磕到柜子上死了。”方涛说,“我和这个疯女人不同,我有钱有地位,怎么会随便杀人呢,那都是意外,就跟你们做手术让那个小男孩死亡一样,是个意外。”
  
  “对、对,那都是意外,不是杀人。”许柳海说:“那你放了我们。”
  
  方涛指了指许柳海、羊旭和厉正宜说:“咱们都是出过意外的人,彼此能互相了解,所以放了你们当然可以。但是……”他看向我和王亮,“这俩人啥意外都没出过,如果放了他们,咱们一出去,那些意外不就被人知道了么?”
  
  羊旭问:“那怎么办?”
  
  “既然世界上有那么多意外。”方涛说,“那他们两个也产生些意外也不奇怪对吧?”
  
  现在要是能有机会让我再回阎罗殿,我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抽阎罗王两个耳光,还说给孔婷找了个好人家,现在看看,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变态,要是孔婷投胎了指不定小时候就被掐死做人肉叉烧包了。
  
  许柳海笑了,连连点头说:“不奇怪,不奇怪。”
  
  厉正宜也连声说:“一点都不奇怪!”
  
  方涛笑了一声,拿着刀向我们走来,我一看他的目光就明白了,他们这几个人握有彼此的把柄,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所以我和王亮这样清清白白的好人,瞬间就变成了异类,眼中钉肉中刺。
  
  方涛拿着刀站在我和王亮面前,问我们:“你们谁想先死?”
  
  这年头当个好人也不容易,当个坏人堆里的好人那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这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
  
  我从小学一直都是二班的,所以这情况对我不通用。
  
  我和王亮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起胸有成竹的笑了:“吓吓吓吓吓。”
  
  我说:“你杀不了我们。”
  
  方涛问:“为什么?”
  
  王亮说:“你往后看。”
  
  方涛皱眉道:“你们以为使这样幼稚的伎俩我会上当么?”说完冲着我挥下刀。
  
  他没看,但是其余几个人全都看过去了,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成恐惧。
  
  这也难怪,他们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一个男人头叼着木棒飞过来肯定吓了一跳。
  
  只听得嘭的一声,方涛脑补遭到了重击。
  
  一下没打晕,方涛拿着刀转过身,叫道:“是谁!”
  
  他转头还不如不转呢,看到男人头先是被严重惊吓到,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然后男人头毫不客气的一甩头,又给了他一闷棍。
  
  这下方涛彻底在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下晕了过去。

  厉正宜看到关兴,吓得直叫道:“头!头!就是这个头!”
  
  许柳海更是吓得一个哆嗦松了压住腿上动脉的手,腿上血倏的喷了出来。
  
  这个时候最能显现出人的心理素质,我甩了一下头发,异常潇洒的说:“说了你杀不了我,你还不信。”
  
  男人头吐掉棍子,又叼起方涛叼在地上的刀,来到我跟前把绑着的绳子割断。
  
  我得到解放以后赶快把方涛给绑上,又把王亮的绳子给解了。
  
  王亮对男人头说:“幸亏你来了。”
  
  男人头说:“幸亏我又变成了人头,要有身体个头太大肯定藏不住。”
  
  我说:“你不是去找你弟了嘛,好好地跑到他们车那里干吗。”
  
  “我本来是再找我关武,”男人头说,“可是走到车子那里,忽然闻到一股温馨又熟悉的家一样的气味,我就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谁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
  
  “一股温馨又熟悉的家一样的气味。”我问,“那是啥味?”
  
  男人头说:“和我亲爱的甜心的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亲爱的甜心不就是那个烂掉的女人头嘛,喝!说了半天是被那车里的尸体腐烂的臭味吸引过去的!
  
  我们三个正在说话,那边依旧被绑着的人忍不住了。许柳海捂着腿,轻声叫道:“同志?小马同志?”
  
  我说:“叫什么同志,谁和你同志,有没有礼貌?”
  
  “哎呦,马哥。”厉正宜赔着笑说,“你看,你们也聊够了,是不是把我们身上的绳子都给松了?”
  
  他们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我就来气。
  
  我拿过男人头叼着的刀,在衣服上把男人头的口水擦掉,拿着刀边活动筋骨边往他们那边走:“把你们放了?”
  
  那三个人齐齐点头。
  
  “现在叫我放了你们?”我慢悠悠的走过去,边把玩着手里的刀边说,“刚才是谁说我死了也不奇怪的?”
  
  许柳海说:“哎呦是谁啊?”
  
  厉正宜指着许柳海:“是他说的!”
  
  我又说:“又是谁说‘一点也不奇怪’应和那人的?”
  
  “谁说的?”厉正宜说:“这我就不清楚了。”
  
  “哎!”许柳海气愤的指着厉正宜说:“那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额,你别把自己撇的太清。”
  
  这俩人厚脸皮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比人渣中的战斗机还垃圾。
  
  “你们还不承认!逼着我来真格的!”我大怒,打算给他俩个下马威,把刀从右手扔到左手再从左手扔到右手吓唬他们,结果右手扔过来左手没接住,那刀倏地飞到许柳海腿中央,把许柳海吓得一哆嗦。
  
  我没想到会失手,正想解释,听见后面王亮和男人头说:“看来马力术不只是个成功的艺术家,还是个出色的谈判专家,这一手使得,真霸气!”
  
  我对他们点点头说:“对,这就是我的策略。”然后蹲下来,捡起刀在许柳海脸前晃了晃道,“想让我给你松绑?门儿都没有,等我出去了就把你们都交给警察。”
  
  许柳海眼睛一转,忽然捂着胸口叫道:“哎呦呦,我的心脏好疼,羊旭,快来给我看看。”
  
  我心想你这种小伎俩还想骗我,当老子是骗大的。
  
  结果许柳海在地上打起滚,他腿本就受了伤,这一滚更是滚得满地血。
  
  我见这样,心里翻起了嘀咕,这老头本就有心脏病,别真整死了。赶快给羊旭松了绑,拿刀指着他说:“你去给他看看。”
  
  羊旭三步两步的跑过去,把许柳海放平摁着他的的胸口给心脏做按摩,我见许柳海抓着羊旭小声说什么,马上走过去听,刚走到跟前,却见许柳海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似乎想举起手,那手举到一半,许柳海脖子一歪,头无力的垂下,手也突然掉下去了。
  
  这种情形好像电视上经常演。
  
  我吃了一惊,连忙往后跳了回去。
  
  “怎么了?”王亮和男人头问。
  
  果不其然,羊旭摸了摸他的动脉,说,“他死了。”

  死了?王亮连忙过去探那许柳海的鼻息,对我说,真死了。
  
  羊旭伸手对我们道:“我救不了他,你们还是把我重新绑了吧。”
  
  他倒是自觉,我们把他重新绑了,然后和王亮关兴对着许柳海的尸体发愁。
  
  我说:“完了,他死在这里我可说不清了。”
  
  关兴说:“按照我之前的经历,他就算死了尸体也不会回去。”
  
  我说:“那就行。“
  
  王亮又说:“可是按照他之前的经历,活着也出不去。”
  
  “你们别急,”男人头说,“我们慢慢想办法,上次我出去有两个方面值得注意,一个是我变成了人头,另一个是我弟给我的护身符。”
  
  “护身符倒是在这里,可是它扯不下来啊?”我又拽了拽粘在男人头后面的红包,忽然灵机一动,用刀子把那布袋割破,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张黄色的符,“这是什么?“
  
  “应该就是这个有效。”男人头喜笑颜开的道:“你们快来看看这符有什么特别的。”
  
  已经过了几百年,那纸却一点都没老化,拿在手里跟新的一样,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着奇怪的图案。
  
  厉正宜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见我们说到这里,也察觉到我们是在商讨出去的事,伸着脑袋看着我们。
  
  我拿着那符看了半天没看出来什么特别,刚放下那符,忽然发现男人头和王亮都看着我。
  
  我说:“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王亮说:“你不是常说你是个道士么?那这符怎么用你肯定知道。”
  
  “那、那当然,哥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举起那符,在地上跺了几脚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兵天将显神灵!”
  
  就像我预料到的一样,啥都没发生。
  
  我说:“不行,我们还是想别的方法吧。”
  
  “剩下一个方法像我那时一样,就是把把符放在身旁,然后把脑袋切下来。”男人头说,“而且就算成功了,也只能有一个人出去。”
  
  我和王亮开始沉默,这方法太扯淡了,不要说我们,就算拿去骗雷迪嘎嘎雷迪嘎嘎都不会信。
  
  厉正宜连声说道:“有什么方法能出去,我来试试!”
  
  我看他那样子就猜到了他没听见我们前面的话,光听见男人头说的最后一句话,故意说:“不行,这太危险了。”
  
  厉正宜说:“我不怕危险!”
  
  我说:“这危险系数太高了。”
  
  厉正宜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看他这么执着,我也不好意思打击他的热情,就把那符拿过去贴他脑袋上,说:“那你挺住啊。”
  
  “来吧。”厉正宜喜滋滋的点头,说,“然后我要怎么做?”
  
  “你就站等着我砍你脑袋就行了。”我指着关兴说,“等你变得和他一样,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厉正宜笑容凝固在脸上,啊的一声变了脸色,我没给他反应时间,刀已经刷的砍了下去。
  
  厉正宜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笨了吧。”我冲他挥了挥刀,“我是用刀背砍的。”
  
  正在这时,沉默了很久的貔貅忽然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说:“嘿,你终于睡醒了,刚才有人要杀我,也不见你出来帮个忙,太没义气了吧你?”
  
  貔貅道:“如果是鬼神害你我自然能感应到,人类生老病死自有定论,不在我的管辖范围。”
  
  我说:“三娘他们说不定已经发现了什么,正好你醒了,我们再去看看。”
  
  貔貅道:“也好。”
  
  说完我又吹响了苟富贵给的哨子,就跟上次一样,小二楼又出现在我们面前。
  
  三娘和云美坐在客厅,看见我们,连忙站起来道:“我们等你很久了。”
  
  王亮问:“你们发现什么了没有。”
  
  云美说:“我和三娘讨论了很久,又各自联系了很多妖怪朋友问了,最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我问:“什么结论?”
  
  “你们并没有消失,还在小二楼,就在我们身边。”三娘走到我身前,拿着扇子在我面前挥了一下,“但是我们没法看到你们,也没有办法触碰你们。”
  
  怪不得厨房里还有云美买回来的东西,小二楼的摆设也一点都没变。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三娘嫣然一笑:“因为有高人在小二楼里布下了八卦阵。”
  
  我奇怪的问:“八卦阵?”
  
  “你不认真学习道术自然不知道。”貔貅叹气道,“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五行相克阴阳相生变化无穷,怪不得我总感觉这地方虽然影响了我的灵力,却没有更多的阴气,原来是这个原因。”
  
  羊旭睁大眼睛看着我们说话,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既然是八卦阵,那就肯定有阵眼,找对阵眼就能破了这个阵。”云美说,“可惜这八卦阵深不可测,我们研究了很久也没有想到阵眼在哪里。”
  
  “那没关系。”我说:“只要有出去的办法就成。”
  
  “既然上次我靠那符回去了。”男人头说,“那符又是我弟给我的,只要找到我弟,问清楚他那符的来历,说不定我们就能知道怎么出去了。”
  
  王亮说:“问题是你弟神出鬼没,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说到这里,还有一件事。”云美又说,“我们请苟富贵他们查了那年来到这里的关兴他们的生平,发现生死薄上记录,除了一人被雷劈死之外,其余几个,包括关兴,都是在进京路上被土匪杀死的。”
  
  又和生死薄不一样!
  
  我吃了一惊,正想接着问,忽然眼前画面一花,三娘和云美的人像消失了。
  
  这貔貅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没了!我心急的摇着貔貅玉佩道:“先别睡,让她们把话说完。”
  
  “不是我灵力不够,”貔貅道:“而是有阴气靠近!”
  
  什么阴气?我还没看到什么,忽然听得男人头高声叫道:“关武!”
  
  顺着男人头看的方向,我看到一个梳着清朝的大辫子,穿着古代粗布衣服的鬼魂,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男人头的弟弟——关武!
  
  
  
作者: Lyra    时间: 2010-9-27 21:47
不是偶慢..那楼主憋了两年才憋了这么一点点...

上帝保佑她应该不上指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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