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战舞卡拉里帕亚图

李若水

印度，这个本身就带有神秘色彩的地方作为古代文明发源地之一，其历史沉积远非一般国家可比，而其多年所遗留下的传统精华涵盖了各个方面，这其中，就有一种历史久远且带有一丝神秘色彩的武术——印度战舞卡拉里帕亚图（Kalarippayattu）。



起源

越是战乱的地区，就越是成熟武术体系的发源地。古时的印度邦国林立，彼此之间的战争时常发生，无论是普通老百姓或是士兵，如何生存下去成为了他们首要考虑的问题，而增强自身的战斗力就是最简单却也是最有效的途径。而卡拉里帕亚图就是在这种混乱局面之下应运而生并且不断发展完善。

卡拉里帕亚图名字中的卡拉里（kalari）可以追溯到古老的梵文岩洞文献，原型为“卡路里卡”，特指古代印度的军事训练场地，而卡拉里帕亚图顾名思义就是指“在卡拉里进行的搏击训练”。

对于卡拉里帕亚图的起源有几种不同的说法，根据历史文献普遍得出结论，认为卡拉里帕亚图于 9~12世纪起源于印度南部的喀拉拉邦。剧历史文献记载，在当时的喀拉拉地区，卡拉里帕亚图已经成为了<敏感詞>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青年男子的必修课。北卡拉里帕亚荼的特点在于复杂但优美的肢体动作，而南卡拉里帕亚荼的特点则在于快速、简练却十分有力的动作。为了获得完美的神经肌肉协调性，卡拉里帕亚荼的练习者必须先透过严格的套路练习，完成基本的体能训练。接着，练习者必须依序接受长棍、短剑和刀盾的器械训练。最后，练习者必须接受徒手搏斗训练，包括如何攻击敌人的身体要害、擒拿以及锁臂。一名真正的卡拉里帕亚荼斗士还必须接受医药训练，并学习如何使用传统草药治疗身体上的伤害。练习者在熟练所有领域的知识及技能之后，便成为一名全能的大师，称为 Gurukkal。而当时喀拉拉地区的混乱局势也使得卡拉里帕亚图获得了很大的发展。在当时的经常以乡村或城镇为单位举行比武大会，而参加比武大会被视为一种莫大的荣誉，而在比武中不幸丧生的战士更是能享受英雄的待遇，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卡拉里帕亚图在当时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卡拉里帕亚图对于印度，已经不单只是一种战斗技巧，而是一种文化、一种传承，在各种祭祀里出现卡拉里帕亚图的身姿已经成为了一种传统。

从16世纪开始，印度便开始遭受残酷的殖民入侵。葡萄牙、荷兰以及英国殖民者的入侵给喀拉拉地区的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同时，卡拉里帕亚图也遭遇了强大的火枪，近代文明与古代文明的激烈碰撞，血肉之躯终不敌火器，卡拉里帕亚图败下阵来。英国殖民者在接手了这一地区后，为了防止反抗，强制关闭了训练场所卡拉里，在民间严格颁行禁武令，这使得卡拉里帕亚图被迫转入了地下状态，只能通过口耳相传来完成传承，顽强地在暴政下继续谱写属于卡拉里帕亚图的传奇。历史反复在证明，利用暴力压杀一种象征着精神的文化的暴行永远不会成功，卡波拉耶如此，卡拉里帕亚图也如此。在十九世纪末以后，殖民统治力度的逐渐减弱，再加上印度民间武师的不懈努力，终于使得卡拉里帕亚图渐渐回复了生机。



细节及其它

卡拉里帕亚图有着专门的修行场所，统称为“卡拉里”。卡拉里的外部建筑风格不同，但内部结构则大同小异，通常是一间半地下的长方体大厅，通常比外部水平地面低4英尺，整体长35英尺，宽高各17.5英尺，呈东西向，四面封闭，唯一的出口设在东面。卡拉里帕亚图的发源地喀拉拉位于印度南部沿海地区，气候炎热且潮湿，卡拉里的这种设计起初是为防止湿热气候给修行者带来的不适，但后来慢慢变成了卡拉里的标准样式。

教授卡拉里帕亚图的武师被统一称作“古鲁卡尔”，古鲁卡尔地位尊崇，一个合格的古鲁卡尔除了精湛的技艺之外，还必须具备一定的外伤护理知识，可以及时处理修行中所发生的各种以外受伤情况。

卡拉里帕亚图的修行者们通常在7岁左右就进入卡拉里修行，经过十年八年的苦练才能达到一定的水准，因为卡拉里帕亚图对基本身体素质的要求极为严格，所以如果不从小开始便下苦功，便很难取得大的成就。

卡拉里帕亚图有着各种严格甚至达到了烦琐程度的礼节，古鲁卡尔及他的门徒们至今保持着许多古老的风俗。学生拜入卡里拉学习时首先便得郑重地举办一个仪式，在现代武术越来越体育化的今天依然奉行拜师仪式，卡拉里帕亚图的礼节之讲究可见一斑。卡拉里帕亚图非常强调精神修行，而且是少有的含有宗教成分的武术，在卡拉里之内便供奉着印度教诸神之像，每天都要举行宗教式的仪式，同时对古鲁卡尔行礼，然后才开始一天的修行。

卡拉里帕亚图在训练时甚至还有特定的服装，将一块等腰三角形的白布围在腰间，称为“卡恰”，同时身上还涂上一层芝麻油，据说这是为了便于体内散热，对于气候炎热的印度地区来说，这种做法不无道理。



技术风格

卡拉里帕亚图主要分为徒手及器械两部分，所用的器械包括短棍、匕首、长短刀、长矛、长剑及盾牌等等，种类繁多，也从侧面印证了卡拉里帕亚图是应军事需求而产生的这一说法。

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卡拉里帕亚图逐渐发展出了三种风格，根据地区的分布状况分别是北卡拉里帕亚图、南卡拉里帕亚图以及中部卡拉里帕亚图，而这三个流派共同构成了当今完整的卡拉里帕亚图体系。

北卡拉里帕亚图主要是发源于北部马拉巴尔的科泽科德等地区，在一些传统书籍里，记载着这一流派是由大神毗湿奴的化身亲自传授的。这一流派主要侧重于对器械的使用，裸手搏击倒在其次。北拉里帕亚图还有一个相当显著的特点，是对于养生之道在武术中的实际应用。通过对药物按摩的使用，提高修行者的身体灵敏度，同时对修行中的意外受伤导致的肌肉、神经、骨骼部位的损伤有着不错的治疗效果。而这种做法也有其依据，其来源是古印度的传统医学体系“阿轮吠陀”，虽然现代国际医学并不明确承认，但却也不能掩盖它的实际效用。

南卡拉里帕亚图主要发源地在印度北部的泰米尔纳德邦等地区，与北部风格相反，南部风格更侧重于徒手的训练及应用，比较注重实战的演练，所以与一般的卡拉里帕亚图不同，南部风格的卡拉里帕亚图的训练通常是在露天环境下进行的，其裸手攻击体系相比其它两派要更加细化。这一派别比较注重按摩这一护理手段，其体系也较为科学。

至于中部的卡拉里帕亚图，由于处于南北交界的马拉浦南、伯拉卡德等地区，所以其技术风格融合了南北两派，即有北部的武器使用又有南部的徒手训练，相比之下较为全面地保持了卡拉里帕亚图的原始面貌。

三个流派虽然细节之处各不相同，但有大体之处却是相同的，既是相当强调修行者的身体柔韧性及协调性。无论是器械的使用还是徒手攻击方面，卡拉里帕亚图经常有一些动作需要相当程度的身体柔韧性才能完成，也因此经常出现一些令人惊奇的攻击方式。除了身体的柔韧性具有要求之外，身体的其它部位也讲究相互之间的配合，尤其是脚步的配合，无论是进攻或暂退防守，脚步的配合相当重要。而在修行时，古鲁卡尔也会着重将脚步移动单独列出来进行训练。而脚步的快速移动加上身体柔韧性的良好配合，也使得卡拉里帕亚图具有一定的观赏性。



现状与展望

武术体育化是当今世界的大势，在相对和平的条件下，单纯追求战斗效果的传统武术生存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而避不可免的是随之而来的体育化大潮。要么是像泰拳那样向一个职业体育赛事项目进化，要么是像卡波拉耶那样向着健美活动的方向发展。而卡拉里帕亚图的现状无疑是尴尬的。首先，卡拉里帕亚图目前依然是作为一个民间的传统武术存在的，依然是种个半公开半封闭的武术，说它公开是因为卡拉里帕亚图在印度必不可少，说它封闭也是因为它没有走出印度这个小范围。

印度目前并没有一个职业化的武术环境，可以说卡拉里帕亚图的修行者几乎全是业余修行者，而这种情况长久以来并未得到改观，没有职业化的大背景，技术自然不能做到进一步细化，这对于卡拉里帕亚图的发展来说，无疑并不是好消息。而同时，在卡拉里帕亚图中，器械格斗占了相当一部分，器械格斗当然更不利于竞技武术的体育化。

在竞技武术方面遇到了难题，那么，像卡波拉耶那样发展成为一种集娱乐、舞蹈、健身为一体的多元化武术无疑是比较正确的目标了。上文已经提到，卡拉里帕亚图强调身体各部位的协调性，这种天然的人体肢体美使得卡拉里帕亚图成为了各种祭祀中的常客，无论是裸手或是器械演武，卡拉里帕亚图均能表现出一种类似于中华武术的美感。同时，卡拉里帕亚图能充分锻炼到人体的四肢，其健美效果相当不俗。

以此观之，似乎朝多元武术方向发展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现实呢？印度是世界上著名的人口大国，贫富差距大，在多数人为生活问题而发愁时，带有时尚性质的武术怎么能在本国推广开来呢？同时在印度，卡拉里帕亚图目前也经常是以演武的面貌出现，而且始终是地区范围内的小平台，这对于卡拉里帕亚图在新一代人民的传播中无疑是非常不利的，有许多传统精华正是在年轻人的不了解中消失的。虽然卡拉里帕亚图在某些地区的学校里开展了教学，但这并没有帮助卡拉里帕亚图顺利在全国范围的开展，更不用说走出国门了。而尽管在互联网越来越普及的今天，卡拉里帕亚图虽然已经不再神秘，但国际上对这种古老武术的了解却也非常有限，对它的研究也属于小众范围，并没有广泛地开展。最重要的是，卡拉里帕亚图在海外的推广尚无一位有影响力的先锋人物，可以说，卡拉里帕亚图与世界有着一段不小的脱节。双方面的尴尬，这就是卡拉里帕亚图的现状。

但值得庆幸的是，已经有人开始了对卡拉里帕亚图的关注，卡拉里帕亚图的训练有其独到可取之处，其对身体柔韧性的锻炼吸引了一部分专业人士的目光。在当今讲究多种风格大融会的格斗风潮下，自然成为了职业人士的研究对象。这无疑是个好的开头，有研究才会有推广及发展，希望卡拉里帕亚图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是金子总有发光的一天，我们相信这种古老的武术终有重放色彩的一天。

[ 本帖最后由 李若水 于 2009-7-1 22:1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