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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慧眼法眼的追寻》
1987 年
一九八三年我会见了很多访客,几乎是每天都有数批宾客来访,其中不少是不远千里而来的,从欧洲、远东、南太平洋、美国,各地都有人来探望我,当然大多数仍是华人而且绝大多数是中年以上的知识份子,或是事业有成就的人士,或是有相当社会地位的名人他们在旅游美加的行程中,顺道来访我,谈谈佛法佛理,请我为他们诊看一下健康状况,我也尽可能接见他们,并且为之服务,又分赠一些佛教刊物和佛佛书,结结佛缘,劝劝他们多学佛法,多修行,多行善,我做得多少算多少,不敢以弘法自居,实在也只不过是尽尽心而已,人微言轻,又没有道场,又没有法师身份,只不过是一介寒士,能弘什么法呢?不过,我是感到愉快的,我认为我做了佛教徒应该做的微末分内事那一年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有些以后常有联络,有些则再无音讯,我也总还是怀念他们的。
目录
真言符箓的小故事
古代陵墓的诅咒
广钦老和尚法身示现奇迹
无求品自高 富贵如浮云
佛殿魔影
独立弘法慈悲济众于加拿大之王超群医生
观音菩萨拯救癌症垂危病人的奇迹
魔见是魔
三重彩虹奇观
天鼻通
黄居士的“坦克车”
真言符箓的小故事
冯冯
去去来来 / 誊录
我一边在憧憬着完成装修之后的作曲弹琴兴趣,一边仰首举臂油漆着天花板的第二层白漆,我心中赞叹着观音菩萨,我嘴里哼唱着《晚祷曲》的旋律,我就一些也不感到工作的辛苦了。
突然地,我脑中闪现了一个景象,出现只有也许不到百分之一秒钟。我看见一位相当肥胖的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她在痛苦之中挣扎着,她的肝脏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的水肿,而且腐烂了。三天!三天的寿命!她只有三天的寿命!我又看见她家的大厅墙上摆着一幅巨大的放大的老年男子照片,显然是新亡故的亲人,也许是她的父亲,我看见她房内都有耶稣受难十字架雕像,她显然是天主教徒,我看见她在床上痛楚万分,在作垂死挣扎。
这是谁呢?我从未见过这位看来相当富有的妇人。
我心中念着观音菩萨。我不久又看到一座不很大的电影院,它的对面有一座教堂(注①)。戏院是专门上映香港电影的,院内相当阴暗,上楼的楼梯坐着六、七个头包各种颜色布包的印度男子,或者是锡克族人,都有长长浓浓的大胡子,我看出来他们不是活人,而是一批鬼魂。
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出去上任何戏院看戏,对任何电影院都是从不加以注意的,理由是,他们放映的大多数是“<敏感詞>”或低级的科幻片,或者是恶劣的恐怖片,都不是我喜欢看的,何况我又最怕去人多的场合。
我怎么在这油漆的工作中途突然看见这些景象呢?
放下了油漆滚刷,我跑到楼上去,打电话给冯公夏居士,他是我的族伯,本来彼此不认识,谈起家谱来,才知道是一家人,才相认了的。
“伯爷,”我说:“我突然看见有这么一个人在垂死的病痛之中挣扎,可能在这三天或四天就死了,我想救她,但是,我不知道她是谁?”
“你不用急,”公夏伯父说:“慢慢讲给我听,让我来分析一下。”
伯父和伯母在电话听完我的幻见之后,都说:“听来很像是经营**戏院的那位X太太,奇怪,你又不认识她,怎么会突然见到她呢?”
“我也不明白,”我回答:“我只感觉到她有急难,这几天可能会死,因此,我想警告她,劝她立刻进医院。”
“这位X太太,我们认识的,”伯父说:“不过,没听说她有病呀,我们可以问一问她。”
“看来她的情形相当严重,”我说:“假如我所见到的就是她,这几天,也许是三天到四天,就会有很大的危险发生了。我看见有些阴阴森森的阴气,从对面的教堂飘进了戏院,对她很不利,在戏院楼阶上坐着的那些印度人,或是锡克族人的鬼魂,也都在骚动不安。但是,这些话,无凭会据的对人家讲又不太好。”
“既有这些情形,我们就更应该警告她了,”伯父说:“我们可以先打电话无问候她,我们会婉转地警告她,你放心,我们问到了消息就打电话给你。”
那天是星期四,是几号就记不得了。那时我还没有登记每一件事的习惯,现在回忆起来,已不能确定日期,这两年来,我才开始保存简单的记录,新发生的事件都较为容易查出了。
我记得当天晚上伯父并无回音,直到次夜,他才打来电话,他说:“培德,你伯娘昨夜打电话去问候X太太,佣人说她睡着了,没敢喊她接电话。今晨你伯娘再打电话去才和X太太讲了话,X太太回答说:‘我觉得很好呀,没有什么病嘛,最近请人来替我打银针,已经好得多了。’”
“那么一定是我看错了,”我说:“可能还还叫人家骂了伯娘吧?”
“那倒没有,”伯父说:“X太太是信天主教的,她不信你的话,不过也没有骂你伯娘,她只是说多谢你伯娘关心,你伯娘再三对她说:‘我侄儿从不乱讲的,你宁可信其有,不如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假如有不舒服,也可早些调理医治,一查出无病,也可心安。’X太太就说刚去医院检查身体回来没几天,检查结果都说一切正常。”
“那就证明我是看错了,真抱歉!”
“你伯娘就又再对她说:‘我侄儿从来不乱讲的,你还是去医院再检查身体吧!这是保平安嘛!’X太太就叹气说:‘你这个侄儿到底要我怎样才好呢?’你伯娘就说:‘我侄儿就只是叫我劝你现在就去医院检查,以保平安。’”
伯父又说:“你伯娘又劝了好几次,X太太也还是不听信劝告,始终不肯去医院,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多劝了,你已经尽了心要救她,她不信、不肯接受忠告,只好一切听其自然吧。”
“也只好如此,”我失望地说:“在数难逃!这是无可挽回的了,由得她去吧!”
两天以后是星期日,观音寺的副主持诚明法师,与香港妙法寺洗尘法师的弟子修智法师一同来访,我在客厅接待这一老一少两位法师,那时候是下午大约三点钟。我们正在谈话,我突然一闪地看见前面院子的树阴下面站着那位胖胖的X太太,向着我哭哭啼啼地哀求着:“彼得,救我!彼得,救我!”
我大吃一惊,慌忙离座,隔着窗子叫道:“我来救你!我来救你!不要怕!”
我为她祈求观音菩萨,可是,她的身子越来越淡,渐渐化去了,无影无迹,外面依然是烈日当空,树影下面哪再有她的影子?
她最后留给我的印象是啼哭的,合掌向我哀求:“彼得,救我!彼得,救我……”她渐渐消灭了。
“这位X太太的中阴身来了,”我对两位法师说:“她哀求我救她,可是,已经太迟了,我哪有能力救得了她?她已经死了!”
在座的其他客人都争问是怎么一回事,我把事情一说,大家无不惊骇。
那天晚上,伯父打电话来告诉我:“培德,X太太今天早上九点多钟突然感到不舒服,腹部疼痛,晕倒了,给送到总医院去,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她就去世了!”
我与X太太素未谋面,但是也免不了感到难过,因为,我心最软,最不忍看见或听到有人死亡,甚至于见到小动物死亡也会使我热泪盈眶。这位X太太的中阴身在她垂死挣扎之际,记起了我曾警告她,她误认为我有神通,可以救她生命,因此她来向我求救。她哪知道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呢?我自己也是一个不能脱出生、老、病、死四苦的凡人啊!疾病到了最后阶段,任何人都救不了哪!平常不预防疾病,临急抱佛脚也没用哪!何况是我这一个毫无神通的俗子?倘若我也像这位太太那样天天吃山珍海味、烤肉,还吃什么补药、补酒、蛇酒──这是我看见的,她的肝癌显然是由于长期喝了太多的蛇胆酒而引起的──像那样子,恐怕是同样难逃厄运吧!假如她肯吃长素,哪会有这样的悲惨下场呢?
伯父和伯母说要往殡仪馆致祭X太太,我就劝伯娘别去,伯父说伯娘可以不去,但是他不去不好意思,我就说:“那家殡仪馆阴气那么厉害,伯爷,您拿了我请的真言符箓才去吧,防身好一点,我请黄先生驾车送来。”
佛教显宗是不准用符箓的,密宗则准用,我是显密双修,对于密宗的真言只不过是略知一、二皮毛而已,学来的那样真言,曾经用过,都颇见神奇效用,其实显宗也采用真言,大悲咒不就是最有名的真言吗?不明白为什么显宗有些大德矫枉过正不准讲神通,也不准请真言。
伯爷并不反对真言,他也是显密双修的,伯父和我意见相同:显密都是佛法的一体两面,没有什么理由要显密双方互相排斥。
他接受了我为他请的梵文真言符箓,才去吊祭X太太。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使用真言,早在上一年,当佛恩寺的内部装修落成之时,已经用过一次了。
佛恩寺的建筑物,原是一座基督教堂,多年前经公夏伯父和佛教徒多人,在已故吕雒九居士领衔之下购买下来,改装成佛教会,当我开始认识他们之时,他们正在忙于装修该座教堂内部,改成佛殿。工程未完成,吕老居士去泰国旅行,归来时,正值半夜,由一位居士朋友驾车接他返回教会,不幸在将回到会址之时,被一个洋人驾车迎头撞上来,吕老伯立刻受震荡昏厥,送去总医院后不久就去世了。吕老伯的子女都在大陆,不能来奔丧。有教会的佛教徒大家治丧,之后,会员一致公选冯公夏居士继任会长,继续主持这座“世界佛教会。”
佛教会的内部工程在公夏伯父主持之下继续进行。不幸地,在此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事。有一位S太太,是TaiWan来的,她不知道佛教会只在周末及星期日开放,她在某日,由她女儿驾车,到佛教会来,她没想到没有人住在堂内,叫门无人应门,她就走到前面台阶侧边的窗子向里面一瞧,看见真的无人在家,她才离开,横越马路,到对面路边去登车,不料突然呼的一声,飞快地驶来一辆洋人驾驶的汽车,从后面把她的汽车一撞,她的头立刻撞向挡风玻璃,当场去世!
两件连续而来的凶讯都与佛教会有关,本地的佛教会人心惶惶,就有人主张叫我一观究竟,于是公夏伯父就打电话叫我看看。
那时我尚未去佛教会参加法会,多年前,曾陪同某法师去过一次,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培德,”伯父说:“要不要请黄先生开车接你到佛教会来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对?因为装修已经快完成了,我们预备请香港的觉光大法师来主持开光大典,届时一定有三几千人来观看拜佛,人多车多,万一再出事就不大好,不如你先来替我们教会看一看问题何在,假如你找出问题症结,又提供解决方法,那就最好了,最要紧的是要保大众平安。”
“好的,伯爷,”我说:“我很愿意为佛教会服务,我可以从家里遥看,用不着派汽车来接我,待我看看吧!”
我闭目祈求观音菩萨与韦陀菩萨,我就在电话中告诉伯父:“伯爷,我看出来了!问题出在教堂前面楼阶石级底下的房间,那里面从前是基督教堂时代用来停放死人棺木的,每次丧礼在教堂举行之前,死者棺木都给暂时停放在那房间内,直到推出去放在祭坛前面举行追思礼拜,才送上殡仪馆汽车送去坟场,这一座地下室般的房间内,聚集了很多阴魂,至今不散,就是它们在作崇。”
伯父说:“那里并没有房间呀!”
“有的,”我说:“教堂出售之前,已经用大石填封了门口,变成了墙,您叫做工的洋人拆开来就看见了,现在室内还有一些当年使用的遗物,包括推棺木滑车用的板。”
伯娘就说:“培德讲的大概不会错,我有几次晚上看见吕会长从楼上走下后梯,一直向那一堵石墙走去就隐没了。”
伯娘不是唯一这样看见吕老伯隐没在墙上的人,另外也有几个会友说看见过。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伯父问我:“你有什么妥善方法吗?”
“为了请佛加持数千佛教会会员的安全,而且,为了维护这所佛教道场,”我说:“我只好姑且一试了。”
“是什么法子呢?”伯父问我。
“伯爷,您叫人拆开石门,我这几天沐浴虔心,请求一些真言符箓给他们拿到那房间内焚化。”
“好,就这样办!”伯父说。
他没有问我是什么真言,我也没有说,因为那是秘密的真言,不能随便说的,他也明白,我在本文内也不能公开。
后来,伯父和罗午堂伯伯都打电话来,说叫工人拆开石墙之后,果然发现一些我说的木板,我说:“叫人搬去焚化它。”然后我又请黄先生来拿了我恭请的秘密真言梵文符箓去,焚化在室内,从此那楼底房间的阴戾之气一扫而光。
这件事增加了伯父和罗老伯对我的信任,到了大殿落成之后,觉光大法师尚未到达举行正式开光之时,伯父和罗老伯就主张叫我亲到教会,先做一次密宗仪式。
因为此地是山中无老虎,我这猴子也就不自量力去服务了。老实说,我懂得多少?我学得了多少密宗心法真言?在两位老伯面前一比,我真是太渺小了,在显宗法门方面,我又怎能跟显宗的天台宗当今宗主之一觉光大法师比?叫我去为佛殿先做洒净仪式,自己也觉得是很僭越的。
我惶恐地不感立刻应承,我说先要叩问了菩萨可否,才敢决定。那天晚上,我叩问观音菩萨,不料菩萨垂示:“去吧!勿拘小节,佛殿需要显宗开光仪典,但是更需要你学的密宗洒净,开光仪典是做给世人看的,你的密宗仪式却不可公开;你去做吧,依法实施,十方众佛、诸天菩萨都会降临来护法,从此以后,这座道场应改名为佛恩寺!”
于是我才战战兢兢地到佛教会去了,我把菩萨的开示都告诉了伯父和罗老伯。
“居士办道场不方便称寺吧?”两位老伯说:“不过,既是菩萨开示,必有缘故,我们还是遵办的。”
菩萨还指示,温哥华在五年内将有三座主要佛寺,我把这话也告诉了两位伯父(那时温哥华一间佛寺都没有,菩萨的预言,现在都一一应验了,现有:佛恩寺、观音寺、金佛寺,是此一地区的三大佛寺,三间或多或少都与我有些缘分)。
说回头,那天初一,我由黄先生驾车送到佛教会,初一来拜佛的人很多,我选择了正午之时,趁着数百信徒都到楼下去吃素斋,我请黄先生与他太太、儿子、两位老伯把大殿的人通通请出去,把前后大门关闭。
“不准任何人偷看,”我说:“这是秘密法,绝对不准有人窥看的。”
这些都做到了,信徒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有些人就想偷偷窥看,我都请黄先生他们替我撵得一干二净。
然后,我请公夏伯父站在我左边,午堂老伯站在我右边,为我护法。我们三人都穿上海青,我上了香供拜佛,就拿出在家中已预请的梵文真言符箓来,一一在佛前按照秘密仪轨进行,念了真言,焚化真言符箓,有一些交由伯父与罗伯伯助我焚化,铜鼎内火光闪闪,符灰旋转上升,十方三世诸佛与菩萨、天神、护法神都感应了。殿上佛像闪闪放光,几个人都看见了。
我们跪拜,叩谢了佛恩。
“这座佛恩寺已经受到诸佛、众菩萨加持护法祝福了,”我说:“到了正式开光,不会有任何不幸的时间发生了!以后也都吉祥了!”
密宗的真言,在请佛、请菩萨,是有不可思议神力奇验的,果然,到了正式开光那天,人山人海,数千信徒和看热闹的人群涌来,汽车千辆以上,占满了几条马路,都没有发生半点事故,没有撞车,没有人受伤,大小都平安,也没有老人晕倒或病倒,群众欢欢喜喜拜佛,观看觉光法师主持开光大典,然后大家排队领取免费素斋,每人一盒,三千多份素斋都派光了,开光那天,我可是没去观光礼拜,我不去的原因是因为我怕人多热闹。
我为佛恩寺秘密做法的事只有这几个人知道。隔了些年,佛恩寺一直平安无事,而且越来越兴旺,越来越多人去拜佛听经,固然是教会的全体义务工作人员的成绩,相信也是佛菩萨的特别加被吧!当然这是佛恩加持,这与我无关,我只是依法恭请佛力而已,我本人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看到佛寺道场兴旺,我多么开心!人人信佛,人人都发菩提心,都发慈悲心,这世界就好了。
X太太的丈夫是天主教徒,不相信上述发生的事,她的姐姐从香港赶来,办完丧礼之后就和那家戏院的股东们到我家来,十多位太太们坐满了我的小客厅,我看她们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戏院的前途。果然,在寒暄之后,她们就提出了问题。
她们说:“这座戏院从前是印度人经营的,你说看见楼上梯级上坐着一批印度鬼魂,这件事令我们担忧,戏院的前途不知道怎么样?我们今后应该怎么做?”
“戏院的生意依然会很好,”我回答:“不会受到影响,不过,这座戏院是旺财不旺丁的,钱会赚很多,但是,恐怕人口不太平安,你们要多注意保重才好,也要多做慈善布施来积功德。”
我瞧这十多位太太们,每一个人都健康不佳,气色不好,我因此这样提醒她们,可是在坐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自己的健康问题,她们争着发问的都是戏院赚钱不赚钱,旺不旺财,生意会不会受影响……这些问题,也不问因果,更不问佛法。
人若没有健康,有钱又有什么用?我暗暗叹息,我看她们都与佛法无缘,她们有些是天主教徒,有些是拜神的,有些则什么都不信──只信钱,我是再点不醒她们的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了。
“你说你看见六个印度鬼,”有一位太太讽刺地说:“我们后来请了有名的心灵家大师到戏院来看,他是有天眼的,他看见的是六只肥猪,你怎么会看成印度鬼的呢?”
“大概是我的能力不及这位大师吧!”我笑道。
“到底是印度鬼呢?抑或是猪呢?”她们问。
“你们自己判断一下吧!”我说。
“S先生说我们戏院有这六只福猪,是大兴大旺,人口平安的吉兆,”她们当中的一个说:“他说那六只猪是福猪,是菩萨送的。”
“是呀!他说。只要在前面大厅供一尊关圣帝君就好了,就不怕对面殡仪馆阴气了,”又一个这样说:“关圣帝君是最灵的,他说,一供关公就百邪不侵。”
另一位太太说:“我要从缅甸仰光请一位高僧来为关圣帝君开光,那就什么都镇压住了,冯居士,你看对不对?”
“你们自己已经有了决定,”我笑道:“又何必问我呢?”
“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她们当中一位说:“你尽管说说不妨。”
“假如我是你们,”我说:“我就放盘卖掉这家戏院,有钱赚就卖,另找地方开一家,假如不卖呢?就多多做些慈善救苦济贫病的好事,以积阴德,同时,供奉韦陀菩萨。”
“卖掉戏院生意?”她们都很不开心:“现在生意那么好,你让我们卖掉它?这样是办不到的事!”
又有些太太们说:“为什么叫我们供奉什么韦陀菩萨?不叫我们供奉关圣帝君?你知不知道帝君是最威灵的呀?韦陀菩萨怎能比帝君?韦陀只不过是庙门的守门神将罢了!”
这些人都不是佛教徒,她们只信神,也只信钱,哪知道佛教诸天菩萨的大能力?她们认为关公是最威灵的神圣,却不知道韦陀菩萨的真正身份和无比的伟大能力,她们误以为韦陀菩萨只是一个守门神将。
也难怪她们,别说这些非佛教徒不知韦陀菩萨是谁,就是佛教圈内知道的也不多呀!
不错,关羽是一位忠义正直的神圣,他有他伟大的人格,他有他可敬的忠义,他的忠义正直使他成为中国人多少千百年以来最尊崇的神祗,甚至尊之为帝君。
三国演义神化及偶像化了关羽,该演义内有一段提及关羽被敌人砍头之后,他的无头灵魂大叫:“还我头来!”普静禅师就来度化他说:“你叫还我头来,然则,你生平所诛杀千千万万人之头,又叫谁还呢?”(此段大意如此,未能引原书之文。)据说,从此关羽悔悟,皈依了佛法,佛教也有些人把他尊为护法神。
我自己也尊敬关公,因为他正义参天,那浩然磅礴的正气充塞宇内;他的“挂印封金辞汉相”充分表现了他不受威胁利诱的操守。他一心一意要恢复汉室的气节,使多少自私自利的权术家无地自容。他与精忠报国,抵抗外族的岳飞都是中国历史上做为可歌可泣的人物,也是我心中最敬仰的。
我崇拜岳飞,因为他受母教,化孝为忠,直捣胡窟,气壮山河,每一提起,我就热血奔腾,感动无已。因此,我把他供奉在我家的小书房,在佛堂则供奉观音菩萨与韦陀菩萨,而且,我也常劝人供奉这两尊菩萨。
一般人不知道韦陀菩萨是谁,我可知道。
网注①:
文中提及:
“我不久又看到一座不很大的电影院,它的对面有一座教堂。”
“教堂”应为笔误,电影院的对面是“殡仪馆”,正如篇末所提:
“是呀!他说。只要在前面大厅供一尊关圣帝君就好了,就不怕对面殡仪馆阴气了......。”
此华人电影院原是印度戏院, 引来同胞鬼魂,华人戏院多年后易手,又一度转作印度戏院,近年则转为西片影院。
2008年11月,电影院对面的殡仪馆被夷为平地, 转建商场。
古代陵墓的诅咒
冯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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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华的夏夜,九点半钟才日落,十点钟天色仍未黑,天边余晖,绚烂多姿,我喜欢趁此一段清凉薄暮时光,在后花园多做些工。
一九八四年六月十九日夜,我仍在后园做工及运动,楼上的电话响了。意识到好像有些什么紧急重要的事,慌忙飞奔上楼去接听。
原来是冯公夏伯伯打来的。
“培德,”冯伯伯说:“香港叶文意居士刚才打长途电话来,有人托她打来的,有些事情要问你,请你帮帮忙。”
叶文意居士是香港著名的佛学学者之一,在香港电台上讲“空中结缘”佛经故事及于中文大学讲佛学,她年初来过加拿大,应冯伯伯之邀,在世界佛教会佛恩寺讲佛学。曾经与我约定见面,因临时有事,未能如约来舍下赐教,缘悭一面。我久仰叶居士,也拜读过她的大作《佛学十八讲》,叶居士后来托人带来一张她侄儿的照片,叫我一观病情及病因。因此彼此算是认识的。叶居士既受友人之托,打长途电话来问我,我素知以叶居士这样严肃有成就的佛学学者,必然是经过慎重考虑才会受托的,断不会是一般人的好奇。
“是什么事呢?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一定效劳。”
冯伯伯说:“叶居士说,香港有一家朋友的儿子失踪了,他们到处找寻不见,报警,警署也找不到,父母焦急得很,他们闻说你的名字,他们在无法可想之余,就求叶居士打电话来试问一下,请你帮忙看看,找得到找不到?”
不错,前几年曾经有人从遥远的纽约打长途电话来叫我试找失踪人士,我当夜幸不辱命,指出失踪者在纽泽西某处。警方与有关人士姑且一试,果然在该处找到失踪者,此事有很多人知道,与找到失踪的钻石耳环案,同样为友人们时常称道。在我认为,那都只不过是得到佛菩萨指示叫我偶然看见,并非我真有什么奇能。我至今仍不习惯于为人找寻失物失人,自问也无此本领。虽有另外数次幸而言中的实验,也不敢自诩有何把握。
因此我感到此次事件的困难。
“这就难了,”我说:“香港有五百万人,地方那么辽阔,连警方都找不到,叫我远在加拿大怎么会找得到呢?何况我又不认识失踪者,根本不知道是谁。这与纽约案完全不同,纽约案最少是我从前见过那人呀!这一次我真是毫无灵感了。”
冯伯伯说:“叶文意不会随随便便代别人来问你的,情形是相当严重,那家人着急得很痛苦,叶文意很同情他们,才来试问你的,你就勉为其难吧,如果帮得到这家人,也是我们佛弟子应做的事。”
“好吧!伯爷,我姑且试试看,但是,你最少得告诉我,他家的姓名和地址呀!否则茫茫人海,我向何处去找?”
“我忘记问地址,”冯伯伯说:“让我立即打长途电话到香港去问叶文意,一有回音,我再打电话告诉你。”
十五分钟以后,冯伯伯再打电话来,告诉我,叶居士已答复了有关失踪者的姓名及住址,及其父母姓名。
“培德,”冯伯伯说:“你试试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失踪的儿子?”
“我姑妄一试吧!”我在电话上对冯伯伯说:“我现在闭上眼睛了,我看见尖沙嘴海边,我看见更多的海边,我看见一个大约二十三、四岁的男子,长得很漂亮,头发很黑,后面发尾很长,戴眼镜,身穿薄薄花格恤衫牛仔裤,不知是不是他。”
“年龄就很接近了,”冯伯伯说:“你还看见他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我看见这个高大青年在海边一边行走一边哭泣,眼望海心轮船灯光,我看见他有自杀念头!”
“你看见他在海水当中抑或海边?”
“在海边,不是海心,不过,凶多吉少!虽然我仍未见到他跳海,但是我见到他在三五日之后……或者是六七日后……”
我见到的是青年的尸体浮起被人发现报案,但是我不敢直说。
“说呀”,冯伯伯很着急:“你见到他三五日之后怎样?”
“伯爷,你只可这样婉转告诉香港,”我不敢直答:“就说,我说了三五天,最多不过六七日,会重新出现,生死就不必问了。”
“我就照你话回覆叶文意转告他家。”
“我但愿我真正帮得到他,”我说:“真抱歉,难见得到也帮不了他;我但愿他好像多伦多一案那样就好了。”
“多伦多什么案?”
“多伦多有人打长途电话来,说她的弟弟失踪了,叫我找,那一个青年留下了类似遗书的英文信,离家出走,做姐姐的急坏了,打电话来托我找,我告诉她,弟弟出走以后,在湖边荡来荡去,终于取消自杀之念,转去看一个朋友,不久就回家的,大约同一天下午就会回家,你们出去找他,他已经在回家途中了。”
“后来呢?”
“后来他们出去找,找不到,回家,果然弟弟已经回来了。我希望香港这一家人的儿子也能这样醒悟,但是,看来是兄多吉少,我但愿我看错了。”
“叫他家里补寄一张相片过来,你看看是不是他,好不好?”
“也好。”
某家父母寄来照片,是用双挂号专送快邮寄的,过份的慎重,反而耽误了时间,寄到以后,已经是四天以后了。
那时冯伯伯因事飞到洛杉矶,临行时命我暂时代理他在世界佛教会的会长主礼拜佛的职务及讲佛学。
我看了某氏儿子照片,证实了是我当晚所见之青年,我立即以专送航信回复,并劝他父母:“不可太悲痛,务必节哀顺变!”我并指出他家不幸的原因何在,素封之家,为何年来迭出祸事?
我看见这位不幸的青年,中了古墓之邪。我看见他脑神经内已被古墓的一种过滤性细菌所侵蚀,以致把一个本来活泼乐观的大好青年引向自杀之途!
我看见的古墓,是一座极具宏伟的帝王陵墓,夹道石人石马石象,十分魁宏,陵墓内有数千陪葬殉葬的奴隶奴婢,还有数千石俑,那位帝王极其威严,令人不寒而栗,不敢迫视,对于陵墓被发掘及开放,他显然十分震怒!
我看见香港这某氏一家曾经参观这处帝王古墓及其出土的古物,我看见他们曾进入陵穴徘徊参观,我看见墓室内的千年尸毒细菌侵入某氏家人。数千年的封墓符咒威力发动,犯之者则不吉。
我写信回复某氏,在信中提及我所见,我本来不知道他们去参观陵墓,没有人告诉我。我也从未见过这一家人,对他们一无所知,可是我这一次看见了他们旅游的情形。我说我看见很干旱的黄土原野。好象是中原或西北,我不能确定地点,因为我未去过大陆,不熟悉。
我同时说,我很抱歉我无能力帮助他们,我为他们感到难过,对于那样威猛恐怖的古代帝陵的封墓符咒威力,我毫无破法之能,也不敢撄其盛怒,我说,若要解免这种符咒魔力对其家人的未来威胁,唯一的途径,乃是祈求佛菩萨加被,尤其是须祈求韦陀菩萨保护,只有韦陀菩萨可破魔力,我劝他家在家供奉一尊韦陀菩萨,因韦陀菩萨是降魔最威灵的。
某氏一家的悲惨遭遇,上周已由香港电话完全证实了。在过去这一两年来,还有几件类似都发生在旅游之后,他家的悲惨,我不愿多提,本来也不应提此事,但是,为了警告其它旅游者,免得再有人误触古墓符咒受害,我不得不提出某氏家的这一件儿子失踪惨案,希望某氏一家及叶居士原谅我。
但愿提供前车之鉴,让世人得知警惕,勿陷覆辙,如果能有助世人避免灾祸,某氏父母失子之痛重提的再痛,也就不是毫无意义的了!
或者有人仍不信邪,或者有人仍自以为很有科学头脑,不信有鬼邪,不信有符咒魔法,指称这些都是迷信。
我们不妨看看几件事实:
埃及十九岁法老吐突的陵墓被考古家率领数千劳工发掘,掘出了金棺,木乃伊和许多金银珠宝等古物,运往各国展览。根据一本专门研究的报导,当年参与掘墓的工人,大部份都死于非命,那些考古家数十人,先后都死于横祸,或死于车祸,或死于空难、海难、恶疾、癌症、自杀,或被人谋杀,或死于疯狂,无一善终。这本著作《吐突王的咒诅》(The Curses of King Tut)列举事实统计,并非虚构。
埃及金字塔及古墓中,均有古代符咒护陵,不容侵犯,中国古代的帝王陵墓构筑宏伟,不亚于埃及金字塔,亦有符咒附箓以防被侵入,任何人发掘它或进入,就很可能触犯了它的符咒禁制,因而中了邪。
符咒是一种超自然力量,至今仍不甚明白其发生作用的所以然。但是符咒确有它的力量,不容忽视。当然,符咒有真有伪,今世江湖符咒未必都是真品,茅山法也有真有假。往往真伪难分,辰州排教符咒也有真伪之分,我们很难判别。但是,古代帝王陵墓之符咒,都是真正的魔法,往往是使用剧毒的药品药水或最厉害的细菌来书写或涂在墓壁内的,如果你了解这一点,或者就不会再轻视古代的符咒。
我所能见到的那座帝王古墓,就是墙壁上、门上、框上、柱上、实物上、器皿上、石廓上……无不曾经施有各种厉害的符咒!其中有些是剧毒的毒药毒水药油,有些是最厉害的过滤性细菌(Virus)!
毒药的化学毒素会逸出弥漫于墓<敏感詞>的空气之中,多数是神经性的毒气,极微量的吸入也会引致脑神经的中毒,渐渐变成疯狂!
如果说这些毒素经过三千年已经逐渐消失殆尽,那么,那些过滤性细菌却是永不会死亡的。
去年英伦发现了一处地下古墓,是两千多年的,科学家采集古墓内标本研究,发现了两千多年前的细菌仍然生存着,也仍然在分裂繁殖,一遇到“寄体”,立即就活跃了起来,这件新闻,曾经由路透社向世界报导,英国电视播映现场实况,引起全球科学界的惊诧。
两千多年前的细菌仍然生存不死!这是科学的新发现,并非迷信!
事实上,细菌自身是永不会死的,除非受到抗生素或药品杀死。否则,它们永远在不断地分裂下去,从一个单细胞分裂为二,二为四,四为十六……细菌是不会自己老死的。
秦始皇陵、武则天陵等等,都有封墓符咒,帝王之墓,怎会毫无护墓禁制?三千年或两千年的毒菌,依然生存,参观者眼睛看不见而已。一般表面的消毒,是否能杀死那些有毒的过滤性细菌?当前医学如此发达,也毫无良方可杀死“先天免疫力失效症”(Aids)的病原过滤性细菌。
最近法国科学家发现“先天免疫力失效症”(又名‘爱得死’)的病因原菌,美国科学界亦随之宣布相同的发现,分别在电视上宣布佳讯,放映高倍电子显微镜放大的‘爱得死’ 过滤性细菌,是形状似栗子的圆形细菌,细小到难以发现,须百万倍放大才看得见,它能进入人体细胞膜的微细孔穴,它是无形的。来源仍不明。有些科学家说‘爱得死’病原菌来自非洲埃及,这话真有些意思,联合国卫生署档案记载着埃及与索玛利亚一带,一向有类如‘爱得死’的神秘死亡症,现在使欧美人士谈虎色变的‘爱得死’神秘绝症,据说大部份的死者是同性恋者,一部分是海地来美的移民,一部分是一般家庭的主妇及小孩,医学界至今仍无良药对抗‘爱得死’ 病原细菌。
‘爱得死’ 病菌来源是否埃及金字塔?无法断定,举一知百,既然‘爱得死’ 病菌如此厉害,何况是帝王古墓内的护陵毒菌呢?那些过滤性细菌更细小更不可观察得到。谁要是入墓内参观,说不定就触上霉头了,那就看各人的运气了。
撇开护陵符咒不谈,因为也许你仍不信确有符咒,那么,我告诉你有关越南与广西流行的一种“蛊毒”。
越南与广西南部龙州一带,有些女巫善于施蛊,称之为“鸡蛊”。其法以活鸡公母合一对,活生生置于瓷罐内,密封,施以符咒。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两鸡已死,腐化成汁,再久后,成为干粉,女巫取出此种蛊粉,只须略施少许人身上,或令之呼吸吸入,或置于食物内,那人不久就会内脏腐烂而死。
传说越南多美女,越女多情,往昔往往有华人或他国男子去越南与越女婚配或相恋,临别时,越女恐良人一去不返,就在他身上施了鸡蛊,声明若不依时归来取解药,就会全身腐烂而死。
当然不是每一个越女或桂女都会施蛊,懂得此道的女子毕竟很少很少。
鸡蛊却是真有其事的妖法,拆穿了无他,只不过是“细菌战术”而已。今世的“生化法”战术,也就是化学战,细菌战、放射战,其实古人早已懂得这些战术。
桂越女懂得运用鸡蛊,即是鸡尸兹养而培养出来的尸毒病菌,古人为什么不懂得运用更厉害的细菌作战?
古代战争有所谓的“斗法”,狗头军师对敌阵施放瘟疫,不就是释放细菌战争吗?蚩尤善放大雾,不就是化学战吗?人造烟雾,用干冰就得啦,烧烧垃圾堆也可以制造烟雾呀,别小看了古人的智能,古人知道运用细菌制造酱油,做馒头,走豆腐乳,臭豆腐,做醋……你以为古人不知道有细菌么?
古人既善用细菌制造食品,自然也深知细菌的毒害,那些专家运用剧毒的细菌来做符咒,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无足为奇的。
佛教经论中,有关细菌的作用,散见于很多典籍,都说人死后被细小的“虫”所吃光而腐化,经论中称为“虫”,当今称为“细菌”, 名虽不同,实为一物,古代佛典都已明示细菌腐蚀之理,我们怎可说只有现代人才知道细菌?
古代巫师很多都懂得如何使用细菌来制造疫病或灾祸,而诈托符咒之一,符咒另有其它成份,其效力不在本文讨论之列,本文只指出有一些符咒与符箓是运用细菌或毒药来施法的。
纵然封墓护陵的符咒仍不使你信服,至少你应该知道尸毒吧?古墓的尸体被细菌腐蚀以后,发生多少尸毒?残骸中的无数细菌,弥漫散布在墓穴之内空气之中,岂是肉眼所能见?进入古墓参观的人,中了尸毒细菌也还不知呢!这些各式各样的细菌,入侵了人身各部门,侵蚀了脑神经,人就慢慢得病,至于精神失常,至于死亡,至于自杀……无所不有。
实在说,所谓中了邪,多半就是中了毒或中了过滤性细菌,可惜世人不知,从不信有邪,有人以考古学的精神去发掘古代陵墓,却不知道开放了毒菌出来为害,害人害己!一般人只为好奇或艳羡,争着赶去参观古代陵墓和出土文物,实乃无知之至!愚不可及!固然未必每一个参观者都会着邪,但是,谁又敢担保一定不会中了菌毒?谁敢拍胸脯担保?细菌是肉眼看得见的吗?
对于细菌学无甚知识的人,总以为一讲古墓的咒诅就是迷信,其实,古墓的咒诅不是迷信!上文已经分析得很明白,信与不信,都由得你。
以前我曾报导过千年木乃伊身体仍有电流(在《内明》刊出《木乃伊之电》),说明了人死后的能量不灭现象,有关死者的灵能问题,也不能在本文内详论,只可简略言之。上面所提的帝王之灵,就是一个实例,他的灵能未灭,仍然挟着凶残威猛的个性,他的电子仍然存在于古墓之内,相聚成形,蕴藏着核爆力量,发射有害的辐射能,误触之者则得灾祸,或病或死。这种无理智的“识”能,不是人间的任何巫师或道法所能屈服的,什么茅山法,什么天师法,青城剑仙,都不是他的对手。切勿轻信江湖术士夸大宣传,以为普普通通的符咒就可以制服古代陵墓之灵,除非你能找到一种可以化解辐射的方法,你用什么解禳法都等于零。
只有韦陀菩萨及其它具有降魔大神通的菩萨,以其更高超的辐射能,才可以压倒那些邪恶的灵能,或者请得地藏王菩萨以其无比伟大的灵能来超度那些凶暴的亡灵,那才是办法。
无论如何,从这许多件事实的教训来看,任何人实不宜冒险去参观什么古代陵墓,就算你不怕鬼不信邪,最少也须妨着细菌!
本来,尊敬亡魂,不犯其居,这是人人应有的态度,佛教主张荼毗火葬,这是很合卫生的,不会留下细菌作害。
活人也不会喜欢成日都有成千成万的游客来侵扰居处的安宁呀!怎么能怪古代陵墓的亡魂震怒于观光客的侵扰?
参观古代陵墓,纵然心怀敬仰,也难免侵扰死者的安宁。是不是?好比现代的著名歌星,到处有成群的歌迷跟踪崇拜,虽然歌星心亦欢喜之,也不免感到被骚扰的不快,有些被扰得大发脾气而骂人揍打观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成千上万的游客上你家来看你怎么睡觉,你可乐意?
人同此心,幽冥相同,古代陵墓中的死者,并非已经灵能全泯,怎能忍受游客的骚扰?幽灵发恶,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有人问,那么多人去参观古墓了,怎么都不见中邪了呢?
我反问几句:“这些参观者中有没有中邪,你有统计吗?他们谁中了邪,谁着了魔,谁着了细菌,都能自知吗?也都会来向你报告么?
有许多人着了道儿,尚不自知啊!
总而言之,我们应该首先尊敬他人,不论是对活人死者,都一样尊敬,不可侵扰其私人安宁。这是做人起码的规矩。
死者入土为安,不应该受到什么考古研究美其名的侵扰发掘出土,更不应当当作艺术品来陈列展览,埃及也好,中国也罢,都应该尊重死者安宁与自由,不应予以侵扰发掘的。
已经证实了香港某氏世家的不幸悲剧,应是前车之鉴,但愿世人醒悟,勿再于旅游时去参观古墓,以避免古墓的咒诅。
美国三藩市金门大桥上,前几天有一个妇人因喝酒后驾车,失去控制,撞上桥拦,车堕桥下,丧命于海中。其悲痛的丈夫每天手持花圈,站在失事之处,向过路的驾车人高举,花圈上写着:我妻因酒后驾车在此处撞桥落海身亡,我悲痛不已,在此劝请你们切勿酒后驾车,以策平安!
香港某氏世家,当你们身为父母者,可能看见此篇拙文,必定会触动您们失子的悲痛,但是,希望你们了解,这篇文字,引用你们失子之痛来警惕世人勿近古墓以免受害,这样来说,也是对于你们的儿子一种有意义的纪念罢。你们问过我,你们做了什么孽?致遭此报?我曾经回答你们,这不是你们做了什么孽,只是不慎,我在信上奉劝你们今后多布施救穷苦他人的命,救他人的病,为你们多种善因,善心能感动鬼神,相信今后你们也就安泰的。多行善举,纵有积孽,也可化解的,让我们人人都学习佛陀所教的慈悲吧!
华严经十回向品说:“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
这是对于我写本文的启示动机,并非为了要夸言什么超能天眼,更非故意以触他人的痛苦作题材。
广钦老和尚法身示现奇迹
冯冯
一九八六年(丙寅年)二月十一日(正月初三)晚上,正当做晚课完毕,静坐之际,我忽然看见金光缭绕,出现了一位菩萨,法相庄严,全身放射金光,头上金光光轮巨大,但他全身毫无装饰,十分朴素,胸前挂着菩提大念珠,他慈祥温和地望着我微笑,我却不认识他是谁。
我慌忙下拜,叩问:“请恕弟子眼拙愚昧,您是哪位菩萨莅临?”
他微微笑,没有立刻回答,我细看他的法相,我发现他是一位很瘦的老人,大约有九十多或一百岁,不过面貌不似那么老,好像只有六七十岁,非常清秀,鼻子相当高而长,山根几乎是完全不下陷的,倒有些像是希腊人的鼻型,下巴是很长的,而且有些向外翘,两眼炯炯有神,闪射着高度智慧光芒,耳朵很长很大,头上是剃光的,眼肚下的泡泡很大而有些下垂,人中很深,眉毛很不少,有几根特别长,白白的,他一身带着水果的香气,有些像是桔子花的香味。
这是谁呢?法相那么庄严,那么祥和,分明是一位菩萨,而又具有罗汉相。这是谁?令我一见而心生恭敬而且喜悦不已。
我从来未见过这位菩萨,也猜不出他是谁?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幻觉,他在我面前,十分真确。我知我不是做梦,因为外面的远处火车和汽车奔驰之声,我仍听见,后园树上的知更鸟阵阵夜啼,也历历可闻。
我大惑不解,再次叩问菩萨法号。
他微微笑,嘴唇微动:“我是广钦!”
他说的是台语,不是国语,我是听得懂闽南语的,也能讲一点。去国廿余载,少年时代在TaiWan会讲流利的台语,早已忘了八九成,不过基本的台语还是懂的,可是要费力一点才可听得明白人家说什么。而这一次,这位老和尚一开口,我就听懂了,虽然他的口音好像又跟TaiWan人有不同。
“啊!您是广钦老法师!”我失声叫了起来,我又惊又喜,我欢喜无限地下拜:“老法师您怎么来的?”
“说来就来啦!”他微笑:“你不是希望有一天见到我吗?我现在就来成就你的心愿喽!”
“啊!是的!是的!老法师!”我欢喜得无法形容!“倾仰已久,无缘识荆,今晚得见,太欢喜了,弟子太欢喜了!”
“你是个好孩子,”他说:“你要多多护法啊!你做得没有错,不要怕毁谤!”
“老法师!”我叫道:“你成菩萨了!太好了!”
“人人都可以成菩萨!”他微笑:“这也没有什么,都不过是来来去去而已,就是一个愿字。”
“那么您现在去了?”我不免有些不舍难过。
“去去又再来!”他说:“去去就来!”
“那么,老法师有什么法谕指示么?”
“没有!”他摇头微笑:“没有!”
“请老法师多多开示吧!”
“没有!”笑着,身体渐渐溶化,金光渐渐散去:“本来就是没有!”
在他消失的最后一刹那,金光陡然尽敛,陡现出数千粒的舍利子,七彩光芒照射,晶莹庄严至极,旋即光华又都消失了。
我眼前仍是黑暗的静室,窗外天空出现鱼肚白,知更鸟啼声已残。
我知那不是梦境,绝对不是。
我提前起床做早课,母亲在邻室也起床了,我知道他在念经。
那天我告诉母亲说:“TaiWan的九十五岁老法师广钦和尚来过了,似乎他已入灭或将入灭,他好像要我传递什么,大概是叫我告诉世人那句话‘本来就是没有!’或者是叫我看见他身上有数千粒舍利子闪光!”
新年头,很多佛教友人来舍下欢叙,每天络绎不绝,我都把我定中所见告诉他们,大家都惊异,都说:“广钦老和尚一定是入灭了!”
宾客中有一位是虔诚的佛教徒L太太,她是印尼华侨,曾经有幸皈依广钦和尚。年前,她来舍下见我,说她回国参拜各处名山佛寺,她问我有什么特别要她做的事。
“你是广钦老和尚的弟子,”我当时说:“你就到TaiWan去,多多亲近他老人家吧!他老人家就快入灭了,将来你再去TaiWan,可能见不到他了。”
在座众人就都惊问:“培德居士,你预见广老入灭?什么时候?”
“广老已经九十四岁了!”我说:“谁不能预料他随时都会入灭呢?我也只是随便推测而已,不敢自称是预见。”
大家都同意我的观点,不过,也有人说:“虚云老和尚一百二十多岁才入灭,也许广老也会到一百多岁吧!”
“但愿如此吧!”我说:“不过,我感觉到广老好像世缘将尽,我推测在一九八六年上半年,或者是春天,就会发生。”
大家都说:“希望你这一次看不准确!”
L太太回国拜佛,果然依我言,去拜广老。而且,她福缘殊胜,竟得与众弟子随侍广老十天之久。她回加以后,就来见我,初四这天,她也在座。
她说:“师父精神很好,他非常慈悲,你说他会入灭,恐怕你说错了。”
“我也没有把握说我看得准不准。”我说:“我但愿我看得不准也罢!我但愿广老也像虚老那样,活到一百多岁教导我们;不过,我昨夜所见,恐怕是不太吉祥之兆,也许这时候,广老他老人家已经......哎呀......”我惊叫了起来:“他入灭了!他入灭了!”
“什么?”大家都惊叫做一团!“什么?”
“大概是三四小时之前,他入灭了!”我说:“你们大家记下这时间,现在是一九八六年三月十二日,农历是正月初四,上午十一时十五分,TaiWan现在应该是初五下午三点多、四点多钟,我看见广老入灭了,他的全身都是舍利子闪闪发光!”
在座的人都渐渐肃静了下来,有些人低声饮泣。
“你一定看错了!”有人说:“培德,你一定看错了!”
“但愿我是看错!”我心中难过。
“等一两天看看吧!”有人说:“或者我们打长途电话到高雄去问。”
“那不太好!”有人说:“打电话去问老和尚是不是死了,这不好!”
“那么就等几天,看TaiWan有没有消息来吧!”大家这样决定,我立刻打电话将奇象告诉罗午堂伯伯和冯公夏伯父,两位老伯也劝我等待消息。
初六晚上,下午七时,电话铃响了,台北的总机小姐声音:“找冯冯先生听电话。”
“我是!”我紧张了起来:“我知道,是天华公司李云鹏先生打来的,请接通电话。”
我一开口就叫:“李先生!”
果不然是李云鹏先生,他在台北那边说:“我是李云鹏。”
“你知道广钦老和尚......”李先生提出了广老,一句没说完,我就知道是证实了。
“我已经知道了!”我抢着说:“广老已于昨天入灭了!他老人家入灭前,法身分出神力来过示现,全身金光,舍利放光......”
“广老昨天初五下午两点多钟入灭了!”李先生说:“我现在要问你,他有没有舍利子?”
“广老有很多舍利子!好几千粒七彩的、放光的,”我回答:“好多好多!不过,要叫他们小心处理──荼毗火化!”
“那我就放下心了!”李先生说:“得你这几句话,我就安心了,我会通知他们。”
“李先生您别为广老伤心,”我说:“他已经进入永恒了,他在宇宙更高的境界中,他已经成佛了。”
“我应该为他欢喜才对!”李先生说。
我们都应该为他欢喜才对!广老已经成了佛菩萨!为什么我们不欢喜,反而要悲悼流泪呢?我们这个物质的身体,是终归要物化的;但是,像广老这样,超凡入圣,已经进入了涅槃,得证真如,与宇宙中万能诸佛并在永存。而且,他还会乘愿再来济度世人,我们应该欢喜才是啊!
我从未见过广老,根本连照片也未见过。这一次在定中见到他,是唯一的一次,我叙述他的形貌,在座的他的弟子们或再传弟子都说我讲的就是广老,听这么一说,大家都化悲为喜,念佛没停。
广老既与我素昧平生,我又没有福缘做他的弟子,他为什么会向我示现呢?似乎是不很合理的事,或者,是因为他悲愿宏深,普遍示现,亦不弃我这顽劣的小子吧?我相信,我断不是唯一见到他法身示现的人,必定还有不少人梦见他或在定中见到他的金光法身示现。我相信他老人家的法恩是会像雨露一般普及的。
有人说,我可能是因为常常听人谈及广老,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加以我对广老向慕,因此产生幻觉。
幻也罢,真也罢,幻也是真,真亦是幻,这是我的看法。
精神心灵感应,不远万里,幽明无隔,这已经是现代科学所证明了的事实,我认为这一次是广老以幻示真。
听最后消息说:广老火化后,果然有数千粒七彩舍利子!让我们多修行吧!多念佛吧!南无阿弥陀佛!
无求品自高,富贵如浮云
冯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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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三年我会见了很多访客,几乎是每天都有数批宾客来访,其中不少是不远千里而来的,从欧洲、远东、南太平洋、美国,各地都有人来探望我,当然大多数仍是华人。而且绝大多数是中年以上的知识份子,或是事业有成就的人士,或是有相当社会地位的名人。他们在旅游美加的行程中,顺道来访我,谈谈佛法佛理,请我为他们诊看一下健康状况,我也尽可能接见他们,并且为之服务,又分赠一些佛教刊物和佛佛书,结结佛缘,劝劝他们多学佛法,多修行,多行善,我做得多少算多少,不敢以弘法自居,实在也只不过是尽尽心而已,人微言轻,又没有道场,又没有法师身份,只不过是一介寒士,能弘什么法呢?不过,我是感到愉快的,我认为我做了佛教徒应该做的微末分内事。那一年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有些以后常有联络,有些则再无音讯,我也总还是怀念他们的。
那一年认识的一位访客,后来全家都与我常有联络,也常常再来访问我,这位R太太,信佛至笃,她每天念经念佛很长时间,境界很好。她对于护法,慈善,公益,都非常乐施支援,为人非常慈善。她是一位香港的成衣工业企业家,但是没有一点商人的架子,也丝毫没有铜臭味,她的子女个个都很有教养,非常彬彬有礼,完全不像那些有钱人的“太子爷”、“太子妹”那种气焰冲天的样子。R先生更是谦谦逊逊的一位读书人的风度。或者正因为他们全家都很谦和可亲,我才得以寒士身份和他们来往吧。
我虽是信佛,但是在涵养上,我仍是很差的,始终还未做到“凡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的修养,要学到佛陀指示的“忍辱”境界,谈何容易?我不知哪一年才学得到呢?佛陀有一个美号,被称为“忍辱仙人”,这是多么高的修养境界,我们平常凡人是没有几个学得到的,尤其是我,修养又差,脾气又坏,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某些富贵人家的铜臭味与咄咄迫人的大架子呼之则来咄之则去的态度,我常常遇到这一类人士,引起彼此的不愉快。
举例说,一九八二年冬天,一个狂风冷雨的晚上,突然电话铃声响了。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你是冯冯吗?”
“请问是哪一位?有什么指教?我如常地有礼回答。
“我是香港B爵夫人的私人秘书” 女子说:“B爵夫人叫你马上来见面。 ”
“B爵夫人?”我觉得有些诧异,笑问:“我并不认识她呀!她有什么指教呢?”
“你来见面就会知道了哦。”对方说:“你现在就来吧!我们夫人要你立即来……”
“对不起,我不能来。”
“等一等;”她说:“我请夫人和你说话。”
我听到她的声音:“他说他不能来!”
“喂!”电话那边中出现一位六七十岁的妇人,相当胖大,头发剪得很短,她很有些男子的豪迈气概,但是颇有些富婆的盛气凌人样子。我在电话中立刻就可以看到她的模样。她的嗓子很粗豪:“你就是冯冯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指教?”我客气地问。
“我是B太太!”她说:“我在香港听说你有些名气,有些神通,我对你们这种江湖奇人最有兴趣,所以今次来到温哥华,想和你见见面谈谈。”
“B太太,”我笑道:“你一定弄错了,我既不是江湖奇人,也没有什么神通。”
“我是说你有心灵力量,很Psychic。”
“我也没有什么心灵力量,”我说:“你一定是弄错了。”
“你也不必客气!”她说:“我是一定要见到你的,我昨天一下飞机就叫人打听你的电话。他们今晚才查到。我后天就要到三藩市去了,没有很多时间停留,我又很忙,这样吧!你可不可以立刻来见我?现在是九点钟,你十点种来我处好了!你有汽车吧?若没有我叫我的司机开车来接你!”
我心中觉得很反感,我不喜欢这样子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更不喜欢侍候这种盛气凌人的大富婆,我是一个文学作者,被人指为江湖奇人,这已经够我受的了,我什么时候挂了牌子做起江湖奇人来啦?
“对不起!B太太”我说:“恕难遵命!我不是江湖术士,也不是应招男郎,你看错人了!”
我悻然挂断了电话,但是电话旋即又响了,B夫人在另一端说:“冯先生,刚才你挂断我,你脾气好大!”“我没有必要再和你讲话!”我说:“我不是江湖术士,请你别再打扰我吧!”
“冯先生,”B太太说:“出来混的人,这么大脾气怎么行呢?你知道XX大师吗?我一个电话叫他,他立即就来见我了。”
XX大师是一位很有名的人,是某某教的教主,我常常听朋友说起他的神通广大,名满美国和TaiWan,在美国和一些名流歌星来往,风头很健,他也来过温哥华,以教授身份往卑诗大学演讲,座车经过我家门口(我家住在大学门口不远),我从窗子看见他在车内,他当然不会知道我这个平凡的人。我也没去听他演讲,我是个内向的人,不喜欢热闹,怕见人多,而且,觉得隐藏尚嫌不够深密,何必露面多见世俗?倒不是看不起任何人,实是厌烦那些世俗的名名利利,营营扰扰。我向来怕与名人认识或见面。
“B太太,“我说:“XX大师是大师身份,有神通,自然,你一个电话请他,他就到。我不是大师,所以就不敢应召了。我也不是出来混的人!我从不应召赴堂会什么的。”
(注:这位大师,并非出家人,这是要说明的。)
“你是盛行呢? ”
“我是一个文人。”我说:“我现在要写作了,对不起。”
“我也喜欢见见作家,”她却不放弃!“你知道香港的大作家XX吧?我请他,他也来的,凡是我请来的,我都不会叫人家白来一遭,我总会有一封‘利是’送的,你来我必有‘利是’送你!”
“谢谢你!B太太,我是个穷文人,但是我还可以自食其力!我不要你的红包。”
“你这样清高,”她说:“我更想见见你了,我叫车夫来接你吧!你住在哪里?”
“对不起!我不能来拜望你!”我说:“我要赶稿子。”
“真是那么要强呀!”她说:“那么,我来见你,可不可以呢?”
“我现在闭关,不见客!”“我冷冷地说:“对不起!”
“那么我可以什么时候来见你?可以约个时间吗?”
“三个月以后吧!”我说:“噢!也不行,不必约了!”
“唉!”她叹一口气:“我从来未见过这样倔强硬颈的人!也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碰回去的!”
“我知道,”我说:“你在香港是名人,打麻将,一掷千金,你的儿子结婚,你包下了全座希尔顿大酒店,贺客四千多人,你请到港督来做嘉宾,你请到全香港的名流,甚至请到了英国皇族的公爵公主王子。但是,我告诉你,这一个穷文人却是不会应召来见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那么清楚?”她诧异地说:“你真是有一点神通了!”
“什么神通?这不过是在香港报纸新闻电视看到的罢了;”我说:“总之,彼此没有什么缘,拜拜!”
“你的脾气真大,”她说:“你不肯见我,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一定要见到你!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地址,你这次不见我,没关系,我叫车夫送一个‘利是’来供养你,先结个缘。”
“B太太!”我更加感到侮辱,我说:“我不会接受的,如果你查出地址,叫车夫送来,我也会丢出去马路!你要送钱给我,你还不如多捐钱赈济贫苦的老弱无助病人吧!还不如多捐钱去救助饥寒交迫的非洲或柬埔寨难民吧!那样子我更加心领,或者彼此将来还有见面的可能。”
我挂断了电话,犹自感觉到悻然难释。电话铃声不久又响了,我不听,可是它不断地再响。
“冯先生,”对方是一个年轻女子,:“我是她夫人的甥女,特别打电话来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姨妈,她一向就是口气就是这样不礼貌的,得罪了很多人,请你别见怪。”
“谢谢!”我说:“小姐,我觉得没有必要由你来道歉。”
“你不知道,我姨妈,一向是这样,不晓得尊重人家,她要什么就要立即得到,好胜得很。从来没有人这样给钉子给她碰的,你是头一个,我们在旁边听见,都说,好呀!姨妈终于碰到敌手了。知道吗?她气得连夜点心都吃不下,她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骂她。”对方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冯先生!多谢你,你替我们出了一口气!她赌气进房去了,我们姊妹都开心得很,特别打电话来多谢你。”
我听着也觉得好笑,也不免觉得我太冷酷,我说:“小姐,多谢你,我自己想想,也觉得我修养太差。佛法说平等,我还未做到怨亲平等,这是我的不对,我仍有太多的我执,这是我的缺点,不过,我这些话,并不代表我向你姨妈道歉,我对她并无歉意,上面说的话,只是检讨自己。”
“你这样教训她也好!”对方说:“我们做晚辈的,都受够了她的气,不敢讲她一句。”
“因为你们是她的晚辈。”我说:“你们要依靠她,我对她无所求,我就不怕她,无求品自高!”
“冯先生,那么,你还肯不肯让她来见你呢?”
“不必见面了!”我斩钉截铁地说:“别说她只不过是一位英国皇室封的爵士夫人,就是女皇,我也一样不去讨好巴结她的!”
“那么,我们姊妹也没有机会见你了?”她失望地说:“我们多么想见你面啊!”
“我有什么值得你们见面呢?”我说:“我只是个平凡的人而已!”
我再向那位小姐致谢,挂了线,我知道我的我执心太重,但是,没法子,我改不了。我的的确确是个凡夫俗子啊!
我在电话中说连女皇都不见,这可不是一时气愤的话,的确曾有过这件事实,当然不会是英女皇伊利莎白也会闻名而召见我,我纵有微名,也还不至于传到英国皇室大内去,如果我说我名闻天下,甚至于被皇室邀请,那就是妄语了!还有很多人竟不知我是个写文学的作者呢!也大有人从未听过我的名字,我绝不是什么大名鼎鼎的名人,说到名,我还差得很哪!可是我的确曾经拒见女皇,这件事回想起来,未免有些滑稽。
大约是八年前,伊利莎白女皇莅临加拿大,她身兼加拿大女皇的身份,仍是加拿大联邦的名义上的元首(加拿大仍是大英国的一国),她每隔数年,就会来加拿大一次,接受她的加拿大子民的致敬。加拿大人民,尤其是英裔加人,无不以得瞻女皇风采为毕生最<敏感詞>幸,如果得到女皇或皇夫握一握手,那就更是受宠若惊,回家连手都不忍洗了,还不向亲友夸耀上几十年?
英裔加人对英国女皇及皇室的崇拜狂热,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我尤其是无法强迫自己分享这种如痴如醉的皇室崇拜乐趣,我也曾会见过三个国家的元首,如果一定要讲虚荣,我的祖先冯跋在南北朝时代已经做了北燕国的国主,疆土包括今日的东北、河北与热河,国都在北京。无论它是多么小的一个王国,到底也还是比英国皇朝早了一千多多年呢?如果是洋人,他们就会摆出什么王子的世系家谱来了,如果有钱,再加上千年皇室的牌子,那还不是宛然王子了么?从前七八十年前的‘德陵公主’,嫁了美国人,写了几部靠不住的什么“瀛台泣血记”之类,她自称是满清皇室公主,骗得洋人团团转,她其实只不过是满族旗人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公主!
我搬出祖先来,难道是为了效颦德陵公主么?老实说,祖先的王国,也只不过是用武力抢夺得来的而已,那种自封为皇帝的荣耀,并没有给我这个佛教徒多少残余的虚荣,不幸地,冯跋是我的祖先,我不能否定祖先和他的历史,如此而已。如果祖先今天仍在,我会劝他放弃皇号帝制,劝他做平民,劝他信佛行善。
已经湮没了千年皇室虚荣,实在不值得一提,我今天以一介寒士,无官无职,如闲云野鹤的自由自在,自感幸福,我今天以得学些少佛法为福报,为快乐,哪会再提祖先的虚荣?可是,英国女皇莅加,却惹得我搬出已逝的虚荣来了,自然这也是我的幼稚,自己回想起来,也很惭愧。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女皇莅临,温哥华的市府,和省府等,惊得屁滚尿流,大兴土木,大办排场,发动人们去欢迎御驾。天知道加拿大联邦政府怎么会连我这无名小卒也要征调去参加欢迎大驾大典,至今我仍弄不明白。
总之,加拿大政府突然有一封公函给我,很客气,但是等于是命令,指定要我去参加觐见女皇,它说:“台端已被选挑为觐见女皇之杰出加拿大子民之一,此乃女皇之子民莫大之荣幸,仰即于下列规定时间,前往地址报到,演习觐见礼仪,是荷!”
骤然看到此函,不免也有些受宠若惊,详看附件中所列被挑选名单,合计只有十二人,我添陪末座,其余都是加国名人名流,这就使我感到奇怪了。我虽偶然也写写英文作品,到底也还未是英文作家而知名于加拿大,我的写作主要是中文,而且,在中文作家世界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马前小卒,并非什么大作家,加拿大政府怎么会知道我呢?
我打电话去问承办单位,那边洋人官员的答复说:“这是电脑挑选出来的名单,都是加拿大最有成就及代表性的名流。”
“你们的电脑一定是出了毛病了。”我说:“它选出了十一位名流,都没错,可是,挑选了我,却是一大错误,我不是名流。”
“你是一位作家,不是吗?”洋人官员说:“电脑资料上说你是作家,曾得过文学奖,曾当选过十大杰出青年。”
“那是十个世纪以前的事了。”我觉得不好意思:“而且,那与加拿大无关。”
”你曾任加拿大最大的中文报纸总编辑,”洋人官员又说:“你仍是该报的专栏评论家,不是吗?”
“那倒是的。”
“你曾连续七年参加世界折纸艺术大展,是唯一获得荣誉的加拿大代表艺术家。你的名字被大展登刊,你的作品被陈列,是大展中唯一插有加拿大国旗的橱窗,不是吗?”
“那倒是有的,我惭愧得很,那只不过是小孩艺术……”
“我们的电脑资料还有很多有关你的资料,它认为你够资格被挑选参见觐见女皇,你不用谦逊了。”
“谢谢你。”
“那么,我们希望你依时来本部报到,参加演习觐见仪式。”
“对不起,”我说:“我不能来。”
“为什么呢?”他说:“这是每一个加拿大子民梦寐以求的殊荣呀!多少人想都想不到,你却为什么要拒绝?”
“我知道,可是,我感觉到不配,请你们划掉我的名字吧,另外挑选较佳人选吧。”
“你这样子是给我们添麻烦,”他说:“时间已经这么紧迫了,你叫我们另外挑选?你知道要费出多少时间才把这次觐见名单弄好?什么都印好了,你现在退出,怎么行?”
“你们应该事先征求我同意呀!”我说:“你们问也没问过我”。
“我们记录上说是打电话问过你的。”
“那就怪了,我没有听到过你们的电话。”
“也许是你忘了,”他说:“我认为你还是参加好,你要知道,叫我们临时另找一个人补上去,很麻烦,什么都得改,印好的资料要改,觐见程式也要改,最大的问题之一就是要重新去对别人做安全调查……你还是来吧!你是加拿大公民,也就是女皇的子民,觐见女皇陛下是子民最大的荣幸,也是义务。”
“我不能来!”我坚持地说:“我不要觐见女皇。”
“为什么?”
“烦透了!又得演习礼仪,恐怕还得搜身,拘束死了,太不自由了!觐见站在那里,等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到女皇出来,也许能获得问一声:‘你是什么地方来的?’或者轻轻一握手,如此而已,但是我得牺牲好几天!我不来!我绝对不来!”
“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们也没有非要我觐见不可的理由!”我说:“跟你说实话,我没有礼服,假使我来,我只能穿破烂的半截牛仔裤来!”
“那不行!”
“不行我就穿游泳裤来!”我说。
他碰地挂了电话。倒也干净,从此以后,这些年,都没有再来邀请我参加任何场合了,看样子,他做到来了把我名字删除,或是列入了‘不受欢迎’的黑名单之内。对于我,这反而是乐得清净,谁耐烦打肿脸皮充胖子去煞有其事地出席那些虚荣的场合?
人家听说我是中国略有些知名度的作家,可知道中国作家爬格子能赚多少钱?可知道我竟须到人家店里去拾取售不出的报纸作为烧火取暖?可知我真的穿了破夹克破牛仔裤上街?可知我连巴士都尽量避免乘坐而安步当车?
写这两段事,并非自炫清高。我不肯见权贵,实在是怕那些权贵富豪人家的气焰和铜臭,我向来不耐烦穿着整齐,打领带尤其是我最反感的事,那些装模作样,言不由衷的虚伪拘束礼仪,更是难受的束缚!我受不了,我宁愿穿蔽衣,不修边幅,头发乱蓬蓬,穿破夹克,半截撕断了的牛仔裤,一双破裂运动鞋,破袜子,拖着手车去拾取旧报纸,到海边去拾海草回家做种菜的肥料,到外面去拾取人家砍树的断枝做柴火,我自得其乐!小时候就常去木厂拾取碎木柴皮,一面拾,一面念观音菩萨圣号和大悲咒,虽然贫穷,虽然常常含着眼泪,可是从来没有屈服过,从来没有向富贵人家乞求过, 为什么今天反而向铜臭低头呢?
我自知我执太重,要修到无我,谈何容易?可是我改不了这种脾气,也不是自命什么清高,实在是厌烦世俗的名利虚荣——那些其实是虚假的,而且是虚假中最虚假的幻相。
我宁愿闲来多读佛经,多念佛。换上海青,静坐读经,逍遥物外,多么心旷神怡呢。
当然,今天,我们佛教也有不少出家人与在家人发心,开始了慈悲布施的事业,功不可没,值得钦敬。但是,不幸地,我们大多数人仍是没有做到力行佛心慈悲,自己不做,还要讥嘲别人做,还要未经调查,以耳代眼,胡乱骂人!又有一些人,只顾躲在学院内大搅名相文字学,但言行相违,把佛教弄得几变成了纯哲学,将来日趋灭亡,变成图书馆的档案废纸,除了极少数人外,谁也不会去碰一碰,他们也要骂人家用科学医学现代新知识接引信佛学佛行善,这些象牙塔内的自命佛学权威,早已脱离了社会大众,把佛教带上了歧路!他们硬要把佛经内的一切有关超自然神通现象都予以否定,这不是蓄意破坏宗教吗?有些无知而又自以为是很时代很科学的人,也跟着起哄,妄指佛经内讲的神通是迷信,把学佛人坦城公开的学习佛法的初境,视为妖魔,而不知此乃接引初机的苦心。这种人,乱骂叫嚣,俨然以“正信”卫道者自命,殊不知他们已断了他人初信的种芽,陷于不信因果,不信因缘法,不信报应,这样一来,所种下的恶因多少!对于社会有何好处?乱骂人是魔,其实只不过是“魔见是魔”而已。
不要一竹篙打了一船人!并不是凡是讲神通的人,就都是装神弄鬼去敛财的神棍!也并不是凡是讲神通就是魔,是魔不是魔,都是看动机。若有人讲佛经,以八正道及因果等骨干为主说,以神通为辅佐,劝善斥恶,劝人多行佛心慈悲,济度众生,救苦救难,那么,这就不算是魔;若有人只讲自己有如何的神通,欺骗世人,为名为利,或为虚荣,或为惑众,或更下者,为骗取妇女财物,再更下者,骗财骗色,或则导人习行邪术妖法,专行恶事,破坏道德,影响社会治安……此等人,纵有神通,亦是魔邪。论者应该分清楚,看明白,不要遂然乱骂人,否则,不分青红皂白,就乱骂一气,他自己也就是“无明”,也变成了“嗔”魔,如果还有“妒”字在,那就着魔更深了,如果自命为天下唯我是正信,别人都是邪信,那么“妄”魔也上了他的身了。佛法种子是人人都有的,并不是任何人专利别无分店的事。
三重彩虹奇观
冯冯
君之剑 / 誊录
加拿大气候寒冷,多雪多雨,地方阴寒潮湿,因此,加拿大的住宅,家家都建成楼房,入住在楼上,楼下作为游戏室及储物室。有些住宅的楼下座陷于地平线下面,或者部分陷在地下,就称为地下室,老华侨称之为“土库”。
我家也有这么一间地下室。一边是暖气炉子和热水炉的放置处,和堆放杂务与那些弃之可惜的东西,包括纸箱、木箱,修房子剩下的木料,每日积存的报纸!无所不有,乱七八糟,另一边是车房,可以停放一辆小汽车。
我买不起汽车,也养不起汽车,一辆汽车,新的从一万多美金起,旧的二手货三手四手货,也至少要五六千元,汽油贵是不用说了,就是每年接近一千元的保险费,我也负担不起呀!爬格子写稿,一篇能赚多少钱?
既然没有汽车,空着一间车房,未免有些太浪费,而且,这车房的楼顶,就是楼上的客厅,冬天,零下十多度的奇寒,从车房敞开的门冒进来,上侵客厅与全宅,再多的暖气也不够抵抗它,也不知这家原来的业主,那位英国医生是怎么搞的,把房子设计成这样不伦不类,第二任业主是一位德国人地质学家,德国人素以整洁出名,但这一位对于房子毫无保养,把房子弄得破破烂烂,卖到我手上,我一连几年都在修理,把全部的稿费都投进去了,全部三层的破房子,三十三面玻窗的木框子都朽坏了,墙板油漆剥落了,四十年的老房子,修不胜修,房子冷得像冰库。(注)
好不容易,我筹了钱,叫人来把窗子全换了铝框双层厚玻璃,又把外墙全部加装保温板和白色铝板,这才勉强弄得稍为像样一点,房子也稍为暖和一些。我的钱可都用光了,失业多年,只靠卖稿子,东借西借,合起来也应付不了。
那几年可真是艰苦,往往连买菜买米的钱都没有,捉襟见肘,望眼将穿也等不见稿费寄到,那滋味,穷作家是都知道的。而那些热心的读者,不少人写信来,有些人寄照片来,叫我看病,有些人问事业什么的,每天总有十多封,他们都不知道我是靠写稿子为生,我每天假如每一封信都回,我还有时间写稿子吗?不说我要把自己的生计放下来,牺牲生活来服务他们,固然我是个学佛人,心甘情愿学习佛教的布施,但是,我怎能天天回信而不写稿呢?光是航空回信的邮资,我都付不起啦!我一天不写稿去投寄,就是牺牲一天的伙食,这是很多人所不知道的。人家听说我有一点微名,总以为我是卖一部小说就可拿一百万元稿费或电影版权,或者以为我雇有女秘书代我回信呢!
他们不知道我没钱付太贵的汽油,只好到小店去拾取人家过期卖不出的报纸,拾取附近的树枝废木,拿回家来放在炉壁内烧火取暖,他们不知道几封航空信的邮资,就索去了我一天全家的伙食费,我的佛教文章引来了太多的读者,人人都写信来,寄照片来,叫我看病,看这看那,没有人知道我已经无法应付这些回信,有时候,抽屉内找来找去,也凑不起足够的钱去买邮票,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好拣严重的重要的信先回,普通的客气恭维信,好奇信,不合理的要求信,我只好不回了!可是这样一来,很多人就不满,骂我是“搭架子”、“骄傲”、“没有人情味”……
他们不知道我在加拿大是个已经失业十年的人,他们不知道加拿大的生活多贵,也不知道我的困难情形,还没经过调查,就凭他们的想象来骂我。
他们不知道我家的地下室多么冰冷,没有暖气。有一年冬天气候特别寒冷,冷到摄氏零下二十五度,地下室的水管冰结了,爆裂了,连热水炉也因冰冻爆裂而漏水满地,我被迫叫人来修理和换装新炉子,用掉了半年的稿费。
地下室的西边是车房,空空洞洞的,冰冻的冷风从门缝穿透到东边室内来,这是东边水管冻裂的缘故。我没有汽车,要这车房干吗?倒不如把它修改为一间琴室还好些——我有一座旧钢琴,是三百多元加币买的旧货,它大概有八九十年那么老了。这老古董放在楼上客厅很不好看,而且,我弹琴写曲子必须绝对不受到干扰,我需要一个静室来弹琴曲写曲,搬家来的那年,老爷琴就是放在这车房内,虽不致受到风吹雨打,也就够它受的了。幸亏古老的钢琴真是材料不错,居然耐得奇寒,冷了几年,也没有走样子,也没有变音,怪不得有人说,钢琴是越老的越好了。但是,也不能永远这样任由它被寒冷侵袭呀!
我想着要把车房改为琴室,在加拿大和美国一样,要请木工来做,工资每小时十多二十元,随便修修,难免就花上几千元,我怎么付得起?这座古老房子,修理的钱,早已使我穷于应付了。我再向哪里筹这笔钱?自己动手做么?应该是自己来做的,在美加,几乎人人都能够自己做木工,自己修理房子,和自己修理汽车一样普通。可是,我这双手,从小就没有做木工的天才,小时侯在学校,劳作科总是不及格的,去锄地种菜,我优而为之,叫我做木工,那就惨了!我的手就是天生笨拙过人,拿起锤子敲钉子,必定首先敲痛自己的手指,钉子反倒敲不着,不是敲歪了就是敲弯了,钉不进去又拔不出来,我这些拙劣的木工手艺,于今尤烈,我连钉一只箱子都做不出来,我并不是自己不肯学,而是手太笨,我曾努力过,无如每做一次木工就伤痕累累,钉出来的东西也四不像,而且,拿了几天锤子锯子的手,变的僵硬了,无法再握管执笔写稿,那怎么可以呢?我是全靠写稿子维生的呀!
说起来好象有点自命娇贵,什么?你是作家就不可以拿锤子做木工啦?人家谁谁是小提琴家,还喜欢做做木工作为消遣呢,人家也没有说把手做粗了?
我自己也这样责骂自己,但是,我就是笨手笨脚的,毫无木工天才,怎么也学不来。我可以锄地耕种,我可以搬东西,可以油刷,可以攀到屋顶上去刷烟窗,可以砍树劈柴,我什么劳动都愿意做,就是无法做木工!更不会做电工,水管工,有时候看见邻居洋人们伶俐地自修房舍,我羡慕之余,就不免感到自卑,甚至于憎恨自己无用无能。不过,反过来一想,天下哪有万能的人啊?他们洋人样样都能自己做,木工、电工、水管工、修车……全都会,可是他们不会写中文文章呀!这一点,使我聊以告慰自己,中文文章不值钱,是另一回事。能写写中文文章,通不通,值不值钱,那都没关系,只要我能写,我就感到快乐了。
写文章是一件赏心乐事,做木工修房子却是我笨拙而又最苦恼的考验。眼看着车房的情形,我真是苦恼,曾经雇了洋人木匠来替我把车房的门口筑了一道墙,装上了一个铝窗,可是他没做完工就走了,再喊也不来。叫别的木匠,他们嫌工太少,花不来,都不肯来做,拖延了很久,我不得不自拿钉锤去补工,那门口仍是空空的,去拾取了邻人抛弃的一扇木门回来要把它装上,可是太大,就用电锯来锯,这是生平第一次使用电锯,把门边锯得像狗啃似的,比自己剪的头发更难看。
无论何如,总算有了门。可是,车房内没有地板,只有水泥地,冷冰冰的,又潮湿——因邻家地势比我家高,他们的雨水都流过来, 渗进了车房,而且,没有天花板,墙上没有粉刷……问题真多!
我觉得很沮丧,只好把这件工程搁置,我心中在烦恼着。我需要一间静室来练习钢琴和作曲——我要写些佛教的艺术歌曲,我不是学音乐出身,没有钢琴帮助,我不知道怎样能写得出来。而这时候,钢琴仍然摆在一个黑暗角落,被杂务垃圾包围着,我烦恼极了,我盼望会有人帮助我,至少指导我应该怎样做木工。可是“相识满天下,知己无一人”!平时有那么多的人来见我,求诊、求药、问吉问凶,问家庭问题,问财运,问命运,问恋爱……当我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却一个人都不来帮我,打电话问他们,这个推说太忙,那个推说没空,有些推说不会做,又有些人说:“你赚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花钱雇人来做呢?”
来见我的人,大多数都要把我的电话号码抄去,以便他们再打电话来问东问西,但是他们很少把他们的电话号码告诉我,而我也不问,所以我也没有多少个电话号码可以打出去,摇个问问,很快就打完了,都没有一个人能够或愿意帮助我的。
终于我还是拿起钉锤,企图自己动手,站在车房内,左看看,右瞧瞧,都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才好,正在彷徨之中,突然感觉到有一个念头闪现,又似是声音,又似只是感觉。
“不要懊恼!”那闪现的念头说:“我会差遣一位独臂人来帮助你一臂之力。”
我四面张望,并没有任何人在我身边,这是谁对我说话呢?我怀疑这可能是幻觉。
“不是幻觉!”那声音说:“是我!”
我脑中突然看见一位魁梧无比的天神,全身放射着金光,黄金盔甲,手执金光闪闪的降魔雷矢宝杵,他的面貌非常英俊威严,浓眉隆准,两眼闪着金光,薄唇微微含笑,在威严凛凛之中带着慈笑。
“啊!韦陀菩萨!”我慌忙伏地叩拜:“真的是您么?这真的是您的法相么?”
“本来有相俱幻!” 韦陀菩萨微笑:“真就是幻,幻即是真,这是方便接引的幻相而已。”
“弟子明白了!”我说:“菩萨你是为要安慰弟子而化现幻相的,弟子不应以相求见如来!”
你知道不以相见如来,” 韦陀菩萨微笑:“这就很好,你就不会着魔的!你要知道,今日只是方便权宜而显现,你不可以就此而观想!”
“弟子知道,”我回答:“断不敢以相观想。”“很好!”菩萨微笑:“你好自为之!”
“菩萨,您说会差遣独臂人来帮助弟子?”
“还有女子与童子!”
“独臂人?女子?童子?”我一时感到迷惑。
韦陀菩萨微笑着,金光徒然转盛,好象是长夏烈日当空,强光逼得我不能仰视。再抬头时,已经了无踪影,我仍然身在车房。到外面仰望,天空上有整个圆形的,巨大的彩虹两重,一明一淡罩住我家房顶上空,而那时候没有水云气,太阳也已偏西。
“韦陀菩萨!”我再拜:“帝释至尊!”
我感动得流泪,我不住这样祷念这这为宇宙古佛的圣号,别人不知韦陀菩萨来历,我可是幸运地略知的,我知道祂就是帝释!
如果刚才的化现是祂以幻相示真,至少这房顶上空的两重彩虹不是幻!不!是三重彩虹!我发现现在两重彩虹圈的周边,还有淡薄到几不可见的第三重彩虹!这些是我肉眼所见到的,并不是天眼所见的。
我慌忙奔进屋内,跑到楼上去取我的照相机,装上彩色菲林,回到外面草地来,向房顶上空拍摄照片,我欢喜极了!谁曾见过自己住宅上空出现三重彩虹?这不是奇迹吗?
我一连拍了五六张照片,欢天喜地,那时第三重彩虹已经消失,第二重也渐渐褪色了,我跑去唤母亲来看,等到它放下缝衣工作,来到外边,上空只剩下一圈彩虹,不到几分钟,也消失了。
我们赞叹了半响,深深感到奇异。我记得这种情形,我只有在二十多年前乘飞机从花莲飞台北时见过一次,那一次,飞机在飓风中起飞,飞到飓风云层上面,飞进了飓风风眼,飞机摇动得很厉害,全机乘客惊恐万分,我闻始合掌念求观音菩萨,乘客也跟着我念,不久窗外可以看见彩虹圆圈罩着飞机全身,飞机投射在底下云层的影子,给圆圈般的彩虹圈在其中,变成了彩虹圈圈套住了飞机在向前飞行,形状像圈圈内有一个十字机影,这彩虹罩护着飞机飞行,全机的乘客都看见的,大家都感动得不住地祈祷观音菩萨,一直飞到了台北上空,平安降落松山机场,那彩虹才消失!大飓风中,<敏感詞>,不见阳光,彩虹从何而至呢?又怎么会罩着飞机一直飞行?实在无法解释。
我永远记得那一次经历,我这一次又见到了奇异的彩虹圈圈!而且是三重彩虹,三百六十度的巨大全圈圈,笼罩着我的房子!这一次是韦陀菩萨显圣,多么令我兴奋呀。我的房子只是一座破房子,并不是佛寺。不过,我供奉着佛像,有释迦牟尼佛,观音菩萨和韦陀菩萨,还有释迦牟尼佛世尊的舍利子,或者,这是七色彩虹佛光三重笼罩的原因罢?否则,我自己有何德何能,怎能感应得佛光降临呢?
我满心欢喜,拿菲林去冲印,以为必可印出奇迹的三圈彩虹的照片了,谁知道,我是空欢喜一场!
“你的菲林没上紧!”照相馆的洋人告诉我说:“一张也没有照到!”
我的失望,是无法形容的,我知道彩虹是很平常的天然现象,是阳光照射在水蒸汽分子折射,把光谱的七种颜色分离了出来。但是,一般常见的彩虹是半圆形的,它的第二重影子是不甚清楚的,往往只有淡淡的半环,三百六十度的圆周彩虹,有多少人见过?何况还是三重的三百六十度的圆周彩虹呢?而且三重都正好照在我家房顶之上,这时候烈日不在天顶,而且天空都没有云影,水汽在哪儿呢?我知道那并不是平常的彩虹,我知道那定是韦陀帝释的佛光,我却没能把那佛光摄影下来,我多么失望啊!
天鼻通
冯冯
君之剑 / 誊录
韦陀菩萨开示说将派遣有人来助我一臂之力,还有女子和小孩来帮助,这事使我感到希奇,什么人会来帮助我呢?我知道我的命运,历来都是只有我帮助别人,没有人来帮助我的。
对于菩萨的威灵,我向来都是很深信的,从不怀疑,我知道必会应验,不过我无法猜测这奇迹怎样发生。
我等待着,一天又一天过去了,都没有什么人来,我想我也许需要多写点稿给外刊来多赚些稿费,储蓄一两年,才可以雇人来替我做这件装修了。对于菩萨所许的奇迹,我不是怀疑,而是不敢翼求,我觉得不是自己努力过的不劳而获,总是不太好,百丈清规说一日不作一日不食,这话用于其他方面,不也是一样重要吗?
有一天,正当我已经放弃企望而打算开始多卖些外稿筹款之时,突然来了访客,那是不太熟识的一家朋友。
黄鸿昌先生和他的太太,前一年初次来过,当时是随罗午堂伯伯来的,黄先生坐在一角,一声不响。当日有好几位佛教友人一起来的,其中有一位是英文名叫做Mathew (马泰)的青年,还有一位是后来才成为佛教徒的女医生,当时好像还是天主教徒。
马泰突然说起他遗失了一只爱犬,他问我有无能力可以看看它它现在何处?那时众人都眼看着我,好像是要看我怎样回答。
“我看见一只大狗,是棕红色长毛的。”我把我脑中出现的画面描述出来:“耳朵长长的,这大概是一只Retriever的变种,是不是?”
马泰立刻说:“是的,正是它,一点也不错,它现在何处呢?”
“它已经不在世间了。”我说:“它给捉狗人捉去,在狗监狱给打针处死了。”
“说的都对,”马泰说:“你真是奇怪,怎么会知道的呢?你又是第一次见到我……”
“我看见的。”我笑道。
在座各人都惊异地望着我,大家议论纷纷,本来默然不作声的黄太太这时也开口了。
“我的儿子也遗失了一只狗。”她说:“请你看看它的下落吧!我儿子添美,今年九岁,前年遗失了这只狗,他哭了好多次,现在还在挂念它。”
“待我试一试,”我说:“对了,我看见了,这是一只全身黑色的小狗,黑毛亮亮,胸口有白毛,四蹄踏雪,肚子也是白毛,这一只顽皮小狗,最爱多管闲事,这是你们的小狗是不是?”
“对!对!”黄太太惊异地叫道:“就是它,是!一点也不错,它是全身黑毛,胸口有白毛,四蹄踏雪的!”
“而且,”我补充:“尾巴尖尖是一点白。”
“对极了!”黄太太说:“那么,它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也给打针打死了呢?”
“它还再世间,”我说:“我看见它跟两三个小洋人在玩耍,一个六七岁大的小洋人男孩拿着一个大圈圈,叫它跳圈圈,我听见它叫:‘卜比、跳!卜比、跳!’‘丹尼,跳!’”
“哎呀,”黄太太欢喜得流出眼泪来:“就是它,它的名字是叫卜比,不是丹尼!”
“丹尼可能是旁边<敏感詞>的名字,”我说:“因为我看见小狗跳圈圈,小孩大概五六岁,也跟着小狗跳圈圈。”
“哎呀,太神奇了,”黄太太对大家说:“正是这只小狗!那年,我们因为运气不好,卖了房子,要换一个地方,没有办法安置小狗,我先生又住在医院,我照顾不了小狗,只好把它送去动物保护协会收留,并且连圈圈也一起送了去——圈圈是特别买的,平时,我儿子就教小狗跳圈圈——我是偷偷送走小狗的,没让儿子知道,儿子放学回家,就问:我的卜比呢?他就哭了,我真的对不住儿子,几年来心中都很难过,去过动物保护协会查问,都说被一见人收养了,我找了这几年,都没有找到它……冯居士,你快告诉我,它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好像住在郊外素里埠的一处住宅,”我说:“我看见有很大草地,是郊外乡村房屋的样子。”
“是什么地址呢?”黄太太着急地问:“我们要去看看它呢!”
“地址可看不出来,”我说:“只可看到大约的方向和道路,没有把握一定找到,不过,可以开车去碰碰运气。”
“不过,有一个问题。”在座有人说:“就算找到了,人家肯不肯归还你们呢?”
黄太太说:“说的也是,,它既然和小孩们玩得那么快乐,人家小孩当然不肯归还给我们了。我还是不去找它吧,我只想知道它现况,那就安心了!”
“小狗开心得很,”我说:“我看见它此刻正在奥次那根湖,站在小船的船头乱吠,不住摇尾,它的主人一家带它在湖中划船度假,它才快乐呢!乐得乱吠乱跳。”
“它是很爱多管闲事的” 黄太太说:“你都说对了,既然它很快乐,我就安心了,我回家告诉儿子,叫他别再挂念它。”
小狗卜比的事,成为王氏夫妇与我后来多年友谊的开始,以后他们常来看我,也带了小孩来。
黄先生数年前曾因使用电动锯床不慎,截断了左手的一部分,急送医院医治,医生替他装了石膏在前臂,谁料到石膏打得太紧,断绝了血液循环,黄先生是个老实人,凡事都是不愿麻烦别人,宁愿自己吃亏,他左臂被石膏扎痛死了,他也不敢去找医生看,等到发现不对,才去问医生。加拿大的医生,不能说没有好人,但是一般来说,架子蛮大的,约见医生,比见皇帝差不多,若不是紧急情况,想见一医生,那就难了。好不容易地,黄先生才见到了他的医生,而那位糊涂医生,竟然说:“没有关系,不要紧,几天就好了。”
黄先生只好忍着痛楚,又过了两三天。那时左臂已经全部坏死了,已经麻木肿胀,不能动弹。那时候,才送去医院,割开石膏看,左臂全都死了!可怜黄先生从此失去了一条胳臂,拜受了那位加拿大庸医之赐,医院说假如不割除那条已经坏死的左臂,血毒可能蔓延全身,生命也难保,黄先生只好忍受着这些痛苦,从一个赳赳昂藏的大丈夫,突然变成失去左臂的残废人,他受的精神打击是多么沉重啊!
跟着来的,真是祸不单行,他因失臂而不能保持职业,被迫将房子贱卖,筹款医病和延请律师控告他的医生。那几年里,黄先生夫妇,带着六七岁大的儿子,失业,涉讼,破产,疾病,到处受白眼,亲友没有一个给予帮助,那种身在异国,身受灾祸的苦况,真是悲惨极了。
黄太太丽锳在那种困苦之中,表面上压抑着心中悲痛来照料丈夫和儿子,可是精神上的痛苦,总是无法解脱的。她一家三口,在愁云惨雾之中过日子,前途渺茫,彷徨无主,被迫卖屋,被迫送走小狗卜比以后,精神更加痛苦。有一天,她放工回家,另走一条街道,突然看见了路旁有一座小小的佛寺,她心中就立刻感觉到鼓舞了起来,她好奇地走入佛寺去看看。
那时候的这座佛教会,原本是一座基督教堂,被一些热心的佛教徒合资买了下来,改为佛教会,刚成立不久,教堂的外观仍是基督教的色彩,内部也还未能全部改观,只有小小的佛龛一座和小座的佛像。黄太太进去,一见到佛像,立刻就像见到慈爱的父母一般,有一种无形的慈爱力量,从观音菩萨圣像传了过来,王太太感激得热泪盈眶,倒身下拜,跪伏菩萨座下,一切的悲苦,都在热泪中向菩萨倾诉了。
从此她获得了菩萨的加被,使她重新获得了人生奋斗的勇气,她成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后来又带了黄先生和儿子去拜佛,全家都虔心拜观音菩萨,参加义务工作,为佛教服务,渐渐地,否极泰来,黄先生的断臂伤口痊愈了,装上了不锈钢义肢,也能上班恢复他的电焊工作了。而且,还常常驾驶汽车义务接送佛教的法师们和讲师,夫妇俩几乎是以佛寺为家一般了,他们的心情比从前好得多,控告医生的事,也获得了胜诉,获得了一些赔偿,为数很少的赔偿,扣除了律师费之后,所得就更不足道了,怎能补偿断臂之痛?幸而王氏夫妇信了佛之后,一切都看淡了很多。
黄氏夫妇在佛寺认识了负责义务领导及教育基本唱诵班的罗午堂老居士,罗伯伯曾经在名山丛林学法七年,精通唱诵仪轨,温哥华这家佛教会,创建伊始,未有僧宝驻守,全亏罗老伯负责组织及教导大家,贡献极大,罗老居士及晓云法师于一九七九年来加拿大出席世界宗教大会致辞及宣讲佛经,我去拜望晓云法师,而在佛堂认识了罗老居士,渐渐成为好友,我对他是尊称为伯伯的,他不时会带一些佛教朋友来看我,那一次就是罗伯伯带黄先生夫妇和一批佛教朋友来的。
以后,黄先生伉俪常来,有时也带了儿子来的,那孩子很俊秀聪明,又听话,一些也不淘气,从不乱动我的东西,不像别的孩子,他们有些人一来了就满屋子乱跑乱叫,或则擅自乱翻我书房内的书籍及装饰物,或则爬上沙发上跳,不然就闯进卧室去捉迷藏,做父母的也任由他们,一些也不管教。甚至于有一对来自美国的大学教授夫妇,也是如此纵容孩子,我一转眼不留意,他家三个孩子已经擅自开了我的电视,把颜色开成鲜明刺眼的大红大绿,声音开得震天响。三个十多岁的孩子还把脚丫八字踏在电视机上,躺在地上看电视。在美加的人,纵容孩子,是众所周知的,可也没见过纵容得孩子到别人家去这样子无理胡闹,而身为父母的居然一句也不管教。
我很喜欢小孩子,可是不欢迎淘气的小孩,所以我说明了不准带小孩来我家大闹佛堂,每次有人带了小孩来,我都不由不提心吊胆,唯一的例外就是黄先生的儿子添美,这孩子真乖,来了,自己坐下来安静地看著书报,从不乱跑捣蛋,而且那么小,已经跟真父母信佛拜佛,偶然一两句话,却是叫人忍不住笑,例如:我有一次在电话中对他母亲提及他家厨房的某种气味,这小孩就说:“叔叔,你不但有天眼通,还有天鼻通呀!”
佛经上可没有天鼻通这名词,九岁小孩那么一说,引得大家都大笑。从此我又多了一个外号:天鼻通,至今仍为佛教友人的笑谈。
天鼻不天鼻通?那是难说,不过,的确有几件经验,授人以口实,替我添了一绰号。
佛教朋友之中,有一位苏太太,某次打电话给我,我在话筒中说:“苏太太,你今天涂的法国香水‘巴黎之夜’好香,透过电话传来了。”
“哎呀!”苏太太惊异,笑道:“我真的刚刚搽了巴黎之夜香水呀!你就闻到了?”
我不欢喜香水与任何化妆品的香味,对之是特别敏感的。从此之后,苏太太说她不敢搽用香水上我家佛堂来了。
另外的一次,我打电话给一位英国人的太太馥莎,她是印度人。在电话中,我突然说:“ 莎,你去把炉子的火关掉吧,不然,那些草药汤就会烧焦了,我已经嗅到了气味。”
“啊!”馥莎叫了起来:“我真的在煮草药汤呀!真的忘了关火呀!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真的能看见嗅到吗?”
“像柏油汤似的!”我笑道:“一屋子都臭了,窗子又不打开,臭到我这儿来啦!”
这两处电话都在十多英里以外,不算远。纽约一位打长途电话来,我突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说:“你刚吃了什么东西,口气那么臭!好像是臭豆腐烤肉吧?你说你信佛,怎么吃这些臭荤呢?”
这位先生大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是请朋友在家吃饭,难得买到了些罐头臭豆腐,内人用它来炖红烧肉,没想到被你知道了!”
“那肉臭得熏到我这儿来了,”我感到恶心,就这样说:“对不起,我很怕这些肉臭,你有什么事要问,改天你不吃臭肉的时候再打来吧!”
我这些怪脾气,渐渐都被人知道了。谁家自称信佛吃素,却躲在家中大吃卤虾酱煮蹄膀,那是瞒不过我的,若是打电话来,我往往就会斥责地指出它,的确我最厌恶恶吃荤的嘴巴呼出的臭气息从电话线传给我,我能看见人家橱内有些什么东西,那都是平常的事了。
像来访的黄太太,就有好几次在电话中被我这样告诉她:“怎么没有?在碗橱上面一层的后面……”“在第三层抽屉内就有一包甘草可以用了,我嗅都嗅到了。”
她有一次遗失了全部的身份证卡片,急得发慌,打电话来叫我帮她找,她说她到处都找遍了,没找到,我说:“没有丢,还在屋内,在沙发椅底下。”
“没有呀!”她说:“都翻开来找过了。”
“再找!”我说:“把衣服一件件翻开来找。”
她还是坚持说不在,但是后来打电话来说,在椅子底下的一叠衣服当中找到了,她问我说:“你是怎么看到的呢?”
“不是看见的。”我笑说:“是嗅到的,天鼻通呀!”
头几天,那是一九八六年五月三十日,我在楼上写这篇文字之时,突然嗅到无比的奇臭,从十里之外的唐人街传来,臭得我作呕,那臭味,像橡皮蛋,又像臭死老鼠,又像臭大便,又像热带臭花。
那是什么东西?我放下笔,朝着来源嗅嗅,就立刻看见一辆小汽车向着我家开来,车上坐了两个人,开车的是一位青年男子,大约十八九岁,旁边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车后放着一只奇怪的东西,发出恶臭。样子真怪,有很多尖棱的鳄鱼皮刺,却是绿色的,是面包果么?或者是木菠萝?
车上的两人,我认了出来,是印尼华侨朋友L太太和她的小叔子。
“哎呀!不好了,”我大叫:“她小叔子买了榴梿送来了!”
榴莲在南洋是被称为“万果之皇”的珍品,空运到加拿大来,售价恐怕要二三十元加元一磅吧?一个小如大凤梨的,就得花五六十元才买得到,住在温哥华的南洋侨民,仍然不惜巨金买来吃,视为奇珍,好大的人情,才送一只榴梿给人呀!
我从未吃过榴梿,只听说过,据说在南洋是没有人敢偷盗榴梿的,因为它的气味随风飘荡好几条村子,再也藏不住的。爱吃上瘾的南洋人,却说榴梿异香扑鼻,‘当了沙龙’(一种裙子) ,去买榴梿吃” , 可是我嗅到却是奇臭无比。
我奔到楼下,大叫:“妈!L太太和她的小叔子买了榴梿送来了,快来到了!”
当L太太和小叔子来到门前马路之时,我已经在大门边等候了,我从未真正见过榴梿,忍着臭,也要看看,人家真是一番诚意,花了大钱,买了南洋奇珍来供养我母亲,我中多么感激!可是,那臭味,哟!
果然是一只小型的榴梿。
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果然是天鼻通呀!”
佛经并没有说天鼻通,但是,鼻为五识之一,既有天耳天眼通的超感,嗅觉的超感,似乎也是会存在的吧?五识本是相连互相为用的呀,称为神通,其实不算什么神通,毋宁说是生物本能的超常感觉,较为适当。
这些超常感觉,常人其实人人都有,只不过被我执与欲恼、客尘等等遮蔽了,显不出来,渐渐泯灭,他们不知道自己本来有超感,就去否定别人的超感,甚至于诽谤超感神通是迷信,是妖邪,是魔怪。
当代的新医学与新科学,都已证实了超感的存在,而且正在大力研究发展它,希望运用它来做有益的事。很多太空物理学家与核子物理学家,他们的新发现与成就,固然得力与不懈的研究,以学理为基础,也有很多是灵感的启发,这些灵感,往往超越古典学理与原则,像相对论,量子力学,粒子物理学等成就,都不是古典的理则学逻辑所能解释的或推论出来的,其中不少是从超常感觉的灵感出出发然后推论而得,和他们相比,‘天鼻通’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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